叶知瑾忙不迭从袖中拿出帕子,替赵渐石拭去额头冷汗。
帕子带着少女身上栀子香传进赵渐石鼻中,距离太近,少女那双水灵灵的杏仁眼在火光下分外明亮,赵渐石不自在地瞥开眼。
长这么大,除了母妃,叶知瑾是第一个离他如此近的女子。上次在大街上,这次在山洞里,他两次抱的竟是同一个女人。
“王爷,你伤到了哪里?要不要紧?”叶知瑾瞪着大眼睛,看着赵渐石苍白的脸,一脸担忧问道。
“我受了内伤,现在不能动。”赵渐石喘了口气。
“那……那我能做些什么?”叶知瑾很着急。想要离开山洞,没有赵渐石肯定不行。
赵渐石看着叶知瑾忽然笑了。原来叶知瑾着急时是这副模样,和平日端庄冷静,拒人千里判若两人。
叶知瑾此刻两条好看的秀眉蹙在一起,樱唇紧抿,小巧的鼻头微微冒汗。这才是少女该有的表情,赵渐石心想。
不知为何,看见叶知瑾为自己担忧,赵渐石心里十分舒坦。
叶知瑾拿帕子的手不自觉停了下来,她被赵渐石笑愣了。赵渐石本就生得英俊,现在忽然露出这副迷人的笑容,她竟看得微微走神,也忘了她和赵渐石此刻身处何地。
“你怎么了?”火光在赵渐石眼中不停跳动,带着炽热传到叶知瑾脸上。叶知瑾倏然过神,忙低下头,手中帕子在赵渐石脸上胡乱抹了几下。
叶知瑾并未注意,赵渐石抱着她一路逃命,脸上早就沾满矿洞里落下的黑灰,现在被帕子一抹,顿时成了个花脸。
赵渐石当然看不到自己脸上是何模样,从怀中拿出一个小瓷瓶塞到叶知瑾手中,说道:“我背上和肩膀有外伤,你想帮忙就帮我上药。”
“上药?“叶知瑾眨眨眼。
她倒不是不愿帮赵渐石上药,山刚塌那会儿,以赵渐石的武功想全身而退并非难事。赵渐石因为救她才被迫躲进矿洞,也因此受了伤。眼下只有他们二人身处矿洞,也只有她能帮赵渐石。
但……
叶知瑾犹豫,帮赵渐石上药,赵渐石势必要褪去上衣,而她肯定要看赵渐石身子。她一个未出阁的女子现在就看男人身子,实在说不过去。
虽说眼下只有他们二人,但万一日后此事传将出去,那也好说不好听。
叶知瑾想拒绝,又看见赵渐石花脸下难看的脸色,话到嘴边又咽了回去。眼下他们身处矿洞,性命攸关,外面的人还不知何时才能找到他们,礼法这些东西,还是先放一放吧。
“好。”叶知瑾开口应道。
赵渐石眼中闪过一丝意外,此时手中火折渐渐熄灭,洞内又一片黑暗。
“王爷,我看不见。”叶知瑾道。
赵渐石并未回答。
黑暗中,叶知瑾听到对面传来悉悉索索的声音。她知道,赵渐石正在脱上衣,叶知瑾又红了脸。和男子独处,马上还要去触碰对方的身子,这画面怎么想都让人脸热心跳。
“我背对着你,你伸手就能碰到。”赵渐石声音忽然传来。
“哦……”叶知瑾犹豫着伸出手。
手指缓缓向前,似要在黑暗中摸索一个未知的领域,叶知瑾紧张又激动。终于,中指指尖触碰到一小块柔软,富有弹性,那是赵渐石的肌肤。
叶知瑾并不知道碰到赵渐石身体哪里,只觉一股热从指尖传来,传到手掌,传到手臂,又传进心口,飞快流遍全身。
叶知瑾觉得除了脸,连身体也开始发烫。她深吸口气,努力控制住微微颤抖的手。
“嘶!”赵渐石忽然发出一声低哼。
叶知瑾一惊,知道碰到了赵渐石的伤口,忙将手中瓷瓶对准刚才触碰过地方撒下药粉。矿洞内一片漆黑,她也不知道是否将药洒在了赵渐石伤口上。
叶知瑾感觉赵渐石好像转过了身。下一刻,她的手忽被捉住,那只手大而凉,掌心有薄茧,将她的小手完全包裹。叶知瑾立刻想抽回手。
“别动!”赵渐石声音又再传来。
叶知瑾停下动作,不敢再动。她感觉自己被握住的手,又向前伸出了些,手腕一翻,瓷瓶又撒下了些药粉。
“好了。”赵渐石拿回瓷瓶,放开叶知瑾。
叶知瑾忙不迭缩回手,又听到赵渐石好像在穿衣服。
片刻过后,“哧!”一声,火光一闪,赵渐石又燃起一个火折。
“你……!”叶知瑾一愣,随即瞪向赵渐石,“你不是没火折了吗?”
“谁说我没火折?”
“你有火折为何让我摸黑上药?”叶知瑾柳眉倒竖。
“呵,怎么?你想看着我上药?”赵渐石笑得邪魅。
“我……”叶知瑾一噎,别过脸不理赵渐石。
她当然知道赵渐石不用火折是在为她着想,摸黑上药怎么也会少些尴尬,但她总有一种被赵渐石戏弄的感觉。
火折的亮光又慢慢变暗,最后消失,矿洞内再度恢复黑暗。
“王爷,我们怎么才能出去?”叶知瑾问道。
“暂时出不去。这里的矿洞处处相连,后山已经塌了,他们要找到我们,只能从前山进来。”黑暗中,赵渐石声音又变得慵懒。
“那我们就在这里等着?”叶知瑾不甘心。
“与其乱走浪费体力,不如留在这里。再说,呵……”叶知瑾听到赵渐石发出一声轻叹,似乎带着无奈,“我还受了内伤,眼下不动移动。“
叶知瑾沉默。赵渐石受了伤,无法行走,她又不知道出去的路,山塌了,若不小心走进那些摇摇欲坠的矿洞,的确危险。眼下也只能留在此地,听天由命,但愿外面的人能尽快找到他们。
“王爷,山为何会塌?”既然出不去,叶知瑾干脆问出心中疑问。
“呵,是我大意了……“赵渐石顿了顿,“我没想到他们在山上还埋伏着人。这座山后山差不多被挖空了,他们选定这山坳炼金前就做了准备,一旦被发现,就把山弄塌,彻底埋了山坳,销毁罪证。”
“他们到底是些什么人?为何要偷金矿?”叶知瑾又问。
“不知道。去年上缴金子数目不对,皇上让我来潞州探明情况。我发现有人在矿场里对金矿动手脚,这才追到这里。”
“呵呵……“黑暗中,叶知瑾忽然笑了,“王爷,偷金矿的可不止这些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