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忆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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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初吻-
“央央, 央央，央央？”
“……”
沈清央把脑袋埋入被子中。
“央央！”
“裴！亦！”少女彻底崩溃，蹭得一下坐起来, 不管不顾捞起一个枕头往床边的人身上砸, “大早上嚎什么！”
裴亦闪身一躲：“不早了姑奶奶, 都快十一点了。”
“多少？”
“十一点。”
沈清央抱着枕头揉眼，整个人还处于没睡醒的晕乎状态中。晃了几秒后, 她再度倒下去：“我再睡一会儿。”
裴亦转着她书桌上的望远镜玩, 闻言“诶”了一声：“不能睡了, 谢师宴快迟到了。”
谢师宴。
对哦，前几天刚高考完, 班里同学一起凑钱包了个宴会厅办谢师宴来着。
沈清央深吸一口气，再度扶着脑袋坐起来, 头隐隐作痛，好似顶着千斤重。
正准备下床让裴亦出去, 脑海中忽然闪过一些片段。
她掀被子的手停住。
昨晚同学聚会, 她第一次喝了酒。
很晕, 记得是裴亦送她回来的。
后来人换成了徐行知，雷声轰轰，廊外雨下得很大, 她踮脚——
沈清央僵在原地。
她都做了些什么。
有些机械地转向裴亦, 她怀抱着最后一丝那是梦的期待：“裴亦, 昨晚你送我回来的时候是谁出来接的我？”
裴亦将望远镜对准窗外，眯起一只眼：“行知哥啊。”
“还有呢？”
“昨晚你们家好像只有行知哥在。”
沈清央朝他扔过去一个玩偶：“我是说后来呢？”
“哎哟——”裴亦转身接住玩偶, 疑惑, “后来, 什么后来？行知哥打电话找你, 我把你送回来之后就走了。”
完了。
沈清央仰躺望天，手指不自觉摸上自己的唇，竟然是真的。
她还天真地期盼着那是梦。真实而又窒息的溺水感，她不会换气，徐行知俯下身来迁就她，掌心紧扣她的腰，那热度久久不能消散。
“是央央的初吻吗？”吻完，他指腹抚摸她红肿的唇，柔声问。
沈清央面色青青白白，心里闪过一阵阵绝望。
裴亦没注意到她精彩纷呈的表情，掂着望远镜看了眼时间：“我下楼等你，快点哦祖宗，再耽误真的要迟到了。”
“知道了。”她有气无力。
在房间磨蹭了二十分钟，沈清央把头发扎起又披下，衣柜里挑来捡去，最后换上一条奶黄色的无袖连衣裙。
华高对着装管理严格，在学校一律穿校服，能穿私服的机会很少。
这条裙子是高考前庄敏给她买的，今天是第一次穿。
走到楼梯口，沈清央放慢脚步。
客厅里，裴亦正在跟方琴东拉西扯，除此之外没有其他人。
说不上是失望还是松了一口气。
“起来了。”方琴看见她，招招手，“我听你哥说你昨晚喝酒了，小姑娘家家以后少喝酒，难受吗现在？”
沈清央微懵：“还好。琴姨，我哥呢？”
“他刚出门，给你煮的面在餐桌上，让我叮嘱你吃了。”
一碗还冒着热气的三鲜面，显然徐行知并没走太久。
沈清央心不在焉地坐下拿起筷子。
他是躲她吗？
还是……单纯不想见她。
谢师宴吃了两个多小时。一开始，沈清央还惦记着徐行知，后来被同学们拉去玩密室逃脱，便完全将他抛之脑后。
晚上十点，她尽兴而归。
对于刚高考完的这群孩子，家长们通常都自由放任，让他们享受人生中最轻松的一段时光。
因此，开门看到徐行知的时候，沈清央略有些茫然。
他坐在廊下的藤编椅中，圆桌上有台笔记本电脑，屏幕亮光将他的轮廓映得格外清晰。
“哥……”
“回来了。”青年偏头，嗓音温淡。
沈清央下意识捏衣角，解释：“我们今天同学聚会，我跟琴姨说过的。”
徐行知笑了：“我知道，你过来。”
他这一笑瞬间勾起了沈清央的所有记忆，她慢吞吞走过去，见徐行知指尖轻扣桌上的方形白色盒子：“给你的，新手机。”
“啊？”
“不想要吗？”
“不不不不是。”沈清央心花怒放，连忙坐下打开盒子。
徐行知顺手将笔记本调了个方向：“这也是你的。”
她还沉浸在新机指引中，闻言随口问：“是哥哥不想要了的电脑吗？”
徐行知无奈弯唇：“是新的，我提前帮你下点东西。”
居然是新的，沈清央摸了摸触摸板，屏幕上是设置id和密码的页面。
她看了眼徐行知，眼睛亮晶晶的，伸手在键盘上打字。
少女黑发披肩，皮肤被淡黄色布料衬得又白又嫩，在夜晚仿佛透着光。
徐行知指尖无规律地点着桌子。
弄完个人信息，沈清央抬眸，撞上他的目光，一下子愣住。
那目光说不上来，与平日不同，让她想起昨晚的那个吻。
她的耳尖有些发热。
莫名小声：“哥？”
“嗯？”徐行知略抬下巴，“改完了吗？”
“改完了。”
他从后面合上笔记本屏幕。
二人之间没了遮挡视线的阻碍，沈清央心口微紧，开始没话找话：“哥，高考成绩要25号才出。”
“怎么了。”
她心虚：“你送我这些，万一我没考上A大怎么办？”
徐行知手肘撑着桌面：“对自己没信心吗？”
那倒不是。
但对于顶级学府，谁也不敢说有百分百的把握。
沈清央很轻地抿了下唇，刚准备开口，下巴忽然被人拿手机盒挑起。
青年垂眼，睫毛在睑下投出一小片疏淡的阴影，他支着脸靠近，几乎要再次吻上她。
一毫之距停下。
沈清央手脚像被缚住，动弹不得，下意识屏息。
直到他轻笑，慢声问道：“如果考不上，央央就不打算负责任了吗？”
……
她耳朵热到通红。
几乎是脱口而出：“什么责任？”
紧接着，唇被人蜻蜓点水地亲了一下。
徐行知云淡风轻说：“这个。”
心跳刹那间剧烈，几乎要跳出胸腔，沈清央很想闭上眼，然而她深深呼吸了一下，强迫自己直视徐行知。
真好看。
他愿意笑一笑的时候整个人都温柔得不得了，让人心甘情愿被蛊惑。
“没有……”沈清央缓慢眨眼。
少女眼眸柔软清亮，毛茸茸的像某种小动物。徐行知凝视几秒，将手机盒换成自己的手。
比想象中更细腻的触感。
他捏捏她小巧的下巴，压下笑意，看着她的眼睛慢条斯理问：“那央央负起责任，跟哥哥谈个恋爱好不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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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情蔻诗-
七月初，录取结果出来后，沈清央和几个相熟的同学一起报了团毕业旅行。
到第三站苏州，她便走不动了。
行程太紧太赶，她从没一天走过这么多路，脚踝被擦伤，还磨出了不少水泡。
徐行知到的时候，看见的便是一个蔫了吧唧无精打采的少女。
他走过去，弯腰。
沈清央坐在酒店大堂的沙发里，抬头看见来人，委屈得眼泪差点掉了下来。
又可怜又可爱的模样，徐行知好笑地揉揉她的脑袋：“怎么回事？”
“不想玩了。”
“那换家酒店住？”
沈清央吸吸鼻子点头。
路上，她一股脑跟他倾吐无良旅行团做的恶事。推销物品强买强卖、中途换车换酒店，拿人钱不干人事。
徐行知听着，到酒店，先让沈清央上去洗澡，自己去药店买了点儿东西。
沈清央洗完澡出来，被抱到床边坐着。
徐行知握着她小腿查看脚踝磨伤和水泡。
沈清央靠着他臂弯，整个人完全被笼罩在青年怀里，能感受到他的心跳和温度。
似乎有些过分亲密了。
她身体微动，想往旁边挪挪，又被环住腰扣紧。
沈清央被箍住，脑袋后仰：“哥，我们这样是不是有点太近了……”
徐行知拧开软膏，往棉签上挤了点儿：“近吗？”
“有点……”
他下颌压着她肩头，勾唇淡然道：“那你别乱动，哥哥快点涂完。”
他说得也对。沈清央乖乖听话，一动不动。
只是在碘伏消毒擦破的伤口时，她不可避免“嘶”地抽气。
“很疼？”
少女眼泪汪汪地说不疼。
徐行知侧眸，在她眼角亲了下，手上动作放轻。
初长成的少女身段玲珑，哪哪都软。沈清央为分散注意力，绕自己的浴袍带子玩，解开，再系个蝴蝶结。
她以为浴袍很宽大，然而领口却是松散的，抱着她的人一垂眼，风光清艳。
沈清央毫无所察，只是在徐行知收起药膏和冰袋时，忽然感受到异样。
似乎……是初中学到的生理知识的具象化。
她僵了一下，还没来得及反应，被徐行知吻住唇。
他将药袋丢到床尾，托着她的下颌撬开唇齿。
青年的气息毫无预兆地闯进来，沈清央头脑发晕，被压进柔软的被子里时，迷迷糊糊感觉到腰间一松，有人挑开了她的浴袍蝴蝶结。
与此同时，徐行知不轻不重地咬了下她的脸颊软肉。
她不自觉溢出轻咛，听到自己发出的声音后，耳朵爆红，搂着徐行知把自己的脸埋入他脖颈。
偏偏他黯着声笑，唇轻轻捻着她耳垂：“央央的声音真好听。”
沈清央害羞到恨不得原地挖个洞钻进去，双手捂住他的嘴，眸光水润润地瞪着他：“不许说话。”
徐行知眉眼清黑，含着笑，从善如流：“好，不说。”
他咬咬她指尖，倾身关掉最亮的主光源，只留床头灯带。
昏暗模糊的光线里，少女身体是最美好的情蔻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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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黄金时代-
大一学年的期末周考试结束当晚，沈清央跟裴亦在校外大排档放肆吃小龙虾喝冰啤酒。
当晚，她闹起肠胃炎，肚子疼得嘴唇发白。
好在校医院凌晨有急诊，孟希陪她看了医生，医生给开了两瓶药打点滴。
药水作用起得很快，孟希看她面色好了不少，好奇：“你晚上吃了什么不干净的东西？”
沈清央报了那家店名。
“那家店啊……”孟希同情地拍拍好友的肩，“很不干净的，你居然还敢去吃。”
沈清央内心悔恨，掏出手机给裴亦发信息问他的情况，这少爷作息一向昼夜颠倒，不仅炫耀自己安然无恙，还反过来嘲笑她。
沈清央差点动手拉黑他。
点滴要打一个多小时，凌晨万籁俱寂，后半程沈清央和孟希都昏昏欲睡。
直到面前落下阴影，有人用手背探了探她额头。
沈清央朦胧睁开眼，看到来人瞬间清醒。
徐行知站在她面前，面色冷淡。
她张了张嘴。
孟希也在这时候醒过来，打着哈欠喊了一声“行知哥”。
徐行知神情稍霁，温声说：“辛苦你陪清央过来，回宿舍睡觉吧，我在这里就可以了。”
孟希作为他们二人关系的知情者，自然是一万个放心，挥手说了拜拜便离开。
她走后，气氛有些凝滞。
药水从软管缓缓流入血管，徐行知给沈清央倒了一杯热水，盯着她略有些发白的嘴唇。
沈清央手指试探着拽了拽他衣角：“你怎么过来了？”
徐行知瞥她：“我是死的吗？”
要不是看到裴亦po在朋友圈的聊天记录，他还不知道这姑娘大半夜来了医院。
“不是……”沈清央露出一个讨好的笑，小声说，“你最近实验室不是很忙吗，我不想打扰你。”
徐行知不说话。
她凑近，仔细看他眼角：“哥哥，你看你熬夜熬得都长皱纹了。”
徐行知被气笑，偏头捏她的脸：“被你气的。”
点滴打完后，徐行知付了药费。走出医院，凌晨两点的夜幕深黑，道路两侧只剩路灯荧荧。
刚走没两步，沈清央小腿抽筋。
徐行知扶住她，弯腰揉了两下：“疼吗？”
“麻。”
“那背你走。”
她弯眸，趴上徐行知后背。路灯下，二人的身影融为一体。
沈清央贴着他耳朵，极小声：“别生气了。”
徐行知似笑非笑：“对啊，再生气皱纹不是更多。”
“我开玩笑的，哥哥最好看了。”
他无声扬唇。
肩上的少女打了个哈欠，声音渐低。
星光漫天，徐行知背着她走入绿荫道，走向他们的黄金时代。
迷津雪·全文完
——甲辰年七月初五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