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书上正儿八经有记录的东西, 我骗你干什么?”
说着,商贩还真就从裤子口袋里掏出本皱皱巴巴的册子。
不知道是什么时候的老古董,工整的楷书竖着从右至左排列, 书封也没有, 只剩下几张泛黄卷曲的内页,用棉绳订在一起,邋遢又破败,看着就知道有年头。
“你看啊,”商贩眯着眼,手指对着册上的文字一个个念出来,“其叶支散, 故字以支;其角棱峭, 故谓之……嘶,不对, 不在这里。”又往后迅速翻了几面,脸几乎都要贴在册子上了,商贩才终于找到记载正确的位置。
苏彩秀皱眉, 总觉得这人不靠谱。
找对地方的商贩又开始念书了, 这次他念得愈发投入感情,摇头晃脑, 就像是此刻并不坐在喧闹又脏污的国道集市当中, 反倒像置身于过去老派的学堂。
卖菱角的商贩还特意穿了身高领的长褂,说是懂文化的夫子都有人相信。
“但言菱芰,草木书亦分角。二角寻常, 湖河皆可见;四者曰刻叶, 果细味美, 补五脏, 主安中,解伤害积热。”
“此乃滋补佳品啊!”
最后一句,自然是商贩为了调动气氛,扯着嗓子自己添的。
怕周围的人听不懂,把书随手丢在马路牙子旁,他小心翼翼地从水盆里拿起一颗菱角,大方地展示给群众观看。
“平时大家吃的菱角是不是都是两个角?但你们再好好看看我今天卖的,都是四个角!这就是书里记载的四角刻叶菱,也叫细果野菱角知道吗?菱角被称为‘水八仙’,秋冬吃本就对身体好,但这四角的菱角无论是食用价值还是药用价值,都不知道比普通菱角高了多少倍。”
“要是不信,等买回去吃了就知道了。”
商贩这样一说,大家还真注意到他面前盆子里放着的,确实与平时集贸市场卖的那些不一样。
“真是稀奇,每个菱还真有四个角。”
“欸,你们别说,这稀罕东西就是和普通的不相同,就连菱壳颜色都要浅些。”
可不是嘛,普通的菱角多为紫红色,老熟时颜色则变为紫黑,但商贩带来所谓的‘细果野菱角’,菱壳却是红中微微混着些淡青,浸泡在清澈的凉水当中,就像是混了杂色的血石,小巧精致。
有人习惯伸手,想要看得仔细些,指尖都还没碰到菱角,就被商贩躲过去了。
“你这人看就看,咋还要上手呢。我这可是能够生吃的东西,你手缝里全是泥,要是个给我东西弄脏了,你赔啊。”
被说的人讪讪收回手,“要真有这般好,那你咋不留着自己吃?”
“我无病无伤的,吃它不是暴殄天物嘛!万一真急着治病的人需要,我便宜卖出去也是给自己积德。”
按理说刚拿出来的菱角,重新丢回到盆里就好了,商贩却将浮在水面上的菱角扒开,将手里的那颗塞到水盆下面去,就好像要挡住不被人找到似的。
但他的动作太快,也没人在意。
“之前的货我都是直接给提前订好的老板送过去,A市不少有钱的人家都找我买过,就比如那西城包装材料厂的男老板,就从我手上买过呢。”
听到熟悉的人,苏楚箐不禁挑眉。
商贩还在喋喋不休,“实不相瞒,要不是我今天着急赶回去,也不会在路边叫卖。要真没人买,那今天也就算咯。”
说着商贩起身就要收摊。
蹲在菱角盆面前的汉子立马拦住他,纠结在脸上一闪而过,但他语气却坚定。
“我买!”
原本打算散去的群众,听到这声又重新返回来了。
以为是个倒卖差价的,结果回头看他五大三粗、穷困潦倒的模样又不像。
有人好奇,多问了句,“兄弟,你买这玩意回去干嘛啊?”
穿着灰褂的汉子脸上还沾着黑泥,可能不太习惯旁人打量的视线,他显得有些拘谨,是再淳朴不过的老实人。
“俺家媳妇干活时摔断了腿,高烧不退,前几天还咳了血,”汉子一抹脸,“村里的大夫说情况要是不能好转,怕是熬不过这几天。”
“哎呦,这么惨。”人群中有人小声嘀咕。
“那确实是要买些滋补的东西回去,好好补补身子。”
“这不巧了吗!”商贩一拍大腿,面露喜色,“我这细果野菱角就是用来‘解伤害积热’,既然是给你家媳妇买回去吃,又是重病,一顿的量肯定不够,”说着商贩逼倒出盆里的水,拿出秤杆就要给大汉称重,“反正你先都买回去,要是吃了没有效果,你还来这个地方找我,我二话不说,包退!”
听闻商贩的话,众人纷纷点头。
只有苏彩秀嘀咕了句,“谁知道你那个时候,又跑到哪儿招摇撞骗去了。”
周围都是赞扬的话,突然冒出来的一声反驳就格外明显。
商贩停下手头的动作,手臂放在膝盖上,横眉瞪目。
“嘿,你这小丫头,咋说话的呢?你的意思是说我卖的菱角是假货?”
苏彩秀刚想反驳‘难不成还能有真’,就被商贩机关枪似的语调,堵的一句话都说不出来。
“咱都是做生意的,说话做事都要凭良心,讲证据,刚才书也拿出来给你看了,菱角也展示了,咋能随随便便就给我扣上个卖假货的名头,这抢生意的手段未免也太过卑鄙。你岁数小,估计连四角刻叶菱到底是个啥都不知道吧?既然你不会数数,就让你抱着的孩子数数,看是不是与普通菱角不同的四个角!”
知微抱着姨妈的脖子,根本没理他。
又不是上学,她才不数呢。
“我说了,要是没效果我包退。但我今天贾某人就把话放在这里,只要是买回去规规矩矩按照我的方子吃,绝对大病化小小病化了。反倒要是因为你无凭无据的话,白白让人错过食补的最好时机,你这小丫头担得起这个责任吗?”
贾贩子好吃懒做,平日就靠卖些稀奇玩意挣钱,凭借三寸不烂之舌,坏的东西也能被他讲出花来。
被人当场质疑的事,他又不是没有遇见过,但每次都能被他巧舌如簧地规避过去。
今天这小丫头急匆匆地跳出来,觉得不对劲打抱不平,又能怎样?
还是太年轻,贾贩子这才说了几句话,就让她自乱阵脚。
懒得理她,贾贩子脸上又扬起热情的笑,“我先给你装三斤,都是昨天刚从湖里捞上来的。煲汤每次半斤,喝够两天你再看效果。”
“要是你觉得处理起来麻烦,”贾贩子指了指水盆旁的簸箕,“我这儿还有提前剥好的,你带回家就能煮汤。”
大汉捏捏口袋里今天挣的钱,还没说话,便听见身后传来一道女声。
“我们当然担得起这个责任。”
进好货的贩子赶着驮到城里去卖货,围观的人渐渐散开,苏楚箐才好不容易抱着知晏挤到最前面去。
“因为你这卖的,根本就不是四角刻叶菱,甚至连野菱角都算不上!”
众人哗然。
被她抱在怀里的知晏,盯着盆子里的菱角,看了小一会儿,就趴在苏楚箐肩膀上,小声说了句,“四角的菱角。”
“看,你自家孩子都数出来有四个角,还有什么好说的。”看到被女人抱在怀里的俩孩子长相相似,贾贩子瞬间就来劲了,“怪不得,我是说今天咋有这么多无冤无仇砸场子的,原来你们俩是一起的啊。我是脾气好,但也绝对不是软柿子,要是你们再断我生意,小心我将警察叫来,看到底是我的菱角好,还是你们在胡说八道。”
苏楚箐可没被他警告的话吓到,仍旧毫不退让。
“好啊,那就将警察叫来,正好也该将你骗到的钱,全部吐出来。”
见她这般笃定,围观群众也泛起了嘀咕,这菱角卖的本来就不便宜,而且还扯上救人的事。宁可信其有不可信其无,起初大家也就看个稀奇,现在却是都认真了起来。
“丫头,你说他是骗子,难不成看出什么来了?”
商贩还在肆意乱骂,“我告诉你,现在法治社会,啥都要讲证据。你们心事不正,做些歪门邪道损人不利己的事,报应也会反噬到自己身上。你不让我生意好做,你们的生意同样也做不起来。”
“做不做的起来,和你没有半分钱的关系。”苏楚箐说。
苏彩秀立马挡在三妹面前,“对,我堂堂正正做人,问心无愧做事。不像你,只会嘴上放炮,赚些黑心钱!还包治百病,我呸,我看你是骗了太多人,把自己都骗进去了!”
苏彩秀的本意是给大汉提个醒,没料到事情会变成这样。
三妹替自己出头,她当然高兴,但她也就是有个影影绰绰的感觉,感觉这人是个骗子,真要她把骗人的证据拿出来,苏彩秀却根本没辙。
她本来就没见过这玩意,四角的菱角,二角的菱角,在她眼里不都是菱角嘛。还要卖三块一斤,一口气就卖整整三斤出去,他也真是敢说出口。
眼看商贩握着秤,气势汹汹就要从地上爬起来,苏彩秀挡在三妹和俩孩子面前,毫不退让,不就是打架嘛,谁怕谁,大不了让三妹和知晏知微先跑,她垫后。
但苏彩秀料想中的腥风血雨却并未到来。
苏楚箐跨过她,直接正面对上异常愤怒的商贩。
“四角刻叶菱的确有四个角不假,但并不是只要有四角,都会被叫做细果野菱角。”
“绍兴的水红菱、驼背白菱和金华的青菱,就都是四角的栽培品种。如果我没猜错的话,你今天卖的这两盆菱角,就应该是从南边过来的水红菱。”
“我家孩子都能认出来的四角菱,”苏楚箐将他的话,原封不动地送回去,“你还有什么好说的?”
在D省甚至A市坑蒙拐骗这么久,一次都没露出过马脚,就是因为贾贩子笃定,普通人连‘细果野菱角’这个名都没听过,就更不用说了解它与其他菱角之间的不同。
他既然能让有钱的老板给钱,这些没见过什么世面的普通人,难不成还能看得出来?
没想到今天鱼都上钩了,却在最没想到的地方踢到了铁板。
贾贩子恼羞成怒,抄起秤杆就要打过来。
“你放屁。”
苏彩秀却直接将他举起来的秤杆,手腕用力夺过去。
贾贩子上一刻还想,他个大男人还怕俩带孩子的女人不成,下一秒就被人指着鼻尖警告。
“你给我嘴巴放干净点,再满嘴喷粪,信不信我现在就把你拎到警局去。”
“……”
这他妈真是女人?
怕不是个母夜叉吧!
贾贩子一时不敢轻举妄动,便听见母夜叉旁边的女人,安抚地拍了拍怀中孩子的脊背,再次开了口。
“你也挺聪明,知道直接将菱角的浮水叶片留下肯定会被人看出端倪,所以就算摘下来的菱角容易坏,也还是只留下了果实,没有留下任何的根叶。”
“但聪明反被聪明误。”
“知道为什么四角刻叶菱稀少吗?”
苏楚箐反问道,反倒将刚才还闹的最凶的商贩给问住了。
贾贩子眼神闪躲,“稀少就是稀少啊,还能有什么理由。”
“哦,原来你也不知道,”苏楚箐淡淡笑了下,明明她漂亮到毫无攻击性,贾贩子却在她的笑意中感觉到了明显的讥讽,“所以说造假只靠一本抄撰过来的《草本食典》没用,假的永远是假的。”
“四角刻叶菱对水质的要求极高,脱离根茎基本难以存活。又因为果实富含营养价值,常温泡在水里,短短一个上午就会容易腐烂。”
“所以运输四角刻叶菱时,都是直接整株捞起,特别是你将还将菱角米一颗颗剥出来,与放着等坏有什么区别?既然都知道名贵,也把它当成治病救人的东西来卖,最基本的常识都不明白,未免也太过可笑了些。”
每年御膳房接到陕甘送来的细果野菱角,未融化完全的冰盒当中,甚至还能见到菱角铁丝状的纤细根茎。
不加打理就将食材原本的模样呈给圣上,是犯天下之大不违,但也总好过菱角在运输的过程中就坏了。可见细果野菱角保存难度之大,绝对不可能像他这般大大咧咧地就泡在水里,泡了整晚,早就该泡发了。
如果只是说保存的方法,在别人耳里听起来或许太过牵强,毕竟他们不同于苏楚箐,各种珍稀的食材不仅见过,而且还上手处理做成过一道道可口美味的佳肴。
但苏楚箐还注意到了最为关键的一点。
如果说刚才贾贩子还有些许侥幸,但现在他脸上的最后一丝血色也消失了。
“你这卖的菱角,估计连成熟的时间都还没到,叶子和根茎就已经死完了吧?”
苏彩秀觉得自家三妹简直神了,不仅能看出是否成熟,竟然连采摘时植株的状态都能猜到。
不过这是咋看出来的啊?
不仅是她,围观的群众也同样好奇,要真如同这位女同志所说,花八毛买回去的菱角,不仅就是普通的菱角,甚至还是坏株,任谁心里也会膈应。
众人你一言我一语,纷纷询问苏楚箐从哪里看出来。下次遇到这种骗局,好让他们也有辨认的能力。
其实很简单,毕竟——
“成熟的四角刻叶菱根本就不长这样,菱角再如何有变化,归根结底也同处在‘菱角’的大类下。寻常的菱角成熟是深紫色,难道四角刻叶菱成熟就红里带青啦?”
“不让咱碰估计也是怕露馅,没熟的菱壳还未变硬,很容易在表皮留下印记,指甲轻轻一掐也就陷进去了。最近温度骤降,菱角根本活不了,他现在不卖,后面也没机会了。”
苏楚箐简单几句,便将贾贩子的骗局彻底戳破,众人这才恍然大悟。
可不是嘛!平常菱角都是尽量往颜色深的挑,完全成熟的菱角口感更好,绵软清甜,无论是清炒还是煲汤都别有一番滋味。
而且就像是这位姑娘说的,万变不离其宗,既然都顶着个‘菱角’的称呼,普通的食材,摇身一变,真就能治百病防万疾?
不过都是骗子糊弄人的把戏。
不知是谁喊了句,“巡逻队来啦!”
围观的众人立马如鸟兽散。
自由买卖虽然已经合法,但阻碍交通却是不被允许的,先前还挡在沥青马路中央的人,立马蹬着拖车离开。
原本水泄不通的道路更加拥挤,不知道是谁将苏彩秀停在路边的三轮车掀翻,板车沿着小土坡滚了几圈,苏彩秀连忙将怀里知微也交给苏楚箐照顾,赶去救车等再回过头来,骗子早就趁着混乱逃走了。
“呸,”苏彩秀努嘴,“今天就放他一马,要是再被我碰见,非要将他送进局子喝茶不可。”
苏楚箐和苏彩秀还在讨论接下来要往哪儿走的时候,刚才差点就打算买菱角的大汉,安顿好自家的骡队,便立马赶过来,强壮的臂膀左右扶着三轮车的两边,后腿用力蹬地,便将苏彩秀陷入到泥巴地里的三轮车给推出来了。
“那个……”
大汉看着有些拘谨,搓了搓手,他郑重地对着苏楚箐和苏彩秀一人鞠了一躬。
“诶诶诶,”苏彩秀连忙制止,“用不着这样。”
“今天谢谢你们。”
以苦力活为生的壮汉,个头在男同志里只算得上一般,块头却壮实的离谱,单单站在那里,像只熊似的,黄黑的手臂肌肉盘虬,就算是放松状态,也能看见凸起的血筋向上蜿蜒。
“我叫穆在田,今天要没有你们,”阴影像是山一般压下来的男人,提到刚才的事,瞬间红了眼眶,“我和我媳妇这几天来赚的钱,都算彻底白干了。”
“哪能全都怪到自己身上,”苏彩秀知道家里亲人受伤,想尽办法都想让他快点好起来的感受,虽然素不相识,也觉得这男人太容易相信别人,但还是耐着性子安慰道,“是那些骗子丧尽天良,不做人事。”
“但你说你媳妇摔断了骨头,这可是重伤,咋能只想着靠偏方就想着能把病治好?医院肯定要去的。关键你这还不是偏方,别人说了几句你就相信了,三块钱都够你去买些接骨草。熬成的中药喝完,剩下的药渣碾碎了敷在伤口的位置,这才是真的能看见效果的东西。”
苏彩秀又叮嘱了些断骨恢复过程中的注意事项,穆在田连忙记下,再三道谢后,急匆匆地想去城里买东西,但是刚转身就又被苏彩秀给叫住了,以为还有落下的事,穆在田认真仔细的倾听。
结果却是与骨折毫无关联的事,要不是三妹刚才小声提醒,她还真就没注意到。
“穆大哥,那骡子都是你的吗?”
穆在田虽然不理解她为啥突然提到了这个,但还是点头,实话实说。
之前骡子都是村里的财产,前几年不许分田单干慢慢被取消,他就用家里全部的积蓄将村里多出来的这几只骡都买了下来,每天他和媳妇一起,帮乡亲们将农产品拖到城里,也能够勉强维持生计。
“菜不是俺家的,俺就是帮人拉货,苏大妹子要是想买菜,找我估计不成。”
听闻苏彩秀眼睛都亮了。
哪里不成?
她看分明好得不行!
苏彩秀虽然已经开始买卖蔬菜,但离长途贩运还远得很呢。
不仅是她,多少人都因为运输问题望而却步。
但现在解决运货的方法就摆在眼前,不管是驴还是骡,能驮得起菜就行。虽然步子迈的有些大,但这却是失不再来的好机会。
压下心头的激动,苏彩秀尽量让自己看起来值得信赖些。
“我不是想找你买菜,而是想跟你谈成一桩生意。”
看着阿姐目送穆在田赶着骡队离开,苏彩秀满脸笑意地走过来,苏楚箐就知道合作的事估计成了。
果不其然,苏彩秀将知晏知微依次抱上后座,兴致勃勃地说道,“骡一天能走三十公里,从D省到A市也不过两三个小时的路程,只要等我找到合适的农户,让他帮我驮过来,一趟的价格也才两块,这可比我自己运货方便多了。”
不过就是货量不能再是几颗几颗地收了,这种模式想要盈利,苏彩秀心里也清楚,必然需要大规模的农产品供给,而这也正是她现在缺少、头疼的问题。
但关关难过关关过。
先前都是农民自己拖着菜来卖,但现在变成她带着人去收,这不是向好的转机是什么?
转身揉揉知微凑过来的脸蛋,答应回去的路上再买一兜大白兔奶糖。初升的太阳已经高高悬挂在天上,虽然旷工一天,但也仍然抵挡不了苏彩秀的好心情。
上头有哥哥,下头有妹妹,苏彩秀被夹在中间,从小养成了天不怕地不怕的性子,遇到什么事笑笑稀里糊涂也就过去了。
苏母经常说她傻人有傻福。
但苏彩秀却觉得,她的福气,都是三妹给的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