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顿酒下来,朱标与朱樉的感情拉近了不少,
从前朱樉性子孤僻暴戾,所以对老朱十分叛逆,
他认为朱标跟老爷子乃是一头的,便对这个好大哥也没什么好脸,每次交流都是朱标对牛弹琴一般,
大多结果都是朱标叹息收尾,自行离去。
如今以朱樉这个穿越者的目光来看,朱标这大哥对朱樉可谓是用心良苦,可了劲的希望把朱樉拉回正途上来。
朱樉年少时在军中闹出流血事件,毫不体恤士兵的时候,都是朱标出面拦下盛怒的朱元璋,
回过头再私下好好跟朱樉摆事实,讲道理。
而朱樉呢?
他也真是个犟种,每次被朱标护下来后,都感动上一阵,
但之后瞅见朱标与老朱你侬我侬时,又重新敌视上了,
没办法,毕竟朱樉真正的心结在于家人,作为只比朱标小上一岁的他来说,待遇上却有着天差地别,
从小被重大轻二的氛围所环绕,老朱登基之后朱标更是众星捧月,成了整个大明的心尖肉,
而他呢?
不光是个十足的边缘人,还在老朱的强迫下,成了政治婚姻的牺牲品,要娶一个胡元女子做正妻,
想想,当时汉人还在高喊着“驱逐胡虏”,
朱樉在军中也以此立誓,并向往着战场上斩杀敌寇,
结果朱元璋反手就逼着他娶个异族女子,
这满腔的爱国情怀,直接给浇了个冰凉,连带着心也灰冷灰冷的。
至此,朱樉对于朱元璋变得更加叛逆,不光自暴自弃,而后更是连私通邓家女的事情都做出来了,
这也是他第一次,更是迄今为止唯一一次变相的反抗成功朱元璋。
并且那段晦暗的人生里,邓蝉给了他不少心灵上的慰藉,所以他将邓蝉视为挚爱。
虽然朱樉是穿越者,但他也在幻境中亲历了朱樉人生的前二十年,所以很多情绪他虽无法感同身受,却颇为理解。
朱标突然要他回应天,此时后知后觉的,朱樉突然有些迷茫,他到底该怎么面对朱元璋这个父亲。
以原主视角来看,朱元璋的这个老爹着实不太好相与。
护着朱标回秦王府的路上,朱樉越想越烦躁。
妈的,原主得是多怨恨老朱,我这都还没回应天呢,心就静不下来了。
朱樉无奈,这么憋闷着他实在是太折磨了,于是乎回了王府,他便招来老孟,单刀直入道。
“老孟,本王得随大哥回一趟应天。”
孟管家一愣,沉寂两秒后开口道。
“那内些刚铺展开的产业,是否需要停一停?”
朱樉皱着眉头,叹息一声。
“调料方面有你看着我很放心,西安第一楼也有范云舟,至于煤炭布施那边,就得你一起费费心了,高家兄弟得跟我一起走一遭。
至于其他新开办的产业,都先挺下来吧,不过有一样你得继续进行。”
孟管家心领神会道。
“王爷说的可是互市?”
朱樉点头道。
“北边劫掠边民要的是盐茶粮食等物资,这物资与其被他们抢了去,莫不如想办法展开互市,
等两地边民以商解怨,届时都无需我们起兵相抗,胡元的边民部落自然会自发护盘。
如此虽然影响不了大势,但也能最大程度减少严冬腊月里边民百姓被屠杀劫掠的现象,这也是没办法的缓兵之计。”
孟管家闻言严肃起来。
“既然此举是为了百姓,小的必定拿出十成十的心里去办,不过王爷也莫愁苦,
如今王爷行商道赚取银两,有了银两便能增强我边防军队,待我军秣马厉兵,迟早有一天能大破胡元,将边民百姓护个周全。”
朱樉听了孟管家此言,顿时哈哈大笑起来。
“好,老孟你说的是极,最迟不过明年,我定让他胡元连草场都待不住!”
孟管家闻言赔笑,心中却是没有将这话当真。
……
两日之后,朱樉将一切安排妥当,便只带上了高家兄弟,随朱标的仪仗队,一起奔应天去了。
临行前,高启盛还对孟管家扬了扬脑袋,那意思好像是在说,
看吧,王爷出门还得带我俩,我俩才是真正的亲信!
孟管家对此视若无物,反而认真叮嘱高家兄弟,一定要保护好自家王爷。
虽然朱樉没有直说,但老孟却猜想,如此仓促的被召回应天,想必不会是什么太好的事情。
车轿上,朱标坐于正中,左手握一本书籍,右手提一只毛笔,正沉寂在知识的海洋里。
而朱樉则毫无坐象的摊在左侧,将瓜子吃的咳咳作响。
“老大,你都看了半天的书了,要不歇歇吧,别累着了。”
面对朱樉的突然关心,朱标不由得欣慰失笑。
“我记得上次与你同乘一轿时,还是父皇带我们兄弟几个一同回凤阳祭祖的时候,那时你可恨不得我一直捧着书本不打理你呢?”
朱樉撇了撇嘴道。
“我只是让你别看书了,用脑太过,对身体不好,容易猝死。”
朱标闻言一阵无语。
“有你这么咒亲大哥的么。”
“这不是关心你么,我说话论心不论迹,你这国治储君,慧眼识心,自然不可能只看我表面。”朱樉扯着理由弥补失礼之处。
朱标闻言,脸上的笑意愈发浓厚了。
“看来真是咱爹的那篇文章给你骂醒了,这说话都比过去灵巧了几分。”
朱樉闻言,翻寻了一下记忆,骤然想起了老朱臭骂自己的文章,内心怨气骤然爆发骂道。
“呸,我是老子英雄儿好汉,他骂我是畜生,那他是……”
朱樉话都还没说完,朱标便面色严肃的打断道。
“老二闭嘴!你现在嘴是灵巧了,但也别太口无遮拦,他是爹,咱是子,从来只有爹骂子,哪有子责爹的?”
朱樉撇了撇嘴道。
“本来就是嘛,我干的事最多荼毒一地百姓,他干的事那是祸害百年百姓。”
朱标闻言刚想发怒,但转而似是意识到了什么,他骤然问道。
“老二,你这是又想起梦中的什么片段了?”
朱樉点点头,旋即叹息一声道。
“还能是啥,无非就是我这种亲王的皇室供养制度拖累了整个大明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