赵大管家看了下上首的大少奶奶,见她微微颔首,立刻派人前去打探。半个时辰后,下人回复事情确如那男人所言,至此,李锦秀的孤儿身份确定无疑,大家不禁对这个命运多舛的女孩再次投去同情的眼光。
其实这种结果更合李锦秀的意,她一个来自异世的一缕幽魂,身边没有原主熟悉的人,身份更不容易被戳穿反而更安全,何况原主名义上的父母对原主并没有多少爱心,孤儿更好。
但此时的内心活动,李锦秀是绝对不能让别人知道的。只见她拿出前世的影后演技,收敛心情,脸色苍白,满含泪水,眼神恐慌,悲戚戚一副天塌下来的模样,再加上她瘦骨嶙峋的小身板,让所有看到她的人都心生不忍。
就连一直没怎么发话的大奶奶都长叹一声,说道:“可怜的孩子,没想到竟然有如此身世。看她一身的伤痕就可以看出你们对她的管教甚严且期望颇高,视若己出。所幸这孩子也被你俩教养的很好,一看就是个乖巧的性格,所以赵府花这150两银子,你们自然不会赖账。赵管家,即刻随他俩回府取银子。相信他们这样门风甚严的府邸自然不会欠我们银子的。”说完,拿起茶盏,一副要送客的样子。”
堂下那对夫妻见此哭嚎起来,妇人更是急急说道:“大奶奶,这丫头从小就顽劣,且不听教导,她身上的那些伤痕就是最好的见证。但凡她能乖巧听话,我们也不会经常打骂于她。且随着年龄增长,她更是变本加厉。因不是亲生,我们早已有了断亲的念头,如今又欠了这许多银子,我夫妻二人实在是还不起。今天起,我们要和她断绝关系,她的债自要她自己承担,在赵府做牛做马悉听大奶奶做主,我夫妻二人绝无怨言。”
赵大奶奶将茶盏放下,叹一口气说道:“虽然你二人有此想法,但也要问过这丫头才可以。”
李锦秀见此噗通一声跪在堂下,双眼含泪,一会拉拉那男人的衣袖,一会又拽拽那妇人的胳膊,一副舍不得的样子。那二人赶紧扒拉李锦秀的手,脸上全是嫌弃的表情。
半晌后,李锦秀才向着二人磕了几个头,然后转身对着赵大奶奶抽抽噎噎的说道:“谢大奶奶救命之恩,锦秀年幼,实不知该如何处理此事,还望大奶奶做主。”
赵大奶奶抬眼看了一眼李锦秀,这孩子虽然年幼脸上一副悲苦神情,但是吐字清晰,脸上没有丝毫成为孤儿后的慌乱,对于一个8岁的孩子来说,已是难能可贵。
赵大奶奶放下茶盏,再次对那二人说道:“你俩是否真的要和这丫头断绝关系?我赵府在京城虽不是顶流世家,却也不是你们随意糊弄的。一旦断亲,这丫头和你们之间将不再有任何牵绊。虽她现在只有8岁且是女儿身,但是未来或许会有一番作为也说不定,届时她的一切荣辱将不再和你们有任何瓜葛,你们这几年的养育之恩也将付之东流,你们当真要放弃这个孩子吗?”
夫妻俩互看了一眼后齐齐点头,虽不知将来李锦秀会有什么造化,但从现在来看,150两的债务就已经让他们背不起,何况一个在大户人家当奴做婢的人又能有什么好未来?这二人从没有如此的齐心过,竟异口同声的说道:“我们愿意和李锦秀断绝任何关系,从此刻起,李锦秀已不是我们家的孩子。”
赵大奶奶点点头:“好吧,既然这孩子和你们没有任何关系,且你们也从今日起和这孩子断绝了关系,那么这150两银子自然是不能让你们背负了。但养父母也是父母,你们总要留下个字据,证明是你们自愿放弃这孩子,非是我赵府逼迫。”堂下夫妻二人点头如捣蒜,忙不迭的答应。
旁边站着的赵管家赶紧奉上一份早就准备好的断亲书,让那两人在上面签了字按了手印,然后打发两人出了府。
古代很讲究孝道,先不说父母如何对待孩子,只要孩子有一丝忤逆父母,那就是不孝。一旦一个人被冠上不孝的名声,这辈子就算毁了。
虽然这对夫妻没有善待李锦秀,但如果没有这对夫妻的收养,李锦秀的确有可能活不到现在。养恩大于生恩,事后,如若有人拿着这个来说事,赵府和李锦秀必将会惹上一些不大不小的麻烦。所以断亲书的签署,无论是对赵府还是李锦秀都是一种保护。
此时的李锦秀像个被人抛弃的小奶狗,孤单无措的站在堂上,瘦弱不堪的身躯似乎风一吹就倒。众人也不说话,只用同情的眼神看着李锦秀。
半晌后,李锦秀跪倒在地:“谢大奶奶恩,虽父母已与我断绝关系,但他们的教诲常记在心,受人点滴之恩当涌泉相报。从此时起,我这条命就是赵府的。”说完即拜倒在地。
赵大奶奶看着瘦小的李锦秀,同情更甚,虽不忍她小小年纪就为奴为婢,但任由一个8岁的孩子自生自灭,她也做不出来。原本就有帮李锦秀的心,如今看李锦秀如此懂事,怜惜之心更甚。虽赵府也正值多事之秋,但收留一个孩子的能力还是有的。
赵大将军从边疆打胜仗回京后,目前皇恩正甚,虽有声音说赵府功高盖主,但目前并未引起皇室的猜忌。且赵大将军做事低调,一回来就将兵权交了出去,只领了一个闲职消磨时光。即使有那想挑事的人,但因着找不着由头,也暂时压下来了。
赵大奶奶是个心细之人,为以防万一,家里的下人多半都是家生子,偶有需要从外面采买人口,也需要家室清白,非一般人能进府。如今看到李锦秀的悲惨身世,竟动了恻隐之心。
成为赵府的下人,虽然名声上不好听,但宰相门前三品官,即使是个下人,那也是比普通老百姓的日子要好过很多的。且赵府从不苛待下人,哪怕是洒扫下人,每月也有固定的收入,比在外面四处找活计的人稳定很多,遇到家有喜事,还能多给些赏钱,这对于一个8岁的孩子来说,成为赵府的下人可以说是目前最适合的一种生存之法了。
想到这里,赵大奶奶长叹一口气说道:“丫头,你可想好了。一日为奴,终身为奴,你的子子孙孙也从此成我赵府奴才,仕途尽断。且赵府从不养闲人,你虽只有8岁,但也要像他人一样干活?”
李锦秀磕了一个头后说道:“奴婢这条命是大奶奶救的,别说在赵府做牛做马,即使让我再死一次也是应当的,成我赵府奴婢是我心甘情愿,谢大奶奶恩。”自此,赵大奶奶的房里就多了一个8岁的小丫鬟,因她名中有个“秀”字,故赵大奶奶赐名“秀秀”。
得主家赐名,说明这个孩子入了主家的眼,是主家重点关照的人。自此,赵府上下对这个8岁的小丫鬟很是关照,知道详情的发自内心的为她高兴,不知道详情的看到主家如此青睐李锦秀,自是对她也多有关照。自此,李锦秀开启了在赵府做丫鬟的快乐生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