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绍天带着老婆孩子和妹妹，一
上辛苦却幸福
浑身使不完的劲儿。自己幸福之余不免就想起那个形单影只的身影，他爸。
父亲还不到六十，退休后余生还长。跟妈妈一辈子感情那么好，却在遭遇大难后变成如今这样。
心里装着事儿，晚上回家给儿子洗了澡后他抱
着孩子去了母亲卧室。孟芷茵接过孙子亲一口，小家伙越长越
可爱，隔辈亲的她比当年养儿子更喜欢。
“有话就说。”
“妈、”不愧是他妈，一眼就看穿他的想法。
“我生的，从那么小养你这么大，你想什么我能不知道?说吧，是你爸托你转告我什么话?”
“没。我爸就是关心的问了问。是我、”他鼓起勇气，“妈、你为什么不跟我爸复婚?是我爸做了什么对不起你的事儿?我爸到底做什么了....““出去、赶快给我走。”
没等他说完他妈就发火了，粉面带怒，将怀里的孙子塞给他。抬腿过去开门，一系列动作一气呵成。闭上门，她靠着门板难过的合着眼眸。记忆混乱，一想就头疼的厉害，潜意识她感觉自己在逃避什么。不能复婚，就这样挺好的。被他妈给赶了出去，这一幕被素馨看了个正着。她望着他微微一笑，让他没那么尴尬。
“为什么啊?”
“我妈真是的、”李绍天无奈叹息。
“我真搞不懂，我爸一辈子对她真可谓捧在手心里。就是如今她们离婚状态，我爸依旧关心她。她为什么对我爸那么冷漠?提都不让提。”“两性关系中，其他人都是外人，包括孩子。”
“我这不是看我爸太可怜了。再过几年他也该退休，难道就这么孤零零的度过余生嘛。
“说不定会找别人。”
“要找应该早找了。你不知道，我爸对我妈，那是一眼万年。从见到她的第一眼就喜欢，一辈子放在心尖尖上的。”说着他掏出票给她、“喏，不用说也是让咱们给我妈做衣裳。”
现金、布票，公公人是搬出了这个家，可心却是依旧在这儿。知道孟芷茵不接受，每次都是通过他们两口子来。素馨不知道他们夫妻发生了什么，接过票想着给婆婆做什么好。做连衣裙吧，婆婆保养的好身材气质非常适合穿裙子。“你妈有没有偏爱的颜色或者花色?”
李绍天回头:“你这思绪跳的是不是太快了。”
“无能为力的事情除了放下交给时间，还有什么好办法吗?”其实还是旁观者清，不像他是亲密一员，很难做到这一点。“我妈好像很喜欢紫藤。
“紫藤?”她歪着脑袋想，进的那一批布料好像没看到紫藤花的图案。“我明儿去找找。”
紫藤花一支支垂落，用浅紫色做底，应该很不错。进的这一批要是没有的话，那就到百货大楼去看看。李绍天用枕头挡住儿子，起身去给两小只冲奶。“媳妇，你关心关心我行不行?”
素馨回头，伸手拦住两小子，不让他俩往这面来:“关心你什么?”
“换季了。”
噗呲，素馨笑了。换季了，家人都有新衣。棠棠的短裤T恤早准备好，两小只也都做了好几条裤子，好像就他没有。"男人的话，黑色西裤白色短袖，还是你喜欢花的?”
"白的。"
“其实我觉得你穿浅灰色应该也会好看。或者烟灰色的长裤，搭配条纹T恤，应该朝气蓬勃显年轻。他转头在镜子里看看自己，胡子刮的非常干净，“我不显老吧?”
“没说你显老，是说后者看着更像大学生，而非俩孩子的爹。
李绍天无所谓的耸耸肩。“我本来就是俩孩子的爹。还是做简单的黑白配，让人一眼就觉得成熟。”这话说的有些早，很快他就会后悔，应该选后者的。光想着自己成熟稳重，却忘了媳妇是越来越漂亮，身形恢复后稍微打扮一下，比大学生还要青春。将兜里的钱放抽屉里，他家如今都是如此，钱在抽屉，需要了就拿。大头素馨会另外装进信封，今儿他打开一看，里头钱不少啊。"老婆，这么多钱啊。”
“嗯。我打算解决布料问题后开个服装厂，向银行贷款的话你觉得有可能吗?”
“现在的话应该很困难，再过一两年说不定。局势一直在变，鼓励发展经济。也许以后会有政策帮扶。可我预估两年内是不行的。”“咱家有没有什么可以抵押的?”
他抬头四下转一圈:“房子。不过这房子是我爸的，而且好像是属于半公房性质，不能买卖。”
这下素馨为难了，要单靠自己想开厂，那怎么也得三四年后。眼下商机就在眼前，却是资金问题没法解决。“我一个哥们他爸在银行，我明儿帮你打听打听。不过媳妇，你这思维是不是有些超前。我觉得吧，现在还没有达到那种消费等级，贸然去做的话风险太大。”“现在是不太成熟，但两年后我觉得应该就差不多。规模话的生产，降低成本。正赶上人们物资匮乏，价廉物美的衣服销路绝对不愁。"
“我看你现在做的好像是中端。”他是学经济的，对与这些都懂。
“先积累资金，三五年后再转型。”
“嗯，这样倒是可行。现在人们都不富裕，价廉是商品最好的名片。”
一番谈话，素馨对他也刷新了认知。之前只是从原身记忆和原文中只言片语对他的了解，大学毕业没多久他就下海了，看来这人从这个时期开始就已经能看到未来发展之路。就这眼光，不怪他是大佬“你呢，你以后想做什么?"
素馨开口问。如此有眼光，有决断的男人，在这一刻让她感觉闪闪发光，充满了男性魅力。她笑着上前，姿态是她自己都没察觉的亲昵。“分配的话应该是经贸局或者其他办公室。其实吧、”老婆对他亲近，他美的伸手揽住她肩膀。“我其实不喜欢条条框框的工作，最好是自己说了算，我想怎么发展就怎么发展。”“有具体方案或者想法吗?”
“你不反对?”不可能没听明白，他那意思就是想自己创业。这时期他们同学都在议论出国留学还是进什么单位好，十个人有十个人都是这想法。他爸也跟他说过以后进什么单位，没想到她却是一点儿不留恋铁饭碗、事业编。“不啊。你想做什么是你的自由，我为什么要反对?”
“养家糊口，我不挣钱却去空手打拼，我爸我妈估计都会不赞同。”他是儿媳，他们不会过多干涉。可他要是这么做，他爸他妈可不会这么静悄悄不管。“养家糊口我来就好，我又不是养不了。”
好，这回他语塞了，他老婆这话好霸气。老婆太牛了，让他都崇拜。什么时候变成这样的?
“我记得你好像是个柔柔的花，什么时候变成大树了?”独立自主、独当一面，做事说话果决不拖泥带水。“我上有老下有小，再当娇花的话老人谁给撑腰，孩子谁给照顾?”
素馨慌了一瞬，也就是一瞬。很快镇定下来，我就是变了，你接不接受那是你的事儿。要如何选择也是你的事儿。我是大树，无论什么样的风雨我都要靠自己扛过去，我不怕。“对。”李绍天笑笑，抬手摸摸她发丝，眼眸中是不加掩饰的欣赏。
翌日上学，下课后坐他前头的赵若雅转头跟他借笔记，昨儿她请
没来。同学之间这种情况很正常，他从桌肚里掏出笔记递给她。
“哇，李绍天、还是你的笔记最详实。”
面对女同学的夸奖，他礼貌的笑笑。下课了，同学们都三三两两的离开教室。去
学姐师兄们组织去游行或者活动，今年就少的多了。时代在不知不觉在发生着变化，等人们惊觉的时候，已经是翻天覆地。“李绍天、听说我们校和米国建立了联系，以后会有交换生。”
“我没学外语。你想出国啊?”想出国的话现在得赶快重点选修外语，不然光是这一关过不去你就没法获得资格。“你不想吗?”赵若雅眼眸中满是向往，在关闭这些年后，又有谁不想出去看看呢。
“不想。”他拖家带口的，哪有这心思。如今老婆挣钱，他想的是如问赶快占领一家之主的位置。其他的不说，养家糊口的任务得他来啊。一个男人混的还不如媳妇，那他哪还有时间想其他的。原本的轨迹赵若雅和他在大学里发展了进一步关系，但面对出国的机会，这个女孩放弃了爱情选择出国。李绍天还颓废过一阵，他那么快下海也许有这个因素。但如今他却是一心只有家，进一步考虑也都在家庭基础之上。“李绍天，你怎么变成这样了?”女孩惊讶极了，好像恨铁不成钢。“你以前意气风发，可是积极向上的。“我现在也积极向上啊。”我脑门子都在想怎么养家糊口，怎么能给老婆帮忙，我这还不够积极的，还要怎么积极。“同学们都想出国，就你没兴趣。欧美发达国家，你就不想去看看人家是怎么生活的。
“那些都跟我没关系。我现在要考虑的是放学回家带孩子，毕业怎么去挣钱。”
“俗。”她失望极了，没想到他是这样的人。
“俗就对了。我生活在俗世中，家里嗷嗷待哺俩孩子，我不俗我还能清高出尘?那他们吃什么喝什么。”别看那俩小，可不好养啊。他当爹了才知道什么叫小儿难养。从出生到现在，光是奶粉钱就不是小数目。要不是他爸支援，他都想退学。难怪当初老婆想着不要呢，她考虑的多，养俩孩子的确不是嘴上那么简单的事儿。两小只吃奶粉欠下的债那么多，他首要考虑的就是先还了啊。奶粉到三岁，以后上幼儿园，小学、初中、高中、大学、吃饭穿衣什么不要钱。他不去挣钱，拿什么养活他俩。赵若雅被他这俗气的表现给气着了，扭头不再搭理他。不想出国没什么，可他怎么口口声声说的就是家庭。养家糊口，一点儿理想都没有。李绍天可顾不上旁人的想法，他所学就是经济，业余时间都在研究当下的政策。以后可能的发展方向。知道这些，才能知道做什么能挣钱。下午四点下课，他背着书包去了媳妇店里。看素馨在裁剪一块儿白色的确良，立马开心的上前。看大姨姐不在，他就凑的近一些。"给我做的?"
素馨回头失笑，“你小孩子啊，这么盼着?”
“这话说的，谁不盼着新衣裳。”
“爸给的布票还有，明儿去百货大楼给你扯布。”公公发
的钱只留很少一部分，票更是一点儿不留。给婆婆
棠棠的衣服她已经给做好，剩余的就给李绍天吧。
“还有多少票，给绍明匀一件。”
素馨一拍脑门，把小叔子给忘了。自从他们结婚后，小叔子回来的特别少。经常是周末回来绕一下，然后很快就走。她开始工作后很忙，几个月都没见过他。都忘了家里还有这么个人。“好。你早点儿说嘛，要是忘了他一个人，那下回见他多不好意思。
“你自己呢，我都没见你给自己做。”
"我?我做裙子吧，面料现成的。”
翌日去百货大楼，素馨径直去卖布料的柜台，职业习惯，对于布料她总是很喜欢研究。现在这个年代面料还没那么多，大部分都是纯棉。涤纶的不要布票，但价格稍贵。其实涤纶穿着体验并不好，但这时期物以稀为贵。“烟灰色、那个夏天做裤子好看。清爽。”
李绍天相信老婆眼光，对此没任何意见。兄弟俩都挑的迪卡面料的裤子，上身是的确良。这两种都不要布票，她手里的票到九月过期，所以她直接将它买了花布。花布用的地方特别广，女人孩子都可以用。这块儿蓝色很适合婆婆，给她做件儿秋天穿的外衣。
男人的衣服特别快就选好，完事他送她去店里，他骑车去学校。上午有一节课，希望不要迟到。
素馨进店就来一位顾客，“哎，同志。你们这儿那个葫芦的布料还有吗?我同事穿了件那个的连衣裙，真的好好看。她抱歉的跟人说没了。“其他的也不剩多少了。您要不挑挑，看有没有喜欢的。我觉得吧，您的脸型和肤色，用这个叶子的更好看。淡雅，夏天穿着又清爽。”没您要的了，给您推荐差不多的。而且开口就是用专业眼光说您穿这个更合适，让人很难拒绝。
她上回进的布料不剩几块，女人挑了下后决定就选她推荐的那个。“同志，你觉得我穿裙子好看还是半袖?”“当然是裙子啊。夏天，女人穿裙子才显得飘逸。”说着她轻轻挪动一下身体，她身上的裙子立马摇曳出优美的弧线。用事实说话，不信你作为女人不动心。“好，那就做裙子。不过我没布票。
“没布票也可以，不过就是价格稍微高一些。”
那是稍微高一些嘛，那是好几倍。林茉莉在一旁揣摩着妹妹的语言艺术，在她手里好像就没有做不成的生意。女人听闻价格后有些犹豫，但看看素馨身上的长裙，顿时牙一咬，付了定金。
“我之前没听说你们这儿，要是早知道就来你这儿做了，也不用钱票都花了，衣裳还没你这的好看。素馨笑笑，“一回生二回熟，以后就是老顾客了。记住我们家的标志，素馨。
“嗯，记得了。你身上的裙子也好看，你好会搭配。”
素馨今儿穿了条到脚踝的长裙，花色繁复特别艳丽，搭配素色的短袖，衬的她知性温婉，非常适合大学生穿。“你喜欢这种的也可以，不过一套的话要比连衣裙稍贵那么一丢丢。”
“不了，我就做连衣裙吧，等明年再做你身上的款。”
"好，等你哦。”
交了定金女人出门，素馨将人送出门外，跟人道慢走欢迎下次光临。从女人刚进来到出门，整个过程她全程带笑，让顾客出了门还有一种饮酒的微醺感，非常的舒服。“素素、店里布料要没了。你是打算南下还是.....
“林钢有没有再来?”不是说回家要后
动资金嘛，这是没回音了。没下文其实更好，要不是看妈妈的面子，她才懒得搭理这些事儿。
"没。"
"二姐、"
真是不能背后说人，说曹操曹操就到。刚说他没下文，他就贱兮兮的从外头进来了。
素馨也不急着跟他说事儿，将顾客的订单连同布料叠放好后放在了那一沓最底下。然后不紧不慢的展开一块浅灰的布料，这个是给男人做衬衫。"二姐、"
她看着尺码头也没抬。“说。”
"我只要到一百，够了吧?"
“不够。你是去进货，不是串门去一趟空手回来就行。”
"可是，老头子怕我全赔进去，不给。”
“你答应他给他银行两倍利息，而且是半年就先给利息。”
“哦、那、那能行吗?”
“你去试就知道了。”童货，跟老头子要钱，那得晓之以理动之以情、还要诱之以利。光是牛皮糖一样生要，那效果能好嘛。不过他愿意给你一百，已经是够好的。“那行吧，我回去试试。要是能行我明儿来找你，咱们尽快出发。”
"一周后。"
“什么一周后?”
“一周后我出发南下，你能不能一起你自己决定。”
她店里的单大概还需要十多天，她跟姐姐赶着做一周，把答应的急单全部给人做完。这几天大概余留的布料也能出完，资金基本回笼。打发走弟弟，她开口跟姐姐闲聊。
“姐，有没有听说这附近的房子有没有卖的，价格怎么样?”
“没。怎么，你想买房?”
“嗯。我想今年年底买处房。两间或者三间都行，够妈妈养老用，让她安安心心的。”
“素素、”姐姐感动的都不知道该说什么。妹妹太厉害了，不仅是精神支持妈妈开始新生活，行为上更是落实到位，免除妈妈的后顾之忧。“怎么了?”许久没听到姐姐下文，她抬头一看姐姐脸上带了泪。还把她惊了一下，发生什么了怎么这样。“好妹妹，我和妈妈幸好有你。”
“真是，我当什么呢。放心，有我吃的就饿不着你，有妈住的你和小敏就绝不会露宿街头。什么都别担心，往后余生多为自己考虑。”原文中，姐姐为了不再增加妈妈的负担，选择带着小敏回了那个地方。一辈子被困在那里，再也没回到她生长的城市。如今有我在，你们就尽管松开心弦，别再那么束缚自己。追寻我们想要的生活，才算不白来这个世界一场。“那、我让人帮忙打听、买房是大事，也许打听着就到年底了。”
"行。"
不急，明年才八十年代刚开始。时间还早，一切都来得及。买了房用房子抵押贷款，加上她再积累一两年，她的厂子应该就差不多。刚开始规模不用大，一步步摸索前进。她如今只有理论，但实践和理论往往是有距离的。所以她并不贪大，而是选择从小开始。
在凳子上坐下，低头认真工作。长时间伏案做工，让她最近脖颈经常不舒服。休息的间隙都会将头扬起来，去缓解那中僵硬。想着自己的目标，晚上加班到十点才回。孩子们已经睡了，妈妈听到动静从屋里出来，轻手轻脚的生怕影响旁人。“妈，你怎么还没睡，又失眠?”
“没。我给你留了饭，我去给你热。”
“不用，我晚上吃过了。”她伸手拉住母亲。眼眸中有轻轻的埋怨，“让你别等我，你怎么不听话?”“没特意等，就是收拾着就到这点了。
”林妈妈最近发现闺女瘦了，像刚从农村回来的时候那样。担心她忙碌工作亏了身子，这才晚上想着给她留“快去睡吧，我洗洗也去睡了。”
“真不吃?”
“不吃。”好不容易身材恢复了，晚上吃宵夜的话还不又发胖啊。
洗了澡坐在梳妆镜前护肤，下意识的她伸手摸自己的脖颈。李绍天看到了，过来站到她身后。
“脖子不舒服?”
"嗯。"
“我给你捏捏。”说着他已经上手。“你每天低头的时间太长了，这样长时间下去脖子要受不了的。”她没说话，他想了想给她个建议。“工作一段你起来活动一下，不然颈椎长时间那样不行。”
"好。"
他给捏了捏好多了，她将今天拿回来的现金放进抽屉，看着那日益增加的现金，什么辛苦都丢到了脑后。她的工厂，她的房子，都在冲她招手呢。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