午睡过后总是伴随着一种无法言表的朦胧感, 明明视力没有变差，但感觉周遭像是铺上了一层雾似的。
就连大脑的反应都迟钝了些，江艺淼懵了一瞬。
哪怕她听见了赵书铭和赵正诚的对话, 但脑子还没来得及分析话里的意思, 第一反应却是赵书铭爸妈怎么回来了？！
她用力地眨了眨眼睛, 本能反应地先喊了声：“叔叔阿姨。”
随即江艺淼扭头盯着赵书铭，眼神和他刚刚见到赵雁兰他们回来时近乎一模一样, 只有惊讶与疑惑。赵书铭今天早上才和她说过他爸妈周末才回家。
赵书铭抽走了被摁在赵正诚指腹下的手，和她解释道：“淼淼, 睡醒了？爸妈工作忙完了, 所以提前回来了。”
江艺淼摸了摸脖子, 才想起刚刚赵正诚说的话……但因为没听见前因后果, 也没见到赵正诚在给赵书铭把脉, 她只是有些疑惑地又看了一眼赵书铭。
“欸，是我们想给书铭一个惊喜早点回来，没想到把你俩都吓到了。”
赵雁兰见气氛有些微妙, 估计是淼淼感觉有点尴尬了, 她连忙站起拉起一个行李箱。
“我和你叔先收拾行李, 你和书铭慢慢玩哈。”
江艺淼连连摆手, “我刚刚吃饱饭来和赵书铭在客厅打游戏, 结果在沙发上睡着了, 他没叫醒我……我们什么也没干。”
话说完了她才感觉自己有一种此地无银三百两的感觉。
果然，和太熟的人谈恋爱总是有一种莫名的羞耻感。
赵雁兰被她这副模样逗笑了, “好好好，我也没多想啊。”她拖着行李箱瞪了一眼赵正诚, 两人把客厅里的行李往屋内搬去。
客厅里又只剩下赵书铭和江艺淼了。
江艺淼瘪瘪嘴看了一眼赵书铭, “你刚刚为什么不叫醒我。”
赵书铭家的沙发很大, 江艺淼一整个人都能完完全全躺在沙发上，午睡的困意来的突然，裹着沙发上的小毯子，江艺淼自然而然地就睡着了。
“见你睡得那么香，不舍得叫醒你，又怕在客厅冻着了了，才把你抱回房间的。”赵书铭凑近，拂起她没扎起的一缕发丝。
江艺淼抓着他的手臂捏了捏，她侧头看了一眼走廊，“叔叔阿姨今年过年也都在这住吗？”
赵书铭顺着她的目光看了一眼，点了点头，“大概吧，他们大人的事我们别管。”
“哦哦。”江艺淼木讷地点点头，还没彻底从午睡的朦胧中清醒过来。
她固然很了解赵书铭，但她其实不太了解赵书铭爸妈，比起赵书铭和她的分分合合，赵家分合比他们俩还要复杂得多……
赵雁兰以前是南城大学的老师，工作日她在学校分配的公寓住，周末才从南城回禅城。而赵正诚则在禅城第一人民医院上班，所以小学那会儿的赵书铭是赵正诚带的。
话是这样说，但因为赵正诚那几年工作压力很大，实际上赵书铭还是个被放养的孩子。
直到赵书铭五六年级的时候，赵正诚调职到南城，禅城没人了，赵书铭才跟着他们去南城读了两年小学。在赵书铭初中时，他父母本想让他继续在南城读。
毕竟他们家在南城买了房子，而且赵爸赵妈俩人的工作性质很容易将户籍转到南城，只是之前一直觉得禅城和南城近，转不转户籍意义都不是很大。
赵书铭一直没和江艺淼说，是他坚持要回禅城读中学。小学的时候自己还没有能力和权力做主，长大些总算是有了。
他从小成绩就很好，回禅城最好的几个中学念书和留在南城差别也不大。他的父母便也没有再坚持让他留在南城。
再后来就是父母离婚，赵雁兰出国任教……赵书铭的人生也因此变得有些漂浮，但哪怕他只是一个浮萍他也要抓住淼淼……他只有淼淼了。
“还没睡醒吗？要继续睡吗？”赵书铭圈住她的腰。
冬天穿的衣服厚实一些，让赵书铭总觉得怀里的江艺淼也比之前大了一整圈，不过对于他来说还是能完全抱在怀里的。
赵书铭低头用鼻尖在她的额头上蹭了蹭，又趁着江艺淼还没回过神来猛地在她的脸上亲了一口。
空气中甚至冒出啵的一声。
江艺淼抓着赵书铭的袖子，总算是稍稍回过神来。
“再睡就真的变成小猪了。”江艺淼晃晃脑袋，“不睡了，我刚刚游戏还没打过瘾呢。”
“那我们继续玩？”
“会吵到叔叔阿姨吗？”
“不会，他们在里面收拾行李，比我们还吵呢。”赵书铭不由分说地牵着江艺淼坐在客厅的毯子上，把游戏机手柄塞到江艺淼的手里。
“淼淼说好今天要和我待一整天的。”赵书铭绕到她的背后，坐了下来。
江艺淼立马感觉到身后传来一股热源，他的双臂绕到她身前把她整个人都圈住。
她索性把赵书铭当成了一个椅背，靠在他的胸膛前，他挺直着腰，正好能将下巴搁在江艺淼的脑袋上。
“刚刚叔叔说什么年轻人克制什么啊？”江艺淼突然想起刚刚睡醒时听到的话。
“没什么……”赵书铭觉得没必要和江艺淼说这种事，何况他本来就是靠身体色.诱她让她跳到陷阱里来。
只要他身体没事，他就没必要克制并且尽可能地满足江艺淼的需求。
只是这样一想，赵书铭忍不住把她圈得更紧了些。
“你抱得那么紧，叔叔阿姨看见了会笑话我们的。”江艺淼小声道。
“不会。”赵书铭抵着她的脑袋说，“他们高兴还来不及。”
“什么意思？”江艺淼仰起头看着赵书铭的脸。
“爸妈早就知道我喜欢你，淼淼你难道忘记去我表姐婚礼那天了吗，我妈早就知道我只想和你结婚。”赵书铭点了点她的鼻尖。
他其实从来没直接和赵雁兰说过自己喜欢淼淼，但他从来不会在赵雁兰面前掩饰自己对江艺淼的感情，哪怕这种感情对于年少的他来说在大人眼里或许不正常。
“只有你不知道我喜欢你。”
江艺淼重新低下头，清嗓子般地咳了两声，指着屏幕转移话题，“快开始吧……”
赵书铭笑了笑，小的时候她还总是说最喜欢他了，也总是缠着他说世界上最爱的就是淼淼。长大在一起之后反而有时候受不了他直白地说他爱她。
江艺淼将头扭回来，突然觉得身上有些热。江艺淼吸了吸鼻子，闻到他身上的香味后又将后背抵在他的胸前蹭了蹭。
想着或许是赵书铭把她整个人都圈住了的缘故……
“你身上好热啊。”江艺淼说。
“是你太怕冷了，回南城得多煮一些补气血的汤给你喝。”赵书铭默默记下这点，想着等会赵正诚出来之后也要仔细问问他才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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江艺淼以为这天会一直冷到大年初几，近几年的大年初一都有些冷。
结果今年除夕那天的温度居然回升了，最高温甚至有二十几度。江艺淼本来和赵书铭买了两套男女同款的大衣，想着过年时能穿。
结果这天穿这衣服得把她给热晕，好在早就预料到这变化多端的天气，江艺淼的行李箱里有适合各种温度穿的衣物，她拿了一件棒球服和牛仔裤，搭配了一身黑。
虽然赵书铭没法和江艺淼穿他们的情侣款大衣，但他有些庆幸的是他给江艺淼和他买了很多男女同款的休闲装，包括她现在身上这件棒球服外套。
按照往年的习惯，他们两家会一起在禅城吃除夕夜的晚饭，说是晚饭，实际上四点半就做好准备吃了。
江艺淼甚至在吃饭前就洗了澡，等着吃完饭就开始跨年。赵书铭也顺着她的时间安排下午就洗了澡。
饭桌上的长辈好像总是有说不完的话，尤其是现在他们多了一个话题——淼淼和赵书铭结婚的事宜。
两家确实也是门当户对，在金钱方面自然没有问题，彩礼嫁妆五金诸如此类的东西都一拍即合。唯一需要谈的是房子的事。
“淼淼，吃虾。”赵书铭把剥好的两个大虾都夹到江艺淼的碗里。
江艺淼歪着脑袋抬一只腿直接搭在赵书铭的大腿上，这个姿势对于她来说实在是太舒服了。
而且爸妈他们压根就没留意他俩，她现在想做什么就做什么。
“我好饱了，吃不掉。”江艺淼摇摇头，把碗推到赵书铭面前，里面还有她夹的两块鸡腿肉。
江艺淼吃饭吃得急，屁股还没坐热就吃完了一碗半。
两个人的爸还在喝酒吃花生米的阶段，江艺淼就已经吃饱了。
加上喝了一碗汤，被水填充的腹部让她感觉自己很饱。
即使江艺淼自己也知道晚上肯定还得吃一顿夜宵，但她真的一点也吃不下了。
“淼淼，刚刚是你说说想吃虾。”赵书铭看了一眼她碗里除了两只虾，还有别的肉。
“真的吃不下了？”
江艺淼摸摸肚子，摇摇头，“饱了。”
“那我帮你吃了？”
“嗯嗯。”江艺淼又点点头，见赵书铭顺从地低下头把她碗里的吃掉了。
江艺淼偷偷瞄了两眼爸妈，悄悄把手伸到桌底下，拨开赵书铭的外套，将手贴到贴身衣物的上面摸了一把。
赵书铭怔了一瞬，对江艺淼这样的行为习以为常，他继续低着头吃饭。
他冬天也不忘记健身，身材一直保持得很好，江艺淼摸着摸着有些兴奋，索性把手就塞到他的怀里。
不知道又过去了多久，四个长辈还在乐呵呵地聊天聊地。
“你吃饱了吗？”江艺淼问。
“差不多。”
“我好饱，想去楼下逛逛。”
“那我们现在私奔吧。”
赵书铭侧头看着她，嘴角挂着他最寻常的笑，但江艺淼莫名地兴奋起来。
“好啊！”江艺淼抓着赵书铭的手，抬起头大声喊了一句：“我们吃饱了，我们先下去逛逛。”
沈蔓才说了一句“好”，江艺淼的身影就消失在他们面前。
晚饭吃得早，但冬天的黑夜来得更早。
江艺淼牵着赵书铭来到小区楼下时，天空是一层深蓝色，抬起头能看见几点闪烁的星星。
一望无际的天像是会溺死的深海，天边突然炸开了几朵小烟花，让江艺淼想起海绵宝宝动画片里比奇堡天空的“花”。
“晚上感觉有点冷了。”江艺淼搓了搓手。
赵书铭听到她这话，赶紧握住她的手，用自己的手心捂着她的双手。
他们在禅城住的这个小区也算是个老小区了，虽然在市区里，但小区里大部分都是本地人。
以至于过年的单元楼里也不算很冷清。
烟花还在继续放着，从江艺淼那个角度正巧能将烟花那绚丽的光彩收入眼底。
一群小孩闹哄哄地在周围跑来跑去，甚至在不远处能听到摔炮的声音。
江艺淼被那阵阵略微震耳的声响吓得下意识耸了耸肩，指尖紧紧地抓着赵书铭的手掌。
“怎么了，你也想玩吗？”赵书铭靠到她身侧问道。
江艺淼摇摇头，“不……”
她的名字里三个水，偏偏最怕火，从小到大除了在厨房学炒菜，便是在高中化学实验课学习酒精灯使用方法时碰到火。
她连打火机都很少用。那些炮仗诸如此类和火药有关系的东西江艺淼更是不会碰。
江艺淼看着小孩手上玩的居然还是他们十几二十年前玩的东西。
她忍不住感慨一句：“我们小时候玩的那些东西居然还没过时。”
“可能是一个轮回。”赵书铭捏了捏她的手，又搓了搓。
江艺淼只要吹了风，手就容易变凉，他每次都习惯在室外给她暖手。
混杂在一起的小朋友甚至互不相识，只不过因为过年回老家了，年纪又相仿，在小区下面碰面了就能聚在一起玩。
江艺淼和赵书铭漫无目的地在小区中走着，无论走到哪里都能见到小孩和烟花以及炮仗。
江艺淼突然又扯了扯赵书铭的衣袖，“我突然又有点想玩。”
赵书铭笑道：“门口的便利店应该还开着门，我们去看看有没有的买？”
“好啊。”
小区楼下有个包子店和便利店是同一个老板开的，老板也是小区的住户，是本地人，所以哪怕过年了店铺也还开着。
江艺淼读小学的时候经常在他们家包子店买早餐，加上她近乎等比例长大，那家老板和老板娘居然还认得江艺淼。
不过他们对赵书铭倒陌生了些，记忆里只记得江艺淼好像有个哥哥。
“阿妹啊，过年回家了啊，想买什么？”老板娘抱着一只小猫看了一眼江艺淼。
“有没有鞭炮什么的，小小的就行。”江艺淼四处望了望。
“有，好多，在这边，你自己看看。”
江艺淼看了好几眼，结果最后只买了一把仙女棒。
两人走到前台付款的时候老板娘又看了一眼赵书铭，问：“这是你哥吗？”
赵书铭正想着什么反驳，江艺淼握住他的手狡黠地笑道：“不是，是我对象啦。”
“哦，情哥哥也是哥哥。”老板娘打趣道。
江艺淼被说的有些脸热，付完款后拉着赵书铭快步走出了便利店。
赵书铭倒是被老板娘的话说的有些高兴，抱着江艺淼亲了亲额头，“淼淼，你想现在就玩吗？会怕火吗？”
“有点怕……”江艺淼实话实说，把打火机和仙女棒塞到赵书铭的手里，“你来。”
“好。”赵书铭点着了一根，结果江艺淼不敢拿，等火花散尽了她又有些后悔。
“再点一根。”江艺淼努努嘴。
“别怕，不会烧到你的。淼淼要不你拿着尾部，我帮你点着。”赵书铭鼓励道。
“嗯。”江艺淼点点头，总算是顺利拿起一根点燃的仙女棒。
赵书铭掏出手机，想给江艺淼拍一张照片，江艺淼余光看见他想要拍照的动作，用手挡住，“你要干什么？”
“拍照呀，淼淼拿着它很好看，想记录下来。”
“这有什么好看的嘛。”
比起小时候，长大的江艺淼越来越不爱拍照，小时候古灵精怪的pose一大堆。
现在拍照永远是往那一站就是兵的姿势，恨不得对着摄像头敬个礼。
“那拍个合照，我们两个一起。”赵书铭弯着眉，语气实在让江艺淼有些难以拒绝。
她点点头。
赵书铭重新帮江艺淼点燃了一根仙女棒，将前置摄像头对着两人，一手揽住了江艺淼的肩，“淼淼，看镜头。”
“茄子！”江艺淼喊了一声。
就在赵书铭摁下快门键的那一瞬间，他突然侧着头亲到江艺淼的脸上。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