祁钰一行七人过了洛泽后便是姜国国界,盛烨装扮成富商公子靖,其余六人为随从,祁钰是几个人里年纪最小的一个,个头却和岑莹她们一样,穿着随从小斯的装扮,还挺像个书童,自从那天盛烨和祁钰讨论完神仙的生平后,盛烨鲜少和祁钰主动说话,除非商量任务,盛烨都独自乘坐一辆马车,其余六人一座马车。
这天入姜国国界城门之前,盛烨召祁钰去他的那辆马车,盛烨乘坐的马车完全就是一个富商该有的排场,虽然外面看着除了大意以外其貌不扬,但入马车以后才发现内里装扮精致,桌,塌,香,炉等用具一应俱全,周围有黄金流苏装置精美。
祁钰上马车之后,弓手行礼道:
“王子殿下”
盛烨抬手示意祁钰起身道“不必拘谨”
盛烨坐于入马车门口正对面的软榻上,他拍了拍他右侧的软榻道:“先坐吧”
“小人不敢”祁钰惶恐,如何能与王子平起平坐。
“这是命令”这么强势的言语,盛烨云淡风轻说道,仿佛就是闲话家常一样。
祁钰无奈,只好照做,待她坐下后,盛烨斟了两杯茶,将其中一杯递给祁钰道:
“这是雨后竹尖,能清心去烦,你尝尝看。”
“多谢殿下”祁钰以肘腕遮挡微酌几口道:
“涩中带甜,酌后清香,回味无穷”
“果真回味无穷?”盛烨微挑凤眼望着祁钰道。
“是的,殿下”祁钰感觉盛烨此言非彼言,心口不一。
“接下来我们即将入姜国,你可扮做我的书童,呐,这是书笈,里面书不多,也不重,装得像点。”说着,盛烨便从桌子底下拿出一个箱笼,里面寥寥书籍,皆是账本及布匹裁剪类书,上面盖一红色的兽皮布以做遮挡。
“是,殿下”祁钰躬身抱拳答道。
祁钰提着箱笼即将下马车时,盛烨叫住她道:
“你今日发髻有点歪”说着,盛烨指了指自己的头示意道。
“额,哦,谢殿下提醒”祁钰觉得莫名其妙,难道是强迫症,这不对称还能污了他的眼。
祁钰感觉盛烨有点奇怪,但说不上哪里奇怪,祁钰他们六人皆被单独叫去谈话过,也许盛烨本就是一个二八年华的少年郎,少年的心思你别猜,猜就是叛逆期到了。
盛烨觉得他很矛盾,想见她又怕自己的心情被牵着鼻子走,他讨厌这种受控的感觉,却又很欢喜,每次看到祁钰他都有种想靠近但又不能直接上前的纠结感,所以为了见她,我把每个人都召见了一遍,本想着他能公事公谈,却在见到她那一刻心底的某根弦像是断了一样,他不受控地想多留她一阵,以至于说出的话尤其不应景,很奇怪。
作为上帝视角看来,一个是十几岁的少年情窦初开,一个是身体十几岁灵魂八旬的少女看得太远,一个是只看到眼下,一个是只看到将来,这条路该如何走下去呢,或许这个对弈很神奇呢。
当今局势还算可以,四国虽暗里斗争,但毕竟明面上也装的和睦,所以各国通商往来,通关竹碟,身份名牌俱全就可入姜国,于是祁钰一行人带着和姜国布匹交易的凭证完美通过核查进入姜国。
入姜国后还需要再经过几个城池才能到姜国的国都皓邺,姜国偏昱国东北,昱国占据中原南江,国都为属霁,辽国于昱国正东,与姜国接临,浔国在辽国以东,地靠海岸。
沿路北上,食物住行,衣着款式,发型,房屋铸造,植物庄稼和昱国皆有不同,风土人情差异之大可见一斑。
昱国常年气温适中,气候宜人,偶尔雨雪霏霏成灾,但冰冻三尺少见,酷暑严寒也并不多见。而姜国不同,气候干燥,雨雪不多,服装上多见兽皮,少见棉麻丝帛,且钱币和昱国不同,入姜国后须兑换才可使用,商贸交易可以物换物。
好在祁钰他们入姜国前做了攻略,否则住店都是麻烦,沿路以来来,他们七人住店租三室,盛烨魏宁一室,岑莹、兰馨和祁钰一室,剩下两个男子一室,盛烨的饮食起居由魏宁照顾,但自从祁钰被指定做书童后,便须得和祁钰一室,也替代魏宁照顾盛烨起居等。
入姜国的第一天晚上,他们寻好客栈,定好房间后祁钰欲和岑莹兰馨他们归房,盛烨于楼梯口道:“齐月,你与我一间。”
祁钰这才想到她现在是扮作男装且是祁钰的书童,但即使开放如祁钰,作为女子和盛烨同屋心底也略感不适,但她始终不明白为何选她做书童,这个队伍不是有三个男性杀手吗。
没等祁钰想明白,盛烨又开口道:
“等会回房记得打一盆热水睡前洗漱。”
听到这话,祁钰只得同意道:“是,少爷”
盛烨走后,祁钰拉着岑莹道:
“那天少爷召见你们都说了些什么,怎么我的任务是书童,你们是小斯啊”
“你不知道吗,少爷说杀手队伍中数你武功最强,入姜国后危险重重,便把魏宁换成你了,你可得好好保护少爷,兴许做得好有奖赏呢,怎么少爷没给你说嘛”岑莹道。
祁钰想起那天马车里盛烨的对话和反应,总觉得怪怪的,原来是他忘了交代明白,但这等小事怎么会忘呢。
罢了,祁钰想,自己一个老太婆照顾一下晚辈还害怕什么,前世也不是没操心过孙子孙女,那盛烨看起来也挺懂事的,应该不会太麻烦吧。
祁钰和岑莹聊完天后,去客栈后院厨房打完热水便去了盛烨的房间,开门后便可以嗅到淡淡的安神香,很是好闻,应该是盛烨上楼前找老板要的,入门以后,祁钰便看到盛烨坐于桌前,手里拿着书,像是一本志怪类书籍,封面画着一只虎妖,祁钰想这才是小孩子的乐趣嘛,想自己小时候也爱看这种山野鬼怪,神妖精仙等。
直到祁钰进武走到盛烨左手旁时,盛烨才放下书籍望着她道:
“你是女孩子,不用做的事无巨细,先放下热水盆,我来就好”盛烨的话很温柔,夹带有少年的稚嫩和变声期的沧哑,而那沧哑在温柔轻语里如古琴低鸣,煞是好听,再加上盛烨那雌雄莫辨的妖艳容颜,祁钰想若是在现代,盛烨做一名歌手或演员一定会名震一时。
“谢殿下”祁钰放下水盆,却只听盛烨道:
“叫少爷,以后莫要叫错,否则会引来杀身之祸,王室子弟同行非传召不得越国界,明白吗?”虽是指责带我话,可那温柔的口语还是让人觉得那是闲聊,或者像是商量。
祁钰貌似被刚才盛烨的话蛊惑一样,毕竟盛烨在人前的话语都是平静如水,不起一丝波澜,怎么好像每次和她独处言语间像是变了一个人,这反差感让祁钰刚才一时怔愣反应不过来才口不择言一时出错。
“谢少爷提醒。”祁钰回答完后看着桌上的书籍又道:
“少爷,您还有这样的志怪书吗,我能看看吗?”
祁钰感觉闲来无事,索性也坐在圆桌前看会儿书吧。
“暂时没有,不如你与我一起看吧”说着盛烨拿起一旁的板凳放在他身旁道。
额,这又是一个平起平坐的时候,祁钰想,她也不知道盛烨如何与别的下属单独相处,可与她相处的方式完全没有尊卑秩序是怎么回事,难道盛烨其人真的是个很好非常好的一个体恤下属的领导者?这是祁钰暂时给盛烨的评价。
于是,在盛烨的要求下,盛烨一边泡脚,一边与身旁的祁钰一起看书,二人离的很近,相比于平时盛烨和他人相处的距离而言,祁钰身体略微靠桌前倾,盛烨身体后仰,虽然二人都是十几岁少年,但盛烨身量明显高挑显得祁钰越发娇小,二人凳下衣袂交叠,烛火将其暗影映在地板之上,那影子像是一个人靠着另一个人一样。祁钰没发现,盛烨略微偏头看着那暗影若有所思。
待盛烨祁钰二人洗漱完毕后,一塌一床,祁钰当然自请睡塌,她没那么不自量力,虽然盛烨是谦谦君子,但女士优先毕竟是那个和平时代的产物,这个尊卑森严的时代还是小心为上。
盛烨没有反驳,其实祁钰虽高但挺瘦,那塌刚好够她占用,但盛烨就不行,盛烨虽然也瘦,但毕竟是男子,而且也高,若是睡塌,翻身即跌。
祁钰睡前想着这些年一步步走来,想着下一步计划该怎样实施,其实她只想自请做死士的,三年为期,若是成功活下来,便可申请去边疆为将,那样她就可以培养自己的势力了。
她觉得以自己的实力做死士三年是可以的 毕竟父亲都做了五年。
想到这,祁钰便和衣睡下,房间里静到落针可闻,皎皎月光透过窗户照在祁钰脸上,十四岁的芳华之姿即使在男装之下也也不能遮盖分毫,半明半暗的侧脸映入盛烨带我眼里,盛烨只觉得心里一阵悸动,他还傻傻的以为自己生病了。
就在这时,祁钰猛然睁眼,因为她感到了明显的杀气,前半夜祁钰就觉得奇怪,这客栈静的出奇,这里虽说是姜国边疆,律法疏怠,但若是入境,往来之人应是络绎不绝才对,怎的晚上很快就打烊,客人稀少。
想到此处,祁钰立马起身警觉,她飞身上前,靠近盛烨道:
“少爷,你听见动静了吗?”祁钰蹙眉小声道。
“是脚步声,很轻”盛烨也警觉起来答道。
说完,二人便轻步出屋,还没到门口,便只见屋外灯火明亮,脚步声更响,看此情景,应该是遇到强盗了,前世里电视剧都是这么演的,这还真是命里带煞,这第一次出远门就遇到强盗,祁钰觉得自己的命格也是没谁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