世界上总是不识时务的人比较多。
神宫秋明想,对于没能接受他的建议的上条当麻,他只能在对方以后的每一天都活在悔恨时选择一笑而过,毕竟,他已经给过犯人选择的机会了。
比起警察,神宫秋明自认为他对这些人渣的态度还算良好。
由于上条当麻拒绝自首,神宫秋明只好打破原先的计划,转而将古堡内的三名凶手都聚在书房里,没办法,这里的隔音确实很好。
工藤优作观察着神宫秋明的行为,似乎是猜到了他要做什么,并没有对他的做法发表什么意见,尽管他的委托人也在此列。
“诸位,经过我们的不懈努力,终于,挖掘出了两起案件的真相!”
“你说什么!什么真相?你在说什么胡话?”坐在轮椅上的上条都美紧紧抓住轮椅把手,神宫秋明怀疑要是她能站起来一定会抡圆了胳膊甩他耳光的。
“不要这么激动,上条女士。”神宫秋明笑意吟吟,他说:“我又没有指认你是杀人犯,难不成你是为了袒护田中管家?不、不可能,你爱着自己的丈夫,丈夫死后将扭曲的爱意转移到儿子身上,你不会去特意理会田中管家这样的人的。”
神宫秋明的一番话直接暴露出两个人心底隐藏的秘密,不过看他们的反应,应该说是互相清楚对方的心思的,那么,真正对这些事一无所知的就只有儿子上条当麻了。
上条当麻岂止是不能接受,他简直就要发疯了,回想起过往种种,他几乎是瞬间就明白了什么。
“难怪、难怪你总是不满意我的妻子,明明她们从家世门第到样貌品行,没有一处是不好的,可你就是非常不满。我是你的儿子,我到底是哪里对不起你了你要这么对我!”
上条都美没有回应儿子的指责,只是紧绷着下巴,嘴唇抿成死死的一条线。
见状,田中佑平便出来维护上条都美。
上条当麻看到管家,一想到这个男人一直以来都在觊觎自己的母亲,气不打一处来,当即就要好好教训他。
正当他挥拳时,突然伸出来的手拦住了他。
“放手!工藤优作,这里已经没你们的事了!”
工藤优作依言放手,却不打算就此离去。在他看来,神宫秋明的打算远不止如此,挑起他们的争端矛盾,恐怕是为了向上条当麻还原当年的事情经过吧。不过,这应当只是一部分原因。
果然不出他所料,神宫秋明接着便说:“冷静,上条先生,你这样不正和绘里奈小姐一样吗?不过对象不同罢了。”
听到这话,上条都美才吝啬地将目光分给神宫秋明,她不时盯着这个年轻人,手心渐渐出了汗。
“和现在一样是指?”
面对提示,工藤新一比上条当麻更快想出这句话的含义,他看了看刚才怒气冲冲的上条当麻被神宫秋明一句话止住了怒火,决定还是不要说出来引人注意比较好,这个人他能搞定的。
“正是字面上的意思——绘里奈小姐当年发现了上条女士的感情,因为嫁给你之后的种种不愉快而挑衅了她,还扬言要告诉你。”
“但是,这种事情她也不可能直接在客厅里就说了,所以回了卧室,而让管家推着她紧随其后的上条女士进去阻拦,和绘里奈小姐打了起来。”
“为了保护上条女士也就是自己暗恋多年的人,田中管家冲进门拉开绘里奈小姐,但是五十多岁的管家不见得能压住一个年轻的女人,尤其是这个女人正挣扎着要给上条女士好看——你们正是那个时候动了杀心。”
“从位置来看,应该是上条女士随手递的枕头,管家则负责用枕头按在绘里奈小姐脸上,直至她窒息而死。”
工藤优作听着,等神宫秋明停顿时顺势接过推理,继续说下去:“绘里奈小姐死后,你们为了掩盖杀人的证据,处理了现场,趁着深夜将尸体运到园艺室里,布置了所谓的自杀现场。”
“由于绘里奈小姐之后一直不出现,被人怀疑才去寻找,正好找到尸体。之后的事情就这么发生了。”
“尽管法医初步判断了死者的死亡时间,仍不会有人怀疑,因为她确实是从那之后就没再露面了。因为经济原因,你们当时辞退了不少佣人,所以也没有人注意到什么不对劲的地方。”
工藤优作说完,等待片刻,没有听到上条都美和田中佑平的反驳,一看两人都是震惊地看着神宫秋明的样子,他就知道,神宫秋明确实推理出了当年的案发经过。
而且有一点可以肯定:神宫秋明绝对近乎完美还原了事情的经过,包括凶手以及被害人的心理活动,甚至于,要是他来说后半部分的内容,绝对会有很多细节。
这些细节不全是能从现今的档案中找到的,更多的是神宫秋明自己推理判断出来的,可怕就可怕在,他能判断得几乎分毫不差。
简直正应了那句评价——“极致的观心师”。
工藤优作想起朋友聚会聊天时对神宫秋明的评价,感叹的同时对这个人的过往也愈发好奇起来。
而与他有差不多想法的,正是两名凶手。
在神宫秋明的阐述下,他们的记忆好像被带回了七年前的那个夜晚一样,一切都历历在目。过往的经历是如此真实,将他们困在思绪和震惊中,以至于他们无法迅速在现实中做出反应。
不用再说什么,上条当麻光是看他们的模样就知道神宫秋明说的没错,但他还有一点要反驳的:“绘里奈明明是心甘情愿嫁入上条家的,我之前也说过她和母亲之间相安无事,怎么可能是这样的结果!”
神宫秋明转向上条当麻,看着眼前这个还在妄想的男人,不得不说,能做出邀请名侦探还不怕自己干的坏事被揭穿的人他不是没见过,可是蠢到这种份上的他还是第一次见。
“关于你的话,我要声明一点,也是最重要的一点——除了你和你的母亲,根本没人爱着你。承认这一点很难吗?”
上条当麻再次露出阴鸷的眼神,想来如果有可能,他已经好好教训教训神宫秋明,给他点颜色看看了。
“别那样看着我,你在想什么我都一清二楚。”神宫秋明摆摆手说,他毫不在意上条当麻会不会暴起伤人,因为他看出来这个人的本质正是懦夫。
一般的懦夫被逼急了会咬人,而上条当麻这样的伪装成坚强者的懦夫,被发现破绽只会越缩越小,恨不得找个地缝钻进去。
当上条当麻从背后勒死香取茉莉时,他的想法和现在一样。
神宫秋明直视这个男人,在他的眼中,上条当麻清楚地看到了自己的丑态,他不甘心,但是却不敢在这时候轻举妄动,就连工藤优作都能轻松拦住他,更不用说还要加上一个神宫秋明了。
在他的盘算中,一个坐轮椅的废物老太太和一个头发花白的废物管家,加上他也不能保证能干掉这三个人,所以他选择偃旗息鼓,避免与神宫秋明的正面交锋。
而神宫秋明却不打算给他喘口气的时间,他说:“常年不在家的丈夫和对儿子的一举一动都要清楚的母亲,还有极力维护老夫人脸面而处处冷言冷语的管家,更不用说还有看主人家脸色行事所以爱答不理的佣人们,两位妻子面对这样的现状,会心生不满和忧郁不是正在情理之中吗?”
“尤其是当你回到家古堡后,当她们向你反应这些事情时,你是不是像其他上条家的人一样将他们无视了呢?”
神宫秋明问上条当麻,后者眼神躲闪,明显给出了他的答案。
“面对丈夫知晓一切后仍满不在乎的表现,两个女人给出了不同的答案。绘里奈小姐在你离开后选择反抗上条女士以此来获得她严重的家庭掌控权,而心有所系的茉莉小姐则是想要去追寻自己的幸福。”
“想来茉莉小姐是花费了一番功夫才说服了她的家人,然后和你离婚。”
“可惜,她的丈夫不是什么好好先生,而是一个小心眼又爱嫉妒的男人。当上条先生你质问她是不是移情别恋或者出轨时,难道没有想过第三种可能吗?”
“所以当你意识到即使没有第三者,她也一定会离开你的时候,你就起了杀心。”
神宫秋明将推理转到第二名被害人身上,指向凶手的矛头也刺向了上条当麻。
上条当麻慌乱无比,因为他知道神宫秋明在说事实,可是,这样的事实他怎么能承认它确实发生过。
神宫秋明一看上条当麻想要反驳就知道他要说什么,他直接说:“对你而言,弄个假身份混进国内很难吗?对你来说,钱能买到很多东西,能买到假扮你的替身演员,能买到帮助你通过客船验证的假身份……但是,你唯独不想用金钱购买的,是亲手杀死自认为背叛自己的女人的那一瞬间。”
工藤优作旁观委托人跪地痛哭的模样,就算他没有神宫秋明那样的直感,他也能知道这人并不是在为死去的香取茉莉而痛苦。
随即他看向神宫秋明,眼睛镜片的反光遮住了他的眼神变化。
工藤优作想,神宫秋明是在拖延时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