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日一早, 汪艳茹醒的时候,看到自己在樊墨怀里,她还愣了一下。
然后反应过来, 樊墨昨天已经回来了。
“才, 五点, ”樊墨虽然闭着眼睛,但已经醒了, 他长臂一伸, 摸索到一个手表,看了时间。
当汪艳茹想退出他怀抱的时候,他又朝她贴了过去, 手轻轻抚摸着她的肚子,同时睁开眼, 嗓音还带着晨起的慵懒,“再睡会。”
“我要上厕所。”汪艳茹是被尿给憋醒的, 怀孕后她上厕所也很频繁, 她拍开他的手,从床上坐起来。
樊墨的瞌睡虫一下子跑了,他一瞬间坐起来, 将手机筒打开, 又将衣服递给她。
坐起来后,汪艳茹才发现她只有下半身穿了一件贴身短裤,上半身什么都没穿, 相当于袒胸露乳的。
她瞪了一眼樊墨,“你昨晚竟然不帮我穿衣服!”
以前他们每次后, 他都会帮她收拾残局穿好衣服的。
樊墨解释, “你是, 胸胀胸疼,穿衣服,睡不好。”他的书不是白看的,也不是故意不给她穿衣服的。
汪艳茹感觉了一下,她胸口现在不疼但胀着,但是那种胀感刚刚好,甚至是很舒服,她知道这是因为樊墨的原因。她原本想发脾气,但樊墨将她服务得非常好,她的暴脾气又收住了。
正急着,也没空理他,随便套了一件外套,抢过樊墨手上的手电筒,趿着拖鞋就快步出去了。
上完厕所回来,汪艳茹感觉浑身轻松,她躺在床上,就有点睡不着。
樊墨将她拉入怀中,汪艳茹闻到一股清爽的甜香味,她抓紧樊墨身侧的衣服,埋头深吸一口气。
昏昏沉沉中,她听到樊墨说,“以后,胸胀胸疼,就将衣服,脱了。”
“我有空,就会,回来。”
汪艳茹听到这,抬起头,“你回来帮我揉吗?”
樊墨时常因为汪艳茹的大胆和热情而不知道说些什么。他沉默着。
汪艳茹又问了一遍。
“是,我帮你,”樊墨说。
汪艳茹撇了撇嘴,想起他一个月就只能回来一趟,但是她的胸口可是经常疼,像变化多端的天气一般,他又不能时时帮她。
她沉默着,樊墨轻轻抚摸着她的肚子,保证道。
“我会,多多,回来的。”显然,他也知道她在想什么。
“下个月能回来吗?”
“能。”
汪艳茹的声音闷闷的,带着困倦,“如果你下个月回不来,有你好看的。”
“嗯,到时候,我随你,处置。”樊墨低头看了一眼,她的眼皮已经合上,这是又要睡了,他轻轻拍打着她的后背。
第二天起来,汪艳茹先和樊墨去了医院体检。
体检出来没什么问题,孩子生长发育得很好。
体检完,汪艳茹去单位,樊墨告诉她,他也要回去了。
汪艳茹愣了一下,下意识就说,“怎么这么快?我还以为你是下午走呢。”
樊墨摇头,“下午回去太赶了,所以……”
汪艳茹遗憾,只能一脸惆怅地看着樊墨上了单位的车离开。
等看着樊墨坐的车走远后,汪艳茹眨了眨眼睛,眼眶有些热,她想哭,她不想流泪,但越想,眼泪就淌得越快。
采购车开车一段距离后,同事往后车镜看,她提醒樊墨,“樊工,嫂子在后面哭。”
樊墨愣了一下,猛地扭头看向车窗外,远远地看见汪艳茹在抹眼泪。
他抿起唇,心中愧疚,酸涩,密密麻麻,他定定地看着她,直到车子越开越远,站在原地的汪艳茹从一个黑点到渐渐看不到。
汪艳茹看着车子渐行渐远,抹干眼泪,扭头去单位。
……
樊墨和她约定好了第二个月就回来,但一个月后,樊墨还是失约了。
汪艳茹数着日子的,离上次回来已经30天,没看见樊墨回来,她安慰自己,一个月还有31天,她再给他一次机会,结果第31天,也不见他回来。
第35天,第40天……汪艳茹意识到不对劲,赶紧去问隔壁的何红舒,裴正瑜没回来,又去问了村子里的其他嫂子,她们的丈夫也是没回来。
何红舒看了眼她的肚子,肚子又大了一些,四个月了,何红舒理解她怀孕的艰辛,安慰她:“可能有事耽误了,在加班吧。”
也只有这个理由能限制住樊墨回来了。汪艳茹点点头,摸了摸肚子,有些失魂落魄地回了家。
谁知道,回了家后,当天晚上,汪艳茹就发起烧来了,体温太高把她从睡眠中热醒了。
汪艳茹摸了摸额头,感觉自己发烧了,她从床上爬起来,走到门边喊了一声乔主任。
乔玉珍睡眠浅,听到汪艳茹叫她,走出来问她怎么了。
“乔主任,我发烧了,快送我去医院。”
乔玉珍这时也看见了她红彤彤的脸,以及被烧干起皮的嘴唇。吓了一跳,她和汪艳茹说了一声,“我去隔壁找小何借个自行车。”
汪艳茹浑浑噩噩地点头,头有些晕,眼皮还有些困,她坐在凳子上,歪着头就睡了,也不怕从凳子上摔下去。
乔玉珍看她这样子,急得嘴角都要起泡了,将她半拉半抱地拉回房间放床上躺着,然后就跑去隔壁找何红舒了。
5分钟后,乔玉珍回来了,一起来的还有何红舒,她怕乔玉珍忙不过来,想着跟过来帮一下忙。
两人将睡得昏昏沉沉地汪艳茹送去医院。
去了医院,医生却不建议用药退烧。
“安乃近大人用可以,但是我怕孕妇肚子里的孩子吃了回出问题。”医生给汪艳茹号了脉,一边将汪艳茹腋下的体温计拿出来后,一边朝乔玉珍说,“你们给她补得太过了,身体承受不了,难怪会发烧。”
医生很少见这类孕妇,尤其还是在小镇上。
她继续说道,“38.3℃,有点高,现在先物理降温吧,叫醒她,让她别睡了,然后你们一人用冰水给她擦拭额头,乳,房,腋下,脚心,一人给她喂水。”
乔玉珍犯了难,“可这才4月中,哪里有冰块卖?”更别说现在还是晚上了,哪哪都关门了。
“那用井水或者冷水也是可以的。”医生说。
乔玉珍赶紧谢过医生,她赶紧去打冷水。
然后叫醒了汪艳茹,让她别睡。
汪艳茹刚醒,就感觉脸上多了一块毛巾,凉丝丝的,令她仿佛火炉般的身体感到十分舒服。
她瞬间回过神来,问乔玉珍,“乔主任,我发烧多少度?”
乔玉珍:“38.3,”她给汪艳茹倒了杯水,让喝完了。
又将医生说暂时不能给她用药的事说了。汪艳茹听到用药会影响孩子,瞬间感觉到危机感。按这么说,不用药也会影响到孩子。
她二话不说把水喝了,然后又倒了一杯喝,乖乖配合着乔玉珍和何红舒的擦拭。
汪艳茹不是不想自己擦,她浑身无力,头也晕晕的,都不想动。
“哎呀,小茹你这……”乔玉珍吃惊地叫了一声。
“嗯?”汪艳茹疑惑的同时,感觉胸口有点不对劲,她低下头。
然后看到了溢出的米黄色液体。
“这……”她一脸呆滞。
“没事,正常的,我以前听过有些孕妇有这种情况,”乔玉珍惊讶归惊讶,但是很快反应过来,她安抚住汪艳茹,换了一块干净的毛巾,又拜托何红舒帮忙打些热水来。
何红舒惊讶了一下,点点头,去帮忙打热水了。
汪艳茹看着乔主任,脸上要哭不哭,“我,这……是不是接下来几个月,都会这样?”
乔玉珍感觉到她的迷茫和崩溃,“我去找个医生来,你不用担心。”
说完,她就去找医生了。
汪艳茹看着她离开的背影,再低头看胸口前糟心的一幕,想到了还有起码6个月才能生,又想到了樊墨,她越想越委屈,眼泪吧嗒就流下来了。
直到医生来了,她哭得更加厉害。
医生检查一番,看着她红红的眼睛,笑道,“营养补多了,不用担心,这说明你母乳好,只不过要注意卫生,每次有溢出情况,都需要清洗干净,以免堵塞造成炎症。”
顿了顿,医生又说,“你发高烧,哭一哭也是好的,有时候哭一场出了汗烧就退了。”
汪艳茹哭得更伤心了。心里将樊墨骂得狗血淋头了,什么难听话都用上了。
都怪樊墨,要没有樊墨,她就不会发烧,不会有这样的身体反应!
另一边,正在某地发射卫星试验场地的樊墨,毫无预兆地接连打了两个喷嚏。
樊墨看着四周的冷气,他不觉得自己打喷嚏是因为深处寒冷环境中,他穿得很保暖。刚才一瞬间,他想到了汪艳茹。
10多天了,汪艳茹是该怪他。
原本他10天前,该回家见汪艳茹的,但发射卫星用的固体火箭快要交付了,所以他们目前在做最后的模拟测试试验,组织安排他和一些同事去配合。
他走得急,也没来得及通知汪艳茹。他也想好了,该怎么给她赔礼道歉了,不求原谅,只求她能生气少点。
……
两个月后的6月,樊墨怀着激动的心情坐火车返回西北。这回车厢里同行的所有人都很开心,不止是因为要回去了,还因为他们试验成功,即将看到曙光了。
樊墨下了火车后,回到了宏村镇,可惜他有任务在身,不能离开去找汪艳茹,只得直接回了戈壁滩深处的单位,他要回去汇报工作。
等终于能回家看望汪艳茹,已经是7月底了,这期间,他还因工原因回了一趟首都。
樊墨回到溪石村,站在院子前,他有些胆怯,他已经有3个多月没见到汪艳茹。
他身高优势在这,站着围墙外能直接看到院子里的情形。樊墨眸光落在院子里,静悄悄的。
他走上前打开门,刚走进院子,就看到他妈端着碗从房里出来。
看见他时,愣过之后就是欣喜,“墨墨,回来得正好,快去洗手,帮小茹一把。”
樊墨不明所以:“妈,要做,什么?”他站着不动,看向她手中的碗,碗里是奶白的汤水。他一时没看出来是什么。
乔玉珍将手中的碗放到一边,着急地推了推他去洗手。
“嘶!”
“嘶,怎么,这么痛!”
“乔主任,你快来!”
樊墨原本站着不动,却又听到了汪艳茹痛苦压抑的声音,他脸色一变,动作比脑子快,抬脚一迈越过他妈,就走进了房间。
一进去,就看到了汪艳茹脸色痛苦地捂着胸口。
他脚步定住。
敞开的衣襟,白皙的皮肤,红肿的仙桃。
樊墨看着她苍白的脸色,脸色也跟着一白。
汪艳茹一看见樊墨,就仿佛见到救命稻草一样,她顶着一双哭得红肿的眼睛叫他,“樊墨,你快过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