烟草苦涩的氤氲在本就不透风的房间里徐徐散开,曾家礼两指夹着又细又长的旱烟杆。烟袋锅里的烟叶丝见了底,进去,又嘭地将抽屉搡回去。含着烟嘴,曾家礼被旱烟熏眯着眼。
江贵权说完话离开,办公室里又沉默下去。
曾家礼当年本就选的最差的一个房间用来办公,现在虽然是上午,但房间里没开灯,排风扇吱呀,几缕淡色的光线透过扇叶的缝隙射进来,污浊的空气像是被那小小的窗口切割,昏亮交替。“我地从红磡九龙穿过闽南北上,说是要带你来内陆发财,你阿嘛还劝,我不听,结果现在我地老本行都要垮台。”曾家礼将旱烟杆往桌上磕了磕,紧抿的嘴唇松开,又是呼出一口浓烟。贴着墙站一直没说话的邱运昌,劝他,“你想甘多唔瞎用?哪里不是温食?比赛下个月才开始,各种巧合机缘都有可能,捞边行总会遇见不顺心的事,有想干。”“江师傅那边我会再劝,你也再想想办法。”邱运昌推开门。
不知道听没听进去,穿着喜气洋洋
的红色中山小立领的曾家礼,像是被烟管烫到了手,颓废的他像是想到了什么,急匆匆地从罗圈椅上起身,灭烟换鞋,“你讲的对,我出去一趟,说不定能问徐福谦大厨求个通融。”苏楚箐的豆腐已经炸好了,水润的豆腐过了道油,表皮被炸的金黄焦脆,找了把细长扁平的开刃刀,这刀在后厨一般是用来剔骨刮肉的,现在却被苏楚箐用来挖空豆腐的内芯。坚硬的刀尖事进淹没豆腐内,苏楚等的动作很快,横拉竖切,外酥内软的两块豆腐就像是金元宝似的,方方正正地整齐摆放在白瓷盘上。“江师傅,您回来了?菜刚好做到一半,味道还没调,后头您老来接手?”
切好豆腐的苏楚箐抬头,便看见从后门绕进来的江贵权。
和曾经理聊完后,他去外头抽了根卷烟,身上带了些若有若无的烟臭味。
“不用,”江贵权清了清卡在喉咙里的痰,嗯了声,苏楚箐后退想要将
土台前的位置让出来的时候,却被他制止住了,“豆腐盒子?挺好的,接着往下做吧,我看着就行。”苏楚箐这才继续接下来的步骤。
李跃华的肉包子已经上笼了,热乎的水汽随着烧开的水缭绕,他抱着胸,和同样无所事事的徐富谋一起,站在瑞三的板凳旁,观摩打量苏楚等的每一个步骤。就刚才油煎豆盒的手艺,都足以让李跃华啧啧称奇。
徐富谋也觉得小苏这道菜做的厉害,精巧细致,但具体怎么个厉害法他却说不上来。旁边站着的李跃华,浑圆的手指上面团都没洗干净,却在一个劲地点头。虽然平时俩人合不来,抓耳捞腮的好奇占了上风,徐富谋手肘向外,推搡着问道:“干啥呢,豆腐盒子不知道?这点事面都没?”从这人嘴里就听不到一句好话。
李跃华指了指苏楚箐关上火的灶台,虽然是解释,但语气听在徐富谋耳朵里却不得劲,善意的告知总感觉带着股自上而下的施舍。毕竟是真不知道,徐富谋只能憋着气气听。“寻常店里做的豆腐盒子都是用的小炉,寻常人家做饭用的炉子,炉口小,火力弱,炸豆腐这种玩意儿就不容易出错,但正是因为小炉小锅小油量,一块豆腐最多只能有一半在沸油里。为了让上下两面都能炸焦炸脆,分了两个步骤炸,时间长豆腐也会吃入大量的油脂。而且啊,小炉火缓,炸制的过程中想要达到豆腐外壳封层硬脆的效果,中间部分会早熟,出现气眼。
“但小苏刚才不也采用半入油的煎法吗?”
徐富谋不服气,倒不是因为苏楚箐大小灶的问题,单纯因为他听不惯李跃华那副‘咋你这都不懂’的语气。瞧当了个白案厨子把他给能的。
“虽然小苏师傅刚才也用了常见的提炸巧翻,但也只用了小灶一半的火力,半油微煎,微微固化豆腐块的四面后,立马整块豆腐下锅炸,就从半入油变成了大灶大锅大油量,酥脆的豆腐油皮继续封面,而中间还是能依旧保持原本的质地。剜出来的豆腐芯要捣碎了加入其他食材,搅拌调味后当做豆腐盒子的馅料,徐富谋支起脑袋,上半身前倾往苏楚箐盛放碎豆腐的碗里瞅了眼,果然如李跃华所说,嫩滑轻盈的南豆腐依旧洁白如雪,因为经历过高温油炸的缘故,空气里弥漫着些豆腐的清香,还有几分朦朦胧胧的清爽滋味,徐富谋知道那是刚才小葱‘腌豆腐’后留下来的。
弄明白的徐富谋也学着李跃华的样子点头,一胖一瘦,一矮一高两位常年在后厨干事的老师傅,就像俩发条玩具,同频摇晃着脑袋。与之相比,反倒是安安静静吃豆腐包子的瑞三瞧着更正常。后进来的江贵权却皱起了眉头。
大锅炸出来的豆腐内芯的确会更细嫩,火候大温度也确实不好把控,入油之后豆腐没有出现粘锅和炸煳,是苏楚箐的本事。但常见的油盒豆腐之所以采用小锅小灶,看中的绝对不仅仅是‘不出错”这一点原因。豆腐起孔虽然会影响口感,但也能让多余的油脂排出去,内馅里包含的肉末烧制后会析出大量油脂,这些多余的油会尽数随着豆腐早熟部分的气孔渗出到豆腐外。因此真正一碗优秀的豆腐盒子,既要有气孔,又不能让气孔变多,这需要负责煎炸的师傅对油锅的火候有着出神入化的独到见解。
而绝对不是想苏楚箐现在这般一刀切。
更何况苏楚等切下的豆腐芯太浅,留下的油盒外皮太厚,绵密的四方豆腐像个密不透风的棺材。要说薄但没气孔的油盒还有些许排出多余油脂的可能,现在却是一点也没有了。这已经算是致命的失误了。其实按照江贵权对苏楚箐厨艺的了解,只要自己指出来,让她重新按照正确的步骤做一次,不过分分钟的事。但江贵权扁薄的上下嘴唇蠕动片刻,却没有说话,任由育才饭店后厨最年轻的灶台厨子,小苏师傅,按照她的步骤继续错下去。倒出多余菜籽油的圆锅里,只留下薄薄一层透亮的菜油底,苏楚等开始依次加入配菜,不容易炒熟的各色蘑菇丁先下,小火舔舐锅底,厨房里的豆腐香气渐渐被菌类特殊的鲜美掩盖就连食材,也有后来者居上的说法。
外人都说江贵权是为了救人摔断了手,其实他的手腕出师时就坏掉了。江贵权师承北平红案一脉,祖师爷是民国二十年山河动乱前夕一手建立起聚鲜大酒楼的老派红案师傅,聚鲜大酒楼后来几次更名,变成了现在的清真国营大饭店。江贵权拜师的时候只有八岁,却是他们那批孩子里天赋顶好的几位,说来也是巧,江贵权十五岁的时候,也是用一道豆腐盒子惊艳四座,却在几天后被师傅用刚从滚锅里拿出来的铁勺敲碎了手肘凸起的小节腕骨。“贵权呐,”明明是做错事的一方,师傅叹着气,眼底的可惜比江贵权见到过的任何人都要道貌巍然,“厨艺哪有什么天赋呢,凡事都要稳扎稳打,要吃过苦才能竿头日进,这是我给你上的最后一课,你要好好记住。”“出了这道门,只要站在灶台前,就不要给师门丢了脸面。”
其他出师的弟兄围在师傅周围,极力说着感激吹捧的亮堂话,只有江贵权疼的眼睛都睁不开,后来他才知道,别人都是轻轻被点一下,只有他,是真的伤到了手。“香,饿饭。”口齿不清的啊呀打断江贵权的思绪。
瑞三兜里的豆腐馒头还没吃完,但他却闻到了一股更为奇特的豆腐香味。
苏楚箐的豆腐馅出锅了。
如同干炒的大米饭,粒粒分明的豆腐颗粒混合着黑的、白的蘑菇颗粒,馅料里还额外加入了切碎的红菜辣椒,这种辣椒看着红艳艳,实际却是脆甜的口感。空气里的香味并不浓郁,是一股极为清淡却不会让人觉得寡淡的素雅回甘这碗如同山水画般浅绛淡彩的内馅,甚至连一滴酱油老抽都未加入。
徐富谋和李跃华早就停止了点头,随着锅里的温度渐渐升高,各色食材的滋
味尽显,他们贪婪地歙吸
着空气里飘荡的香味,想要幻想出一丝一毫品尝豆腐时绝佳的素淡口感。
紧蹙的眉头涣开,江贵权仍是摇头,面上却是笑起来了。
“哈,原来如此....."
苏楚箐的这道鲜菇豆腐盒子已经到了最后的步骤,高汤勾芡烧熟转浓汁,再把塞满馅料的豆腐油盒下入锅里。轻转轻滑,让油盒的表面裹满厚厚浓汁。怪不得大灶煎炸、厚切油盒,因为她自始至终都没想过排油的问题。根本就没有多余的油,何来过油过腻的说法。江贵权本以为是防着她,实际却是自己被自己防住了。
老人防着新人,师傅防着徒弟,但有的厨子从来都是防不住的。
肺里残留的烟味又涌上来了,江贵权转过身,四十岁却比耆耄老人还要干瘪苍老的手紧紧扶着门沿,他猛烈地咳嗽,像是要将肺都咳出来,生理性流出的鼻涕和泪齐飞。抹了把脸,江贵权轻轻按压着早
盒子,色泽金黄,滋味绝佳,五味调和,食味调和,已经达到色香味俱全的境地,他还是迟来地张嘴,提醒了句,“摆盘打包搞漂亮些。”
“部长醒了吗?”
提着打包盒的统战司窦助理,向走廊门口站岗的特警出示身份证明,进入病房区域后,向门口站岗的两位小兵询问道。话音刚落,整层唯一住有病人的房间门从里被推开。窦助理和小兵同时转身,立正敬礼,“部长好!”“你们都辛苦了,”苏钧之摆手,从房里走出来,看见拉起警戒线的走道,皱起了眉头,“都说了不用特意调警力过来,我这又不是什么大病,住两天就能出院。这样搞的,大家伙都知道我生病住了院,解释起来都麻烦。跟在苏钧之身后的窦助理心里想,就算不调警卫队过来,大家伙也会知道啊。苏部长身份在这儿摆着,多少眼睛时时刻刻都在盯着呢,生怕出现半分纰漏。A市这边的严打行动已经接近尾声,苏钧之返程之际,却突发急性阑尾炎,连带着之前的子弹伤口并发化脓。病情气势汹汹,要不是苏部长身体硬朗,怕是半条命都要交代在这。
想到那天的危急情况,窦助理仍是心有余悸,好在手术顺利,后续的康复情况也不错。
做完手术,肚子里有胀气,苏钧之在走廊来回走路。
窦助理跟在后头汇报消息,“参谋长和夫人在您睡觉的时候打电话过来,讯问您的情况,我按照医生当前对您身体状况的评估,都如实汇报了,夫人让您醒了后回个电话。”“嗯,”苏钧之语气平淡,向前走了两
才转身停下来,
“A市公安局那边有消息了吗?”
“没有。”窦助理说。
苏钧之背着手,面上对这个回答没太多反应,少倾凳角已经完全泛白的男人,站在黑暗当中,克制地幽幽叹了口气。只能继续等着。
人贩子殷莲及同伙一群人全部落网,华东区域拐卖妇女儿童嫌疑人已然确定。人证物证皆在,恶迹昭着的犯罪团伙却拒绝认罪。有关被害人的详细信息及最终去向,还得公安机关的同志继续侦查和传唤讯间。苏钧之和家中的妻子,哪怕想早点知晓最终结果,这么多年的寻找都忍过去了,最后这段时间,也“两点半后提醒我给家里回个电话,她现在估计睡了,打过去也是吵醒她。”
窦助理立马拿出笔记本记下。
“潘部长的小儿子现在就在城北,提出想要过来拜访您。”
不等窦助理把话说完,苏钧之打断道:“不见。”
那孩子目前经商,听说娶的是A市前任省委常委的女儿,生意做的很大,不与他私下见面也是为了避嫌。窦助理的钢笔在纸面写上叉,便听见停下脚步的苏部长嘶了声。“刚才我就想问了,你到底提着个啥,咋这么香?”
从术后醒来一直到现在,整整十三个小时,苏钧之滴水未进,胃里早就泛起了酸水,闻着那股若有若无的鲜香,向来不贪图口腹之欲的苏部长也嘴馋了。更何况他打年经开始就一直待在军队里,进餐时间规律,现在已经到了吃午饭的时候,也不怪肚子饿的厉害。窦助理这才想到自己专门跑出去一趟的目的。
“上次育才饭店的菜系不错,怕医院食堂的饭菜不符合您的胃口,我特意去育才饭店端了几个菜。”“哪里需要这么麻烦..."之前打仗的时候,啃树皮吃草根,从大腿穿过去的枪伤不依旧能好??
苏钧之还想说去食堂端点就行,铝制饭盒的盖子就在他眼前打开了。
还不抵他巴掌大的两块豆腐,整齐摆在银灰色的餐盒当中,四方豆腐提前被油炸过,黄澄澄的冒着热气。本以为炒熟的彩椒和蘑菇是淋在豆腐上薄薄的一层菜码,认真看才发现是将油炸过的豆腐,从内里掏出孔洞来塞蔬,鼻子周围的香气随着穿助理掀开盖子变
得更为醇浓,似肉非肉的丰富咸香
清润、突出、张扬。
就连医院里弥散的消毒水味,都被这股无穷的香味给压制住了。
“毕竟是手术后的第一餐,”虽然已经提前知道菜品的窦助理,再看一次,还是会被这道鲜菇豆腐盒子所惊艳,“医生说您需要补充营养才能尽早恢复。前几秒嘴上还说着不用的苏钧之,已经从网袋里拿出木筷,两根筷子上下摩擦木刺,“那行,就这一次。”筷子还没接触豆腐,便听到一声轻微的‘咕噜’,声音不大,但在过于安静的病房里就有些明显了,苏钧之瞧了眼站在旁边拿着餐盒盖子的窦助理,最后视线落在门口脸已经完全通红的小兵身上,哈哈笑了。“到饭点就别站岗了,我也用不着紧急警卫,都吃饭去吧。今天也别吃食堂了,从我工资里扣,把走廊前面的两位小兄弟叫上,都去育才饭店搓一顿。喝了口水,苏钧之关切道,“窦助理吃了吗,没吃也一起去。”
刚悄悄吞咽下口水的窦助理,用微笑掩饰尴尬,“谢谢部长,来之前我已经吃过了。”
这么香的豆腐,谁能忍得住?要不是提前垫吧了肚子,六个包子两块饼,窦助理都怕自己在路上偷吃。最后一块豆腐下肚,苏钧之满足地拿起手帕擦拭嘴角。
苏钧之爱吃肉,年轻的时候跟着军队,打仗、下乡、搞建设,没这个条件。现在年纪大了,国家经济也日渐向好,苏钧之自然不会在吃食上亏待自己,几乎是顿顿有肉,餐餐吃肉。用军区里其他干部的话笑他,这几乎是苏部长为数不多的几个“不良爱好”之一。
但今天这道豆腐盒子,虽然连点肉沫都没加,却让苏钧之觉得比吃了肉还要舒坦。
炸的好的豆腐块外壳酥脆内里绵软,入口豆香、油香、葱香全部包裹其中,再加上各类蘑菇、甜椒、嫩菜头的衬托。普普通通的豆腐如同一个藏有百味的宝山,美味无穷,新奇无穷。另外煎炸过的豆皮在汤汁的炖煮下,豆腐的本质鲜香和诸多配料的味道完全融合了,不仅不会让人觉得肥腻寡淡,反倒饱含汤汁,入口爽滑。所以这虽然是一道斋菜,却可以吃出比荤菜更加丰润肥美的味道。虽然是一道呈给病人吃的滋补佳肴,却又比汤类粥品不知道高出多少绝妙来"做出这道豆腐盒子的厨师是谁?”
盖好盖子的苏钧之问道。
这么多年妻子跟随着自己走南闯北,落下病根患有心疾,身体每况日下,如果有机会,苏钧之也想带她来尝尝。苏钧之也就随口一问,毕竟饭店后厨和招待分开,食客点菜,招待将单子拿进去,后厨做好菜,招待再将菜品端出来。一来一回,食客与厨子完全都是接触不到的。但他却不知道,服务员上菜前,江贵权特意交代过。
窦助理回忆育才饭店服务员上菜时的介绍,“定菜和制作都是育才饭店的苏楚箐,苏师傅。
“苏楚箐?”苏钧之重复了一遍这个名字,“上次做芙蓉蔬菜汤的那位女同志。”
“对对对,就是她。我是说这位厨子听着怎么耳熟,原来就是那天楼下做汤的师傅。”窦助理这下也想起来了,“您与她还真是有缘,来城北吃的最好的两餐,都出自她手。”"的确巧。”
苏钧之回想那天的见闻,在那么多人面前登台比拼,虽然年轻却不见丝毫的忸怩,手起刀落,挥洒自如,颇有将门虎女的飒爽风姿。年纪轻轻就能有如此造就,苏物之突然想起前些天与A市官员会晤,席间中场休息闲谈听到的内容,“那育才饭店在这次首届全国厨师烹饪大赛上不得大放异彩?”“估计不行,”窦助理再次想到服务员的话,“听说这苏师傅只是个三级厨师,这次大赛明文规定要一级以上的大厨参赛,育才饭店凑不出两个师傅,看样子是只能放弃这次的比赛了。苏钧之有些诧异,他不管商财政法,虽然知道商业部出台了新规,但对具体的实施情况了解不深。本以为按照苏楚等同志的手艺,早就该达到数一数二的级别认定,却没想竟然是连厨师的圈子还没跳出,离特一级技师还差着好几个档次!“离烹饪大赛不还有两三个月嘛,”苏钧之不以为意,“让小苏同志赶紧去考一
不就行了?''
窦助理心想哪有这么简单,
“苏师傅刚上班不久,之前也没跟着其他大
厨系统学习过,资历和年限都达不到,市营业局那边估计不会允许参加。
“这怎么能行!”
直来直往惯了的苏钧之,年轻的时候也是个暴脾气,虽然现在收敛了些,本质上还是只认死理,好吃就是好吃,不好吃就是不好吃,厨师嘛,做饭厨艺好就行,怎么还能以年岁定夺。“做事不能上纲上线,既要按照规则来,也要划出专门的通道,给那些有能力的年轻同志表现的机会。”那天吃饭的时候不也说了,不仅要搭好架子,没人唱戏也是白搭,现在有能力的人来了,却因为年纪不到就把人拒之门外,哪里有这种道理。吃饱喝足的苏钧之放下茶缸,拍案而起,忿忿不平,丝毫不像大病初愈的样子。
“明天,算了,等我后天出院,亲自去给工商局廖主任,好好说说这个事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