发作的时间是在傍晚,京城中的倒春寒十分冷冽,四贝勒就一直在产房外等着,不停地搓手和来回走取暖和减轻焦急的情绪。
齐月宾和甘淑仪也闻声而动,二人皆知王若弗此胎若是生下长子便能一跃立为嫡福晋,故此第一时间赶来查看情况,也为了在四贝勒面前刷一下好感存在感。
这段时间因为王若弗的专横,她们反倒比之前更加不得宠了,平日里想多和四贝勒说一句话都难。因此她们不希望王若弗成为嫡福晋,尤其是齐月宾。
“四爷,您别着急,妾身虽没生过孩子,但也曾母辈们说过女子生产都是很慢的,您坐一会儿吧。”齐月宾亲手奉了一杯茶到四贝勒面前。
甘淑仪也不甘示弱,贴到四贝勒身前道:“是啊贝勒爷,女人生孩子都是这样的,您可要顾忌好自己的身子。”
“不忙,爷不要紧。”四贝勒蹙眉,这种时刻他一点都不想见到甘齐二人,摆摆手道,“你们都先回去吧,侧福晋这儿有爷守着就行。”
甘淑仪脸色一僵:“贝勒爷,还是……”
四贝勒愈发不耐:“回去,你们留在这里也帮不上忙。”
“那妾室便先行告退了,劳烦苏公公为四爷多添件衣服,夜里天冷。”齐月宾微微弯腰颔首朝苏培盛行了半礼,眼神内敛含情地注视着四贝勒。
离去前见四贝勒看过来,她露出姣好温柔的浅笑,在夜色下格外宁静无争。
甘淑仪暗暗不忿,不仅没能借机和四贝勒多相处一会儿,还被齐月宾踩着作了陪衬,斜眼瞪了齐月宾一眼后径直跺脚离开了。
齐月宾尚沉得住气,没有将容貌心智平平的甘淑仪放在眼里,但她眼底的惊愕和不敢置信比之甘淑仪更过。
实在是没想到经此一事,四爷竟然对侧福晋更为上心了,难道比起温婉有才情的女子,四爷其实更喜欢嚣张跋扈的?
徐徐冷风将枯叶吹落,发出“沙沙”声响,时间一分一秒过去,四贝勒从傍晚一直等到天蒙蒙亮才听到产房中传来婴儿啼哭声。
“苏培盛!”四贝勒猛然惊醒,眼中难掩兴奋,“是侧福晋生了吗?”
苏培盛配合地笑皱了脸:“哎呦,奴才听得真真的,就是产房里传来的哭声,稳婆定马上带着小阿哥出来了。”
说曹操,曹操到。
稳婆抱着大红色的襁褓喜笑颜开地从产房中走出来,冲四贝勒行礼:“恭喜贝勒爷,贺喜贝勒爷,侧福晋生了一个健壮的小阿哥,哭声可嘹亮了!”
“好!”四贝勒高兴地鼓掌,正想要对众人赏赐贺喜,却被苏培盛的一声惊呼吸引了注意力。
只见苏培盛惊讶地看着天空张大了嘴巴,神色又不像不高兴:“贝勒爷,您看天上……”
“太阳和月亮都在呢。”
有点子迷信在身上的四贝勒又惊又喜,过后又免不了担忧:“这异象是何解?”
“日月同辉定是祥瑞之兆啊,小阿哥一定丰神俊朗,才高八斗,恭喜贝勒爷和侧福晋了。”稳婆从业十几年,最知这些达官贵人想听什么,别管真的假的都往吉利了说。
“哈哈哈哈哈。”四贝勒心里虽还有疑惑,但闻言忍不住高兴,“都赏,全府都赏三个月份例,接生的赏一年份例!”
“谢贝勒爷!多谢贝勒爷!”
王若弗生产没吃太多苦,此时也清醒着,听见了外面热闹的动静就问染冬:“外面怎么了,柳抚馆那个没趁我生产闹什么幺蛾子吧?”
“没有,是天有异象,日月同辉。贝勒爷和很高兴。”染冬如实回答,并没有像外面那些人般提前高兴,异象这事会解出个什么来除了编胡话的谁也不知道。
王若弗安心地躺了回去,非常自信且肯定道:“少见多怪,我儿子必定是文曲星下凡。”
“……侧福晋说得对。”染冬岔开话题,展露笑颜,“侧福晋如愿生下长子,不日就会升为嫡福晋了,双喜临门,可要好生庆祝才是。”
王若弗心里得意,面上偏要装作若无其事:“确实应该好好庆祝庆祝,让府里的外面的都好好看正室的款儿。”
………
日月同辉这个异象自然也被钦天监和康熙注意到了。
钦天监正使一早看见这个异象就起手给自己算了一卦,无病无灾问题不大,然后迅速编好了一套吉祥话等着康熙来问。
直把康熙夸的红光满面,兴高采烈,转头又得知老四家的侧福晋生了阿哥,当即就下了圣旨。
“四贝勒侧福晋生育长子有功,晋为嫡福晋,长子出生当日,日月同辉,故赐名弘晖。”
康熙满意地点点头,让李德全去传旨,“对了,虽然是侧室扶正,但到底也是老四的发妻,该办的婚宴还得办,不能丢了皇家的颜面。”
搓了搓手沉思片刻,接着道:“就定在三个月后,婚宴和弘晖的百日宴连着办,好好热闹一番。”
李德全奉承道:“哎呦,那四贝勒和四福晋可要高兴坏了,您不仅给小阿哥起了弘晖这么好的名字,还替他们想的这么周到。”
“不省心呐,只能朕替他们想了。”康熙语气忧愁,表情却难掩一切皆在掌控的自得,“乌拉那拉家那位就在弘晖满月后入府吧。”
康熙深谙制衡压制指之道,无论他再不满老四和柔则之事,也不希望王若弗像老八福晋一样将老八的后院管控得死死的。
就让两个乌拉那拉家的两个女人在后院斗起来,有输有赢,老四也好松口气,总被一个女人压制着挨打挨骂也太窝囊了。
他的优点,老四是一点没继承到。
因王若弗刚生产完,特许其不用接旨,由四贝勒带着一众妾身摆好香案跪拜接旨。
李德全:“四贝勒,皇上很是喜欢弘晖阿哥呢,说是待您婚宴时定要来看看这孩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