从奉巷到杀手营大约十里路,祁钰没有让父母送她,父亲每天得去宫里巡行,母亲还有很多秘密任务,祁钰循着地图,步行大约一个多时辰到达营属,此时已至巳时,她略感饥饿,遂取出包袱里的干饼啃起来,就着竹筒里的水才算处理好午饭。
吃完后,她看向匾牌,只见黑匾白字,刻着三个字:慧营府,还真是简单粗暴啊,里面的人是称得上百里挑一。
祁钰大步跨前,略带小跑,只见同她一样的也没有很多,大约不到百人,想想每年退休下来的,确实人才暗淡。罢了,停止畅想,先去排队登记,登记完后还得检查是否有隐疾,评估体形,测试柔韧度和反应力用以分派,当今王上子嗣稀少,共有三子两女,武学天资佳者入三子派随机分配,次者入公主派亦为随机分配。
这些情况在祁钰出发前父亲便已一一告知,想到此,祁钰三岁便已生经扩脉,六岁便已练骨洗髓,之后强筋健肌,自以为资质应该不错,便信心十足。
现在是中午,又值夏季,太阳晒得人火辣辣的,队伍却只有一列,祁钰处于中间靠后,前面是一个小男孩,和其他人一样粗布麻衣草鞋,并没有什么异样,后面是一个小女孩,个子稍高,大约十一二岁的样子,扎着双髻,同祁钰一样,领着包袱,那包袱略大,里面的东西应该挺多。为了不无聊,祁钰转头向后搭话。
“姐妹,你好,初次见面,交个朋友,我叫齐月,你呢”祁伸出一个手,那女孩略有些局促,好似没见过这样热情的人,神情微钝,启唇轻语:“你,你好,我叫岑莹,你是想借什么吗?”
祁钰略显尴尬,上辈子交朋友都是这么介绍的,前七年奉巷伙伴都是手足之友,初次见面大多直接上前,互相调侃,无话不说,还没怎么做过官方交友。于是她解释道:“额,就是握手,这是我们家乡交友的礼仪。”话毕,岑莹嘴角上扬,露齿一笑 ,伸出一手,握着我的手道:“原来是这样,这样交友也很不错呢。”
“哦,对了,我来自奉巷,你是哪里人呀”祁钰问
“乌巷,挺远的,我寅时出发,现在才到”岑莹答
“那确实挺远的,看,快到我们了,我们先去登记吧”说着,祁钰拉着岑莹上前,登记官看着他们说:“你们,认识”
“回大人,刚认识”祁钰答
“你倒挺活泼的,登记完去右边那里排队测试柔韧度”说完便递给祁钰一个刻刀,在兽骨上刻自己的信息。
祁钰认真看了下,也不乏不认字的人,这时登记官会询问信息帮他们刻。所以入选后还有扫盲这一个环节吗,祁钰想。
刻完后,祁钰和岑莹去往测试柔韧度的那一队,柔韧度测量分为腰部屈曲伸展,坐位体前屈,坐位高抬腿等测试,以数指宽为计量单位,超过合格线为过,否则淘汰,当然会分两个登记即佳和次。
这些都是登记官登记时介绍的规则,那些测量看起来很疼,但祁钰想她应该没问题,于是转头看向岑莹,岑莹略显紧张,祁钰拉着她的手道:“没事,结果是什么就是什么,放轻松,谋事在人,成事在天”,说完祁钰观察前面的受试者,果不其然,前面有一半都被淘汰了,果然官家的饭不好吃。
到祁钰的时候,各项测试上佳,测完后,祁钰给岑莹做了一个加油的手势,便去另外一队排着,这是测是否有隐疾的队伍,只见队伍最前方有一桌两椅,两椅面对面放着,一椅上坐着一老者正在为对面受试者把脉,对祁钰来说,隐疾多通过各种仪器影像查出,而这把脉应该是看是否津液瘀滞,经脉堵塞,但这确实是练武的必备前提。
这样想着,岑莹那里已经测完了,祁钰望向岑莹,向她挥手,待岑莹走近,祁钰道:“怎么样,我猜你是佳”
“你怎么知道”岑莹睁大眼睛望着我道,岑莹的眼睛像葡萄,看人的时候很是呆萌,像小猫,不对不对,祁钰不想这样形容别人,她更喜欢形容一个人的灵魂,但真的很可爱。
“你步行三个时辰仍行动流利,面不改色,可见你的基础功很是不错,我也是上佳,但愿我们能分到一起。你是一个追求尽善尽美的人,你很厉害。”
岑莹听完点头一笑答:“你也是,那我们现在是真正的朋友了”
“对啊,难道刚才不是”祁钰扬眉一笑,拉着岑莹前进。
不多时便到了他们俩,评估隐疾应该都没有问题,至少祁钰前面没有人被淘汰。
待测完后,祁钰拉着岑莹去测形体和反应力。排了半刻钟,只听见白胡医者那里人声喧哗,祁钰和岑莹一同转头望着白胡医者那里,只见,那里跪着一个小孩,那小孩较瘦,看上去八九岁的样子,粗布麻衣带有补丁,单髻束起,额间杂发,略显狼狈,他不管周围人的目光,只不停磕头,嘴里说着:“求求您收下我吧,我虽然经脉堵塞,但柔韧度上佳,我是一个孤儿,父母两年前早亡,我无处可去,大人老爷,您可怜可怜我吧”说着又不停磕头,额头青肿。
“孩子,这是上面的规定,不是我能决定的,你这是在为难我啊,而且你现在已经过了生经扩脉的年纪,即便我有心也无力啊”
“可是杀手不就是要实力吗,一年之后我若比试被淘汰,那我自然可以接受,可是在这里淘汰,我连试的机会都没有了。”只见那小孩不停落泪,泪湿衣襟,火辣辣的太阳晒得他满头大汗,碎发成结。
白胡医者思忖良久道:“那这样,你先在这儿等着,我去问下主考官再说。”
那小孩是队伍的最后一个,若是那医者走了,谁知道他去哪儿了,告不告诉主考官还不一定呢,这个时候他应该是想甩掉麻烦,逃离现场。
想到这里,祁钰拉住岑莹的手道:“你先帮我占着位置,我去去就回”,还没等祁钰走远,岑莹拉着她道:“陌生之地,莫要多管闲事”
“没事,我有办法”说着,祁钰拍了拍岑莹的手,给她灿烂一笑便三步并作两步上前拉住白胡医者道:“大人,你说为什么考官老爷把柔韧度测量放在第一位”
那医者微微不悦道:“你这小孩拉住我做甚”,他看祁钰仍拉着不放便说:“好好好,那你说,为什么,我看你能说出花来”
“凡成事者,努力九九,天赋不过其一,未曾一试,安能定其将来,柔韧度是练武的基本,用以做各种高难度动作,且这位小兄弟为上佳,经脉堵塞不过净水一墨,难道就不能喝了吗,若是心法难成,便成剑术招式,天下武功,唯快不破,可做突袭”
“再者,考官老爷将柔韧度测量放在第一便是给每个人一个机会,也不至于错过良才,大人老爷,小人说的可对”
医者沉默思忖后道:“可是,这一关是我负责,我若放他一马,那我定会受罚”
“大人老爷,你可以与他立契,让他承诺一年之后必前三,兽骨刻契,一式两份,按上血手印以章其人,您可以将契约交给考官老爷,这样就不关您的事了,所有承诺,后果他自负即可,您觉得呢”祁钰不紧不慢道。
“这个法子或许不错,可以试试”话毕,医者取两个空白兽骨,那小孩顿感欣喜,立刻将承诺刻在那两个兽骨上,抽出要见匕首划破手掌,踏上自己的手印,契约即成。
一系列操作完成后,那小孩看向祁钰道:“多谢你,我叫魏宁,不知你为何帮我”
“侠之大义,心随境意,想做便做,行走江湖不就是这样吗?”
“对了,我叫齐月,交个朋友吧”祁钰再说。
“好”只见那小孩眉眼带笑,完全没有刚才阴郁狼狈的样子,像是一个阳光少年。
回到队伍,祁钰对岑莹说:“等会儿我给你介绍,我们又多一个朋友”
岑莹说:“总感觉你好像懂很多的样子,像个小大人”
“我娘也这么认为,那是我娘厉害,我喜欢装成老气横秋带我样子,怎么样,装的像吧”祁钰对眨了下右眼,调皮一笑,内心吐槽自己差点玩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