韩宏庆最终还是没能对韩榆做什么。
韩榆的不适不似作伪, 教他哑口无言,怒视一眼甩袖而去。
兄弟二人用完饭,结伴前往私塾。
因为韩宏庆的缘故, 韩榆比丁班大部分同窗到得都迟。
韩榆和席乐安沈华灿默契对视, 再一次排排坐, 放声朗读。
课室里极为明显地静默了一瞬。
众人面面相觑,不管是好胜心理还是从众心理, 都纷纷掏出书本, 学着韩榆三人读书。
韩榆啧啧感叹:“咱班的学习氛围越来越好了,我们要更努力才是。”
两个小伙伴深以为然,遂气沉丹田, 抬高音量。
突然被比下去的其他人:“......”
期间罗先生过来拿昨日留下的课业,对此很是欣慰,对大家好一番夸赞。
待先生走后,所有人嘴角咧到耳朵根。
“我就说,学韩榆他们,一定能得到先生的另眼相待!”
......
第一节课, 依旧是练习八股文。
韩榆认认真真写完, 原以为要上交,不料罗先生竟说:“两人为一组,互相批阅。”
韩榆很快明白先生的意图。
发现对方不足之处,并反省自身。
韩榆和席乐安互换文章,提笔在空白处留下自己的意见。
罗先生走到冯宁面前:“你独自一人,可要为师帮你批阅?”
冯宁因为同窗有人互批,而他连个同伴都没有而暗自神伤,一听先生的话,脑袋摇成拨浪鼓, 什么负面情绪都没了。
“不必了先生!”
“那怎么行。”罗先生指向他身后,“你跟韩榆、席乐安一起罢。”
冯宁差点汪地哭出声。
这还不如让先生批阅呢!
他可记得以前是怎么欺负孤立沈华灿的,韩榆和席乐安跟沈华灿好得像是穿一条裤子,绝对会趁机给他难堪。
虽然他很羡慕韩榆两次得了优秀,私底下以对方为榜样,但面子比天大,冯宁是万万不愿意主动凑过去的。
奈何罗先生心意已决,又同韩榆二人说了,命冯宁过去。
冯宁无法,只得苦哈哈地搬了凳子龟速上前。
韩榆只看了开头部分,闻言也不废话,改为三人互换。
冯宁变扭极了,全程埋着头,极力降低存在感,生怕韩榆和席乐安为沈华灿出气。
但尽管如此,他还是非常用心地批阅了席乐安的文章。
到底是上过一次木板墙,冯宁私以为他跟席乐安的水平完全不在一个档次。
一边酸,一边在旁边留下意见。
待批阅完毕,下课的锣声正好响起。
冯宁如释重负,把宣纸往前推推:“韩榆你批好了没?”
韩榆落下最后一笔,递过去。
冯宁暗含期待地一瞧,一整个呆住了:“为、为什么写这么多?”
席乐安跟冯宁不熟,又有小伙伴昔日之仇,盯着韩榆的八股文不吱声,仿佛要看出一朵花来。
韩榆轻唔一声,准备解答,却被沈华灿抢了先。
“首先是起讲部分......”
韩榆看了眼立在桌前的小伙伴,笑笑保持沉默。
冯宁也很惊讶,沈华灿会为自己答疑,扭捏了一瞬,还是强迫自己认真听讲。
沈华灿性子温吞,说话也不紧不慢的,给人的感觉很舒服。
渐渐地,韩榆和席乐安也听得入了神。
“......差不多就是这样,你自己回去再揣摩揣摩。”沈华灿说完,又转向另一边,“你们可要去茅房?”
韩榆、席乐安异口同声:“去!”
手拉手去茅厕,是友情的最高境界。
韩榆把桌子简单收拾了下,起身往外走。
走出两步,身后传来冯宁细如蚊蝇的声音:“谢谢。”
沈华灿回头一笑:“不必言谢。”
随后不去看冯宁涨红的脸,脚步轻快地跟上小伙伴的步伐。
在熟人面前,席乐安还是很放得开的。
他鼓着脸,不满地说:“灿哥儿你怎么还搭理他?他那么坏!”
韩榆也挺好奇。
他至今都记得沈华灿咳得上气不接下气,其他人冷眼旁观的画面。
即便助人为乐是美德。
沈华灿生出点婴儿肥的脸上带出轻笑:“昨天他为自己的所作所为向我道歉了。”
韩榆:“哦?”
席乐安:“竟有此事?”
沈华灿点头:“只是觉得不是什么重要的事,忘了同你们说。”
祖父自幼教导他宽厚待人,既已承认错误,没必要揪着不放。
韩榆说了句公道话:“感觉他读书用功了不少。”
休息时间,别人都在疯玩,韩榆几次见他在座位上小声读书或练习八股文。
“之所以读书,不就是为了有所进步,有所成就吗?”沈华灿道。
席乐安附和:“是这个理。”
“况且我有你们两个好友,是比冯宁道歉更好的事。”
韩榆和席乐安不约而同脸上一热。
席乐安更是捂住脸:“哎呀灿哥儿你说什么呢,我都不好意思了。”
说着撒腿就往前跑。
然他只顾往前冲,埋首不看路,一头扎到一位高个子同窗的身上。
摇晃两下,摔个屁墩儿。
席乐安捂着屁股瓣,满脸呆滞。
对面的同窗也捂着胸口,一脸吃痛的表情。
韩榆一个没忍住,噗嗤笑了。
沈华灿也忍俊不禁,发出低低的笑声。
席乐安脸跟脖子红得彻底,恨不得挖个坑把自己埋进去。
还是韩榆看不下去,上前替他向同窗道歉。
那同窗是丙班的学生,认得韩榆是韩松的弟弟,倒也爽快接受了。
等人走后,席乐安哼哼唧唧:“脸都丢光了,容我哭一会儿。”
沈华灿逗他:“说好了要当铁血好男儿的呢?”
席乐安哽了下,嘴硬道:“暂时不当,过会儿再当。”
这回韩榆又没忍住,捧腹大笑。
沈华灿也是。
席乐安:QAQ
快乐的时光总是很短暂。
回到课室,罗先生捧着厚厚一沓试题出现。
罗先生将试题分发下去,扬声道:“这是今年县试的两道四书题,下面一节课诸位的主要任务就是它们。”
哀嚎声此起彼伏。
有胆子大的,高声喊道:“先生,这题目比我们以前写过的还要难,万一写不出来怎么办?”
罗先生悠悠一笑,落在大家眼里,好比恶魔大开杀戒前露出的笑容,唬得人一个激灵。
“无妨,若是都不会,为师会亲自教导的。”
众人:“......”
临走前,罗先生又强调:“做题时不可交头接耳,互相借鉴,为师会突击检查,若是发现有人不规矩......后果自负。”
半空的戒尺闪着森白的光,韩榆不敢想象,这东西落在身上会有多痛。
忙正襟危坐,着手破题。
实际上,一个时辰做两道四书题过于紧迫。
饶是韩榆脑速快,也只卡着点完成,连检查都没来得及。
罗先生提醒大家缴卷时,大家唉声叹气,显然做得都不太理想。
午时,韩榆和小伙伴用过饭,去丙班找韩松。
“二哥可看过今年的县试试题?”
韩松在替罗先生批阅课业,头也不抬地答:“做过。”
韩榆就把自己的解题思路说一遍,问:“二哥以为,我这样可是对的?”
韩松笔下微顿,中肯点评:“思路是对的,但仍有欠缺。”
“二哥~”
轻飘飘的语气,上扬的尾音。
韩松都不必看,就知道韩榆又撒娇了。
想想还是没说什么,转而同韩榆探讨起那两道四书题。
两刻钟转瞬即逝,丙班的学生陆续回来。
韩榆也不好意思再赖在这,留下一句“晚上再说”,就麻溜走人了。
祁高驰围观全程,啧啧感叹:“你对榆哥儿真是一百二十个耐心。”
身为好友,他如何不知韩松的学习进度,更知晓韩榆的那些问题对韩松而言有多浅显。
饶是如此,韩松还是极尽详细地为韩榆解答。
若是旁人,韩松必定一个冷眼扫去,用眼神将人逼退。
韩松面色淡淡,惜字如金:“他是我弟弟。”
“也是。”祁高驰笑了声,“榆哥儿要是我弟弟,我可能比你更惯着他。”
韩松眼底划过思量。
他很惯着韩榆吗?
不见得。
-
白天尚未完成的答疑环节,在晚上得以顺利完成。
韩榆伸了个懒腰,暗戳戳把小白藏起来,打算再背一篇文章。
韩松解决了韩榆的问题,开始着手抄书。
这时,叩门声响起。
“松哥儿可睡下了?”
是韩宏庆。
韩松过去开门:“还没睡,三叔有什么事?”
韩宏庆捋了捋头发,端着长辈架子:“我去同窗家一趟,有点事要处理。”
韩松对韩宏庆的那些事不感兴趣,无意深究:“三叔可是要留门?”
韩宏庆说是,就匆匆离开了。
韩松反手关上门,回到原处坐下。
天气渐暖,蚊虫也开始变多。
尤其院子里长了些花草树木,最容易招惹蚊虫过来。
若是不想夜里被咬醒,须得随手关门,不得一刻松懈。
韩榆蹭韩松屋里的油灯,将《孟子》中的一篇文章背得滚瓜烂熟,由韩松检查过,就回去睡了。
一夜好眠。
翌日晨起,韩榆发现韩宏庆竟然彻夜未归。
下意识看向灶台前忙活的韩松,韩榆纠结了一小下,还是问了:“二哥,你知道三叔每次大半夜回来,是去哪了?”
总不能每次都探讨学问到深更半夜。
韩榆觉得怪怪的。
韩松用长木筷挑出面条,慢条斯理道:“不知道。”
韩榆又看他一眼,没再多问。
爬上小木凳,双手捧着面碗去枇杷树下吃。
目光所及之处,是韩宏庆所在的东屋。
韩榆忽然想到什么,吸溜一口面问:“二哥,咱们分了家,是不是不能再住在这儿了?”
韩松放下筷子,修长的手指落在韩榆头顶上。
微微使力,把东张西望的脑袋转回来。
“专心吃饭,别想太多。”韩松轻描淡写道,“这院子是分家前租的,年底才需要再交钱,到时候再另寻住处。”
韩榆想也是,租房子的钱是由公中所出,有二房的一份。
如此,便心安理得了。
......
几日后,韩榆天不亮就被隔壁的鸡鸣声吵醒。
虽然还困,却翻来覆去也睡不着了,索性起身。
打着哈欠一晃三摇地走出门,发现韩松着一身灰色短打,像是在......练武?
一阵风吹来,韩榆眼底的惺忪睡意统统不见。
“二哥?”
韩松收手回身,用巾帕擦汗:“怎么这么早起?”
“打鸣声太吵了。”韩榆哒哒上前,双眼亮晶晶,“二哥你方才在做什么?”
韩松呼吸沉重:“强身健体。”
韩榆当场扎了个不伦不类的马步:“可是这样?”
韩松颔首。
韩榆收腿立正,昂首挺胸:“二哥,我也想练。”
韩松瞥了眼他那小身板,拎在手里轻飘飘的,怕是第二天就哭着喊累了。
韩榆从他的眼神读出点东西,凹了个我很强的姿势,并开启碎碎念模式:“二哥二哥二哥......”
韩松被他烦得不行,只得松口,又事先打预防针:“你年岁尚浅,回头练了腿疼可别哭。”
在韩松的计划中,是打算再过两年,等韩榆个头长高点,再教他一些简单的防身之术。
上辈子他身居高位,纵使身边护卫众多,也难保意外发生。
于是韩松让护卫教他习武,至少自保没问题。
重生后,韩松就有意识地捡回曾经所学。
但他现在毕竟只是个农家子,如何能学会那样凌厉的招式。
为了不引人怀疑,他选择天不亮起来练武。
可惜计划赶不上变化,还是被韩榆发现了。
也罢。
等韩榆尝到苦头,自然就放弃了。
思及此,韩松沉声道:“明早卯时起身,我带你扎马步。”
韩榆高兴得扑上去,一把抱住韩松:“好,我一定准时起来!”
韩松被扑了个趔趄,堪堪稳住身形,把腿上的韩榆撕开。
不知是不是他的错觉,韩榆比过年时重了不少。
沉甸甸的,甚是坠手。
......
之后连续半月,韩榆的表现出乎韩松的预料。
他不仅每天卯时准时起身,练习扎马步也极为用心。
起初,韩榆两条腿总忍不住哆嗦,不过一盏茶的功夫就脸色发白,大汗淋漓。
到现在已经可以稳稳扎马步,并坚持一刻钟了。
在韩松看来,比他当初进步更快。
韩松站立在旁,用眼睛丈量着韩榆笔直的脊梁,以及用力时平直的唇线。
这样的韩榆,和上辈子的韩榆完全是两个人。
看来他和罗先生的教导卓有成效,韩榆长歪的概率几乎为零。
韩松若有所思,拍拍韩榆的肩让他起来:“今天教你点别的。”
韩榆眼眸一亮,并腿收手:“二哥我准备好了!”
韩松正色道:“若有人正面攻击,要先一手格挡对方的攻势......”
韩榆对比着韩松的动作,不错眼地照做。
虽说他杀过成千上万的丧尸,可并没有多高超的身手,全凭异能和生来就有的本能。
韩松教的这些,让他产生极大的兴趣。
一来强身健体,二来亦可自保。
韩榆不会全然依赖小白,强化自身,将来若遇上什么事,也好展开自救。
只是一点......
韩榆偏过头,真诚发问:“二哥怎么会这些招数的?”
韩松应答如流:“高驰家中经商,有为他请武师傅。”
韩榆“哈”一声,重重出拳,砸中空气。
“难怪呢,我还想二哥从未接触过这些东西,如何能这样流畅自如。”
韩松看他:“专心一点,每个招式都记住了。”
韩榆嗯嗯点头。
格挡,再挥拳。
再格挡,再挥拳。
简单的两个动作,韩松领着韩榆做了数十遍。
清晨第一缕阳光爬上地平线,韩松方才收手:“今天就到这里。”
韩榆揉揉挥拳挥得酸痛的胳膊,意犹未尽:“二哥,不若你考察一番,看我学得如何?可学到了精髓所在?”
韩松睨了眼面前的小胳膊小腿,罕见地没有打断韩榆的兴头。
不紧不慢挽起袖子,后退半步:“我攻,你守。”
韩榆抿紧唇,克制着紧张应好。
韩松心中默数三个数,朝韩榆挥拳。
拳风袭近,颊边碎发飘动。
韩榆板着小脸,按照韩松所教授的那样,抬手格挡。
伴随着一道充满稚气的“喝”声,拳头贴上胳膊。
触上微凉的皮肤,韩松身体轻晃——
一屁股坐在地上。
韩松:“???”
韩榆:“!!!”
韩榆惊呆,很是不可置信地瞅了瞅自己的拳头。
怎、怎么回事?
吃痛的嘶气击破韩榆的震惊,韩榆仓促回神,一个箭步上前。
“二二二哥你没事吧?”
软不拉几的嗓音颤着,一边急忙伸手去扶韩松。
韩松一手撑地,挡下韩榆伸过来的手,整个人处于恍恍惚惚的状态。
不是在检查教学成果?
怎么反而是他这个做老师的先倒下了?
韩松觉得这一切都是幻觉,并坚信不疑。
捏了捏眉心,微痛让他清醒。
韩松掀起眼帘,仍维持着坐地的姿态。
在他面前,是弯下腰作势要扶他,两眼水汪汪的韩榆。
韩松:“......”
救援之手被推回来,对方还盯着自己怔怔出神,韩榆惊恐又慌张,抓住韩松的胳膊一阵猛摇。
“二哥你怎么了?是不是哪里摔坏了?都是我不好,要不是我非要对练,二哥也不至于摔坏了......”
韩榆嘚啵嘚啵,啵得韩松脑仁儿嗡嗡作响。
“我没事。”韩松声线略高几分,“与你无关,是我没站稳,就匆匆出拳。”
除此之外,再无其他的解释。
韩松心下大安,使出吃奶的力气要扶他起来:“地上凉,二哥别坐着了,先起来。”
韩松:“......好。”
言罢,借了韩榆两分力道,撑地起身。
余光中,是韩榆过于用力,涨得通红的脸蛋。
想来扶他一定很吃力。
没错。
韩榆不过四岁,如何能敌得过十岁的他?
一定是他马步扎得不够稳当,才会......
韩松深呼吸,借转身的动作,揉了揉胀痛的地方。
这动作委实不太君子,韩大人掩在发下的耳根红得彻底。
奇耻大辱。
简直是奇耻大辱。
偏生韩榆还在絮絮叨叨:“二哥你真没事吧?胳膊疼不疼?还有屁股,屁股疼不疼?”
韩松:“......”
韩大人闭眼。
韩大人不想说话。
韩大人觉得,眼前这小子就是他的克星。
最终,韩大人受不了克星小子的念叨,咬牙切齿地表示:“没事,哪里都不疼。”
韩榆仰起脸,眨巴着大眼睛,里面是满满的关切和愧疚:“真的吗?二哥其实不必逞强,这一切都是我的错,你让我做什么,我都愿意的。”
韩松望向韩榆身后的虚空:“我没有逞强,也不需要你做什么。”
韩榆还要说,被韩松捂住嘴:“别说了,回屋换衣服,吃完饭去私塾。”
韩榆乖乖点头,一步三回头地回屋去了。
韩松一个人静静站在原地,面色冷峻。
半晌,扎出一个马步。
低头打量。
嗯,这才是最标准的马步。
之前的那个,终究是不够稳当,才会让他脸面丢尽。
韩大人默默点一点头,心里好受了那么点。
......
屋里,韩榆蹲在床沿,怔怔盯着自己的双手。
手心手背,翻来覆去地看。
口中喃喃自语:“小白,我的异能没了,是吧?”
此时韩榆手心向下,小白也呈现出一个倒立的姿势。
在主人犹存希冀的问询下,白色的花骨朵轻点。
韩榆眼里的光瞬间黯淡下去。
那个名为希望的泡泡,“啵”地炸开,碎了一地。
“我早该接受这个事实的。”韩榆低声道,又话锋一转,“可是刚才二哥分明......难道真不是我的过错,单纯是二哥没站稳?”
韩榆愁闷得抓耳挠腮,在屋里团团转。
忽然灵机一动,握拳怼上墙壁。
“嗷!”
韩榆抱着右手,痛得原地直蹦跶。
“看来还真是我的错觉。”韩榆甩了甩手,摩挲着泛红的骨节,“嗯,是这样。”
想明白后,韩榆很快将那点烦恼抛诸脑后。
换好衣服,立马出去了。
韩松早已调整好状态,在准备早饭,以及两份带去私塾的午饭。
脚步声由远及近,韩松下意识回头,来人是韩榆。
而他的眼睛,正落在他不可言说的位置。
韩松:“......你在看什么?”
作为一名合格的弟弟,韩榆还是非常关心兄长的身体状况,遂张嘴就来:“屁股。”
韩松:“......”
韩榆慢半拍地意识到自己的失言,忙不迭拍了下嘴:“我错了二哥,你别生气。”
说完立正稍息,脑袋埋在胸口。
韩松不想说话,只挥了挥手,示意韩榆出去。
韩榆垂头耷脑地离开了,小小一只的背影,莫名透着股可怜兮兮的意味。
韩松眸光微晃,理智让他没有回头。
吃完饭,结伴赶往私塾。
罗先生第一节课在丙班,丁班自学。
虽说韩松再三强调是自己的缘故,韩榆还是觉得,要不是他坚持,也不会有这档子事。
于是,趁中午休息时间,韩榆溜出私塾,去了不远处的医馆。
还是那位老大夫坐堂。
韩榆甫一进门,老大夫脑中瞬间响起警报,警惕地看他。
韩榆没心情忽悠他,隐晦地问:“大夫,我早上摔伤了,可有对应的膏药?”
老大夫翻出一罐药塞给韩榆:“一钱。”
韩榆没动卖野参的银子,用抄书所得付了钱,揣进怀里回私塾去。
傍晚放课后,谁都没提早上的事。
照例练习练习八股文,背诵文章,到时间回屋歇息。
待韩榆离去,韩松又抄了会儿书,才褪衣躺下。
翻身时,突然被什么硌了下。
一番摸索,从被窝里掏出一罐药。
黑暗中,韩松神色莫辨。
伤药捏在手里好半晌,韩松无声叹息,把它放在枕边。
早点睡,明早继续练武。请牢记收藏:,.. 最新最快无防盗免费阅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