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本王既敢来, 自然不会只带那群酒囊饭袋。”谢酩嘴角渐渐带着几分意味深长的弧度。
顷刻间,一根利箭破窗而入,林苡迅速侧身躲避, 与此同时, 一阵诡异密集的念经声由屋外传来,好似阵阵锣鼓敲在耳侧, 令人心神震荡头晕目眩。
林苡立即点住身上两处穴道, 随着周遭再无声响传来,然而一股无形的气浪直逼她面门,迫使她不得不破屋而出。
但下一刻,周遭数道无形的气浪瞬击而来,宛若万箭齐发,她瞬间拔出青阴剑一剑划向东南方。
随着墙头炸裂一地, 只见七名身着红色僧袍的僧人排列整齐的立在那, 彼此都手持佛珠低头默念梵文, 黑夜中纵然没有任何声响, 可一股股无形的气浪却从四面八方袭来。
望着女子被困在院中, 谢酩自信的站在僧人身后, 嘴角微微上扬,“本王知道你所习的是玄元心经,就连当年陈齐玄都险些丧命在西域梵念中,你觉得自己今天可以逃出去吗?”
“只要你将玄元心经和青阴剑交出来, 今日本王尚且可以饶你一命。”他嘴角的弧度越来越大。
察觉到这些僧人招式诡异, 林苡立即倾注八成内力一剑向左侧的僧人劈去,七人默念的语速越来越快, 最后又齐齐抬手抵御这一剑, 气浪碰撞间整个院落沙石四起, 院外蹲守的弓箭手也齐齐被震飞数丈。
趁着几人退后一步,她瞬间身形闪过,下一刻突然来至谢酩身前,在对方惊诧万分之际一把掐住他脖颈。
“他们再念一个字,我就先送你去西天见佛祖。”林苡冷漠的盯着不远处的七名僧人。
感受到一股窒息感传来,谢酩只得赶紧抬手,“别……别……”
见此,七名僧人也只能齐齐住口,仿佛没想到她身法如此快。
“殿下!”
这时一大群侍卫忽然涌了上来,一个个手持弓箭蓄势待发包围了整个院子,仿佛随时都会让她万箭穿心。
“别动!让她走!”谢酩赶紧吩咐起来,整张脸也被掐的通红。
林苡一手拎着他迅速朝东墙掠去,后面的弓箭手一点也不敢放箭,只能着急忙慌赶紧追了上去。
察觉到后面有人穷追不舍,林苡突然一掌打在谢酩腹部,随着后者跌落在地,她则转身一剑朝那七名僧人袭去。
七人身法诡异,时而看起来像一人,时而又变幻成三人,这与于苍的天罡地煞步略有异曲同工之妙,如果没有突破玄元心经第七重,她的确无法保证是这几人对手,可如今只能说这几人来的晚了一点。
感知到周围风声呼啸,她闭上眼任由排山倒海的气浪袭来,这时身形突然消失在原地,下一刻长剑突然刺破一名僧人心口。
鲜血溅在剑身,她仿佛能感觉到青阴剑的剑鸣,然而下一刻,三名僧人突然袭向她身后,她只得拔剑闪身来至湖的另一边。
只是下一刻,那几人已经齐齐不见,就连谢酩也无影无踪,整个湖边仿佛只剩下她一人。
这几人倒是反应快,不过她也没有追上去的必要,万一落入了陷阱反而得不偿失,这些人确实招式怪异,绝非中原门派的功法。
再看几人衣着也能猜出一二,谢酩必定是勾结了西域武林,毕竟只有这样才能杀了尘心尘远,不然他永远都没有反败为胜的机会,
这种人为达目的竟与域外之人勾结,显然已经忘记了当年太祖皇帝是怎么从域外入侵中夺回中原天下的,此人说是通敌叛国也一点也不为过,简直令人作呕。
不过她不能杀了对方,不然就是将青山派卷入朝廷夺嫡风波中,今后也只会被扣上三皇子一派的帽子,她不能不顾整个青山派的安宁。
但她刚刚那一掌已经废了他的七经八脉,足够对方躺上个十天半月,能不能及时赶回京城那就是对方的事了。
“出来吧。”她忽然扭头看向西南方。
霎那间,夜色下湖边忽然出现一道人影,同样身着僧服,极其朴素,仿佛只是一间小寺庙的洒扫僧人。
“阿弥陀佛。”尘心缓缓低下头,“老衲见姑娘一人也可抵挡,故而并未露面。”
刚来到这一处林苡就感觉到有人躲在暗处,这股气息没有人比她更熟悉。
“大师怎会在这?您不是应该护送谢公子回京?”她迈步向前。
尘心神色平静无常,指间轻轻拨动着佛珠,“公子得知二皇子在此处埋伏姑娘,便令老衲前来相助一番,不过如今看来,倒是公子多虑了。”
林苡没有说话,谢玉京的确是懂的怎么拉拢人心的,与谢酩简直就是天差地别,难怪圣华寺选择站在谢玉京这边,并不是没有理由。
一旦让谢酩这种人登上大位,届时整个天下都会被他送入外族手中。
“大师刚刚也看见了,二皇子勾结西域武林,其心可诛,此事还需你告知谢公子一番,我还有其他要事,想必谢公子足智多谋,对付几个西域外族应该不在话下。”她正声道。
尘心微微点头,“此事公子已然知晓,朝中出了内贼,故而公子需要立即赶回京城,迟则生变。”
说罢,他的视线忽然落在女子手中的剑上,“这把可是青阴剑?”
林苡低头看了眼光滑如初的剑身,不由得再次感叹铸剑者的巧妙,能做到滴血不沾的确非常人可以办到。
“没错。”她没有否认。
尘心不断拨动着佛珠,神色带着几分复杂,“姑娘必定好奇,为何数百年来也无人参透青阴剑的秘密。”
林苡眼帘微抬,并未说话。
“数百年前中原战火纷飞,有人传之是域外之人阻断了中原地脉,故而前朝才会灭亡,前朝国师也死在小人手中,幸而陈齐玄寻到了已成气候的新地脉,只需等上十年,便会有人平定中原驱赶外族,这人便是太祖皇帝。”
他的声音仿佛在回忆一件悠久的往事,“陈齐玄担忧外族会卷土重来,故而寻到当时的铸剑名家,特意打造了两把剑,并将地脉讯息藏于两把剑中,一把青阳剑交给了当时的太祖皇帝,青阴剑则由陈道长后辈持之,意欲朝廷与武林能够齐心协力守护中原大地。”
“只是陈齐玄一脉逐渐绝迹,青阴剑从此也下落不明,辗转多年才落入高远山手中,但世人只知青阴剑,却不知青阳剑,自然无从发掘其中奥秘。”
听到他的话,林苡眼神微动,显然他们也不知道青阴剑这些年一直在青山派,那么老头是否又知道宫里还有一把青阳剑?
“大师为何告知我这些?”她略显不解。
尘心缓缓低下头,“姑娘既手持青阴剑,那这些本该由你得知。”
林苡心情颇为复杂,陈齐玄的本意虽好,却不知人性如此,当年太祖皇帝可以遵守约定,不代表其他人会放下猜忌心,所以陈齐玄一脉才会绝迹,想来也是因为他们得知两把剑的秘密,却又不愿意说出来,所以才会遭到灭口。
既然朝廷得不到的东西,那么其他人肯定也不能知道。
“那当年的铸剑名家是谁?他们如今可还幸存于世?”她追问道。
如果青山派真是这个铸剑名家后代,那么一切都说的通了。
尘心摇摇头,“铸剑者乃是当年天下闻名的西门珏,自古名剑都出自西门家,奈何在打造完青阴青阳两把剑后,西门珏便彻底消失在世间,再也没有踪迹可寻。”
听到这,林苡也想起了如今武林留存下来的名剑的确都是出自西门家,数百年间无数铸剑名家也打造不出西门家这个质感,所以西门家的剑也成了孤品,一旦现世都是打的头破血流,高远山手中那一把长垣便是西门珏所制。
这么说来,这个西门珏倒是极有远见,知道与这种秘密扯上关系绝非好事,于是干脆急流勇退隐姓埋名,那么青山派是对方后代所创的可能性就更大了。
只是老头诈死也不知道把事情说清楚,他自己逍遥自在了,反倒丢下一个这么大的摊子给她和李循来收拾。
“姑娘所习的是玄元心经,应该与陈齐玄一脉关系匪浅,其他老衲便不多言了,相信姑娘定能守好青阴剑,亦如当初的陈齐玄道长一般,成为中原武林的脊梁。”尘心微微颔首。
林苡并未否认,对方能看出来并不稀奇,只是成为中原武林的脊梁就算了,她没有那么远大的志向,这种事应该交给李循萧牧惟这种有志之士,她还是更向往自由自在览尽祖国大好河山。
思及时辰,她拱手示意,“多谢大师直言,在下自然不会坐视那些贼人滥杀无辜,只是如今铲除奸佞在即,晚辈恐怕需要先行一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