等几人回到乔水村已经临近傍晚了,道路两边的河流仍旧湍急,地面上没有了积水,但却泥泞的很,乔元坐在拖拉机的边上,尽量抬高自己的腿,防止溅起来的泥点子溅到自己的裤脚上。
感觉这几天像是做了一场梦,都不知道自己是怎么过来的,或许是经过这几天雨水的冲洗,村里的空气格外清新,天边的落日如同火红的绸缎随着云朵荡漾,乔元有些看呆了。
什么破晚霞,竟然美成这样。
远远的,乔元就见一个高挑的人影站在自己门口,随着轰隆隆的拖拉机声,那人抬起了头看过来。
是陈礼。
坐在前面的乔爱伟还没等拖拉机停下来,先一步的跳下车,他像老熟人一样揽住陈礼的肩膀:“俺娘挺好的来,不用特意来看了。”
乔爱伟并不笨,其实他有一点小聪明,黄医生那么个人物,又不是地里的大白菜说碰上就碰上了,他回村里想了想,能认识这样来头的医生应该只有陈礼了,为此他还特意提了块猪肉上知青点求证去了,事实正如他想的那样,因为陈礼并没有像那些默默无闻做好事的人,他非常痛快的承认了,倒是让乔爱伟一时不知作何反应,最后又拎着那二斤猪肉下来了。
“当初刘姨很照顾我,现在我自然要来看看。”说是对着乔爱伟说的,眼睛却一眨不眨的看着低头装哑巴的乔元。
现在面对陈礼,乔元觉得很不自在,甚至现在一想起来就觉得有些麻烦,一开始确实是自己唐突了他,她这几日也认真的反思了自己,像陈礼这样正派,对待事物和人都格外认真的人,自己这种不负责的人是不应该这样冒犯的,为此她在心里面画了好几个圈圈咒骂自己。
乔元还偷偷的在内心比较过乔光祖和陈礼,对于现在的她来说,乔光祖无疑是最好的人选,至少她还能想到一些两人的未来。
她跟陈礼天呐,乔元不敢想象,那会是多艰难多一件事。
“小陈来了啊。”刘红霞靠着乔元的搀扶下了拖拉机,:“我现在没啥事了,不用特意来看我了,听爱伟说黄大夫是你找来的,哎哟真是太谢谢你了,都不知道咋感谢你了,用的上的地方就跟姨说,要不然就找你大军叔。”
乔大军在一旁附和,陈礼这小年轻算是他们家的救命恩人,他琢磨着今年的工农兵大学生的名额就给陈礼吧。
陈礼弯起嘴角,眼中闪过一抹不易被察觉的精光,他温和的笑了笑:“叔,姨,我还真有件事相求。”
“啥事说就行了,还有啥相不相求的。”乔爱伟哥俩好的晃着脑袋。
陈礼目光划过站在一旁装木头的女人:“知青点我住的那屋可能是当初建的不好,昨晚墙塌了。”说这他装作歉意的垂下眼脸:“实在是没地方住了,不知道能不能回来住呢,我还是会给房租和伙食费的。”
“这个”,刘红霞看了看身边站着的乔元,乔元现在都跟乔光祖谈对象了,况且人家也不喜欢自己姑娘,应该没什么好担心的。
“咋不行呢,也不用给这房租那伙食费的,你想住多久就住多久。”
陈礼嘴边笑意慢慢扩大:“谢谢姨了,我今晚就搬过来。”
乔元依旧装鹌鹑,缩着脑袋不抬头不出声,表面云淡风轻,心里却犹如一万只鸭子在嘎嘎乱叫,吵得她头疼心烦,为这些麻烦事感到闹心。
知青点内,
陆林云已经坐在砖堆上一个时辰了,他现在也没明白陈礼的话是什么意思,好端端的为什么要把这刚建好的屋子拆了,拆了他们睡哪里,他抓了抓占满尘土的屁股,望着塌了一面墙的屋子在风中凌乱。
“坐这干什么呢?”陈礼的声音从后面传来。
陆林云转头看去,就见这厮慢步走了过来,脸上竟然还带笑,他还敢笑!这几天晚上不睡觉,拉着他半夜开始挖墙脚,拆墙!他还能笑出来!!
嗖的一声从地上窜起来,他红着眼睛嗷嗷叫扑向陈礼:“屋子没了,我们住哪里呀!为什么拉着我非要把屋子拆了,你是不是中邪了?!”他拔着陈礼上蹿下跳的看。
陈礼淡然的把他从身上拨开:“你跟宋庆有和王洋一起住,我看了那屋子还能住下你。”
“那你呢?”
“我去乔元家里住。”
“嗯嗯…去乔元家里住呀乔元”,陆林云反应过来:“什么?!为什么要去乔元家里住,陈礼你是认真的吗?你该不会是真的喜欢人家了吧?!”
他小跑进屋,跟在陈礼身后碎碎念:“不是都结束了吗,怎么又得去乔元家,我跟你说这不行啊,我爸要是知道了肯定要揍死我的!”
他希望他只是在开玩笑,他,陈礼,现在喜欢上村里的一个女人了!!重点是他们要回城的呀,到时候怎么办,难道带着个女人回去?
陈礼从柜子里拿出自己的衣服装进黑色皮箱里:“不需要你想这么多,我自己会看着来的。”
陆林云抢过他手里的衣服:“你怎么看着办,你是要跟她处对象?”
陈礼不说话,走到另一边收拾自己的书。
陆林云心里凉了半截:“完了,陈叔和我爹肯定要一起揍我了。”他嗷呜一声揪住自己的头发,陈礼要是处对象肯定是奔着结婚去的,他要是娶了乔元,是不是还要在乔水村继续呆着,这来插队下乡还把自己都赔上了。
“这是我的事情,我会跟陆叔说清楚,这跟你没什么关系,再呆段时间用不了多久就可以回京城了。”
至于自己,陈礼眸光暗了下来,乔元一定会是自己的人,她会是自己的妻子,她要是愿意跟他回京城,他就带她回去,要是不愿意她想去哪里他就去哪里,这辈子她是甩不开他的。
父亲那边他同样也会处理好,鱼和熊掌他都会要。
乔元把脑袋埋进被子里再一次重重的叹息。
王春华放下手里织的毛衣望着床上的人:“从我过来到现在你这是已经是第二十四次叹气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