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愉初有点不敢去想,他过激的反应下暗藏了什么潜台词。
或许是昨天的梦境太过真实了,他推开她的时候,眼神到底有多清绝,让她记忆深刻,以至于十年怕井绳。
她有种梦境将会一语成谶的惶恐预感。
招架是本能,对话不能再这么令她遐想下去。
“那我就帮不上什么忙了。”沈愉初再抬头,满面疏远的职业微笑,“我的生活很枯燥的,好像没什么有趣的事物可以推荐给你。”
李延山用短促得难以捕捉的审视目光看她一眼,不无失望的语气,“哦,那我再想想别的办法。”
埋下头去喝汤,不说话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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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场病来势汹汹去得也快,沈愉初在宽大舒适的VIP病房住了一晚,病情好了大半。
办理出院手续时,医院简称VIP病房是台风灾害后的临时应急举措,不需要额外收费,只收取了正常诊疗的费用。
如果说五年社畜生涯教会了沈愉初什么,那一条肯定是——
世界上没有无缘无故的好事。
第二条,就算有,也不会砸到她头上。
yīn差阳错住进豪华病房,多半是沾了谁的光。
时间轴最对得上的是李延山,就那么巧,他刚知道她在哪家医院,就有护士来接她。
但李延山一个一穷二白的学生,看穿着打扮,绝不像有这种背景的人。
思来想去,沈愉初只能猜测,会不会是安城分公司的总经理杨兴,听秘书说她病了,神机妙算地帮了她一把。
只能下次找机会试探一下,回份礼就是了。
一大清早天刚蒙蒙亮,为了赶上上午九点在公司的会议,沈愉初赶了最早一班高铁回程,特意没有告诉李延山,上了高铁才发微信让他今天自由活动。
路途中信号时断时续,回城后才收到李延山客套的感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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又是一天千篇一律的高qiáng度工作,沈愉初撑着初愈的身体坚持到下班时间,实在疲乏了,决定把剩余的工作带回家做。
按了底楼的门铃,贺欢一反常态地在门口等她,见着她就深深躬下去,“姐妹,我对不起你!”
沈愉初拉着箱子退后一步,故意迟疑,“你把马桶堵了?”
气得贺欢追着她打,负荆请罪的氛围登时就消了。
她进房间换上舒服的睡衣,贺欢抱着膝盖坐在地上解释来龙去脉,“就是上回我跟你提过的那个jiāo流项目,去法国的,机会特别难得,我们公司好多人抢破了头,不知道那项目负责人怎么昏了头就看上我了。”
沈愉初短暂地顿了一下,放下手里的梳子,回头拥抱贺欢,“那是好事啊,恭喜你!”
贺欢张开双臂回抱她,面上笑着,假装难以忍受地嘶了声,“好肉麻。”
“我也觉得。”沈愉初苦下脸。
同时放开,面觑面,哈哈大笑。
沈愉初拿起发梳,撑开黑色发圈扎头发,笑意融融地问:“什么时候走?”
“那边招人招得急,让办好签证就过去。”贺欢笑意收敛,紧张兮兮地觑她,“也就是说……”
沈愉初云淡风轻地哦了声,接下话茬,“没事,我们问问房东,看看能不能提前退租。”
其实麻烦肯定会有,但这是贺欢的好机会,她不想表现得扫兴。
沈愉初从毕业回国,就跟贺欢一起合租了这套两室一厅,全明户型,全新装修,采光通风皆良好,而且离两边的公司都很近,楼下就是商圈,离地铁口就五分钟路程。
唯一的缺点就是租金略贵,九千块一个月,押二付三。
沈愉初最近装修远航路的房子,花钱如流水。
而贺欢虽是公派出国,自己要出钱的地方也不少。
前几天刚jiāo了房租,两个人都穷得叮当响,谁都舍不得这几万块钱。
吃完晚饭,沈愉初和贺欢在客厅给房东打电话,手机置于茶几上,房东太太微怒的声音从公放里传出来,“怎么能说不租就不租的咯?你们临时临了跟我说退租,我到哪里找合适的下家来。”
沈愉初努力卖好,“阿姨,我们也不是马上就搬走——”
房东太太不悦打断,“你们实在要搬,可以,房租和押金我是不会退的。”
“那这样您看行不行。”意识到房东抗拒意味浓厚,沈愉初咬咬牙,另外想了条路子,“您先把一半租金退给小贺,我负责再找一个租客住进来,保证不损害您的利益。”
贺欢比她更急,至少得把贺欢的钱要回来。
“那不行!”房东太太情绪激动,“当初是看你们两个小姑娘gāngān净净又有文化,我才租给你们的,要是找了那些不三不四的租客,万一把我好好的房子弄坏了怎么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