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兆丰在城门口小小惊诧了一下，马上就去见宋昭。
“见过殿下，见过郡主。”李兆丰风尘仆仆，精神头却好，丝毫不见赶路疲惫。
“这一路还顺利吗？王妃和郡主怎么样了？”宋昭问道。
“都好，一路都好，王妃和郡主也好，来之前我特意去了王府，王妃让我带了衣裳过来，说是给殿下和郡主穿的。”
一个硕大的包裹，宋昭满心欢喜的收下来。
“殿下，我来的路上碰到朝廷押送粮草的队伍了，我向他们打听过，说是棉衣略有不足，朝廷大概不清楚大乌这边的气候，冬天的时候打个喷嚏都能冻成冰坨子，没有棉衣御寒是会死人的！”李兆丰哀声叹气，忧心忡忡。
钟宜屏没想到朝廷竟然真的掉链子了，看了一眼宋昭：“你能掐会算啊。”
宋昭也不想算到这个：“大盛全国都比较暖和，不知道大乌北边很冷也很正常，李兆丰，那西凉那边的物资呢？”
“这个我倒是不清楚，不过那边比我们这边暖和，应该没什么大问题。”
李兆丰肚子叫起来，宋昭这才想起来吩咐人上菜。
一路上风餐露宿的，李兆丰端起碗筷就大口吃起肉来。
“殿下，这次让我来是要我出海吗？现在这个气候，也不知道海上安不安全。”
“这件事我全权交给你，你去漠汤那边打探一下情况，我会给你特权，再给你一些人手。”
李兆丰面露激动：“好，殿下放心，我一定尽快把这事办好。”
他还没有出过海，没见识过海外是什么模样，他当然想去。
但没有冬日出海的经验，加上巡洋号人数有好几百，这些人的身家性命全部要靠他一个人，他必须谨慎的处理这件事。
只要是做生意的事，李兆丰就跟猫见到耗子一样，宋昭想让他休息两天再去他都等不及，当天晚上收拾包袱，带上一队兵马就走了。
钟宜屏看他这德行牙疼：“赚那么多钱还见钱眼开，也没见他说要娶媳妇。”
宋昭咦了一声：“还真是，他今年少说三十多了吧，要不然回头给他找个媳妇。”
李兆丰刚走第二天，蒙图城再次飘起大雪。
来学织毛衣的女人们也越来越多，因着女人们能赚到钱回去，偶尔还能拿到食物，城中一片安静，巡逻军在街上巡逻的时候，大乌百姓也都习惯了，甚至能当他们不存在，平时该干嘛就干嘛。
一晃过去十天，朝廷运送来的物资也到了，一下子富裕起来，城里甚至还为此开了个篝火会，会上把织好的一部分毛衣发放下去。
这日，宋昭刚得到李兆丰的信，得知冬季正好能顺着东北风出海，他已经准备采购商品，打算收拾好了立刻出海。
他还找到许多出过海的人，由他们做向导，给了他们丰厚的报酬，而这些人里大部分都是大乌本地人，他们之前跟着朝廷的船出海，所得的报酬连十分之一都没有，这次李兆丰却给了他们两成，几乎没费什么力气，他们就全心全意想跟着李兆丰出海去。
事情进展顺利，宋昭心里一块大石头算是落地。
不知道这个世界的海外版图是什么样子的，大盛在这个世界实力排在什么位置上。
宋昭一个人坐着想事情，门外端阳侯风风火火的跑进来。
“殿下，我们的人发现有一群大乌百姓在城外杀人……”
宋昭一怔：“东方叔，杀人在打仗的时候不算什么大事吧？再说了，大乌本就民风彪悍。”
“再彪悍也不能吃人吧！”
“啊？吃人？”宋昭一下子站起来，脸色瞬间阴沉下去，“怎么会吃人？”
“我也是吓了一跳啊，抓了人就直接回来了，还没问呢。”
宋昭当即快步往外走去，端阳侯紧随其后，两人很快来到目的地。
眼前抱头蜷缩在一起的人一共有十个人，一眼望去，竟然全是女人。
“她们？”
端阳侯点头：“说，你们为什么要吃人？”
“东方叔，能到吃人的地步肯定是因为没东西吃，可我记得大乌百姓家中都有牛羊，且会提前准备过冬食物，怎么这个时候……”宋昭似乎想到什么，“你们家里的男人和食物，牛羊，是不是都被人抢走了？”
一个年纪稍微大点的妇人一听这话，像是被刺激到神经：“他们把我儿子全抓走了，还把牛羊也宰了！家里什么东西都没了，我的小孙女已经饿死了，我们不想死啊，可是村子里的人都要死光了，再不吃东西我们也会死的，没有肉吃，没有奶喝，我们就要被冻死了，求求你们，给我们一口吃的吧。”
“求求你们给我们一点吃的吧，我们不想死。”
女人们说着说着崩溃大哭，孩子们微弱的哭声夹杂在其中，但因为没有吃过多少东西，这些人很快就没力气了。
宋昭一想到他们吃过人，喉咙像是被一双大手掐住，难受的很：“给她们一点吃的再说。”
士兵们拿来了肉，饭，还有汤水，她们扑上去就开始抢，疯狂往嘴里塞。
“少吃点，长时间没吃过东西，一下子吃太多会涨死的！”宋昭一个眼神，士兵们又把吃食全部拿走。
女人们眼巴巴的看着，想上去抢回来，但又不敢。
而且她们吃了东西下去，肚子也没那么难受了，甚至手脚也开始有力气。
“像你们这样的人还有多少？”
“周围基本上都是有，有些人家已经死绝了，有些人家里还有余粮，估计想撑过冬天再说。”
宋昭眉头突突直跳，看向端阳侯时，见他一脸怒色。
“凌霄王现在在什么地方？”
她们面面相觑，没出声。
宋昭哼了一声：“他都把你们害成这样了，你们还帮着他？看看这里的人吧，他们哪个像你们一样连饭都吃不饱，效忠大乌对你们有什么好处，亲人被抓走，孩子被活活饿死，还是你们就喜欢吃人肉？”
一说起人肉，好几个女人开始呕吐，连刚刚吃下去的东西都被吐出来。
宋昭不敢仔细看，他怕在那些呕吐物里看见人体残肢。
这种残忍程度，就连他都无法轻易接受。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