温泉池, 苏烟无力地趴在陆行之的身上。
她的桃腮蹙着春天般的明艳,蒙着迷离霏雾的眸子流转,洁白额间香汗淋漓。
他撩起她鬓间湿乱的发, 乌鸦鸦的青丝从他指腹间仓促滑过。
他惬意地笑着, “我抱你出去?”
......才不要。
她娇I嗔着瞪了他一眼, 温婉的拒绝都是软软的。
她不想被任何人看到她现在的模样, 不管是从碧水园还是木桂园出去,势必会被友人们看到, 稍做猜测便能知晓她和他干的好事。
真正羞I死个人。
他又问, “含得住么?”
她没有回答他的话, 靠着他缓了缓, 攒了点力气,试着转身往外头游。
堪堪迈开腿, 意识到不对劲。
她的耳廓红得烫人, “都怪你,弄太多。”
温泉里的水汩汩冒着泡儿,热气袅袅,真有东西流出来, 其实看不太清。
可苏烟过不了心里的坎, 总觉得怪怪的。
陆行之说无妨, 麓山温泉是新开的, 碧水园和木桂园尚未有客主进来过,他们是头一遭客主。
“夫人若是担心,为夫将这里买下,保管无人敢嚼舌根。”
事实上, 陆行之压根不需要买。
因为......
反正他有的是法子, 断不会委屈他的乖乖媳妇儿。
先前陆行之便知此处要开个温泉场, 之所以没想带苏烟过来,实在是觉得此处委实算不得多好。
皇宫里的温泉池子有好几处,处处雅致;
皇家别苑御用的温泉池子虽是路途远了些,但景致宜人、疗养甚好。
哪处不比这里妙?
不过,现在想想,再简陋的环境,只要能和他乖乖媳妇儿酣畅淋I漓地来一回,比什么都新鲜。
苏烟依旧不同意,含也含不住,急得在他胳膊上掐了又掐。
他失笑,大掌按在她肩膀上,让她沉入水底些,仅露出一颗圆润的小脑袋,又用高大的身子护住她,确保无论从哪个方向看过来,也看不到他的乖乖小媳妇儿。
他对着暗处比了个手势,几个训练有素的蒙面黑衣人一跃而下,自觉挡住池畔可能扫过来的视线,送来几方干净的棉帕,垂首恭敬离去,全程没看陆行之和苏烟一眼。
真正来无影去无踪。
苏烟,“莫非?莫非他们一直都在?”
陆行之在她头上揉了两把,笑道,“想什么?就算你愿意,我也不愿意。”
这般旖I旎风光哪能给旁人瞧?
他没那些另类的癖好,自家的乖乖媳妇儿当然只能自己瞧。
那些暗卫守在暗处,没得他的命令不会靠近、更不会看不该看的。
苏烟这才放心,由了陆行之替她擦拭。
出了隐蔽的山石,苏烟游到温泉池畔,看到陈宝儿和月儿。
苏烟提议泡得功夫不短了,要不要出去用个午膳?
听说这家的烤全羊不错,配着冰镇酸梅汤最最爽口。
月儿放下手中的瓜果,连连点头,“要,要要!”
陈宝儿是个贪吃的,自然同意,无意中瞥到苏烟身上的斑斑红痕,诧异道,
“阿姐,你是不是被虫子咬了?先前来的时候,你身上还没这些!”
苏烟羞红了粉颊,心想哪来的什么虫子?
不过是你姐夫啃咬的。
他那人,一旦发起疯来没个轻重,能将她浑身撞得青紫。刚才若不是她口中堵着小衣,她的哭咽声定然会引来婢女。
她有些不自在,面上还得强壮镇定。
“无意中被山石刮蹭的,不碍事。”
陈宝儿当然晓得阿姐的肌肤娇嫩,儿时便如此,轻轻捏一把,能叫她泛起不正常的红。
不过今日也太夸张了吧,
阿姐的锁骨、后背、腿间......好啦好啦,不看不看。
小气。
宝儿不过看了几眼,阿姐已换上宫女们送来的衣裳,将曼妙的身姿遮得严实。
出了碧水园,苏烟带着陈宝儿和月儿往风雅厅走。
风雅厅是吃烤全羊的地方。
入了风雅厅的院门,行在木质的长廊上,三个姐妹说说笑笑。
陡然,陈宝儿指向前方三道熟悉的身影,“咦?那不是纪沐尘么?”,跑过去,看清几人后,惊讶道,
“姐夫,你也在?你们什么时候来的?!”
陆行之颔首,看向渐渐走近的苏烟,笑而不语。
纪沐尘摇着折扇,“我还想问你!你不是陪着嫂子去西街了么?怎的在这儿?”
自从上回纪沐尘非要娶、陈宝儿死活不同意后,两人有一段时日没有往来。
后来,纪沐尘想通了,
既然陈宝儿不让他负责,说明两人缘分未到,且行且过吧。
陈宝儿亦看得开,权当被狗咬了一口,揽上纪沐尘的胳膊,继续没心没肺地当兄弟。
霍修染后知后觉,“难怪陆哥要把碧水园和木桂园买了,敢情是为了嫂子以后方便来玩儿?”
纪沐尘一巴掌拍在霍修染后脑勺上,
“瞧你这话说的?一点不中听。”
“莫非我们不能来?”
“自然是方便大家,顺带——取、悦、嫂子。”
苏烟就笑,被陆行之顺势揽入怀里。
三个大男人刚刚定了一桌烤全羊,正好,加上苏烟陈宝儿和月儿,还凑不齐一整桌呢。
众人往雅间的方向去。
苏烟故意慢行几步,拽着陆行之小声问,“不是说好的你先回宫么?”
怎的把午膳都定了?还定了她们想吃的烤全羊?
好巧不巧在门口“相遇”?
这不明摆着偷听了她和陈宝儿的谈话,想着多赖她一会儿?
陆行之没否认,大掌在她腰侧不安分地揉,咬着她的耳朵柔声道,
“夫人身子虚,为夫不放心。”
“身子虚”几个字,他说的轻描淡写,却让她瞬间红了桃腮。
还不都是他这个冤家害的?
眼下她走路已不顺畅,腿心磨得厉害,幸得掩在长裙下,行得慢,看不出什么异样。
她不得不承认,在温泉里、在随时可能会被发现的环境下,人会因为紧张变得格外敏I感。
不止他失态了,她亦是从未有过的心I悸。
许是晓得她走路难受,他托在她腰侧的大掌用了些力道,近乎让她倚在他肩头。
入了雅间,众人寻了位置坐下。
月儿本要同苏烟一起坐,陆行之一个眼神瞪过去,月儿立即嘟着嘴委屈巴巴地往边上靠。
苏烟掐了陆行之一把,“干嘛吓她?”
随即拉过月儿,让月儿坐在她下方,虽不在同一侧,但离得也很近,方便她给月儿夹菜。
陆行之叹气,也不管同桌的还有外人在,把头磕在苏烟的左肩上,说,
“夫人偏心。”
众人就笑,笑陆行之居然和大姨子吃醋。
他厚脸皮惯了,不觉得丢人,反搂着苏烟蹭了又蹭。
苏烟失笑,在他额头上轻轻推了一把,没推得动,索性由着他去了。
烤全羊吃的是热闹,那么大一整只羊,烤得外焦里嫩、香喷喷的,实则女娃娃吃不上几口就腻得慌,忙用冰镇酸梅汤解腻。
男人到底不一样,尤其是食量大的武将,霍修染一个人能啃完一整条羊腿!
月儿从前生活在淮州的安缘寺,跟随女主持吃素多年,一直吃得清淡。
苏烟怕月儿吃多了闹肚子,不许月儿一次性吃太多。
起初月儿不高兴,后来苏烟说给月儿打包一大块排骨回去,月儿才笑了,听了苏烟的话,没有敞开肚皮吃。
陆行之能吃,但心思不在“吃”上。
他的乖乖媳妇儿不是给月儿夹菜、就是给月儿递茶、还用香香的丝帕给月儿擦唇上的油渍!
心头哪有他嘛?
正好有些腻了,他去拿媳妇儿的冰镇酸梅汤,想要喝两口,毕竟媳妇儿喝过的更好喝。
谁知道她竟拿了自个的冰镇酸梅汤去哄月儿!
“慢些喝,这不还有么?”
月儿傻呵呵地笑,苏烟就望着月儿笑。
将这一切尽收眼底的陈宝儿打了个饱嗝,笑着劝道,
“姐夫,别想了。只要有月儿在,咱们都是被阿姐抛弃的人。”
没办法,阿姐疼月儿,晓得月儿心智不全,没有常人的辨事能力,不舍得月儿被怠慢。
但凡有月儿在,阿姐多会亲自照料。
苏烟听完,夹了块最鲜嫩的瘦肉给陈宝儿,
“好宝儿,你就别激他了。阿姐只有一双手,没法子同时照顾你们几个。”
又凑过去在陆行之的侧脸上吻了一下,蜻蜓点水般,一句话没说,却惹得众人哄笑一团。
陆行之更是斜挑着眉梢,好看的桃花眼微眯。
那些堵在心尖的小小醋意,就这样在她的柔情蜜意里消散得无影无踪。
陈宝儿,“不干不干,我不干!阿姐用亲亲哄姐夫,怎的到了我这儿,一块肉就打发了?”
“阿姐得亲我一下,快快亲我一下!”
陆行之指向调皮的陈宝儿,憋了许久没憋出一个字,无奈对着纪沐尘和霍修染道,
“管管,你俩管管。”
月儿是他大姨子,宝儿是他小姨子。
没一个是能得罪的。
纪沐尘和霍修染就笑,揽过陈宝儿的肩,让陈宝儿饶了陆哥,说陆哥讨个媳妇儿不容易。
这顿全羊宴在众人的嬉笑中渡过。
结账的时候,麓山温泉的老板过来,逐一向大家敬酒。
这位传说中的商界奇才,生意遍布大京,有不少产业甚至置办到了邻国,是近来惊动整个上京的豪商。
豪商姓韩,很有涵养,四十来岁的年纪,说话办事极有分寸。
“不知各位对今日之行可还满意?”
“若有不满意的地方尽管提,韩某一定及时更改。”
本来豪商再豪,那也是商人,比不得京城里的大官。
哪有资格进来向他们敬酒?
不过,陆哥说了,他和麓山温泉的老板交情不浅,众人就顺势承了这份情。
场面上的话,还得说些。
纪沐尘说挺好的,环境优雅、服务周到,饭菜也可口;
霍修染竖起大拇指,烤全羊味道不错,有漠北边疆的味儿,正宗!
韩老板说了些客套话,拿出一个账本,上面记载着陆行之等人今日的花销。
对陆行之说,
“麻烦您在这儿签个字。”
又拿出一本记录册,恭敬呈给陆行之看。
“我按照您先前的要求改了温泉的经营方向。”
“您看看如何?”
“还有,碧水园和木桂园已收拾妥当,今后不再接待任何人。”
陆行之签完字后,简单看了几眼记录册,提了几个修改意见。
太深奥了,在场的旁人没一个听得懂。
韩老板连连点头。
这种场合,也不太好打扰,得了陆行之的话便下去了。
霍修染,“不是,陆哥,你不用付钱么?签个字就行了?”
现在出来聚餐如此方便?都不用付钱了?
等会,
坊间私下流传这位商界奇才很年轻,至多二十来岁,和刚才见到的韩老板差别很大啊!
众人回忆刚才韩老板和陆哥之间的谈话,想起陆行之冷峻且极有见地的分析、又想起韩老板对陆行之的态度,惊得鸡皮疙瘩落了一地,后知后觉到,
艹!
陆哥才是真正的幕后老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