毫无紧迫感地笑了几声，斯特瑞克摇头晃脑地说：“哦不不，你们确实是第一次来这是吧。你真的以为——”
突然暴起踩着桌子冲向他们的小恶魔对指向自己的枪口没有任何敬畏之意，在一发卡壳的射击后用他的尾巴抽掉了绅士手里的手枪，并比从袖子里抽出小剑的潘修斯更早一步用一个响鞭把锐利的尾尖戳在了他的眼前。一脚踩在桌上一脚踩在潘修斯脸边的沙发背靠上，斯特瑞克对一个转身握住自己想要拿出刀子的右手的邮递员挑了挑眉：“——你能在这里玩这套吗？这可是高档赌场，使用武器是被老大哥的小戏法禁止的。除非是比较简单而……”他在发出嘶声的毒蛇眼前颤了颤自己的尾巴尖，用更响亮的声音压过了他，“粗暴的，武器。——这是什么，亲爱的？”
“这是我的名片，斯特瑞克先生！非常抱歉这时候才自我介绍，因为我正在服务另一个客人的中途，而他并不是很乐意被打扰——我同样对此很抱歉，潘修斯爵士，但我真的无法抵抗一位听过我名字的潜在顾客带来的诱惑！”从潘修斯身上起身把名片递到小恶魔眼前，上下摇晃着对方右手的人类邮递员脸上洋溢着热情的笑容，“我是‘Miss Anything’,你可以简称我为‘安妮’，我能为你邮递任何东西，只要你付出代价。如果价格合适，我甚至可以为你邮递你暂时没有的东西。”
“噢，你好啊，小美人。你之前都去哪了？”张嘴咬住这张名片边角，右手把对方拉进自己怀里，左手掀掉她头顶的棒球帽丢到一边，小恶魔享受着来自被压制的爵士的憎恨和怀里美人的逢迎，并在左手指爪之间灵活地转着她的名片，“你的配送清单里还包括你这可爱的小脸蛋和身体吗？”
“是的，如果是短暂的服务，不管是医疗帮助还是性——”魔术般从他的□□钻到他背后，把手搭在他肩膀上的人类压低了声音，把那根戳在绅士眼前的尾巴吸引到自己身上，“又或者是一次放松的按摩？我非常擅长它们，我可以为你做到任何事，只要……”
“付出代价？”也压低了声音，斯特瑞克侧身想抓住这个敏捷的人类，却被她不可思议地从手臂和尾巴里再次滑了出去。
重新坐在已经咬牙切齿却被小恶魔用他的牛仔靴牢牢踩在胸口的潘修斯爵士身边，人类邮递员把手放在他胸口，正好挡在了此时被t恤遮挡的眼睛和牛仔靴不应该有的尖锐鞋跟之间：“是的，任何事，只要你付出代价，我就属于你——在这段你买下来的时间里。但是当然还有一些其他的东西我不能提供，比如死亡、我的器官或者自由，以及一些细节要求，我们可以到时候再讨论。而现在，我属于伟大的潘修斯爵士，所以尽管我迫不及待地想要服务您，但是恐怕你必须稍等一下了。”
“Aw，看来我必须排队？”明白她行为意思的小恶魔收回了他的靴子，对她眨巴了一下左眼，“你会给我插个队吗，亲爱的？”
“我肯定会记住把您放在服务等候名单的前位，斯特瑞克先生。”
“看来任何人都可以拥有你，不是吗？”被耸肩轻笑的小恶魔放开，把小刀收回袖子里的潘修斯恼羞成怒地拂开人类邮递员护在自己胸口的手，抱胸扭开视线嘶嘶地说，“或许你和那个男妓本质上没有什么区别……！”
“如果是指让顾客满意的服务技术方面……”
“我不是指这方面！”
“噢，和顾客有些不开心？”造成这一切的罪魁祸首看笑话似地咧着尖锐的金牙俯视着他们，“这会让你们的交易早一点结束吗？”
“不！闭嘴，小恶魔，我没在跟你说话！而你最好小心点，当我结束这一切，走出这个充满可笑的戏法的赌场，在大街上见到你的时候，你会见识到我有多恐怖！”
“我很期待，潘修斯爵士。”哈哈笑着坐回自己的沙发，斯特瑞克翘起了腿，审视地看着人类是如何在耳语和抚摸中安抚下恼怒的魔蛇，甚至让他把自己所有的筹码卡片交给她、允许她接下来也享受一下赌博的乐趣，作为之前他对她苛责的退让。这高超的手段令响尾蛇赞许地眯起眼睛，嘴角的笑容也咧得愈发狡猾而阴险，尾巴在桌下随着他的算盘摇晃着。
“我不能全部收下，如果我运气不好都输完了……”人类的推辞只是令潘修斯不屑地喷出嗤笑。他用余光瞥了一眼全神贯注的斯特瑞克，放在人类后腰的爪子微微加力迫使她更加贴紧自己，并执意地把筹码推进她手里，用爪子把它和她小小的双手一起包起来：“那不就是赌博这种游戏的乐趣所在吗？要么一无所有，要么全部都拿下。”
“而且就算所有都输了，对这位爵士来说也只是损失了一百块。别担心，亲爱的，或许他能再用一百块赢回来。”对潘修斯投来的刀子眼视若无睹，小恶魔笑问道，“而我很好奇，如果我也要一次和他今天一样服务，你的收费是多少？”
“在赌场吗？”
“是的。”
“如果是为了我最喜欢的小恶魔顾客，”察觉到放在自己腰间的爪尖掐进皮肤的刺痛，人类邮递员顿了一下，“我会说那将按照两倍当天你在赌桌上赢的钱来收取，分期付款是可以接受的。”
“这是非常有趣的收费，亲爱的。”对此甚至没有表现出比潘修斯的帽子更多的惊讶，斯特瑞克说，“他也会按照这样交费吗？因为这足以解释为什么他会如此慷慨。”
“不，潘修斯爵士是我的VIP客户，他的收费是不一样的。而我相信他的天性就是如此慷慨。”抚平魔蛇即将被点燃的怒火，邮递员蹭了蹭骄傲地昂起下颌无声地嘲笑对方的魔蛇胸口，让他的自尊更加膨胀。
“是吗？那要怎么成为你的VIP客户呢？”
“这项标准暂时还没有完全确定，当它被敲定时，我会让您知道的。或许‘运气’会是其中一条也说不定。”
“运气，huh?”斯特瑞克想了想，似乎在衡量什么，但无论那是什么，他做出决定的速度都非常快，“我在想，如果我也是领主的话会不会有这个幸运能加入进这个行列。”
“我还不是领……”
“可我又一想，就算是领主，比如瓦伦提诺，似乎也不能成为她的VIP.”冲依旧趴在魔蛇胸口的人类咧嘴一笑，斯特瑞克随意地说，“不知道他的运气在这个赌场会怎么样，我听说这个赌场是贪婪之环的玛门与这个环的几位罪人领主——比如我们的传媒大亨沃克斯——一起合开的。瓦伦提诺作为沃克斯的好友应该会经常来这里试试他的运气。你说呢，亲爱的？他会有足够的运气成为你的VIP吗？”
相比起兴奋地追问瓦伦提诺和沃克斯是否真的会来这的潘修斯，眯了眯眼睛的人类邮递员要平静得多。她轻轻对应付着崇拜着领主们的爵士的响尾蛇点了点头表示感谢，然后起身用去洗手间为由拿起了她的包。后者则简单地对离席的邮递员压了压帽檐，眨了一下左眼，就像只是个普通的招呼一般。
而这就是回来的安吉尔看到的，两个恶魔，聊得火热，却不见人类邮递员的踪影。他发誓在那一瞬间感觉到了瓦伦提诺的烟头、沃克斯的电缆和薇尔薇特的刀子抵住了他的后背，让他陷入恐慌的空白好几秒才想起该如何发声：“那小妞他妈的去哪了？！你他妈的又是谁？！”
“你怎么敢我嚷嚷，男……”
“少他妈地废话，她去哪了？！”
“她说她去洗手间了。”戏谑地看着紧张得冒汗的蜘蛛恶魔，斯特瑞克抬抬下巴示意了一下套间里的洗手间，“大概十多分钟前吧。”
“操！”
丢下也蹙眉露出疑色的潘修斯，安吉尔冲向了那间紧闭的门。就在他准备砸烂它的时候，洗手间的门从里面打开，微笑的邮递员在小恶魔有些讶异的视线中从里面走了出来。
“安吉尔，你回来了。”她说，然后偏了偏脑袋，“你在出汗，你肯定很累。我有全新的手帕，一般来说这会收费20美元，但是为了我最喜欢的……”
“你在里面干什么？！我告诉你在这等着！”弯腰紧紧抓住对方肩膀生怕她再跑了的安吉尔这话一出口就发现了自己在犯蠢。他的一双手捂住因为即将把她带向深渊的事实和她逃跑这个猜测带来的恐惧乱成一团脑袋，另外一双手依旧紧紧抓在她肩上，蜘蛛恶魔深吸了一口气，“不，抱歉，妹子，刚刚跟那些该死的经理吵得太厉害了，一时没收住。……抱歉。”
人类邮递员还是那副理解的笑容。她拆开从包里拿出来的手帕塑料袋，踮脚给稍稍直起了一点腰身的恶魔擦了擦汗——细心地用上了按压式的手法，没有破坏他的妆容：“没关系的，安吉尔，来——为了我最喜欢的顾客，这个免费。”
“哈，谢了，tits.”勉强对她笑了笑，恢复情绪的安吉尔揽着她的肩直起身，转身向另一个问题，“好了，这位有着性感小屁股的先生。尽管我对你热辣的尾巴和结实的小腰很感兴趣，但是我得问你为什么会在这里。”
把探究的视线从人类邮递员身上移到叉着腰的蜘蛛恶魔身上，斯特瑞克站了起来：“我被怀疑出千，所以他们叫我来这里。”
安吉尔一口否定了这个理由：“那他妈的不可能！说实话，你到底为什么会来这里？！”
“为什么不可能？你是赌场的人吗？”
响尾蛇的反问让安吉尔一时语塞，但一个他万万没想到的对象帮他解了围：“我就觉得奇怪！那群魅魔怎么敢让我——伟大的潘修斯爵士，和一个小恶魔共享一个休息间！说出你的真实目的，先生！”
“噢，他们不会吗？”斯特瑞克只是耸耸肩，毫无歉意地笑道，“那我猜我一定是走错房间了。我真蠢，不是吗？抱歉打扰你们，得赶在那些保安动真格来找我前溜走了。”
在走出大门前，斯特瑞克最后回头看了一眼目送着自己的微笑人类，嘴角的笑容多了几分玩味：“祝你好运。希望我们能再次见面。”
“也祝你好运，斯特瑞克先生，我猜我们会在不久之后再次见面的。”
等着门再次严丝合缝地闭紧，安吉尔才稍稍松了口气：“不敢相信你们就这么让一个危险的家伙进来待了那么久。”
“危险？哈，他只是个小恶魔！”不久前才被这个小恶魔踩在沙发上的潘修斯爵士显然对人类不会出卖他这点很有信心，“他跟我的邪恶比起来根本不足为道。”
“Yeah yeah,你全身也就只有嘴最硬了——或者说至少在上半身是这样~？”
看着爵士抱起胸似乎在认真疑惑他这补充的后半句到底有什么意思，又或者在思考自己蛇身上有什么东西比嘴更硬，安吉尔眼角抽搐了一下，立即选择跳过这个话题：“你自己慢慢来，老家伙。无论如何，在我跟那些经理大干一场——随你怎么理解怎么‘干’的——之后，他们不会再来找我们麻烦了，而且~他会请我们去更高档的私人游戏包厢，远离那些眼红嫉妒的吵闹鬼们。怎么样？”
人类邮递员只是用她过于平静友好以至于看不出什么情绪的眼睛看着他，让蜘蛛恶魔夸张地笑了几声掩饰自己的心虚：“怎么了，小甜饼~？我知道你真的很爱我，但也没必要这样看着我，你知道如果你想让我干你，只用说一声再付个钱就行。”
“抱歉，我刚刚在想，”眨了眨眼，人类邮递员把视线移到了放弃纠结下半身有什么东西比他的嘴更硬的问题，转而开始纠结到私人包厢之后还有没有机会见到他崇拜的两个恶魔领主的潘修斯爵士身上，“爵士刚才说接下来的赌局都让我来玩，可是既然现在我们要在私人包厢里玩，或许他会更想亲自上场？”
要说潘修斯完全没有犹豫和好奇是不可能的，他确实有点心痒想让能进私人包厢里的高品位恶魔见识一下他的好手气，但是他现在有一些更想看到的东西：“既然我说了让你来玩，那就是让你好好享受，以后不需要再向我确认这些无聊的小事，年轻的小姐。”
“多么宽大的胸怀，潘修斯爵士，谢谢您！我真不该用我人类思维去揣摩您的喜恶，毕竟您是这么见多识广又不拘小节的恶魔。”
看着被人类邮递员扑进怀里一番奉承差点帽子都飘飘然的魔蛇，安吉尔张了张嘴，却又不知道该趁乱调戏一把还是顺手欺负一下这个耍起来真的很有趣的毒蛇，犹豫了半天干脆两个都不选，钻到腻在一起的两人中间一手一个，不顾潘修斯的警告和挣扎拖着他们出门向富丽堂皇的迷宫深处走去。经过了不知多少毕恭毕敬对他们鞠躬致意的侍从后，他们停在了走廊尽头最豪华的一扇门前。
“Alrighty,我们到啦。”和守在门边的另一位恶魔一起将门推开一条一人宽的缝，安吉尔做作地弯下腰行礼道，“女士优先？”
人类邮递员回头看了一眼站在廊道各个角落和支道口的保镖，又询问似的看了一眼期待的潘修斯爵士，得到后者的允许才先一步走进了这个私人包间。
“啊，总算啊。还以为我们的安吉宝贝又在背着我们偷吃了。”比甜腻的烟味更加腻人的嗓音伴随着一缕红烟从尖锐的齿间飘出，钻向站在门口的人类邮递员，却被大门关闭的风流吹散，“想我了吗，babydoll?还是说见到我太开心不知道该说什么了？”
人类邮递员的视线在把下巴搭在手背上谑笑着看着自己的瓦伦提诺和坐在他左右桌边发出应和的嗤笑的沃克斯以及薇尔薇特身上都停留了一下，又被在他们身后的安吉尔锁门的动静吸引。蜘蛛恶魔大步从她身侧走过，用比自言自语大不了多少的音量低低地说了一声“抱歉”，径直来到了飞蛾领主身边，在后者用下方的长手揽住他那细腰时转身露出了一贯的婊气笑容。
“怎么了？”沃克斯看着沉默的人类，蓝色的霓虹指尖在桌面上来回敲击着，闪光的电弧也由此滑动跳跃在指尖，并让显示着巨大笑容的屏幕在一个闪动中短暂地播放了一段伴随着小兔快跑的猎兔记录片，“小兔子这回不蹦蹦跳跳了？真可惜，我喜欢你跳来跳去想要从我手里逃跑的样子——只要没有某些斑比横插一脚。”
“别听他的！他最坏了！”一拍桌子撑起身的薇尔薇特看似仗义执言，“像你那么可爱的小娃娃就该跟我一起坐好，让我给你换可爱的衣服和更漂亮的头发，还有你的眼睛，我有好多好漂亮的纽扣眼睛可以给你！你会成为我最喜欢的娃娃的！我要每天抱着你睡觉，直到你的皮肤烂到没有其他新皮可以补了。但不用担心！你有那么多皮，我会省着用的！”
“A,真可爱。看看我的两个宝贝蛋糕们，他们真的很喜欢你，不是吗，babydoll?我告诉过你他们一定会喜欢你的。”闲散地抚摸着身边蜘蛛恶魔的身体，瓦伦提诺对她伸出手勾了勾食指，“为什么站得那么远？靠近一点，别害羞，我们不咬人——至少现在不咬人。”
对薇尔薇特、瓦伦提诺和沃克斯依次眨巴了一下眼，好像在确认他们是不是真的在那一样，人类邮递员在他们的对此的嗤笑里偏了偏头，随即扬起热情的大笑展开双臂向位于豪华包间正中的圆台上的三位领主迎去：“请原谅，我实在是太高兴了，这不是我最喜欢的三位……”
“我就说我们该一起出来逛！”
猝不及防地被兴奋的潘修斯一把推开撞在了台阶扶手上，捂着脑门肿起的大包，安妮难得有些困惑和迷茫。而从一开始同时见到了自己最喜欢的几个领主的空白僵硬中彻底恢复，喜上眉梢的潘修斯似乎完全忘记了绅士风度和自己带的邮递员，只是一脸开心得意地在最后一张正对着笑容消失眼角抽搐的瓦伦提诺的椅子上坐下：“多巧啊，我就知道像我们那么有品位的恶魔最终都会在如此有格调的地方相遇。我在你们的ins下面留了言，但我猜你们太忙了没看见——嘿，我也有一件一样的大衣，下次我们可以穿着它一起出来闲逛然后讨论一些邪恶的计划。”
三个领主脸上统一地出现了嫌弃的表情，之前邪恶的笑容荡然无存，就像见到了什么赶不走的蟑螂，他们齐刷刷地往远离还在滔滔不绝的毒蛇恶魔的方向移了移身子。
“他·他妈的·在这里·干嘛？！”瓦伦提诺咬牙切齿地向身边的安吉尔质问，“你怎么把这么个恶心的家伙带来这里？！”
“是、是的，请-请允许我介绍一下，”用房间暗处吧台的服务生递来的用毛巾包着的冰块敷着额上大包，头还是有点晕的安妮踉踉跄跄地来到了自豪地调整脖子上领结的潘修斯身后，扶着他的椅背说，“这位是伟大的魔蛇，未来的领主，也是我今天的雇主——潘修斯爵士。”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