得了朱标的首肯,朱樉也松弛了下来,他从边上端起一壶酒苦笑道。
“现在大哥愁,我也愁,咱俩还是一醉解千愁吧。”
说着,朱樉就往朱标的壶里倒了满满一杯酒。
朱标瞅着深红如血般的液体从壶中倒出,不由得愣了一下。
“这可是西域的葡萄酒?”
朱樉笑着回道。
“是也不是,这是我自己酿的,只可惜从西域运葡萄是个难事儿,所以也没酿得多少。”
朱标也笑了,此时他心中郁结难解,就着风雪菜肴,再饮一壶域外美酒,应该能让心里头舒坦些许。
“那我今日算是有口福了,这葡萄酒我也只是听说过,还未曾饮过。”
朱樉也给自己倒满了一杯,举杯恭敬道。
“那大哥就帮着点评点评。”
“好。”
朱标笑意又添了几分舒展开来的畅快。
……
两人这一喝就是一个时辰,期间朱樉也挑了些能说的跟朱标提了提,不过都不是什么太过重要的事情,
如什么大都督府改制,北镇抚司成立,
将来明军在云南昆明附近大败元朝军队,元梁王自杀。
以及蓝玉、沐英以后会攻克大理,段氏投降,明朝平定云南。
这些虽然对于朱樉来说不是什么重要的事情,但落在朱标眼中,却是能够影响国家的大事。
如朱元璋所说,储君也是君,朱标看待事物颇具大局观,
国之大事,对内是耕,对外是战,
所以朱樉随便吐出来的一点消息,对于朱标来说,绝对是影响是否发动战争的家国大事。
见朱标这副大惊小怪的模样,朱樉不由得在心中吐槽道。
这算啥大事,历史上咱爹死前,你老婆要噶,娘和你大儿子同一年嘎,你要噶,我要噶,老三也要嘎,
爹嘎了之后,几个兄弟被你的二儿子逼嘎了,
完了你二儿子虽然登基了,结果又被老四嘎了,
老四登基之后,你这一脉都给老四明里暗里都快嘎没了晓得吧?
念及这些,朱樉再看眼前宽厚待他的朱标,不由得在心中思考着,
这历史的车轮滚滚,如果让朱标活下来,再让大侄子和老娘活下来,让大明一代顺利传至二代、三代,
如此一来,他能否让大明这架载着天下苍生马车,改变其轨迹,走上不同的道路呢?
作为浅读过明史的朱樉觉着,按照正常走向,大明在出了朱元璋这位太祖武皇帝之后,
如果接任者是朱标这个外柔内刚,能够休养生息,懂得发展国力的文皇帝,一定能为大明后续发展打下更为坚厚的基础。
当然,最主要的是不要让朱棣这一脉充斥着浓浓奇思妙想的后人们接手大明。
从朱棣本人开始,明朝出过征北大皇帝、大胖皇帝、蛐蛐天子、叫门天子、绝代皇帝、奶娘大帝、纯爱天子……
这些个满身艺术细菌,一听就不是俗物的称号,若是让朱元璋听着了,都不用具体了解,老朱都能把朱四嘎上十遍。
再往后的大明皇帝,就连嘎法也各有千秋,光是被水淹嘎的就有两位,还有一晚上四十多次厕所拉嘎的,甚至是沉迷酒色吃春药吃嘎的。
光是想想这些,朱樉就不由得在心中坚定了帮助朱标活的久一些的想法。
还有更多的是为了百姓,可以说在朱元璋的奠定下,没了宰相掣肘,明朝的皇权高度集中。
朱棣又是个与朱元璋极其相像的皇帝,
他又在朱元璋奠定的坚实基础上,重启了游离于司法之外的锦衣卫,并设立了同样皇权特许的东厂,
并将内阁发扬光大,以内阁控制六部,如此百官便更受皇权威慑。
在这种近乎于畸形的独裁之下,只要皇帝想,那整个国家机器可以做到只为皇帝一人服务,
最为出名的便是明世宗嘉靖帝!
所谓“嘉靖嘉靖,家家净净”可不是一句民间的玩笑话。
嘉靖一共在位四十七年,可谓是在花钱这件事上真正做到了家国不分,自嘉靖十五年开始,
国库经常入不敷出,
嘉靖十五年亏损十一万两,
嘉靖二十七年亏损十六万两,
嘉靖三十年亏损三十九万两,
嘉靖三十一年亏损三十三万两,
……
随着嘉靖没了太后掣肘,他彻底掌握大权后,授意内阁首辅严嵩大肆敛财,简直是从百姓身上刮骨血,以充他嘉靖帝的仙风道骨。
官场上一片贪腐成性,百姓们叫苦不迭。
朱樉现在想起那段用文字描述的历史,都仿佛能从幻想中的文字背后看出百姓的血泪来。
心绪飞转,归于现实时,朱樉再看眼前的这位历史最稳太子,不由得在他身上看出些许希望来。
虽然他知道,随着封建帝王制度的腐朽与帝国的崩塌,后世某个阶段的百姓依旧会受苦。
但他依旧希望在他的努力下,大明朝的底层百姓,能获得更好的生活基础。
正如他刚穿越来时想的那样,只要是提升了大明的生产力,那百姓就算过的是时代的最低标准,
那也比其他时代的最低标准来的幸福些。
而眼下,让大明第一代与第二代的权利能够顺利完整的交接,是他能在大方向上,做到的最好选择。
念及此处,朱樉不由得开口关心起了朱标。
“大哥,你平日里莫要太劳累了些。”
收到来自弟弟的关心,朱标开怀大笑道。
“孤为国之储君,自当为父皇、为社稷、为百姓尽心竭力,哪有辛苦的道理。”
朱樉心中微叹,
你是不知道你上辈子怎么嘎的是吧?
天天熬夜用脑,完了跑西安来猝死的。
现在不喊累,那是因为现在老胡还没嘎,一旦胡惟庸这老小子嘎了,丞相职位被老朱取缔,
那你要帮老朱分担的奏疏起码多上两大箩筐,
你到时候过的比田间老牛都累。
心中吐槽归心中吐槽,但朱樉知道,朱标是不可能放下公务早睡早起的。
如果说朱元璋是工作狂,那朱标就是个责任狂。
朱元璋批奏章那时乐在其中,觉着每次落笔都是皇权天授,他个泥腿子真当上皇上了。
但朱标则是觉着肩负苍生,他每在桌案前坚守一刻,那百姓的苦难便能少上一分。
所以他这么带着怜悯之心,做着繁重的工作,身心俱疲之下,怎么不英年早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