素馨一大早去店里, 店员拿给了她新的订单。“两笔都不是特别大，零售卖了二十一件。”
“嗯，知道了。”
厂子里工人忙着挣钱, 一个个埋头苦干。中午的时候看大家依旧吃的咸菜窝头，素馨有些看不过去。一边吃饭, 一边跟姐姐商量。
“要不, 咱还是雇个做饭的大师傅。每月厂子里补贴百分之五十, 让大家吃好些。”
“素素, 你资金允许吗？”
“允许。让工人们过上好日子，不能开厂了只是我自己挣钱，第一步让大家吃上细粮。馒头都不舍得吃, 就这么天天清水炒豆芽什么的搭配杂粮窝窝，这么大的工作强度, 时间长了怎么受得了。”
“我就是担心资金，这个得你自己掂量。其他的我没意见。”
“让大家交粮食，不用伙食费。招大师傅, 准备提供午餐。”
“行, 我去问大家意见。按说这个待遇大家该高兴的。”
林茉莉下去征求工人意见, 大家一听一个月交十二斤粮，管饭。以后不用再带饭, 不用再吃冷饭, 大部分还是乐意的。省事啊，一天天上班就够累的, 还得准备带的饭盒。如果厂里提供, 那就省去这个环节了。
“不过, 提供什么饭, 什么标准？”
“干粮管饱, 两个菜，每周吃一次肉。大家知道，肉难买。”
“这么好！”有人已经惊呼。“真的一周给吃一次肉啊？”
“对，保管每人最少分两片。或者吃鸡肉，三块左右。或者吃鱼，一人一块儿。鸡蛋的话每人一个。反正就是能买到什么就做什么。”
“那我愿意。明儿我就交高粱。”
“我也愿意。”
“行吧，我也交。”
不在这儿吃，家里做饭每天带饭也带消耗这么多。在这儿有人给做熟，而且还给搭配菜肉，他们何乐而不为。
提高工人们的伙食，做饭的大师傅工资当然是素馨这个老板付。她也愿意给大家贴钱补贴伙食，但如今这个时代买这些是个问题，所以她下午去了区办公大楼。
今年政策就是发展经济，鼓励外资回乡投资。前些年有海外关系会被批，过街老鼠一样的躲。如今成了香饽饽，领导甚至一次次的跑家里，让你跟你那海外亲戚联系。
素馨选择在这个区建厂，虽然厂子不大，但领导也是非常支持的。听明她的来意后，当即拍板。
“每月给你二百斤粮食供应，外加二十斤食用油。区里直接给你批，你到粮油站买就行。”
“哎呀，太感谢领导了。你这可解决了我的大难题。”
“没事，没事。小林你能选择在我们区办厂，对我们的工作也是一种支持。我们就是负责解决你们难题的嘛，让你们能安心发展。”
“多谢，多谢。不过书记，咱能再提供些肉食吗？哪怕下水也行。”
“小林，”书记非常诧异，实在不敢想她居然舍得花钱给员工吃肉。“肉可不便宜，下水也指定比菜贵。”
“我知道。”
“行吧。既然你这么说了，那这没问题。一个月给你五十斤肉，一二百斤内脏。”
“谢谢。”
巧妇难为无米之炊，去年这边已经土改，买菜的话就周边买，解决了粮油问题，其他都不是事儿。这也就今年一年，等一年时间，到明年农户手里有了粮食，那买粮也不是问题。
买到粮食，一百斤白面一百斤小米，二十斤油一次性全部到位。工人们交的粮食也都交了上来，只等招到厨子后去农户家里买菜。土豆、白菜、豆腐豆芽粉条什么的，这附近全都有。
看着面前这俩，居然是一男一女来应聘做饭。男的五十六岁，年纪有些大。女的三十五，正是年轻力壮的好时候。按说年轻些应该更好，她心里偏向这女的。
“哎，胡金花，你咋来这儿了？”一个工人进来送东西，看到人了开口发问。
“我咋不能来？我不会做衣裳，我还不会做饭嘛。”
“吆，吆，就你、还做饭？”
“我咋了，我咋就不能做饭？我跟你说啊，你别在这儿胡说八道，坏了我的好事我饶不了你。”
“我、”
女工翻个白眼，却是没敢再继续。她是不再说了，可素馨是什么人，早从这简单的对话中发现了不对。当即仔细询问。
“这位男同志，你以前做过饭吗？”
“做过。以前吃大锅饭，我做了一年多呢。后来还在铁厂，也是给大家做饭。十多个人的饭，我做得了。别看我岁数好像大了，其实身体倍棒。”
素馨没问呢，女人抢着说：“我也会啊。做饭嘛谁不会，我也没问题。”
“敢问这位女同志，您在哪做过多长时间？”
“我、我们家人口多，十几口子呢。”
男人拿眼刀甩她：“你家哪有十几口了？你说大话不怕闪了舌头。”
“我就七、六口、”声音先高转低，接着又转高，冲男人挺起了胸膛。“那也不少。”
“这样，你们先回，明天一早过来给结果。”
男人失落一瞬，然后微笑点头。“行。”
当事人走了后，素馨将之前那个女工叫了来，听她说刚才那未竟的话语。女人在她这儿上班，自然是向着她的。
“那谁啊，她可邋遢了。我们家跟她家距离不远，她做事是很利索。下地干活挺能干，可就是邋遢。今儿这估计是特意收拾的，要不然平时头发都不梳好。扛着锄头下地可能干，但做饭可不好吃。她儿子说的。”
做饭这个活，一是干净二是味道，一听对方邋遢，就这一点素馨就受不了。再能干也不行。这是做饭，绝对不能不干净。
“那那位男同志呢？”
“哦，我跟他不熟，不过听我妈说的，以前他是给做大锅饭的。他性子有些娘们唧唧的。”说完女工不好意思的再补充。
“不是我说的，是别人说的。”
这时代人们崇尚力量型的男性，甚至男人的长相都觉得国字脸更好看。细致温柔型的男人不被社会所喜，爱做家务更是会被没素质的人嘲笑。
侧面了解了一下，翌日素馨选择了那个年纪稍大的男士。“试用期一个月，工资和正式一样。只不过如果没通过试用，没有离职补偿金，工资按实际天数发。”
“好，可以。”
男人被录取了，女人有些不高兴。“为啥不用我？”
“用工是我的自由。”
一句话堵了回去，女人悻悻的离开。出去了还回头看了好几次，满脸都是不高兴。
男人立马上岗，当天拿着钱去买了蔬菜回来。萝卜白菜土豆，都是储存在自家地窖里的。粉条、豆腐买现成的，他还买了黄豆绿豆回来。
“豆芽自己生。我买了些辣椒，再给做些辣椒酱。”
“好，你看着办。”
每天买东西记账，林茉莉会监督。陪他去买了锅具，用土砖搭建好了灶台。一应物品齐备，当晚开了火。
蒸馒头，虽然是杂粮面和白面混合的，但白面比例高，馒头细腻香甜。土豆豆腐粉条豆芽烩菜，因为有油水，没肉也好吃。
“嗐你还别说，老板还真舍得。”
“会不会刚开始这样？”
“对啊。咱们一个月只交十二斤粮，这吃的这些可绝不止。油水比我家饭大，馒头也比我家的放的白面多。”
“是啊，而且还管饱。这样往里头贴钱，长久不了吧。”
都是家庭主妇，对于这个一算就清楚。林茉莉对于工人们的谈话没在意，每月往里补贴多少妹妹心里有数，早做好准备的。
翌日中午的饭，另一班的人同样感受到了丰富。杂粮面条放的白面多，光滑有弹性，茭瓜豆腐粉条卤子，香喷喷的比家里饭都好吃。
“好香啊。”
“好好吃。”
这一班人有一个没加入食堂，生怕吃了亏。此时拿着自己这黑乎乎的窝头咸菜，心里后悔死了。看旁人吃的那么香，吸溜吸溜的声音让她忍不住分泌口水。
“只交十二斤粮食却吃这么好，这事儿长不了吧？”
其他人不喜欢她说这种酸话，组长回头就怼：“厂长办食堂就是贴钱的，想让大家吃的好，好好做事。不然你以为是什么，一个月十二斤粗粮还能赚你钱不成？”
另一个帮腔：“那每顿喝糊糊，都得是能见着月影儿的。”
“就是，那样咱还哪有力气干活？”
“哎呀，这面条真好吃，我再去捞一筷子。”
大师傅做的拉面，一把就是五大碗，也就两分钟左右时间。大家吃面条吃的饱饱的，一个个香的不由的心里就感谢提供者。
素馨中午也吃的食堂的面，师傅做的还真不赖。卤子咸淡正合适，油水在那里放着，吃起来非常香。面条爽滑弹牙，这手工真不赖。
一天两班，每班一餐。中午，晚上两顿饭。素馨每天中午基本都在，工人们吃的好了，干起活来也特别有精神头。
一般都是下午出货，往店里发或者交订单。之前她还想着女工们也不知道能不能胜任，结果提供这好伙食后，大家全都没怨言。
下午出了一批货，搬东西累的满头汗。她大手一挥：“今晚上加餐，给大家吃肉。师傅卤了肉，大家闻到香味了吧。”
“闻到了。”组长笑着吸吸鼻子：“刚才就咽口水了。想着是不是今儿给吃肉，又想着也许是旁人家的。这肉味好浓，没少放料。没想到素馨姐你这么舍得。你放心，我们指定好好干。”
“对，吃了肉那更有劲儿。搬货就我们来就行。”
厂子不大，干活就是这么杂。素馨用好吃的做饵，勾的大家出力也甘愿。这个时代真的好，让素馨有些想笑。后世的经验让她有些意外，这招数出乎预料的好。太笼络人心了。
卤肉、猪肝、猪心、护心肉、猪头、所有干活的人都吃到了饼子夹卤肉。卤肉剁一下，加点儿香菜香葱，再浇一点儿卤汤。
微微发黄的饼子，夹着浓油赤酱的卤肉，其中用碧绿的香菜小葱点缀着，那颜色看了就让人口舌生津。等你拿到手里再一闻，那香味简直忍不了。咬一口进嘴里，肉香在口腔中爆开，简直香迷糊了啊。
“太好吃了。”
有人还能腾出嘴来讲话，有人只顾着吃，对这话不回答只猛点头。英雄所见略同啊姐妹，谁能想到出来打工挣钱，居然还能吃到这么好的食物。
换班的人听说搬货后给吃的肉夹馍，一个个那眼神狠狠的羡慕了。她们中午也吃到了肉，但没那么多，每人就那么几块儿。
“茉莉姐，咱们啥时候也搬货？”
“对啊，咱又不是没力气搬货。听说给她们吃了肉夹馍，管饱。妈呀，这么香的肉，那得多过瘾啊。”
“就是啊，搬货谁不会啊，还给她们吃肉。”
林茉莉好笑：“你们这不是也有嘛。”
“就是吃到了才勾起了馋虫。”
“真香。”
“茉莉姐，下回让我们搬，我们有劲儿。”
“对，对，我们来搬。我下地干活能挑一百斤的担呢，搬这些不在话下。”
原本还在犹豫让大家搬货有怨言，时间久了会影响厂子的工作效率。没想到一顿肉就解决了，大家都抢着搬东西。
夏装从阳历三月底开始出货，订单一直接到暑假。暑假开始后，夏装订单不再接，开始接秋装。
她设计了好多款女士秋装，适合十八到四十左右的女性穿着。年轻，朝气，有两款甜美风是现在所没有的，她想试试水。
“让二组挑三个人来制作样衣，我亲自打板裁剪。”
“好。”
农历五月的天真的好热，厂房里两面开窗依旧热的人流汗。这还没到伏天，可素馨一进去还是一下子就感觉到了热。
“我想办法买俩吊扇过来按上，不然这到了数伏天人受不了。”
林茉莉点头：“我正想跟你说这事儿呢。这里有机器人又多，夏天肯定热。”
“买，安吊扇。”
忙碌着秋装新品，在暑假还没开始的时候，她店铺里就已经上了样衣。不过都是单衣，就是面料变了，有少量毛呢，大部分还是混纺面料。
“今年棉花还是不太好买，买不到棉花就没法做棉衣。”
“那怎么办啊？”
“我联系一下南方的那几个二道贩子，看他们有没有什么渠道。现在这个年代，应该有人造棉了吧。”
“什么棉？”林茉莉诧异的很，没听过这种材料。
“没事，我先了解一下再说。”
几次进货，她如今已经有好几个二道贩子的电话。到办公室拨通一家，对方说只有布料没有棉花。
“棉花产能不足，国内供应一直就不够了拉。大部分都用来纺织，在化纤不能突破产能之前，棉花应该都很难买。”
“好吧。那什么，你那里现在都有什么面料？”电话打了，自然得预定下一批。
“这个就多了。我今年联系到一批混纺的。价格便宜又耐穿，颜色还鲜艳，绝对的好货。”
“涤纶吧。”
“哎呀，林老板你真是内行。不止涤纶还有腈纶，都不错了拉。”
涤纶，腈纶，那玩意便宜是便宜，颜色也鲜艳。耐穿还结实。但它起静电啊。晚上脱衣服黑夜里噼里啪啦，像是一团团细微的小闪电一样。而且它还非常怕火，一旦着火基本没有扑灭的可能，会瞬间燃烧起来。
这种材料在后世，像是特殊工作很多都不许用。但这时期却是宝贝，实在是性价比太高了。素馨做大众服装，这面料就是最佳选择。对了，这面料对于肌肤敏感人还会过敏。但她做的都是外套，起静电和过敏会大大降低。
商标上写明怕火，会有静电。她不欺骗消费者，让消费者自由选择。
电话里简单沟通了一下，如今可没有后世的视频，货是什么样的得实地去看。素馨把厂子安顿好，这一摊全交给了姐姐，她得再次南下。
“感觉有些紧张呢。”开厂了，俩店铺又批发又零售，林茉莉这压力还真有些大。要是妹妹在她还安心些，妹妹出差得走十天左右，她生怕自己弄错哪里。
“锻炼吧，都是锻炼出来的。现在只是一个小作坊，等明年我计划扩大两倍，到时候你得管更多人。”
“我的老天爷啊，素素你胆儿是真大。”
“有什么不敢的。现在可是最好的时代，好风凭借力，送我上青云。遇到这样的好时代，那绝对得把握住。”
“那什么，我好几天没见刚子了，这小子也不知道干啥去了。”
“会不会南下进货？”之前素馨提点过他，刚子那小子原本就很喜欢这种贩卖货物的事儿，有她这个一直在发展壮大的例子，他那胆子也只会越来越大。
“也许吧。那，你自己一个人能行吗？”
“没事。我只带一部分现金，剩余的等后续汇款。”
“那也不安全。还是让人陪你吧，反正都是付工资的事儿。”
“也行。我也需要人搬货什么的。”
厂里仨保安，走了一个的话另一个俩就得十二小时制。所以素馨跟人说的时候言明了，有加班费、出差费。
有钱就行，谁也不怕累。仨人商量一下，最年轻的那个跟她出门。这人没经验，但胜在个子高看着壮实，能唬人。
让人做下准备，她自己也得回去收拾收拾，开介绍信。这时期真不方便，出个门得一趟趟的开这玩意。幸好如今她也是开厂的人，厂里有公章，自己开就好。不过她这介绍信买不了卧铺，这个还得公公帮忙。
“老麻烦爸，他会不会烦啊？”毕竟不是生父，素馨还是有些顾虑。
“不会。”李绍天回头看了眼俩孩子，兄妹俩坐在地垫上玩的挺好。“爸对你的事儿很支持的，都是一家人，不用见外。”
“嗯，好吧。”
公婆对她，不比对棠棠差。他们真的是拿她这个儿媳当自己的孩子了，所以与其想着会不会太麻烦他们，不如想着怎么孝顺他们。
如今的各单位也会有赊欠的现象，而且还不少。但素馨这里却是从一开始就是概不赊欠的。多少企业成也赊欠败也赊欠，这样的经销方式能快速打开销路，但也会带了很大的麻烦。呆账一笔笔，最后彻底拖垮。
她是打算根据时代来调整，如今实行的现金结账。这时期是卖方市场，只有进不到货没有卖不出去的。先是辐射周边，这样采购们就节省了运输费用。
她的服装设计的也非常好，有这时代的规矩，又多了些不一样的特别之处，非常亮眼。采购们有男有女，多年走南闯北让他们有些眼力，夏装反馈不错。
收拾东西南下进货，火车上有些想念后世可以送货上门的服务。大批量的进货更是直接给你发物流，你说放哪儿就放哪儿，卸货都不用你操一点儿心。
不过她如今既是进货商也是经销商，两者的长短处都在体验。这边交货不用送，打包好采购们上门来提。那边的货她也得亲自去确定，不然出了问题对方不负责的。
南下带货，她穿的非常朴素。半旧的衣裳，简单的低马尾，随身携带的包干干净净却打着补丁，让人觉得寒酸。
同行的保安出门还特意换了最好的衣裳，万万没想到平时靓丽的老板居然如此朴素的出门。不，不止是朴素了，那简直是寒酸。寒酸的人小偷都不会冲她下手。
“啊，我的钱，我的钱丢了。你们谁看到我的钱了，就在包里放着。”
一个穿着打扮很光鲜的女人忽然间大喊起来，露出来的包上有一个大口子，明显是用锋利的刀片给划拉过。
她这么一喊，好多人都开始查看自己的。这才惊觉，有人衣兜被划破，丢了钱。有人裤子兜被划破，钱没丢多少，可崭新的裤子成烂裤子了。
“这帮偷人的贼，就该拉去剁了手。”
“太讨厌了，我好好的衣裳啊。你是不是傻，谁会把大钱放衣兜里。”
被偷的有好几个，基本都被划破了。一个个气的在车厢里跳脚，保安自己没带什么钱，跟着老板出门，所有费用都老板付。但他还是摸了摸自己，还好还好，没被划。
“您没事吧？”他关心的问素馨。
“没事。”素馨又不是第一次出门了，对身边的人非常防备。看到有眼神闪烁的，她都会远离。这些人很多都是成群结伙的，出门在外她管不了旁人，只能顾好自己。
身上携带的现金不算多，但她还是秉承着不惹麻烦的方针行事。异地汇款手续费不少，但安全。
因为穿的低调朴素，一路很顺利到达目的地。仅仅这么短短的时间，这边布料市场已经变的繁华好多。
化纤面料全部不要票，素馨开始大肆采购这物美价廉的好东西。根据她的设计稿采购面料，这次进货达到了一个新高。
手里所有现金流全部进了货，如今她也不想别的，一心搞服装。除了面料外还有里料也采购不少。秋冬服装，好多都是带里衬的。
还有配件，扣子、蕾丝花边、各色棉线等配件也都得一次性买齐全。保安跟着她只管搬东西，这回也是大开眼界。
好多东西啊，很多他都没见过。两人采购过程中，忽然被人从身后追了上来。
“二姐、真的是你啊。我远远看着就好像是你。”
“你什么时候过来的？”
“昨儿啊。我过来进货。二姐我跟你说，刚才有个人说有一批录音机。”
“水货？你小心被抓。”
“没，我没进。我还是进的女孩子们喜欢的小物件，还有大家都喜欢的磁带。二姐你不知道，磁带真是火爆，尤其是邓丽君的。那简直一上货就被疯抢。”
“给我也留一卷。”
“好啊，等回去了我给你送店里。”
“算了，我自己多买几卷吧，给店里配一台录音机，播放流行歌曲。我怎么把这个给忘了。”
后世，商超和很多公共场合都会播放流行歌曲，这也是招揽顾客的一种手段。这时期港台歌曲席卷大陆，正是人们对外界新奇的时候。
被称为靡靡之音的港台歌曲，如今深受年轻人的喜爱。她的商品正对年轻人的品位，搭配港台歌最合适不过。
自己挑了好多磁带，大部分是港台的，还有少数国外金曲。等她拿回去一放，俩售货员一听顿时就瞪大了眼睛。
“对，对，就是这个。甜蜜蜜，你笑的甜蜜蜜、我之前在邻居家听到过，好好听啊这声音。这女的是谁，唱歌像吃了蜜。”
“邓丽君。”
“我喜欢她。”
谁不喜欢她呢，她可是一代歌后。不仅两家店里播放流行港台音乐，她在工厂里也放了一台，休息之余放给大家听。音乐可以抚慰人心，缓解一身的疲惫。
“甜蜜蜜，你笑的甜蜜蜜。”
连两天都不要，年轻的姑娘们已经学会了这个。走在乡间的小路上，开口就是邓丽君。
林茉莉也很喜欢，录音机放在办公室，闲来的时候就会放开听一听。素馨进来的时候她低着头在做报表，嘴里同样在哼歌。
“这么喜欢啊，给你买一台放家里听。”
姐姐抬头：“我一天天的不是店里就是厂里，放家里要干嘛？”
“对哦。”素馨开口笑，跟姐姐在一起就是轻松。“姐，你这是不是在暗示我给你加工资？”
“你要给我当然没意见。”搭档这么长时间，林茉莉如今也自信多了，不再那么诚惶诚恐。随口跟妹妹开玩笑。她跟着妹妹挣的不少，每季度还有绩效，她们母女俩的衣服也管了，她很知足。
“那什么，跟你说正经的。”她拿出之前的设计稿给姐姐。“如今发展慢，这衣服不过时。之前做的时候这两款很受欢迎，今年这个再加一款新的，作为高档组的产品。”
林茉莉拿过来看了看，“嗯，这衣服本来就很好看。之前咱们只是小店铺做的少，今年的好多经销商是外地的，这衣服绝对好卖。不止今年，明年也能继续。”
“明年？”素馨琢磨一下。“看有人定当然可以做，但每年都推新品。至少要有两三款新品。”
“好，这些听你的，你把握。”
“抓紧生产样衣，秋季订单该接续上了。”
“行，我会抓紧。”
刚刚进入夏季，她这里已经生产了秋季样衣。来采购的人有的也开始下订单，统统预付百分之四十的预付金。
刚出去花的没钱了，订金和夏季订单出货，很快就给她回笼了一大半。剩余的钱除去工人工资和厂里开销，剩余的就是她的净利润。
林茉莉对厂里情况很了解，稍微算了一下忍不住咋舌。我的天老爷啊，难怪素素要开厂呢。之前那小裁缝铺她就觉得很挣钱很挣钱了，可跟这个一比，简直小巫见大巫。
素素还说明年下半年要扩建，因为设备人员订单等因素所以需要到明年，可就如今这钱她就有些不敢信，明年扩大两倍，那以后这钱简直海了去啊。
今儿上午出了一批货，中午给大家做的卤肉大包子。干着活就闻到那香味儿了，恨不能现在就进去先吃一口解解馋。
“大家赶快干啊，中午卤肉大包子管够。”
今儿这一班人里有冯改月，就是那个技术最差的，家里贫困没缝纫机。这女子很好学，来了没多长时间，如今手工非常好。林茉莉看她细心，打算让她在锻炼一段日子调去精品组。
干活她也卖力，不偷奸耍滑。中午休息大家洗了手打饭，大包子第一次每人给俩。她看看大家都吃的那么香，自己也咬了一口，真的好好吃。食物太香了，她忍不住就吃了一个又吃一个。
看大家再次进厨房去拿，她也跟着去拿了俩。一人吃四个大包子，这时期的人们饭量不小。食堂蒸的包子很大的，素馨吃俩都感觉撑。小米稀饭放在一旁都没急着喝。
吃饱喝足大家充满干劲，稍作休息厂房里就开始哒哒哒的工作。下午四点下班，大家都收拾东西准备离开。
一个女工指着冯改月跟茉莉告状。“主任，她偷东西。”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