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辆马车缓缓停靠在侯府的侧门,车帘轻挑,露出一位额头明显肿胀的老妇人,正是刚从宫中返回的骆怡。赵言忠和赵言清听到管家的通报后,匆忙前来迎接,然而当他们见到母亲如此狼狈的模样时,不禁心头一惊,异口同声地问道:“阿娘,你这是怎么了?”兄弟俩连忙上前,一边一个搀扶住骆怡。
“无妨,只是在宫中不慎摔了一跤,御医已经看过了,没有大碍,只需好好休息几日便可。”骆怡的声音显得有气无力。
两人小心翼翼地将母亲扶至房中,虽然心中好奇母亲在宫中究竟发生了什么,但也明白此刻她疲惫不堪,便吩咐锁青服侍老太太更衣休息。正当两人打算退下时,老太太却叫住了他们,并命令下人退下。
“老大,我身子不适就长话短说了,你爹升官了,现在是忠义公。但我看皇上的意思,这公爵位怕是不能传给子孙后代的。另外,皇上已经宽恕了老三的罪过,最迟,所以也就是名头上好听些。最迟明日就会有太监来传旨。届时,太监可能会劝说你等老三回来时,不要对他动用家法。你需要表现出为难的样子,假装要严惩这个不尊皇室的弟弟。”老太太说完头转向赵言清,“老二,你脑瓜子灵活,从现在开始你要记住,咱们家娘四个都是憨直之人,只知道遵循你爹教的忠君爱国四字而活。咱们家,万事都以皇上为重。面对公主时你也得记住这些。”
赵言忠尚未从母亲的头伤和疲惫中回过神来,又被这番话弄得一头雾水,只得茫然地喊了一声“娘……”。而赵言清则眯了眯眼睛,敏锐地察觉到了母亲的异常:“娘,您这次生病之后,似乎与从前大不相同了。”他深知母亲在内宅中颇有手段,否则爹的妾室也不算少,但侯府这么多年却只有三个嫡子出生。但自从父亲去世后,母亲便一心扑在三弟身上,连应酬都很少参与。今日母亲的表现,实在令人费解。
骆怡心中一惊,这个二儿子果然聪明过人。她这次行事确实有些急躁了。为了圆谎,她深吸一口气,缓缓道:“其实我在前天晕倒时,似乎是见到了你爹。他责怪我没有教好言信。他说老大性情憨直却爱钻牛角尖,需要有人细细讲解道理;老二你虽聪明但傲气太重;老三则因我溺爱而显得孩子气。你们三兄弟虽是一母同胞,但因年龄和成长环境的差异,彼此间难免有些隔阂。我若就这样抛下你们走了,怕是你们兄弟三人会因此生分。你爹说,若我导致侯府分崩离析,哪怕我死了,到了地下他都要休了我。你们兄弟要记住独木不成林,你们要互相扶持才能光耀侯府门楣,使侯府荣光得以永续。。”
骆怡编出的这番话,让两兄弟眼眶逐渐泛红。她知道自己赌对了,不枉她收集了这么多侯府信息。见两人还想说什么,她连忙表示自己头疼得厉害需要休息,让他们先回去。两人见母亲如此疲惫不堪,便连忙退下。在门口两人对视一眼后一同往外走去。
“大哥,娘今日说的话我们都得记在心里。”赵言清看着还有些迷茫的大哥说道。原本他对这个靠着好运气继承爵位的大哥颇为不服对独享母爱的三弟也心存嫉妒但今日他意识到母亲心里还是有他这个二儿子的。“罢了母亲希望的事情我这个儿子总是要尽力去做的。”他暗下决心。
“嗯……二弟你从小就聪明你快帮我想想明天三弟的事情我该怎么说。”赵言忠对母亲下达的任务感到头疼连忙向弟弟求助。“明日你便如此这般……”兄弟二人在夜色中边走边聊规划着明日的应对之策。
“侯爷回来了,还以为您会留在婆母那用膳便没等您,妾身让小厨房给侯爷上些膳食吧。”宋大娘子见自家相公蹙着眉进门,便让房里丫鬟婆子都下去,自己亲手将赵言忠的外袍脱下搭在衣架上。
“娘摔了一跤头上肿了好大个包,我便没多打搅她休息。”赵言忠坐在炕床上揉着眉心,“明日让人把言信的东西收拾一下,让他以后住在咱们园子里的远香堂里。”
“老爷,小叔的事情解决了呀。”宋大娘子瞥了一眼自己老爷的脸色“这是好事呀,只是从未听说过已经成人的弟弟住在哥哥园子里,这传出去不合适吧。况且园子里还有妾室,到时候冲撞了小叔也不好。”大娘子小心翼翼的说道。
“妾室们都住在后院里,和远香堂隔了个花园有什么冲不冲撞的。至于你说的弟弟住哥哥园子里?”赵言忠无所谓道“乡下人家只有一间茅屋的,一家老小都要挤在一间房里。我是受了父辈庇佑才有了一些身家,如今我弟弟接到自己身边管教着谁会多言。”大娘子见自家老爷已经做好决定了,哪怕心里再不愿意也不想这个时候和他对着干伤了夫妻情分,于是笑着应下。两人一夜无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