贾元春刚在凤藻宫做了几天女史, 就又被带到了甄太妃身边。
她虽不知为何,可隐约有种不祥的预感,只是甄太妃是娘娘, 她如今的身份,说穿了也就是个宫女,比普通宫女好一点的便是她入宫便是有品级的女官。
六局一司中,她属尚仪, 掌司籍,品级正六品。
主要负责管理宫中书记,整理书库, 做一些登记收纳的工作,又因为才学出众,也会帮助内宫娘娘们做一些抄写书籍的工作, 所以说,她被分配去凤藻宫是极其合适的。
作为有品级的女官, 算作礼聘入宫, 可以带一个贴身丫鬟用以伺候自己,等年岁到了, 可以得宫内的恩赏回家嫁人,这个女官履历对小官之女的身份是有加成作用的。
但对荣国府这样的门第就不一样了, 不仅没有加成,还会叫旁人瞧不起。
对勋贵来说,无论是做了几品的女官, 归根究底都是宫女, 本质上都是伺候人的下人, 高门大户的宗族嫡子, 谁又会迎娶一个宫女为嫡妻呢?
所以说, 从贾元春入宫那天起,就没有了退路。
内心忐忑不已的贾元春跟着莲雨进了内间,甚至都没抬头,只看见了甄太妃的裙角就赶紧跪下了:“奴婢给娘娘请安。”
“你这孩子,还这般多礼做甚?快起来吧。”甄太妃语气热络,表现的十分温和,在贾元春起身后就招了招手,将人招来了自己身边来:“今儿个找你来,是有件大好事想要与你商量。”
贾元春心下微松,看来甄太妃娘娘并非是想要为难自己。
她是个聪慧女子,虽进宫时日尚短,消息不大灵通,也知晓这几日甄太妃因为过继的事,恐怕心情是极不好的,所以接到召见,她的内心无比慌张。
谁曾想,这太妃娘娘瞧着竟好似并不生气。
“本宫记得,你们家隔壁西府的大爷如今还未曾婚配?”
西府的大爷?
贾元春疑惑地问道:“娘娘说的可是蓉哥儿?”
“是呢,这孩子如今也有十四了吧。”
“开了年就十五了,珍大哥也叫了大奶奶给他相看呢。”说的是宁国府的事,贾元春才是真的彻底放松了下来。
甄太妃这才笑开了颜:“正是这孩子,本宫有心为他做一桩好媒,那姑娘是个十全十美的好姑娘,唯独家世差了些,但那孩子人品贵重,更是身怀奇宝,本宫在赤水行宫都听说过她的好名声,姻亲家的好孩子本宫都想过,唯独觉得这孩子与宁国府的大爷最为相配。”
贾元春抿了抿嘴:“只不知娘娘说的是哪家的好姑娘?”
“不是显赫人家,却也是官身,便是那营缮郎秦邦业的长女,乳名唤作可卿的,此女的名声民间不显,在咱们这样的人家里却是广为流传,便是南安老太妃,也想为她的孙子邹文林求娶呢,只是那邹文林是个混不吝的,年岁大不说,还死过一个妻子,本宫舍不得好好的姑娘嫁去人家做继室,这才想着保媒拉纤。”
甄太妃对秦可卿的介绍不多,却着重说了南安老太妃的态度。
贾元春心中十分狐疑,营缮郎在京城与平头百姓无异,说的好听是个官身,说的不好听,但凡是个经商的都比他们家富裕,这样的人家……便是做续弦都嫌弃门第低,蓉哥儿怎么说都是贾家的宗子,日后的族长,更是国公府邸的嫡子,这样的身份与营缮郎家的女儿哪里能匹配。
但是……
这秦可卿却是连南安老太妃都喜欢的。
难不成这其中有什么隐情?
贾元春心中思绪万千,最终将注意力放在了‘身怀异宝’上面。
她的亲弟弟贾宝玉是含玉而生的,甭管外头的人怎么怀疑,自家人却是知晓,那块玉确实是伴生而来,明明个头不小,却偏偏被含的紧紧的,等玉被吐出来后,宝玉才放声大哭了起来。
也是因为这块玉,一家子皆认为宝玉是有大造化之人,当然,贾元春也是这般认为的。
所以,秦可卿所谓的‘身怀异宝’又是否与贾宝玉一样,是生来异象呢?
见贾元春陷入沉思,甄太妃也不着急催,只笑着说道:“你如今到了赤水行宫,要比宫里方便些,此事也不着急,不若你先写封信送回家去,询问一下你祖母母亲的意见?”
贾元春一听能够写信,顿时眼睛一亮。
“奴婢能与家中通信?”
“虽不合规矩,但也不是不能通融,这是本宫身边得用的马太监,你若写信或是有什么紧要的事要告知家里的,皆可以通过他。”
说着,甄太妃指了指一直站在门槛外的一个清瘦太监。
那太监听到自己的名字,就抬起头对着贾元春咧嘴笑了笑,因着瘦的缘故,脸皮子挂在脸上,显得有些刻薄,但姿态恭敬,倒是叫贾元春仔细看了两眼,将人的面容记在了心里。
得了这个便宜,贾元春立即给甄太妃磕了个头,言语中更是千恩万谢。
甄太妃得到自己想要的,这才摆摆手:“行了,你快回去吧,日后本宫有事再唤你来便是,你自己却要谨守本分,莫要乱跑,仔细圣人瞧见了你。”
贾元春心里一紧:“是,娘娘。”
贾元春得了个消息,回了自己的卧房便开始写信,先是写了对家中长辈的思念,再就是写到了秦可卿的事,她虽觉得蹊跷,但也相信家中长辈,只叫她们先去查探一下秦邦业的底子,虽不一定要迎娶人家,但既然娘娘提了这件事,自然要放在心上,做出个姿态来。
写完后,便将信用蜡封好了,交给了晴儿:“你去寻了太妃娘娘身边的马太监,请他帮忙跑一趟。”
“是,小姐。”
“晴儿。”
贾元春叹了口气:“日后莫喊我小姐了,这宫里到处都是耳目,万一被人抓住了把柄,到时候你我二人皆要倒霉。”
晴儿吓得小脸煞白,连连点头,立刻拿着信和银子出了门去找马太监。
马太监得了吩咐,早早便等着晴儿了,本以为只拿了书信便是,谁曾想贾女官的小丫鬟礼节倒是大,给了书信也就罢了,还抓了几两银子给他。
当太监的哪有不贪银子的?
只不过不义之财不可取,求人办事拿银子那是理所应当,主子吩咐再要银子那就叫不知死活。
但是眼前这个小丫鬟满眼懵懂,拿银子拿的理所当然的模样叫马太监很是意外,心思一动便没有拒绝,只颠了颠银子,笑道:“晴儿姑娘请放心,此事杂家定给贾女官办的妥妥的。”
晴儿笑了笑,娇俏俏地应了一声:“那就麻烦公公了。”
等晴儿走后,马太监又颠了颠银子,嘴里骂道:“真是傻子,也不知道拿个荷包装着。”
嘴上这般说着,心里已经打定主意,这次去荣国府要好好打听一下荣国府的情况,一个小丫鬟拿银子都拿的这般理所当然,想来家里的那些太太奶奶们,指缝也是够松的。
贾元春的书信到了贾家。
马太监没急着走,只在前院坐了片刻,贾政便回来招待了。
先看了书信,贾政才抓着银票跟马太监套近乎,马太监看见贾政手里那张银票的面额为五百两,眼珠子都要跳出来了。
乖乖!
这哪里是落魄的荣国府!这是他马太监的快乐老家呀。
以后但凡贾女官要送信,他马太监必定义不容辞,问就是他热爱工作!
等马太监走后,贾政才拿着书信赶忙去了荣庆堂寻找老太太,贾母看了书信后,目光黏在秦邦业三个字上面,旁人不知晓,她确实知晓的。
那个秦可卿的身份不简单。
当年秦邦业两口子多年无所出,三番两次前往善堂看望那些被遗弃的孤儿,那时候贾敬因为犯了事,躲去了道观,却告知了家中一个大秘密,那便是太子那个宫女所出的庶长子失踪了,被秘密送往了江南。
这个庶长子和他亲爹运气有的一拼,十三岁通人事,第一个侍寝宫女就有了身孕。
只不过这个侍寝宫女是被太子偷偷送出宫去的,那时候太子的处境已经很不好了,此举也是为了给太子一脉留下一条根,谁曾想,太子兵败,那宫女受刺激早产,生下了一个瘦弱的女婴。
太子已死,谁都不想招惹这个大麻烦。
也是恰好,秦邦业夫妻俩去善堂领养女婴,便有人引着那秦邦业将女婴抱了回去,那女婴便是如今的秦可卿。
也就是说,秦可卿其实是太子的血脉。
这些年,她们这些心知内情的只远远观望,从不靠近,可如今……甄太妃却拿了秦可卿出来用,这在贾母来看,既是威胁又是机遇。
这一夜,贾母没能睡着,第二天早上就报了病。
贾珍是个孝顺的,特意过来东府来看望这个堂祖母,二人也不知嘀嘀咕咕说了些什么,贾珍下午便骑马去了玄清观,去求见他那已经当了十几年道士,还搞出一个庶出女儿的老父亲。
父子俩难得见面,说话都生疏许多,贾敬得知贾珍的来意后,沉默了好长时间才开口问道:“元春那边,可有意外?”
“走的太妃娘娘的路子,该是没意外的,老圣人还在呢,虽说总是传出身子不好的消息来,但元春此次传来书信说,老圣人的身子尚可,想来这几年该是无碍的。”
贾敬点点头,捋了捋胡须,又问道:“对于宫中那位珍贵妃,你们可了解?”
贾珍咳嗽一声,他名字叫‘珍’,当年珍贵妃的封号下来时,他吓得差点都要改名了,好在外头惯来称呼他的字,反倒是他的名字鲜为人知。
“颇有当年宸妃之姿。”
宸妃啊……
贾敬背着手在屋子里来回的转圈,过了好半晌才又开口问道:“元春丫头这些年姿容如何。”
贾珍‘嘿嘿’一笑,虽无猥琐的意思,却有猥琐的感觉:“颇具梅妃姿态。”
梅妃是何人?
梅妃乃是杨妃出现之前的宠妃,本性高洁,面容绝美,性情也很端庄,能有这样一个评价,可谓是很高了。
只可惜贾珍说完就被自家亲爹给揍了。
表情太过猥琐,贾敬看不过眼,手痒痒的很。
被抽了一顿的贾珍拿着自家亲爹的答案回了宁国府,他得筹备聘礼,打算等开了年去秦家为儿子求娶秦大姑娘去,另外还去官府寻了个口碑极好(极其能言善辩)的冰人,亲自上门去说媒去了。
赤水行宫的甄太妃一动,不到一天功夫,消息就传到了阿沅耳中。
“原来秦可卿是这样嫁去宁国府的。”
阿沅听闻后恍然大悟。
这也是她看了原著之后许多年的疑惑,宁国府虽然落魄了,但也不至于落魄到迎娶一个营缮郎的女儿做宗妇,贾珍是贾氏宗族的族长,日后贾蓉便是他唯一的继承人,也是未来贾家的族长。
身为一个少族长,娶的妻子竟是那样小官之女,这不仅斩断了自己的路,还影响了族中子女的婚配,儿子只能娶小官之女,女儿也只能嫁给普通人家。
大概也正是因为此,贾琏才会迎娶王熙凤。
王熙凤说的好听是王氏女,可她的父亲王子胜一不是一家之主,二没有官身,虽有个能干的叔父,但实际上她本人却是平民之女,能嫁给贾琏绝对算得上高攀。
只能说王子腾确实有良心,也因为王子腾自己没儿子,只兄长王子胜有一个独子,他对这个侄子心存期待,这才愿意对王熙凤这个侄女多加照拂。
要说唯一一个越级娶妻的只有贾珠了。
估计也是因为贾政大饼画的好。
“奴婢也是不明白,贾家如此做到底是为了什么?”不知道原著的金姑姑此时眉头紧蹙,总觉得这件事很不简单,但她又实在搞不明白贾家的目的是什么。
“无非是投鼠忌器罢了。”
他们指望甄太妃能帮衬着贾元春获宠,自然不敢太过忤逆,更别说,他们心中也是存了一份野望的,若秦可卿生下了儿子,岂不是贾家血脉里也有了皇室血脉?
天下大定时皇室血脉不得用。
但万一呢?
天下岂有万年的王朝?
刘备都去卖草鞋了,最后不还是凭着‘中山靖王之后’这个名头振臂一呼,就成了汉室正统么?万一以后乱起来,贾家的孩子不也能靠着‘义忠亲王之后’的名头振臂一呼么?
阿沅思路越飘越远,只觉得荣国府的脸是真大啊。
但此事与她无关,她冷眼旁观即可。
日子一天一天过,冬日里,皇后一如既往的病着,太医院的太医是日日请平安脉,生怕皇后到了这个关键时刻再倒下了。
好在牛继芳久病成习惯,十分懂得保养自己,做起事来也没那么劳心劳力,只做统筹,更多的事情则是交给紫珊去安排。
紫珊:“……”
她只想做个平平无奇的嬷嬷而已。
但凡是主子下的命令,她定会努力完成,但是皇后嘛……
“娘娘,奴婢到底只是个奴婢,不该插手宫权,不若您请了贵妃娘娘来帮衬?”紫珊一脸诚惶诚恐地跪在地上。
提到珍贵妃,牛继芳不由蹙了蹙眉。
她是不愿意珍贵妃再插手宫权的。
见皇后没说话,紫珊又连忙提议道:“二皇子和三皇子还年幼,想来贵妃娘娘也是无暇,不若娘娘再去询问几位贵人小主?”
贵人?
如今宫内的贵人一共五位。
四位勋贵出身,一个凭生女晋位。
牛继芳对这些勋贵女也有提防,但是比起珍贵妃来,这几人便显得没那么咄咄逼人了,她如今却是身子不佳,紫珊身为奴婢,管起事来更是名不正言不顺。
牛继芳心烦,再一次讨厌起了自己这个破烂身子。
“去宣她们过来吧。”
牛继芳语气有些生硬地说道。
紫珊立即起身派人去几个宫里宣见各位贵人去了,当然,也不会忘记给永寿宫报个信儿。
“看来咱们这个皇后还是不肯松手啊。”阿沅捏着小银勺给鸟笼中的黄莺喂食,黄莺小巧,鸣叫声更是清脆婉转,之前花鸟房里来了好几种鸟类,其中就有羽毛华丽的鹦鹉,奈何阿沅不喜欢这种会学舌的鸟儿,这才选了黄莺,而那鹦鹉则被候玥儿选走了。
阿沅:“……”
这鹦鹉早晚会脏了口。
“拿到手的权柄哪里舍得轻易交出来。”
“西北已定,安王即将回朝,年后勋贵又要跳起来了,这后宫不是东风压倒西风,便是西风压倒东风,勋贵们一个个的,都有自己的小心思,皇后一家独大可不是好事,几个贵人入宫多年,虽未有生养,但没有功劳却有苦劳,等年底这一遭忙完了,咱们定要跟陛下好好为几个贵人表一表功劳,提一提位份。”
金姑姑有些忧心:“难保皇后不会提前像陛下提议?”
“她?”
阿沅摇摇头:“她不会的。”
地位不稳的人只会想着怎么稳固自己的位置,哪里会再拉拔几个人来和自己分庭抗礼呢?
金姑姑虽然相信自家娘娘的判断,却还是私下交代紫珊,一旦皇后有这方面的打算,一定要阻止,虽然几个贵人的感谢并不值钱,但这样的好处都不想让皇后拿。
明年宫权,必须平平稳稳毫无波澜地回到主子的手中。
很快,就到了除夕宫宴。
阿沅头一回参加宫宴,身上穿着厚重的吉服,脸上妆容也很完美,头上的飞鸾冠子也足够华贵,重量也很够份,阿沅知晓晚上宫宴肯定没什么可吃的,便早早地填饱了肚子,然后便挂着十分机械的微笑上了轿撵。
也是凑巧,她刚出门不久,就碰上了皇后的凤驾。
皇后与的凤驾与贵妃的仪驾一前一后地唱见,水琮穿着朝服等着,听到唱见后,眼底就染上一丝喜悦,几个宗亲老王爷对视一眼,都仔细观察着。
都说皇帝不喜欢皇后,宠爱贵妃,所以这一次喜悦该是因为贵妃吧。
果不其然,皇后与贵妃一起从外面走了进来,一前一后,皇后端庄,贵妃则很华贵,皇帝快走两步,先是对皇后抬了抬手:“皇后起吧。”
等皇后站定后,才往前跨了一步伸手将贵妃拉了起来。
虽一个说了话,一个没吱声,可其中亲昵却偏心的十分明显。
不理会皇后那难看的脸色,水琮亲自为阿沅介绍宗亲,虽说之前就见过,但这样正式的宫宴上面却是头一回,皇后嘴角噙着笑,却也噙着苦涩。
阿沅自然得体的随着水琮后面与几个宗亲老王爷见礼。
等见完礼寒暄几句后,外头又通报说,大皇子和大公主到了。
小孩子一到,整个室内严肃的气氛霎时间消失了,剩下的只有欢言笑语,几个老王爷被这俩大宝贝的甜言蜜语哄得摸不着北,水琮本就疼爱这俩孩子,自然纵容的很。
他的纵容也没惯坏两个孩子,他们进退得宜,说话也十分有分寸。
懂事又嘴甜的宝宝谁会不喜欢呢?
所有人看着孩子们的眼神里都含了笑,只有皇后心里不是滋味儿,虽说这俩孩子进来后也是第一时间过来行礼喊她‘母后’,可不知为何,她就是没有慈母之心。
不仅对这两个孩子,还有其他的三个公主,两个皇子……她想起来,也是心无波澜。
甚至就连她幻想自己有了孩子,她也没多少喜悦。
她觉得自己可能就是单纯的不喜欢孩子,跟谁生的没有关系。
等到了宫宴上面,看着眼前还有些温热气儿,但基本已经开始变凉的菜肴时,她就更烦躁了,牛继芳抿着嘴,她没想到,所谓的宫宴旧例,摆上桌的菜肴,竟是这样的。
水琮也微微怔住。
只有阿沅抿了抿嘴,回头哀怨地看了一眼水琮。
水琮:“……”
不知为何有些心虚。
他还让珍贵妃好好尝一尝御膳房的菜呢,结果上来的全是炖菜也就罢了,竟然还有些凉了,这样的菜又能有多好吃,估摸着珍贵妃还为了不辜负他的期待,特意空着肚子来参加宫宴呢。
再看看坐在珍贵妃身边的一双儿女。
这会儿正一起揉着小肚子,眼睛睁的圆圆的,一脸不可置信地看着桌上的菜。
水琮心疼了。
皇帝的菜都是现做的,于是说完了开场白与祝酒词后,便忙不迭地招呼长安:“将这鲜虾球,还有这几道菜尽数端到贵妃与皇子公主桌上去,尤其这鲜虾球,贵妃爱吃。”
“是,陛下。”
长安也不假他人之手,亲自端着菜一路送到贵妃那一桌去。
阿沅先是惊讶,然后便是端着酒杯对着水琮甜甜一笑,感激之情溢于言表,水琮见自家贵妃终于笑了,这心才算是安定了下来。
与此同时,下面参加宫宴的官员也是面面相觑。
甚至胆大的,譬如庸王与康王两个人,根本不避讳地说道:“还是前两年好啊,菜端上来热腾腾的,今年又恢复了旧样子,由奢入俭难啊,本王真是吃够了炖菜了。”
筷子在菜里翻了翻,最后心不甘情不愿地放下了筷子,转而端起了酒杯,对着旁边的康王说道:“咱们兄弟俩喝一杯,年后大哥就回来了,据说咱陛下有其他想法?”
“西北那边刚摆平了,轻易离不得人,大哥便是回来也是要继续回去的。”
顺王水洛低低一笑:“小弟习武多年,倒是有心学习大哥,为陛下开疆扩土呢。”
开疆扩土?
联想到前几年后宫之中发生的事,旁人不知晓,他们这些以前的皇子们却有自己的门路,自然知晓发生了什么,这四个字一出,所有人的心都跟着火热了起来。
几个人对视一眼,共同举杯:“哎哟,咱们一家子兄弟不说两家话,以后一起为陛下分忧便是。”
建功立业的机会谁不想要?
为了儿女都要拼一把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