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在说什么胡话?!”
韩发高喝一声, 暴怒的模样和素日里的沉默寡言大相径庭。
“一家人和和美美不好吗?”
韩发这话说得太冠冕堂皇,旋即有低笑声响起,嘲讽的意味十足。
齐大妮不搭理他, 对两位老叔公说:“请您二位做个见证, 赶紧把家分了。”
老叔公明白此事没有回旋的余地,只问她:“你想清楚了, 若是跟了老三,往后每年老大老二只需送来赡养的银钱和粮食, 旁的就再无关系了。”
韩发想说话,被齐大妮抢了话头:“小三考状元当大官, 将来我就是老夫人, 仆从成群, 饭来张口衣来伸手都行, 指望那两个地里刨食的有什么用?”
老叔公想说凡事留一线,日后好相见。
往后如何, 谁又能说得准呢?
张了张嘴, 终究说不出来。
明眼人都能看得出, 韩宏庆比两个哥哥更有出息。
谈全双手负后:“大发,你给个准话。”
到底是一家之主, 是否分家还得他拍板。
几十双眼睛齐刷刷落在韩发的身上,韩发如芒刺在背,自觉脸皮快被扒下来了。
再不松口,只会更难收场。
他对老大老二没什么指望, 现在分家,也省得老三做官后被他们缠上,索要好处。
罢了。
韩发叹了口气,牙缝里挤出一个“好”字。
“那就分家。”
韩宏晔提着的心猛然落地, 露出如释重负的笑。
苗翠云悄然偏过脸,避开人止不住笑。
另一边的四个姑娘家,也都默契地握紧彼此的手。
眼神交流,满是激动。
真好,终于可以离开了!
-
韩宏昊去堂屋搬了条凳,请见证人老叔公以及谈全坐下。
除受惊受伤的韩榆,大房二房所有人都到齐了。
唯独三房,韩宏庆远在镇上,黄秀兰被关在东屋,韩椿韩柏也没醒,只韩兰芷一个在场。
韩兰芷与韩榆同岁,正是天真懵懂的时候,只知道她娘不久前又喊又叫,到现在都不见踪影。
爷奶说要分家,以后跟她一起过日子。
韩兰芷咬着手指头,似懂非懂。
以前爷奶不也跟她一起的吗?
冷不丁对上二婶冰冷的眼睛,韩兰芷瑟缩了下,往齐大妮身后躲。
二婶明明之前还要给她酥饼吃,怎么现在看起来这么凶?
是不是因为娘打了榆哥儿?
可是榆哥儿本来就讨人厌,娘总说他欠教训。
老叔公敲了敲条凳:“大发,你去把家里的银子、田契还有地契都拿出来,今儿当着大家的面分割清楚。”
“另外,家里养的牲畜,锅碗瓢盆那些乱七八糟的,也都趁现在分了。”
韩发轻一脚重一脚地去正屋。
齐大妮眼珠一转,也跟过去。
齐大妮拉住直奔橱柜的韩发,低声说:“别把所有东西都拿出来,等小三日后做官,需要用钱的地方多了去了。”
韩发一个冷眼过去,刺得齐大妮一个激灵。
“你要是不跟老三媳妇搞那些幺蛾子,哪有今天这档子事儿?”
齐大妮面露愕然:“他爹?”
韩发竟然什么都知道?!
那她藏的几两银子,岂不成了笑话?
韩发呵了一声:“这件事到此为止,榆哥儿......是我看走了眼。”
齐大妮犹不甘心:“银子......”
韩发从橱柜深处取出一个布袋,沉甸甸的很是坠手。
这里面大部分是他爹临终前留给他的,小部分是靠租赁田地和老大老二赚来的。
拢共二百多两。
“他敢这么做,就是仗着你什么都不敢说。”
亲祖母和亲婶子合谋对付侄子,这事一旦传开,韩家将会面临万人唾骂的局面。
韩发不敢想象,更怕影响到老三考科举。
“就当是对他们的补偿。”韩发整个人仿佛老了二十岁不止,后背都佝偻了起来,没来由地说了句,“毕竟是你我......对不住他们。”
齐大妮喉咙一哽,厌憎和心痛交织。
余光瞥见门口出现一道黑影,又高又大,齐大妮一惊,急忙望去。
等看清那人的脸,操起桌上的茶碗砸过去:“不孝子!你还来干啥?!”
韩宏晔垂着脑袋,憨厚老实的样子,利索地侧身躲开茶碗:“我怕你们把东西藏起来,都留给老三。”
韩发:“......你们都是我儿子,你就是这么想我跟你娘的?”
韩宏晔不说话,不知是默认了还是无话可说。
韩发心口闷痛,郁闷的闷,又拿上田契地契:“好了,出去吧。”
韩宏晔掉头出去。
......
韩家闹分家的事儿已经在村里传开,大人小孩,老少媳妇,只要在家的,都跑来看热闹。
两三人宽的院门外,黑压压一片都是人,聊得热火朝天。
“韩家这家底,你们说韩老大韩老二能分到多少钱?”
“不管多少,总归苦日子结束了。”妇人不无羡慕地说。
——这位显然也是深受苦楚的。
“我总算搞明白整件事到底咋回事了,韩老三家的双胞胎去山里掏蜂窝被叮得满头包,韩老三媳妇以为是榆哥儿做的,就发疯掐了他。韩叔偏心三房,想要大事化小小事化了,韩老二不肯,就闹着要分家。”
“所以当真是榆哥儿害得椿哥儿柏哥儿?”
“怎么可能!你又不是没见过榆哥儿,乖巧又文静,韩老三家的一天到晚跟疯猴儿似的,榆哥儿哪来的本事害他们,多半是两个自己跑去的。”
“诶你们还记得不,年前榆哥儿进山跌破了脑袋,这才几个月,又出事了。”
“啧啧啧,韩家这两年运道委实不太好啊,还得找人驱驱邪,以后指不定还有什么事儿呢。”
村民的议论,韩家人多多少少也能听到,神情各异。
韩发深吸一口气,扬声道:“这里头总共二百两,我跟你们娘留五十两,剩下的兄弟三个均分,没意见吧?”
韩宏昊韩宏晔齐齐摇头。
一般情况下,两个老的都跟长子住,财产也是长子占大头。
齐大妮主动提出跟三房,大房自然也讨不到大头。
五十两银子,对他们而言简直是一笔巨财。
在地主家干一天活,也只赚十个铜板。
真没想到爹娘手里竟存了这么多银子。
“三十亩地,二十亩租赁出去,十亩自家种植。这些都是你们爷在世的时候置办的,都在我的名下。”
“我们老两口跟三房得十六亩,大房二房各得七亩,如何?”
萧水容有话说:“爹,这么分怕是不妥。”
“大房五口人,二房六口人,你们跟三房加一块儿也就七口人,怎还占了大半?”
齐大妮一拍凳子,呛声道:“已经给了你们五十两,还想翻天不成?”
萧水容没看齐大妮。
以前当她是婆母,多少敬着点,往后各过各的,只需维持表面尊敬。
她可不愿意当这个冤大头。
就算粮食吃不完,还能卖钱不是?
总归不能便宜了三房。
这厢萧水容说完,苗翠云也跟着附和:“爹,娘,您二位也是知道的,过两年树哥儿要成亲,英姐儿也快了。别看松哥儿才十岁,五六年眨眼就过去了,家里添丁,粮食可不能少。”
韩发去看两个儿子。
韩宏昊韩宏晔都低着头,跟个闷葫芦似的。
也是默许了自己的媳妇儿这么做。
再看谈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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韩发:“......”
韩发无法,只得重新分配。
一番争取下,大房二房各分得九亩地,剩余十二亩归韩发和三房所有。
掰手指头一算,勉强是公平分配。
接下来,就是牲畜、农具、锅碗瓢盆之类。
大房二房各分两只鸡,三件农具,并锅碗瓢盆各一件。
至于养在屋后的猪,要等过年出圈了,再做分配。
最后就是他们住了几十年的韩家小院。
东屋本该是长子居住,被韩宏庆占了好些年头,没可能再还回去。
齐大妮也不想跟大房二房的人朝夕相对,看了韩发一眼,自作主张说:“你们搬出去住,多少钱我来出。”
韩发脸色当时就黑了,一口否决:“没必要搬出去,实在不行,在正屋和西屋中间砌一堵墙。”
韩宏昊韩宏晔不约而同看向自家媳妇。
萧水容摇头,语气坚决:“不必,这样怪费事的,我们打算另寻住处。”
苗翠云不甘落后:“我们也是。”
笑话,好容易分了家,要是还住在韩家,怕是又纠缠个没完。
她只想好好过日子,远离这些乱七八糟的东西。
韩发问两个儿子:“决定了?”
韩宏昊点头:“西屋两间给老三吧,爹您看能折成多少钱,跟那五十两一起给咱们。”
二百两骤降为五十两,韩发已经很肉痛,现下又要出一笔银子,自是不乐意。
可他不乐意,不见得其他人不想看热闹。
隔壁包老太太一拍手:“那可巧了,我旁边那家不就空着,收拾一下就能搬进去。”
韩家在包家的西边,包老太太说的是她家东边那户。
本来住着个鳏夫,几年前人没了,屋子归到村里,一直空着没人住。
萧水容自然乐意,不顾韩发的脸色,当场就答应了。
韩发被这么多人盯着,顾及脸面不好拒绝,只能妥协。
而后,又签了分家契。
到这里,算是彻底分家了。
妯娌俩盘点分到手的东西,韩宏昊韩宏晔则跟谈全去办赁房手续。
大家见没热闹看了,纷纷作鸟兽散。
只是回到家还在感叹,韩家可真会藏,两个老的手里竟然有那么多银子。
明明手头富足,还把老大老大当成老黄牛使唤。
真狠心呐!
......
“榆哥儿可好些了?”
萧水容清点完毕,抱着五十两银子、田契以及一堆物什进来,温声问道。
韩榆趴在炕上,慢吞吞地喝水。
分家过程中,韩兰芸担心韩榆喉咙不舒服,去灶房偷了碗水端给韩榆。
水很烫,韩榆晾了好一会儿,现在才能喝。
几口喝完水,韩榆把碗交给萧水容,翻过身平躺,嗓音有些沙哑:“娘别担心,我已经好多了。”
萧水容在炕边坐下,搓揉着韩榆的发顶:“方才的动静,榆哥儿可听见了?”
韩榆点头,表示听见啦。
萧水容嘴角上扬,温柔且慈爱:“日后不会再有人欺负榆哥儿了,我们等会儿就搬出去。”
韩榆旁听了整个过程,自然知晓他们要搬到韩家隔壁的隔壁,心中自是欢喜。
并且,他对爹娘的表现十分满意。
穿书伊始,爹娘为了他忍下委屈,韩榆就觉得亏欠他们良多,一直想找机会跟爷奶、三房划分开来。
韩榆算准每一步,唯独最后一步的齐大妮变成了黄秀兰。
这点意外无伤大雅,总归顺利分家,还让韩榆看清整件事的背后主使。
韩榆心情不错,眼眸闪亮亮:“真的吗?真好!”
随后又亲昵地抱住萧水容的手臂,轻晃两下:“辛苦爹娘了。”
萧水容不明所以:“辛苦什么?”
韩榆一本正经地说:“和爷奶作斗争,打败了他们。”
萧水容哭笑不得,心里残存的郁气尽数散去,点了点韩榆的鼻尖:“你呀,真是娘的心肝肝,每句话总能说到娘的心坎上。”
韩榆摸了摸鼻子,嘿嘿笑,又被他娘挼了脑瓜。
“爹娘不辛苦,只有榆哥儿受了委屈。”
韩榆但笑不语,听萧水容细说往后的规划。
他可没受委屈,真正遭罪的人还没醒来呢。
......
韩宏晔很快带回了赁房的契书,开始收拾东西。
韩榆也想帮忙,被韩兰铃强行摁在了小木凳上:“榆哥儿乖乖坐着,这些事交给我们。”
韩榆表示不做重活儿,只收拾书本衣物,韩兰铃才同意。
末了还再三叮嘱,让他悠着点。
韩榆背对着姐姐整理书本,不由失笑。
只是被拎起来掐了下,和他以前出任务受的伤比起来,简直是不值一提。
搞得他像是什么脆弱的玻璃人。
话虽这么说,眼里明晃晃的笑意几乎满溢出来。
收拾好东西,就往新住处搬。
齐大妮叉着腰站在屋檐下,监视一般:“带着你们的东西赶紧滚,要是被我发现偷拿了什么,仔细你们的皮!”
没人理会她的叫嚣。
大家都很期待新的生活,只将她的话当做耳旁风。
韩榆怀里抱着书,从齐大妮面前经过。
齐大妮忽而想起韩发的话。
韩发说他看走了眼。
再结合黄秀兰的异常行为,一切都有了解释。
齐大妮倒吸一口气,笼在袖子里的手轻微发颤。
她咽了口唾沫,喊道:“榆哥儿,你过来。”
韩榆偏头看去,捕捉到对方眼里的隐怒。
迈步上前,在距离她四五步远的地方停下。
韩榆仰起脸,黑白分明的眸子澄澈清冽:“奶,你叫我有什么事吗?”
齐大妮扫向左后方严阵以待,只要她动一下就会冲上来的二儿子,弯下腰质问道:“我让你谁都别说,你可做到了?”
声音很低,只韩榆能听见。
韩榆弯眼笑,用很是无辜的口吻:“我的确谁都没说,可谁让他们听见了呢。”
齐大妮确实愚蠢,这一刻脑子却无比灵光。
她听懂了韩榆的言外之意,刹那间遍体生寒。
韩榆他不过四岁,怎么会......
齐大妮呼吸凌乱,嗓子眼里挤出“嗬嗬”声。
她指着韩榆,叠声道:“怪物!你这个怪物!”
韩榆倏尔一笑:“您怎么知道?”
他本来就是个小怪物啊。
只是披上了人皮。
在齐大妮惊恐的目光下,韩榆语调轻快:“再有下次,你的手也保不住哦~”
施施然转身,向韩宏晔安抚一笑。
韩宏晔放下心,继续收拾。
跨过门槛,韩松由远及近。
“二哥。”韩榆轻笑着喊人。
韩松视线凝在他的脖子上:“感觉如何?”
表面看起来一丝伤痕也无,可韩榆痛苦的表情依旧浮现在眼前,很难让人不担心。
韩榆摇头:“已无大碍。”
袖中的指尖轻点两下,韩松抬手,按了按韩榆的脑瓜。
动作生疏,格外僵硬。
韩榆呆了下:“咦?”
韩松眼神轻晃,移开又转回,声线淡漠:“没事就好,下午你我还要去镇上,不可耽误了读书。”
韩榆挠了挠头,软声说:“我知道啦,不会的。”
韩松以拳抵唇,轻咳一声:“知道就好,你去吧,我稍后再去。”
说完,快步进门,只给韩榆留下一道笔直挺拔的背影。
韩榆眼底笑意一闪而逝,往新家走去。
娘和姐姐还有大伯母在打扫卫生,大伯在修理长久无人使用的桌凳橱柜。
韩榆逛了一圈,新家的布局和韩家略有不同。
正对门的是堂屋,堂屋边是正屋,两旁是东西屋。
灶房挨着东屋,旁边还有一间略小的屋子。
灶房对面,又是两间屋。
内里陈设简单,无甚家具,只一长条的炕。
韩兰芸这间屋窜到那间屋,高兴疯了:“榆哥儿你知道不,大姐二姐住一间,我跟三姐住一间,我们都不用再挤一起啦~”
韩榆问:“那我呢?”
没等韩兰芸答话,苗翠云先说了:“西屋大,你们哥仨儿住西屋。”
虽然韩榆和韩松不常在家,但也得有个住处。
思来想去,就让兄弟三个住一间了。
韩榆并无异议,正好方便和二哥探讨问题,就把书本放在了西屋的方桌上。
再出来,韩松也过来了,身后是韩宏晔。
韩松把农具放在墙角,声音不高不低:“奶不知怎么回事,突然晕过去了。”
蹲地上忙活的韩宏昊跟韩宏晔对视一眼,迟疑过后还是去看了。
只是没见到人。
所有人都被齐大妮骂出去了。
韩榆捧着比他脸还大的碗,几乎把脸埋进去喝水。
不会是被他吓到了吧?
拜托,他明明超温柔的好吧!
午后,总算把新屋收拾完毕。
韩榆写完一篇八股文,交给韩松批阅,对劈柴的韩宏晔招招手:“爹,你过来一下。”
韩宏晔应声上前,进了屋里。
“爹,我之前在山脚下发现了这个。”韩榆从衣袖的内袋里掏出个东西,“二哥说这是野参,可以买好多筐萝卜。”
韩宏晔双手托着野参,傻愣愣的表情。
人参啊,这可是好东西!
韩宏晔有点慌,半晌才开口:“这东西要怎么处理?”
韩榆:“不如去镇上的医馆瞧瞧?”
“谁去?”韩宏晔问。
韩榆不答反问:“爹不去?”
韩宏晔搓搓手,黝黑的脸上闪过局促:“爹哪里见识过这东西,别再被骗了。”
韩榆眨眼,难不成他去?
可他才四岁,要是去了,几乎是把“冤大头”三个字写在了脸上。
韩榆沉吟片刻:“不如让二哥去?”
“大哥二哥和我一起发现的,却让我带回来了,理应有他们一份。”顿了顿又说,“二哥去卖,也省得爹再跑一趟。”
韩宏晔求之不得。
他笨嘴拙舌的,脑子又转不过弯,莫名的非常信任韩松。
要问理由,应该是韩松身上那股泰山崩于前而色不变的淡定罢?
于是,这件事就这么说定了。
毕竟是野参,不宜声张,韩榆让韩宏晔私底下告诉娘还有大伯、大伯娘,就又回到韩松身边。
说话的功夫,韩松已经批阅好了,韩榆这厢一来,就开始讲解。
韩榆正襟危坐,认真听讲。
......
一个时辰转瞬即逝,又到了分别的时刻。
韩榆抱着包袱,韩松背上书箱,同家人辞别,去村口坐牛车。
几个时辰的功夫,韩发分家的事儿已经传遍了。
兄弟二人一上车,就有人问东问西。
大部分村民都挺同情大房二房的,薅着韩榆好一番关切。
韩榆被夸得如坐针毡,悄咪咪往韩松身边靠了靠,好脾气地回应着。
韩松睨他一眼,岿然不动。
当然也有人眼红大房二房分到的五十两,说韩宏晔忤逆不孝。
都不用韩榆出声,就被韩松怼了回去:“二叔爱子心切,何错之有?”
那人讪讪闭了嘴。
韩榆戳了下韩松,在后者垂下眸的时候,眼睛弯成一座桥。
韩松看他一眼,依旧高冷。
回到镇上,依旧不见韩宏庆,不知又去哪儿了。
韩榆只疑惑了一瞬,把书本和衣物放回屋里,很快又捂着袖子跑出来。
“二哥二哥!”
韩松在灶房,将带来的蔬菜排排放。
听到呼唤,头也不回:“什么事?”
韩榆在门口冒出个脑袋:“二哥你来,我给你看个大宝贝。”
韩松拧眉,但还是非常诚实地起身走过去。
“什么大宝......”贝?
“铛铛——”韩榆掀开衣袖,“这个大宝贝!”
藏在袖子底下的,赫然是上午刨出来的野参。
韩松:“......”请牢记收藏:,.. 最新最快无防盗免费阅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