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一瞬间任时阑脑子里闪过了一万个念头。
什么情况!他狂戮阿拉斯加。原本对着桌上的红烧排骨流口水的阿拉斯加也僵了一下,顿在那像只大型狗玩具。阿拉斯加:.....应该是巧合,在不同的世界之间,也会出现各种相同的元素,比如你的角色名字,系统不也给你设置成一样的吗?只要不影响世界线的推进,就没有关系。所以这个人只是样貌相似,并不是周群。
“少爷?”身旁侍女察觉到异样,间道
任时阑稳住了手,再次挑开喜帕,对上那双深水般沉静的眼睛
可是这也太像了。只是对方和那个剑道魁首的周群比起来,因为身有残疾的缘故,英俊之中多了一丝孱弱,可这就好比断壁的维纳斯,缺了角的美玉,正因为那一点缺陷,反而更加吸引人
任时阑将喜帕挑开,尬笑着为刚才的手抖解释道:“哈哈哈哈哈,想不到娘子长得还挺俊....
阿拉斯加:你别OOC!你现在恨他恨得要命,怎么能夸他长得好看
旁边郦廷川的贴身侍从也咳嗽一声,显然对任时阑嘴里“娘子”的称呼很不满意
侍女捧来酒壶和两个银杯:“请公子、郎君饮下合卺酒,甘苦与共,永结同心。
任时阑只好坐到郦廷川的身边,与他并肩,两人接过酒杯
他看到对方垂下的浓密长睫,想起来上个世界在太白时,与周群成婚的那晚,没有喝交杯酒。
不知道周群现在怎么样了?但他也知道,系统的各个世界与他本人的时间线是分离的。
就像一部循环播放的电影,走到片尾最后一秒时,自动跳回开头
而他只是幕外的观众,根据系统任务,将故事剧情导回正轨之后,就要回到观众席。
此时此刻,大约周群正随着世界线的循环往复,一遍又一遍地爱上江广玉,同时完成他自己的人生吧?任时阑手擎着酒杯,穿过对方的臂弯,送到自己嘴边
二人手臂交错,-
-仰脖,将合卺酒饮尽
将酒杯放回托盘,任时阑擦了擦嘴。本来跟一个陌生人洞房花烛,他应该除了代入角色之外没有任何感觉但因为一样的容貌和身形,他此刻却感到别扭
任时阑干咳一声,起身假装去看桌上的菜肴,阿拉斯加仰头蹭了一下他的大腿,满眼期待。任时阑便夹了块整排骨扔过去,阿拉斯加啊呜一口叼住。郦廷川也在侍从的服侍下,从床上挪到了轮椅上,侍从推着他来到桌边
任时阑在外边的宾客酒席上吃饱喝足,郦廷川作为“嫁人”的那个,自然是在这婚房里坐着挨饿,到这个时候才能吃上饭任时阑又转回了床边,按照系统要求,他这时候应该说话羞辱郦廷川了
什么“你这个残废,不要以为你跟我成婚就能攀上我爹了”“以后最好安分守己,少在本少爷面前现眼”之类的但是他看着残疾的青年在侍从的布菜下,挟着筷子慢慢地吃饭,又有点说不出口
毕竟代入到他自己,上了一天班,好不容易回到家坐下吃口外卖的饭菜,这时老板或客户突然打个电话过来对他进行精神攻击,这他心态能不崩?任时阑心想:算了,吃饭骂人不人道,等你吃完我再骂。
于是婚房里一片安静,只有郦廷川在礼仪教养之下轻微的咀嚼进食的动静,和细碎的杯盘碰撞之声。任时阑在这样的氛围下,觉得眼皮越来越沉、越来越沉,身子一歪,在婚床上睡着了。
刚吃完红烧肉的阿拉斯加:宿主?靠不靠谱?
它正要叫醒任时阑,却蓦然感到一阵压力,抬头,只见郦廷川握着筷子,正看着它,
郦廷川开口,缓声道:“忍冬,盛些肉菜,把它带出去喂。
旁边侍从应了,撕了两只鸡腿鸡翅膀,又将那一整盘红烧排骨端在手里,过来引大狗出去
人类,以为这样就能带走我吗!
阿拉斯加正要呲牙,但看到侍从手里那大鸡腿大翅膀,口水先流了下来
算了,先吃饭再说
它张嘴露出傻笑,乐颠颠地跟侍从出去了。毕竟郦府厨子的手艺,可比上个世界那些修真门派里的厨房强多了。郦廷川又命左右随从侍女都退下,任时阑的侍女仆从犹豫了一下,奈何少爷已经睡着了,也不好做什么的,只得退下了。“少爷。”屋子里醒着的就只剩下郦廷川,和一个贴身心腹半夏
半夏低声道:“这药劲大,怕是到明儿早上也不会醒了,小的伺候您去东屋歇息吧?"
郦廷川没有立即回答,他让侍从推着自己来到床前。任时阑就扒在床头睡着。
在半夏惊讶的目光中,郦廷川伸出手,修长的指节抚过青年熟睡的眉眼
奇怪。便好似哪里见过一般
任时阑眼睛动了动。那眼睫手便蹭过郦廷儿的指腹。带来一点痒意
郦廷川低声道:“.....何以眼熟到如此?
次日,清晨,任时阑在呼呼大睡中被人推搡:“少爷,少爷?
任时阑不耐烦地睁眼:“干嘛?
他的贴身大丫鬟寻芳站在床边:“少爷,您可得起身了,今天是新婚第一目,得去给郦家老太君和各位老爷夫人敬茶。任时阑坐起来,揉了揉后脑勺一
一他昨晚就这么睡着了?阿拉斯加呢
阿拉斯加:呃.....昨天我吃完鸡腿,看见你睡着了,我干脆也睡了
昨天拜堂成亲折腾了一天,晚上又被灌了酒,睡着也很正常,但任时阑总觉得哪里不对
但他也没空细想了,寻芳还在紧着催他去洗漱
穿戴收拾完,任时阑匆匆忙忙走出西暖阁,来到厅上,就看见东侧玻璃花窗下,郦廷川已穿戴整齐不知多久他靠坐在书案后,时不时咳嗽两声,一只手握着一卷书,膝盖上还趴着一只雪白的团绒似的猫,另一只手有一下没一下地顺着猫毛郦廷川与任时阑的眼光对上:“起来了?
“不是要去敬茶么?”经过一夜,任时阑的心态已经调整过来,重新收拾起纨绔子弟那种轻浮不屑的口气。“对了。他本来打算转身就走,想起来昨晚没执行完的任务,又转了回来
任时阑朝郦廷川扬起下巴,摆出高傲的姿态,语气尖刻:“虽然成了婚,但你要知道,本少爷是为情势所迫,不得已才娶了你。”否则就你这样子,爬在地上抱着腿求我,我都不会看你一眼。
“弄清楚自己的身份,以后少在爷面前晃悠。
郦廷川身边两个贴身小厮忍冬和半夏,听见这一番话都变了脸色。忍冬当下就忍不了要上前,却被半夏一扯袖子阻住。郦廷川手指骨节用力,在书本纸页上留下了印痕,
他看着青年站在厅中,那耄不掩饰的天真与傲慢恶毒并存的脸,与昨夜熟睡的样子判若两人。
也许那一眼的似曾相识,只是错觉
说完,任时阑又用目光把这屋子四周都扫了一遍:“什么寒酸地方!”说着一掀袍子,抬腿出去了,敬茶的地点在郦府西侧的郦老太君院中
丫鬟打起帘拢,任时阑和郦廷川并肩进去,一看,嚯,人多得他社交恐惧症都要犯了。
郦家人口众多,光是嫡出这一脉中,郦老太爷去世多年,郦老太君膝下三个儿子,长子早逝,二儿子、三儿子是如今府上的二老爷、三老爷,都已经有儿子乃至孙子。所以一眼望去,除了主位上的郦老太君,旁边还有二老爷二夫人、三夫人,二老爷的几个儿女媳妇,三老爷的几个儿女媳妇,以及跟着的一大堆婢女仆妇下人。令人眼晕郦老太君今年七十多了,精神却很健朗。任时阑和郦廷川共同给她敬茶,老太君直说:“好,好。”又说:“来得太早了些,虽说要守礼,也不必如此。她虽然话是对着两人说的,但眼睛却看着郦廷川,显然是心疼体弱的长孙。
郦老太君又向任时阑介绍屋子里一堆人,提到二老爷二夫人,便对任时阑说:“这是你们二叔二婶,往后缺什么要什么,跟二叔二婶说便是。噢.....任时阑点了点头,也就是说,郦府现如今由二老爷夫妇管家
他警了一眼旁边轮椅上的郦廷川儿,后者垂着眼。
其实进门不久他就发现,这郦家人虽然站了满满一屋子,但看郦廷川的眼神都带着点异样
长辈还能装装样子,做出亲切和睦的面相,小辈的到底年轻人,就流露出真实的态度一一有些是戏谑,有些是怜悯,有些是漠然任时阑倒不觉得奇怪。这个世界里,人间的朝代为大庆,按照礼仪制度,贵族家庭都是长房来管事。郦家大老爷早逝,留下郦廷川这个长房长孙,他年纪小的时候,两位叔叔代为管理家业,还属名正言顺但如今郦廷儿成年又成了婚,按理说,管家的权力,就应该交到他手上了,
可是,他偏偏是个残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