两人点了东西, 坐在沙发上撸串，寇栖按了按屁股底下的沙发，在他的印象里, 之前的沙发好像不是这个样子的, “你换沙发了？”
林牧时朝冰箱走，慢悠悠地回答, “你不是说喜欢软的吗？”他打开冰箱拿了饮料出来, 又抛出来一句，“床也一起换了。”
寇栖直接呛到，接过饮料咕咚咕咚灌了几口，好不容易缓过神来。他喜欢软的床，和林牧时有半毛钱的关系吗？林牧时好好的换什么床，他……
算了, 寇栖也不好意思问, 含糊地应了声, “挺好的。”
林牧时没有将床的话题延续下去, 只是动作相当自然地开始拆签子上的肉, 拆下来后自己不吃, 先喂到了寇栖嘴巴里。
寇栖配合地吃了两块才后知后觉不对劲，“你自己吃就好了。”
林牧时：“……嘴疼。”
寇栖：“哦。”确实，看着就挺疼的，“你是不是应该吃点清淡的, 我点份粥吧。”
林牧时拒绝了, 说他可以自己煮。
这给寇栖听得有点汗流浃背了，毕竟他点东西的时候没考虑受伤的人, 然后自己美滋滋地吃还要人家自己煮粥。他跟着人进厨房, 转悠了一圈最后也就给锅里加点了水, 等出去的时候，发现林牧时的卧室门半开着。
他倒没多想，毕竟他公寓卧室的门基本没关过，一个人住开来开去的太麻烦了，只是他无意间瞥到了卧室墙上的照片——
是他的。
之前江项在疗养院后山给他拍的照片。
寇栖克制住叹气的冲动，拜托了，林牧时能不能稍微隐藏一下？谁会在卧室墙上挂好兄弟的照片？
“怎么了？”林牧时顺着寇栖的视线看了眼，主打的就是一个明知故问。
寇栖装作什么都没看见，“没什么，你煮的粥挺多的，待会儿我也想喝，一小碗就行。”他从小就喜欢喝粥，粥简直就是最完美的食物。
林牧时没有不答应的道理，“好。”
*
校庆活动迫在眉睫，班级群里已经开始号召自愿报名，说是节目成功上了可以加活动分，想要拿奖学金但平时没怎么做活动的同学可以好好考虑一下。报名时间截止到下周一。
寇栖他们社团在剧本上折腾个没完，改来改去，最后压着线先把节目的名字给提交上去了，叫做“网恋需谨慎”。
寇栖在晚上看了剧本，一个脑袋有两个大：我不是说过了，不同意女装吗？为什么还有男扮女装的桥段？
会长纠正：不是，你没说自己不愿意女装。
会长：你说的是想要你女装，那就所有人一起。
寇栖：……所以？
会长：所以大家都一起。
寇栖无话可说，槽点太多以至于不知道先讲哪句。这些人为了让他女装也真是豁出去了，全员女装这种剧情也写得出来！
寇栖：[小黄脸竖中指.jpg]
寇栖：请问你们能不能考虑一下观众的观感，谁会愿意看一群男人穿女装啊？
：可能确实不愿意看我们，但你就不一样了！
寇栖回了“呵呵”，然后直接关闭对话框。
“随他们怎么样，反正我是不会配合的。”
第二天，寇栖义正辞严，对几个舍友表明了自己坚定的态度。
裴纪挑眉，悠悠发问：“真的？”
寇栖重重一点头：“当然！”
结果他这边刚下了课就被人拦住了，“拦路虎”是个个子矮矮的女生，站在那里一脸的紧张，“寇栖。”
寇栖不认识这个女生，但被喊了名字，客客气气地站在那里，“你有什么事吗？”
“我和你是一个社团的。”
女生扣着手指，小声道：“会长让我喊你去参加排练，因为手机上联系不到你。”
“剧本没改我就不去。”寇栖不想为难眼前的女生，“我会自己发消息告诉他们的，你走吧。”
女生站在原地不动，摇摇头，“他们要我一定喊你过去。”
裴纪抱着胳膊，轻啧一声，他没那个怜香惜玉的心情，毫无情绪道：“那寇栖就不去，你打算怎么办？撒泼打滚？”
女生又是摇头，“我就是跟着寇栖，努力劝他。”说完，她又眼巴巴地看向寇栖，“什么都准备好了，至少去看一下，到时候有什么需要改的地方，再说，可以吗？”
“拜托你了。”女生苍蝇搓手式请求。
寇栖实在拗不过，只好硬着头皮答应：“好吧。”
女生立刻松了一口气，笑弯了眉眼，“谢谢。”
好像被套路了，但寇栖答应都答应了，“我们社团在哪里呀？”
本来是打算上完这节课去和林牧时一起吃饭的，这样的话，得提前告诉林牧时一声他去了哪儿：我不去找你上课了，我去排练，你上完课我们一起回去吧。
林：好。
*
他们社团不是校级的，而是出于兴趣的自由组织，自然不会有专门的办公室，不过会长还是特意申请到了暂时无人的教室，以供排练。
“你们说王姐能把人给喊过来吗？”寸头男摆弄了两下面前的小裙子，感觉不太靠谱。
另一个眼镜男正在划拉手机，顺口回了句话，“可以的吧？我听说寇栖对女生的态度会好点儿，再说了，王姐看着就带点儿可怜样。”
“那万一没成功呢？”寸头男趴到桌子上，有气无力的模样。
“没成功，那我答应王姐给她当搬行李壮丁的事就算了。”
这时，门被推开了。
“寇栖，我们一共买了十条小裙子，你看着挑就行，剩下的让其他人穿。”被称为王姐的女生赶紧展示了一下，出于某种私心，拿起的是一件黑白女仆裙，“都是很贵的，你看这个，料子特别好。”
原本坐在那里跟瘟鸡一样的没了电的男生，突然来了精神，眼睛都睁大了一圈，“寇栖，你真来了！”
寇栖：“……那我现在走？”
“别啊。”男生站起来，同样带着私心拿起一套小裙子，“这个是模仿魔法少女的款，特别可爱。”
寇栖选择性无视，而且，他记得，“我们表演节目的一共才五个男生，为什么要买十套裙子？”他们社团经费那么充足的吗？
“不多买怎么知道哪件你喜欢？”寸头男咧嘴，笑得一脸灿烂。
寇栖余光都没看一眼那些裙子，直白道：“穿在我身上的裙子，我一件都不会喜欢的。”他手扶在桌面，“剧本还可以改吗？我不想穿。”
眼镜男听了一脸地失落，满是遗憾的“啊”了一声，迅速给女生递了个眼神。
“至少试一下吧，都是精挑细选出来的，花了好多钱。”女生满是恳切，“不穿一次也太浪费了，至少试一下好不好？”
讲道理，这些裙子也不是寇栖让买的，他并不需要为此负责，但架不住几个人央求，他无可奈何地点头，“好吧。”
几个人顿时眼睛都亮了，“哪件，哪件？你喜欢哪一件？”
裙子真都挺好看的，但一想到要穿在自己身上，寇栖就没有欣赏的心情，没多纠结，挑了件裙长到小腿，露肤度最低的黑色裙子，“就这个吧。”
女生直接蹦起来，“是我选的耶！”
"等一下，这个还有搭配的发饰。"女生说完，在袋子里翻找了一通，找出来恶魔犄角发箍塞到寇栖手里，“就是这个。”
寇栖勉强地点头，“行，我知道了。”拿着衣服转身就走。
“哎，寇栖你要去哪儿？”
寇栖抽抽嘴角，“难道我要在这里当场换吗？我拿回家试。”
寸头男：“那万一不合身呢？”
“我会让人改。”寇栖敷衍回答。
女生也没继续央求，语气欢快道：“那我待会儿把穿衣教程发到群里，寇栖你到时候看着穿。其实这个衣服最好有别人帮忙……”
寇栖不以为意。
一件裙子，拉链一拉不就完成了吗？用不着别人帮忙。
他一开始是这样想的，但在和林牧时一起回到公寓，从袋子里拆出一大包丝带后，他陷入了长久的沉默，“还是看一下视频吧。”
林牧时在旁边跟着他一起看。
寇栖拍拍脑袋，“你不需要干其他的事吗？”
林牧时低头看他，不慌不忙道：“不需要。”
看了视频，寇栖才知道女生当时为什么说需要有人帮忙，就这些致死量的丝带缠在什么位置的都有，但大多集中在后背。是的，挑裙子的时候他只顾着看前面和裙长了，却没发现这是一件彻头彻尾的露背装。
视频刚播完。
林牧时已经站起身，拿起裙子，挑着嘴角，“我帮你穿。”
寇栖一把将裙子夺回手中，“我自己来。”
他自己来不了，在卧室折腾了有十五分钟。
林牧时去敲门，“好了吗？”
里面安静了好一会儿，门喀嚓一声打开，探出个脑袋，“你帮我串一下后面的丝带吧。”寇栖抿着嘴巴，满是郁闷。
“嗯，好。”
林牧时进了卧室。
寇栖坐在凳子上抱怨，“这么不方便的衣服设计出来到底是给谁穿的？”
林牧时没说话，站在寇栖身后，垂眼注视着眼前人，从略显凌乱的发丝，到纤细的脖颈，最后到白皙光洁的后背……他伸出手指按在肩胛骨的位置，生出在上面留下痕迹的冲动，眼睫轻垂。
会被其他人看到。
不想。
被犹如实质般的视线盯着，寇栖满是不自在，扭头道：“别戳我了。”
林牧时“嗯”了一声，收回手开始串丝带，丝带穿过环扣拉紧，寇栖有种错觉，好像自己是正在被打包的礼物，系上了一个又一个的蝴蝶结。
“我要让人把后面改成拉链。”
“嗯。”林牧时声音很轻，“穿好了。”
寇栖立刻站起身，在镜子面前晃了晃，没有他想象中那么强烈的违和感，顶多就是——
“喀嚓。”
寇栖蓦然扭头，看见不知何时举起了手机的林牧时，张了张嘴巴，“你在干什么？”
“拍照，纪念。”林牧时乖乖回答，还夸了一句，“很漂亮。”
寇栖会不知道他在拍照吗？穿女装就算了，被朋友记录下来还是过分羞耻了，这是黑历史啊！“不行，你删了！”
林牧时举高手机，“你表演看到的人会很多。”
“我没说穿这个，反正不行。”寇栖烧红了脸，伸手去抢手机，“大不了我把衣服的钱付了他们就没话说了。”什么浪费不浪费的，现在最重要的是他的颜面。
穿女装还是有点挑战了。
寇栖气呼呼，“你不删就也穿给我看，不然不公平。”对啊，让林牧时也穿给他看！
林牧时躲，一来二去被扑到了床上，寇栖去扯林牧时的衣服。
“呃。”江项出现在门口，看着卧室里干柴烈火的场面，“不好意思，打扰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