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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 79 章(1 / 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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闷闷的敲门声在寂夜里显得格外突兀。

姜锦听见了,却仍旧没回过神来,怔了好一会儿,直到门外传来凌霄的声音,散落的思绪才艰难地笼回来了一点。

“姐姐,你可醒了?”她在紧闭的门外小心翼翼地问。

姜锦随手扯来张帕子,潦草地擦了把脸,扭身脚刚沾地,还没来得及站起来,腿一麻,整个人往床下一栽,摔了个结结实实的屁股墩。

“嘶……”

姜锦倒吸一口凉气,倒不是摔疼了,只是脑袋昏昏沉沉,憋着口气接连赶路回来,两条腿亦累得不像自己的,这么猛然一动作,就跟磕着了麻筋似的。

门外,凌霄大概也听见了里头的动静,然而她看不见发生了什么,声音愈发焦急。

她在外拍着门,还一声声地喊着她,像是怕她出事。

姜锦无奈地牵起嘴角,笑了笑,她开口,声音有些嘶哑:“没什么,你进来吧。”

她用手背撑了一撑,重新站了起来。

凌霄正巧推门走入,见姜锦脸色恹恹、脚步虚浮,不免惊异。

她很少露出这样没精打采的样子。

凌霄扶姜锦重新坐在高脚几上,扭头和扒在门边张望的薛然道:“阿然,去,去给你姊姊倒杯热茶来。”

一个小脑袋在门框旁点啊点,旋即一溜烟儿似的跑了。

姜锦偏头,这才发现后面还跟着个小子。

灰头土脸的,在凌霄面前无所谓,在小孩儿面前难免有些跌份儿。

她后知后觉地有些尴尬。

“怎么就又是要人扶又是要人倒水,”姜锦倚在桌边扶额,撑起点精神来,只是声音依旧有气无力,“我没事。”

这哪像没事?

凌霄的目光满是担忧,连珠炮似的说:“姐姐一声不吭地走了好些天,只说去办事,也不说做什么,好不容易回来了,清早又一个人闷着头就倒在房里睡了,都这个点了还没声音,叫我们担心死了。”

她继续道:“姐姐去忙什么了?把自己都累成了这个样子。”

提起这些,姜锦的目光又迟疑了一瞬,她攥着帕子,心下转过许多场景。

有些是她亲眼所见的,有些却只是梦中所托。

相同的是,梦中每个人的眼神,尤其是姜游透过她在怀念另一个人的幽深瞳孔,她都再也忘不掉了。

姜锦垂着眼睫,低低叹了口气。

只可惜这一口气散不去愁,她的周身依旧似有化不开的薄雾笼罩。

姜锦轻飘飘地开口,道:“这么多年,我终于知晓自己的出身几何了。”

凌霄眼睛一亮,她刚要说什么,话还没出口却又自觉吞了回去。

情绪这般低落,便是没好事儿。凌霄酝酿了一会儿,没再开口问这件事情,只是放缓了声音,柔声道:“怪我,问这么多做什么?姐姐睡了一整天,定然饿了,灶上还有粥,我去盛一碗来。”

姜锦的唇边泛着浅淡的笑,只是眼睛里没多少笑意。她轻声开口,道:“不必了,饿劲还没返上来。”

见凌霄一脸的放心不下,似乎还是想转身去给她拿吃食,姜锦拉住了她的手腕。

对上凌霄的眼睛,她缓缓道:“凌霄,先别走。陪我待一会儿。”

手腕上传来冰凉到几乎类似金属的触感,凌霄一愣。

她重重点了点头,拖来把矮几坐在了姜锦身边。

借着自己曾经的眼睛大梦一场,又在霎那间从梦境中被剥离,遗落的情绪让姜锦无所适从,尽管那还称不上是悲伤。

其实姜锦眼下并无什么特别的话想说。

她只是觉得很冷,冷到指尖都在发木,所以想要人陪一陪她。

她只是……有点冷。

所以,姜锦亟需和人抱一抱,用旁人的温热去暖自己冰凉的手心。

她也确实这么做了。

散发着温暖熟悉气息的凌霄就在身旁,姜锦稍稍扭过身去,完完整整地搂住她,又把脑门磕在她的肩上。

她极难得流露出这样的疲态,哪怕当年在长安时亦不多见。

是以凌霄的心悬了起来,她一面任姜锦抱着,一面小声问她:“姐姐,你……”

姜锦没吱声。

又过了好一会儿,她才终于松了手,慢吞吞地抬起头来。

凌霄凑在旁边,眨着眼睛看她,缓声道:“反正……不管姐姐什么时候想要倾诉于我,我都是在的。”

她的眼睫卷曲而微翘,这样巴望着看人,就像是收了对外利爪的猫儿。

姜锦的思绪已经在人的体温下平复了许多,脑内也不再混沌一片。

她呼出口气,既而道:“我查清楚了自己出生在哪里,爷娘又是何方人氏。就只顺着那枚玉扣的线索。”

“太轻巧了,我从未想过会轻巧到这种地步。”

凌霄不解:“查清楚了是好事情,姐姐为何还是愁眉不展?”

姜锦不得展颜,和身世背后的蹊跷之处没什么关联,她轻轻一叹,随口道:“觉得好笑呗,觉得荒唐。我之前到死都不知的事情,其实竟这么好查。”

凌霄若有所思道:“可惜,那信物之前遗失了……”

姜锦平静地道:“是啊,还以为多大的难关,结果只是因为从前把它给弄丢了才查不到。”

“我被蒙在鼓里那么久的事情,就这么轻而易举地查清楚了,所以说……造化弄人呢。”

凌霄闻言,眉心蹙了蹙,她一本正经地和姜锦道:“姐姐,你怎么会这么觉得?若不是你一直没放弃,从那青县到云州再到范阳,又得了那卢大夫人的青眼,否则还不知道要查到猴年马月呢!”

此话不假。

若非借了薛靖瑶的力去捞着平安扣的源头,光靠自己积攒的势力一点去查,不会有这么轻易。

姜锦只是感慨上辈子太过随便遗落了这个关窍,说多惋惜伤怀倒也不

至于。

她笑笑,随即抬起眼,便见门外又徘徊着那个犹豫不前的小身影。

自然是薛然了。

他懂礼数,见屋内两个姊姊在说话,知道不好听壁脚,没有往前,可偏偏手上又提着要送进来的茶水,一时有些进退两难,走也不是进来也不是。

姜锦与凌霄相视一笑,随即朝他招了招手,笑道:“进来,在外头站着做什么?”

薛然露出一点稚气的笑,他飞快地窜了进来,又自告奋勇地斟茶水。

这个年纪的小孩儿其实喜欢替大人跑腿做事,倒好了茶后,他的脸上浮现出一点骄傲的颜色,仿佛完成了什么不得了的大事,竟比练完一套拳法看着还要高兴。

实在可爱,姜锦脸上的笑意总算真切了一点儿。她故作姿态地拿起茶杯,品了品这盏中的白水,旋即仰脖一饮而尽,又给自己添了好几回,把一壶都喝光了。

回来的路上她没心情,水米未进,到了家里倒头就睡,现下当然渴得很,只有牛饮的做派。

姜锦煞有介事地赞道:“果真不同,阿然倒的水都要甜一点。”

凌霄偷笑。

可小孩儿听不出揶揄的意味,他高兴地把胸脯一挺,又从袖中摸出姜锦先前交予他说要给裴临的那枚小小的平安扣,说道:“姊姊,我按你说的做了,但师父他没有收。”

姜锦的虎口依旧抵在额角,她当然还记得这茬,打起一点精神问:“他……是什么反应?可有说什么?”

先前姜锦回范阳后转天就走了,凌霄不清楚那晚她和薛然安排了什么。

忽然间听到薛然说起这事儿,她抬起讶异的眼神看向姜锦。

姜锦同她道:“一会儿与你细说。”

而薛然回想着那时的情形,表情有些苦恼。

他摇着手指,纠结着,开始一五一十地复述。

“师父听我说这个物件是姊姊要捎给他的,脸色便古怪了起来。”薛然咬着唇,道:“他像是在考虑什么,很快就冷着脸问我,你可还说了些什么。”

只是脸色古怪的话,倒是很难判断他到底知不知道呢。

姜锦思索着,目光跟随自己的指尖在木质的桌面划过。

她轻声问道:“那,你可把我那句话说与他了?他又作何反应?”

姜锦知道自己这事儿干得不地道。

——使唤一个小孩儿,用假话去试探裴临,说自己已将一切都查清楚了,却只为试探他的底细。

不过没办法了,裴临不会将他了解的实情告诉她,他只会自顾自地行动,以“保护”为名行禁锢之实。

他知道的,到底是这个玉扣所牵系的真相,还只是姜游遗言牵扯下的表象?姜锦不知,只能如此下手。

薛然停顿了一会儿,似乎在继续回想,良久后,他终于措好了辞,一字一顿地道:“师父他……他当时笑了,还说,让姊姊不要来激他了,说拿这个玉扣作幌子很拙劣。”

游移的指尖

一顿,姜锦似笑非笑地舒了口气。

如此说来……那他便是不知道了。

在裴临的视角里⒏_[(,这只玉扣与她身世无关,大概只当她是查探无门,拿无关紧要的东西胡乱试探,当然很好笑。

说到这儿,薛然稍微犹豫了一会儿,还是继续往下说道:“他……师父还让我告诉姊姊,说很多事情,他自有成算,插手的人多了,反倒不妙。”

凌霄听了个七七八八,闻言颇为愤慨,她鼻子出气哼了一声,差点没拍案而起,震声道:“还当自己是谁呢?他有个屁的成算!什么臭男人!”

姜锦没凌霄这么激动。

她的表情淡淡的,说起话来亦是淡淡的,情绪甚至不如先前从梦中惊醒时来得起伏跌宕。

她只随口感叹:“料理自己的事情,谈何插手呢?这人实在是……自负到有些无趣了。”

方才昼间那场梦里,绵延了十数年的经历已经耗空了她多余的情致,眼下听到早已经让她失望之人再说些凉薄又自负的话,除了无趣,她实在生不出其他感受了。

已经得到了她想要的答案,姜锦心下反倒松了不少,她瞧见薛然有些瑟缩的模样,朝他笑道:“这是我们大人的事情,薛然,与你无关,不必担心。”

薛然却突然扭捏了起来,他说:“姊姊,师父他还说,我只帮姊姊去探他心思,这不公平,他说我传话可以,但是姊姊今日说了什么,他也想要知道。”

还真是锱铢必较。

姜锦勾了勾唇角,没太在意,随口道:“好啊,今日我什么反应,说了什么,你师父如何问,你照实答便好了。”

于薛然而言,当夜的救命之恩也有裴临一份,加之一日为师终身为父,这倒霉孩子倒着实有些尴尬了,姜锦当然不会为难他。

今夜月色清明,屋内没有燃灯烛却依旧明亮,而姜锦明净的脸颊上,一点意料之外的情绪也找不见。

凌霄在旁偷偷打量,见此情形,觉得她像是真的放下了,才安下心来,转而去瞧薛然。

见这孩子还没有走,她便伸手摸摸他后颈,又问道:

“不去睡了?还要奉命在这儿盯梢?”

薛然脸有些红,他摇了摇头,小大人似的道:“我……我回去睡觉了,不早了,姊姊也好好休息。”

转头的时候,他悄悄瞄了姜锦一眼。

正好撞见她平静的眼神,薛然赶忙收回目光,一溜烟儿似的跑出去了。

姊姊她……根本没像师父说得那般生气或是如何嘛!倒叫他白担心了。

薛然离开后,姜锦收回了目光,她拉着凌霄,把这些日子的经历展开揉碎说了一遍,顺带也为自己重新整理了一遍思绪。

包括刚刚挣脱的那场真假不知的梦,她亦没有放过。

凌霄听得一愣一愣的,眉眼间满是错愕。

之于姜锦的身世,她与她有过类似的猜疑,可眼下真相揭开,她告诉她,一切不过是兜兜转转的意外,是一场巧合…

凌霄深吸一口气,道:“姐姐,你能确认那村妇一定是你的……”

亲娘二字没说,但姜锦听得明白。她说道:天底下眉眼相像之人不知凡几,然我确确实实,看到她的时候便有所感应。??[”

凌霄不觉得她这是无厘头的猜想,因为这样的感受,不久之前她也有过。

——凌峰偷偷背着她去投了抓他们的罗网,他重伤濒死,而她在十数里外忽然就有了心悸之感。

血脉相连的感应难说真假,但总是足够让人相信,凌霄叹气,道:“其实不生在那样的家里,是一个好事。”

姜锦没有否认这句话,她继续往下说:“旁的都还好,现在,我只是很好奇一件事情。”

凌霄同她对视一眼,不必她提,便张口说出了她的意思:“我觉得,不论是裴临还是那云州刺史,都只知其一不知其二,只知你那很厉害的身世,仅此而已。”

姜锦点了点头,“看眼下的情形,大概便是如此了。不过世上没有不漏风的墙,也要做好其他打算。”

与此同时,姜锦也明白了裴焕君那些奇奇怪怪的另眼相看,以及这辈子与上辈子不相仿的微妙走向。

很简单,前世她真的只是一个猎户孤女,并无太多阅历,落在裴焕君眼中也不过了了。

但是这一世终归多吃了盐米,他便愈发觉得她奇货可居了起来,故而比头世更为迫切地想要利用她。

只是如果他真的为谋反之事蛰伏多年,心机定然深沉,自己先前勾上顾舟回使得那小伎俩,也不知到底能不能暂且打消裴焕君对她的利用之心。

姜锦轻轻叹了口气,道:“其实,知道自己的身世亦不能如何,最多算解了我心头的疑惑罢了。”

凌霄问她:“此话怎讲?”

说话的功夫,姜锦已经想得很深,她反问:“我有没有某位大人物遗孤的身份,重要吗?”

“并不重要。他们要利用的只是这样的一层皮,只要他们相信,他们说我是,那我便是了。”

凌霄皱了皱眉,她说:“那……也没有办法了。也不可能去和他们坦白你的身世啊,这岂不是自投罗网,告诉他们我们已经知道他们的算盘了。”

姜锦点头,道:“是这么个意思。而且,如果连这点遗孤的身份都没有了,他们利用起来,岂不是更不会顾忌我的死活?所以,我更不能让他们知道。”

说到这儿,凌霄忽然感到很难受。

好不容易有了新生的机会,却还是得在这样弯弯绕绕的心眼子里琢磨怎么好好活。

她低着头,皱了皱鼻子,道:“真可恶,这些人真可恶。”

她把“这些人”三个字咬得死死的,在心里尤其把裴临骂了一遍。

“兵来将挡,水来土掩,”姜锦倒是很看得开,她微微一笑,道:“如今也不是一点办法都没有。至少我提前知道了这件事情,不会再和前世一样被瞒到死。”

她着重强调:“就是死,我也不做糊

涂鬼。”

凌霄终于没忍住,嘴里也蹦出来几句骂裴临的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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闻言,姜锦失笑,道:“我只是惋惜自己,倒也没有想咒骂他的意思。”

她如今对裴临的态度让凌霄很是琢磨不透,见她不甚在意,凌霄便也顺着自己的好奇心多嘴问了两句。

“姐姐,你……我真的不明白,你到底是怎么想的了。明明都已经撕扯开了,他还阴魂不散,姐姐却好像并不厌烦他。”

姜锦目光坦荡,一点游移也没有,她的话音亦是平静:“我只是觉得,没必要了。”

这个没必要也不知说的是裴临还是她自己。

听明白她意思的一瞬间,凌霄忽然望天,她感叹道:“我突然……也挺为他感到绝望的。”

在她面前,姜锦素来不会压抑自己的情绪,她现在这么平静,便是真的不在乎了。

潦草收场的篇章,很显然有人想要继续,可惜的是,只有一人还在执着。

或许相比眼下的“没必要”,他宁可她恨他啐他,而不是如此波澜不惊,像是对待一个无关紧要的过路人。

凌霄见过他们最好的时候,如今难免感慨:“他前世做的那些事情,姐姐真的一点也不动容吗?”

死生相随,本该是戏文里才唱得出的情节。

姜锦挑了挑柳叶似的眉梢,话音是一以贯之的平静,道:“我不是铁石心肠,又怎会不动容?”

“以身试毒,这一次又拿命挡箭,可真是情深意重,“她轻笑,道:“可那又如何,我在乎的根本不是那一箭,更不是什么致命的毒。”

难以避免地又要想到前世了,凌霄一愣,怕姜锦伤心,下意识想把话题拉回来。

然而姜锦仍在自顾自继续道:“也不能说全然不在乎那一箭。我当时确实很伤心,伤心他做不到我能为他做的,才要和他大吵大闹要和他分道扬镳。”

“可后来知道有毒之后,我介怀的便不是那箭了。”

“那一箭射来得太快,裴临来不及挥剑拦下,至多只能一身受之代我受过。他也是个蠢人,既已知道我对他的感情足以让我替他去挡,竟还觉得我气的是吃那一箭的人不是他。”

“我从不觉得,谁要是爱重我,谁就活该拿命去填去替我周全。哪怕前世他真的找到了一命换一命的法子用在我身上,我反而不会宽宥,只会更恨他。”

姜锦垂了垂眼,眼底终究还是闪现了一丝伤怀,“他以为我在意的是那箭上的毒,所以以身试毒想要挽回我的性命,他又以为我介意的只是他没有为我挡箭,这一次拼了命也要挡在我的身前。”

他以为这样便是挽回的办法。

凌霄瞳仁轻颤,接口道:“自始至终,姐姐介意的,其实……”

听话的人已经听懂了,所以姜锦没有再说下去。

她不需要多么感人肺腑的以身相替。

作为同袍,她需要的是信任,作为爱侣,她需要的是尊重。

只可惜,他没有做到。

从前没有,这一次更是重蹈覆辙。

他不懂,自始至终,她越不过去的,并不是那一箭。

不懂便不懂了,相较男人,如今有的是重要的事。

姜锦没再继续,于是话茬很快便被带了过去。

她认真地道:“也不必太担心。他们还以为我们瞒在鼓里呢。如今……我们只待顾公子的回信,从长安传来。”

凌霄道:“希望顾公子那儿一切顺利。只要我们弄清楚了那刺史府供奉的女子身份,便知他们是为谁效力。毕竟从前……也不是在长安白待了一遭。”

姜锦微微颔首。

是啊,那段空耗的岁月里,她也没有真的闭目塞听,拿自己当行将就木的尸体来对待。长安城中的波涛汹涌,皇帝、太子、福王、各路世家间的暗流涌动,她身在局中,多少也是清楚的。

知己知彼,方能不再被动。姜锦心底有了盘算,而今,只待长安传来的回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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