脱口而出的同时, 沈清央整个脑子停止转动。
她垂睫直勾勾的盯着徐行知。
狭窄封闭的空间,只剩呼吸与心跳交错。闻言,徐行知眼皮极淡地下压一瞬。
接着懒洋洋的回答:“不能。”
沈清央眉心一跳:“为什么?”
徐行知掀眸:“我为什么要告诉你。”
“你为什么不告诉我?”
徐行知唇畔含笑, 掌心掂着她的腰线:“沈律, 你不知道人人都有隐私权吗?”
“徐行知——”沈清央心生浮躁,“我是你老婆!”
“是吗。”
察觉到男人眸子里明晃晃的笑意,沈清央意识到自己刚才说了什么话。
她愈发气恼, 狠狠咬上徐行知的唇。
原本是想发泄, 下一秒身体被锢住动弹不得,唇齿纠缠加深,徐行知抱着她亲了好一会儿。
离开那张潋滟柔软的唇, 他的气息流连至她颈畔,轻轻磨着耳垂:“你真想知道吗?”
狭窄空间里身体紧密相贴,沈清央身体僵了又僵。
但她今天昏了头, 忍不住问到底:“是我认识的人吗?”
徐行知在她颈间笑了一声,炙热气息轻扫而过。
今天不上班,沈清央贪图轻便穿了羊绒裙打底,修身款式, 勾勒出极漂亮的胸型。
徐行知隔衣捏了两下,解开最顶端的贝母扣, 指尖顺着细腻皮肤去捕捉她的心跳。
慢条斯理回答:“你应该认识。”
“是谁?”
他贴着她耳廓:“你真的想听我说吗?”
沈清央脑子里轰然一声,意识到是自己,绯红从脸颊蔓延到脖子,低声咬唇:“变态。”
徐行知亲她泛粉的皮肤:“你非要问的。”
她……
沈清央脸颊埋入男人胸膛,深深喘气。
身体渐热, 情绪却冷静了一点儿, 她拾回一点理智:“不能在这儿……”
到处都是监控, 何况她的车里也没有套。
“知道。”徐行知声音黯哑,浅尝辄止后脱下大衣裹在沈清央身上,把她抱下车。
“你的胳膊——”
“皮外伤。”
他附耳又补了一句,“哥哥就算残了也抱得动你。”
一梯一户的设计,进门时,徐行知注意到门边放着一个巨大的正方形纸箱。
他懒得管,解锁进去。
扑面而来的暖气化解了寒冷,北城的冬日一贯漫长,沈清央被压到床上亲的时候,手胡乱摸到徐行知的衬衣纽扣,忽然想起问:“你的行李箱呢……”
“没带。”
她迷蒙地“啊”了一声。
他千里迢迢回来,只是为了哄她。
意识到这件事,沈清央心口热度攀升。
五指被男人紧紧扣着,她扬颈,细细密密的回吻里抽出胳膊,翻坐在徐行知身上。
他衬衣凌乱,但并未完全脱掉。
二人进门便热切到忘记开灯,一路从客厅到卧室,只有智能感应亮起昏暗的灯带照明。
模糊光线里,沈清央微微喘气,解他的纽扣。
边解,边俯身去亲徐行知的下颌。
感受到他喉结的滚动,沈清央手指探过去摸了摸,随即两只纤细手腕被一起反箍到身后。
她身体弧度朦胧曼妙,在意乱情迷里不自知地撒娇:“疼……”
徐行知指腹揉揉她手腕,在她耳边说了句话,便向后靠去。
拿到主导权,沈清央慢慢蹙着眉,眼睛泛起热气。没一会儿,她便伏在徐行知颈间喘息。
“……好累。”她体力不够。
徐行知玩着她肩后汗湿的发丝,轻笑:“也不知道谁上个月就说要去健身,到现在还没动。”
沈清央张口在他肩上留下一个深深的红印。
……
凌晨五点,徐行知洗过澡,找了截纱布重新绕在手臂上,门口的纸盒弄进来,原来是张沙发椅。
梅子青色,挺漂亮,应当很衬她的肤色。
他倒了杯水端进卧室,把沈清央的脑袋从被子里托出来,喂她喝水。
沈清央打着哈欠,困倦中听到徐行知的手机一直在响,对方显然催得很紧。
她含糊不清地呢喃:“现在走吗?”
“周五回来。”徐行知低头吻掉她唇边湿润,“睡醒试试床头柜上的项链。”
-
沈清央压根没听清他后半句话。
迷迷糊糊睡到八点半,被闹钟叫醒时她痛苦地闭上眼,艰难撑起被索取后疲酸的身体,足足过了十分钟才清醒。
洗漱完从浴室出来,沈清央一眼看到床头柜的长条形包装盒。
打开,是一条红宝石项链。
她很自觉地试戴,艳红如血的吊坠衬得皮肤吹弹可破,并不过分隆重,而是恰到好处的点缀。
拍一张照片发给徐行知,顺便提醒他伤口不要碰水。
之后一周,组里做年终总结。
年前最后的工作日,大家都格外懒散,互相分享今年打算怎么过。
林竹说:“我是不打算回老家,否则就我这样快三十还不结婚的,简直罪人一个。”
蒋姝深有同感。
“清央就不一样了,已婚人士。”她们俩促狭。
沈清央这些日子已经习惯了她们俩的打趣,淡然自若。
人的底线和阈值,果然是会被不断拉低的。
周五下班,方琴打来电话说晚上家庭聚餐,让她顺路去接于微一趟。
沈清央欣然应下,到了地儿按照方琴给的电话拨过去。没一会儿,于微敲敲她的车窗,笑着打开车门。
“于微姐。”沈清央把副驾驶座位上的包拿到后面。
“麻烦你了,我说可以打车去,方阿姨坚持让我坐你的车。”
“不麻烦,我顺路。”
于微补了补口红,她五官美艳,笑起来摇曳生姿。递给沈清央一支口红:“妹妹,送你。上次见面仓促没来得及送见面礼。”
沈清央推辞不过收下,路上,二人自然而然聊起徐行恪,于微好奇:“我看你们兄妹关系很好,你是很小就住在徐家吗?”
“十三岁,大哥没说过吗?”
于微摇头:“没有。我只知道他有个妹妹,一直以为是亲妹妹。”
沈清央弯唇:“也差不多,大哥一直对我很好。”
于微挑起一抹意味不明的笑。
车驶入小区,刚停好徐行恪也回来了。
看见于微,他短暂皱眉。
于微走过去挽他的胳膊,眨眨眼:“方阿姨让我过来的,忘记告诉你了。”
徐行恪神色平淡:“你注意分寸。”
沈清央先他们一步进门,去厨房帮方琴的忙。
方琴边削雪梨边随口问:“行知说他航班八点落地,让我们不用等他。他又去哪儿出差了?”
“香港。”
不假思索的答案,说出口两人俱是一愣。
方琴偏身,面露疑色:“清央……”
沈清央麻利端上托盘:“我去榨果汁。”
她心虚,吃饭的时候不敢看方琴,方琴也没再问。
晚饭结束,沈清央主动帮忙收拾桌子。
把椅子推回去时,有个手机掉到她脚边。捡起来辨认,是徐行恪的。
不知道徐行恪送于微有没有走远,沈清央连忙追出去。
铁门前的路灯坏了,工人还没来修。沈清央走到银杏树旁,忽然听到前方模糊的交谈声。
“下次她再让你过来,你推说有事就行。”
“为什么?”于微嗓音慵懒,很有辨识度,“我很喜欢你们家。方阿姨,还有妹妹。”
“于微。”徐行恪语气淡淡,暗含警告。
于微婉笑:“我做得不好吗?既然是假扮女友,自然要讨你家人欢心。”
“你做的已经够多了。”
“我觉得不够。”
徐行恪失去耐性,皱眉看她。
于微在夜风中凉笑:“徐行恪,在我面前就不必装得道貌岸然了吧。你找我帮忙,到底是为了安家人的心,还是为了断你自己的念头?”
徐行恪眉头皱得更深:“你在说——”
话被打断,于微上前一步,从他外套口袋中翻出皮夹子。
徐行恪猝不及防,她已经抽出最里面的照片,玩味道:“你日日摩挲的这张照片,从前说是亲妹妹。只是不晓得你那‘亲妹妹’,知不知道你这大哥的心思?”
徐行恪眸色瞬间变冷,攥住她的手腕。
于微嗤笑一声,目光犀利:“徐行恪,你这么多年不谈恋爱不结婚守着她,却不敢越过雷池一步。你有没有想过,你不可能永远困着她。”
照片猛地被人夺去。
月色隐约而青白,夜幕沉寂。
徐行恪将照片归于原位,冷静道:“你喝醉了,我送你回家。”
这句话彻底激怒了于微,她冷笑几声,抬手狠狠指着眼前男人:“好!徐行恪,你最好能忍一辈子。否则我一封作风检举信告到纪委,你就等着完蛋吧!”
说完,她从徐行恪手里拽出包带,转身就走。
徐行恪站在原地,于簌簌夜风中沉默。
身后银杏树下忽然传来细微的动静,是枯叶被踩碎的声音。
他全身僵住,像被绳索套牢。
沈清央缓缓从阴影中走出:“大哥。”
嗓音艰涩,像被冷风刮过,她张了张口,只能发出这两个字。
大脑像一片浆糊,她无论如何也不会想到,她一直视若亲兄长的大哥,竟然存了这样的心思。
遮羞布被彻底扯掉,徐行恪隐于黑暗中,发出音节:“……你听到了多少。”
沈清央垂眸:“都听到了。”
胸膛冰凉,混混沌沌堵着一口气。徐行恪呼出,很轻地扯唇:“也好。”
太累了,日日见她的眼睛依赖地望向另一个人,好像整个世界,她只看得见徐行知。
皮夹子重新放入口袋,徐行恪上前一步,想如往常一样摸摸她的发顶。
沈清央下意识躲开。
徐行恪的掌心落空。
她一愣,随即想解释:“我只是。”
“我知道,你只是不习惯其他人的接触。”徐行恪苦笑着说,“不必解释,我都明白。”
到了这个地步,他依然是温和的,刻骨的习惯难以改变。
沈清央默然,思绪乱糟糟,她不知道说什么:“大哥……”
徐行恪幽幽看着她,面色复杂:“清央,你知不知道。你从小就喊我大哥,喊行知却是哥哥。”
不加序齿的哥哥,她从一开始就划定了亲疏,将他排在世界之外。
沈清央怔忡,这样小的细节,她从来没在意过。喊徐行知哥哥不过是因为从小就那么喊,在他们两家还未遭遇变故时,她便跟在徐行知后边唤哥哥。
手指无意识蜷缩,她心里微微发凉,察觉到一种无法挽回的征兆。
徐行恪自嘲一笑,目光望向她身后灯火温暖的房子,神色渐渐变得平静。
早该给自己一个解脱。
“清央,你不必觉得难做。年后我就要去外省就任,此后再见,只有逢年过节而已。”
该祝他步步高升,仕途坦荡。
静默良久,沈清央抬头,轻声说:
“大哥对我的关切和照顾,我永远都记得。”
她一向记恩不记仇,徐行恪轻叹一口气,掌心落到她发顶:
“好。那大哥祝你从此万事顺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