怕什么来什么,沈愉初无奈停住。
人家的要求提得太正当,她还真没什么拒绝的理由。
李延山不好意思地笑着摸摸后脑,“我对这附近还不太熟悉。”
沈愉初吸一口气,回身,手指了个大概的方位,语速加快,“从小区侧门出去,马路对面有家进口超市。顺着路再往右手边走一段,大概十五分钟,有一家平价超市。”
错愕又一次浮上李延山的眼,他僵在原地,手背在身后,手足无措的样子。
好了,这下,小孩又为她直截了当的拒绝而受伤了一次。
小男生的心灵真的好脆弱。
沈愉初不知不觉放柔了音调,友好地笑着呵护幼小且好看的小心心,“我今天还有工作要做,比较急,没有办法陪你去了,不好意思。”
“好的呢,没关系。”男生嘴上说着没关系,话语里的失落藏不住。
沈愉初狠了狠心,提步往自己房间走。
边走边觉得自己莫名其妙,这有什么狠心的?
她只是他的室友,不是他的姐姐,也不是房东,没有任何免费陪他做这些琐事的义务。
她沉浸在自我反思中,没留神,身后大男生咚咚咚追了上来,方才的沮丧一扫而空,热情洋溢邀约,“你有什么要买的吗?我帮你带回来。”
刚才想东想西,沈愉初这才看清李延山的着装。
深灰色T恤,黑色运动短裤。
跟她身上这套家居服放在一起,怎么看都像是情侣装。
沈愉初赶紧回忆他穿的什么鞋,试图找出相悖的点来反驳自己的奇思妙想。
越努力想,越想不起来。
她又不愿意走到玄关特地确认,像是她有多么在意似的。
视线飞快从衣服上移开,路径选择似乎不对,直接上移看见他的脸。
不像社会的成熟男人,喜欢用发胶将发型梳得一丝不苟。
他自然茂密的黑发,不加修饰,额前有碎发自然垂下来,阳光照过,有点点碎动的金。
“没有,谢谢。”沈愉初淡定地回道。
一口气憋到回到房间,关上门。
在脑海中快速回忆一遍。
还好,即便她内心经历了几度大起,表情管理依旧很到位,没有显得太过落荒而逃。
*
下午扯理由的时候,沈愉初说有工作要做,倒不是说谎。
在房间里工作到十二点指针过零点,坐得腰酸背痛,伸了个懒腰,拿起水杯,发现空了。
开门出去,李延山的房门关着,悄无声息,大约是睡下了。
她摸黑进了厨房,倒满一杯水,慢慢喝着,习惯性地拉开冰箱门。
暖灯亮起,水果、牛奶、jī蛋、火腿,塞得满满当当。
沈愉初对做饭不太在行,也没有时间,贺欢本人更是行走的厨艺盲区,俩人在家吃饭,都是速冻食品和外卖jiāo替对付。
在加班的深夜,拉开满满的冰箱,她忽然觉得,以往这间只用来睡觉的出租屋,有一点家的感觉了。
*
沈愉初去邻省出了趟短差,没再和李延山碰上面。
四天后回来,实习生的培训期结束,李延山向Ivy报过道,已经加入了战投部。
那天钟文伯阔气上头塞进来的另一名实习生,沈愉初有印象,是屡次当众对李延山表达过好感的齐刘海甜妹,英文名叫安吉拉。
沈愉初先去Ivy办公室汇报了这次出差的情况。
从Ivy办公室出来,周明在门口等她,向她反馈这几日部门的工作。
俩人一前一后走着,经过格子间大排档,沈愉初无意中瞥见,靠墙的那排,李延山和安吉拉,两个人,一人一把椅子,挤在一个狭窄的格子间里,对着仅有的一台电脑琢磨着什么。
安吉拉时不时笑盈盈地凑过去说几句话,亲密开心的样子。
李延山盯着电脑屏幕,面上表情淡淡,但还是会应话。
大办公间似乎有放大音量的魔力,明明每个人都在压低嗓音正常jiāo谈,机器的轰鸣声一一拆解开来,也都在可忍耐的范围内,但所有悉悉簇簇的杂音jiāo织在一起,便让耳朵说不清的烦躁。
“怎么回事?”沈愉初语气平直地问。
周明往那边看一眼,说明道:“我们部门只剩一个空闲座位了。我想反正实习生跑腿出外勤的时候多,也没有多少同时需要用电脑的时候,就让他们共用了。”
沈愉初收回视线,继续往前走,“不要区别对待正式员工和实习生,我们都没有把他们当作是团队中的一员,他们又怎么能有归属感呢。”
周明支吾一声,顿觉脸上火辣辣的,“我知道了,不好意思。”
沈愉初扭头朝周明温和笑了笑,“不怪你,都是因为我走之前没有安排好,我待会儿就发邮件给行政申请新工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