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小龙胳膊上的夹板已经去掉,但依旧用衣带等物固定着,放在胸前,另外一只手则自然地垂在身边,他就站在刘倩身后的不远处,看着刘先生父女相见的感人场面,自己跟爹爹和娘亲的感情很好,却没有经历过分离,自然不知道其中的滋味,现在看到自己心爱的人如此的举动,心里也是为她感觉欣慰,也知道这次自己的决定应该是正确的。
张小虎则站在张小龙的身边,手里还是提着那瓶水,眼睛却在院子里瞧来瞧去,似乎是在找什么人。
刘先生慈爱地抚o女儿的头发,眼神也越过刘倩的头顶,投向了张小龙和张小虎,冲他们微笑着点点头,那只手也从女儿的头上挪开,朝他们略微的挥挥,表示歉意。张小龙和张小虎自然也是点头示意,一边等待。
刘屠夫看到刘倩回来,有刘先生迎了上去,自己就没起身,接着喝自己的小酒,等把酒喝了,这才看到门口站着的兄弟二人,于是站了起来,笑呵呵的说:“我说是谁送倩倩回来的,原来是我们的两位大英雄啊。来,快进来,陪大叔喝上两杯。”
张小龙和张小虎笑了,朝屋檐下的方桌走去。
而正跟爹爹腻味着的刘倩,听到了喝酒这两个字,抬起头,冲刘屠夫说:“二叔,小龙的伤势还没有完全好,暂时还不能喝,要喝就找小虎吧。”
刘屠夫大声说:“你这个丫头,现在就胳膊肘向外拐了啊。”
刘倩娇声说:“二叔~”
刘屠夫说:“好啦,不要叫了,知道啦,平日里也没见你叫过我几声二叔的。”
刘先生则耐人寻味的看着走向自己的这个农家小伙儿。依旧的其貌不扬,青春年少的脸上充满活力,看起来并没有像其他农家人身上的唯唯诺诺,也没有张才身上的那种小心,似乎眼睛很亮,身上的衣衫很破旧,但是浆洗的很干净,穿在他的身上,很是合身,脚步也是很稳健,一步一个脚印儿,让人看了很踏实。刘先生自然知道刘倩带张小龙回来的意图,虽然他极是不赞同这门亲事,但他对于张小龙这个人,确是颇为欣赏的。
这时,张小龙和张小虎也走到了刘先生的身前,很敬重地向刘先生施礼,刘先生这次也没怎么客气,简单的示意,说:“你们远来辛苦了,看这天色已经渐晚,今天回郭庄已经不太可能,就在我这里留宿吧,你们先过去陪我二弟,我跟倩倩说完话就过去。”
兄弟二人答应后,就走到屋檐下,各自捡了凳子坐下,陪着刘屠夫说闲话。刘先生则对刘倩说:“倩倩,咱们到书房去说话。”
刘倩松开了抱着爹爹的胳膊,说:“爹爹,你先去,我去给你泡茶水。这是我跟小龙特地从郭庄带来的,您是不是想喝了啊?”
刘先生也没说话,无奈的摇摇头,笑着先回了书房。
刘倩走到屋檐下,从张小虎的身边拿了那瓶水,看了张小龙一眼,说:“你们先陪二叔说话,我去厨房烧水,顺便给你们弄点小菜和点心,走了一个下午,想必也是饿了吧。”
刘倩到了厨房,把那井水放在火上烧开,等水开的空闲,看看空空的厨房,拣现成的东西做了简单的两个菜,点心是做不成了,只有几个剩的饼,跟着小菜拿了出来,给兄弟二人充饥,刘屠夫则开心的就了小菜,喝着小酒,还不时给张小虎倒上一杯,还真没拉着张小龙喝。
不多时,水就开了,刘倩细心的泡了茶,端着茶具和水,就走向书房,进书房前,回头还看了张小龙一眼,两人四目相对,刘倩点点头,眼神中充满了肯定,这才回头走进书房。
书房里的刘先生正心不在焉的看着一本闲书,看刘倩走了进来,就把书放了下来,抽抽鼻子说:“这郭庄的水就是与众不同,泡了茶就香气四溢,难得啊。”
刘倩把茶杯放到爹爹的面前,看着爹爹嗅着茶香,一口一口的品着茶水,然后闭着眼睛回味,并不开口说话。
待刘先生喝了一阵,她才说:“爹爹,这茶水如何?”
刘先生说:“唉,这茶水自然是比平日喝的好许多,但还是没有上次在郭庄喝的醇厚,应该是放置的时间过长吧,没有新鲜的水好。”
然后,刘倩也不再问什么,刘先生也只专心的品茶,并不开口。
两人对坐一阵,刘先生想了想,笑着先开口了:“倩倩,这次匆匆忙忙回来,是不是有什么事情要跟爹爹说?”
刘倩红了脸,说:“爹爹这是明知故问嘛,我要是不回来,爹爹过几日不是还要去接我吗?”
刘先生叹了口气,把茶杯放在桌子上说:“倩倩,从小到大爹爹都是由了你的性子,不怎么干涉你的。这次,爹爹没有听你的,你应该知道爹爹的苦心吧。”
刘倩想了想说:“我猜爹爹的意图是怕我在张家吃苦,天天干农活儿吧,而且也怕张小龙是个粗野的农村汉子,怕我以后的生活没有在家时的滋味?”
刘先生点点头,说:“这个过日子,不是一人的问题,是两人的生活,如果一人喜欢读书,一人希望务农,那生活的方向就岔道了,日子自然就乏味,过的不长久。而且,张家很是贫寒,你去这段时间也应该知道,没在八里沟过得舒坦吧。”
刘倩也点头说:“爹爹,您说的都没错,这些我都考虑过,甚至我还跟张小龙的娘亲说过,她跟您说的差不多,也是希望我能好好的考虑。”
刘先生奇道:“她真的是这么说的?”
刘倩说:“当然是的,我也没想到婶子就一个农村的妇女,并不识太多的字,居然如此的通情达理。”
刘先生叹道:“如此,当真是难得,怪不得能养成如此大气的孩子。”
接着,刘先生又说:“其实这些都是你不能体会的,只是我们这些过来人给你的经验,以你的性格,说了也未必管用,只有你自己碰了壁,才知道爹爹的苦心。可是你娘亲的事情虽然过去许久,但我还是历历在目的,如果我有能力,就不会让你娘亲吃苦受罪,早早的离开我们,所以,我不想你娘亲的悲剧在你身上再次发生。”
刘倩自是胸有成竹,接着说:“爹爹,这点也许是你执着了,如果你有能力,那还是现在的你吗?娘亲跟你在一起能幸福吗?如果是不幸福了,就是生活一辈子,那有什么价值?而娘亲敬你,爱你,跟你就那么短短的十几年,但她得到的幸福是其他人一辈子都不能得到的,你说,哪个才是她的选择?”
刘倩接着说:“爹爹,其实我一直都是认为人生的命运都是已经安排好的,你悲伤也罢,幸福也罢,都是一种生活,人的生命就是一种轨迹,各种轨迹交织在一起就是整个的生活。娘亲的轨迹中注定了有你的参与,而你的轨迹中也注定了你跟娘亲的幸福,你一直都把娘亲的去世归咎于你的能力,你不能很好的照顾她,其实不然,从娘亲遇到你的一刹那,我们这家人的生活就已经产生,娘亲的幸福和结局早就注定。任何的改变都是徒劳,如果当日爹爹热衷官场,自然就会忽视娘亲,娘亲固然不会早早的离开我们,但她会开心的生活吗?”
看刘先生陷入沉思,刘倩接着说:“其实,我也一直都在考虑我跟张小龙的相遇,我先前也跟月月讲过,自从我在布艺店中遇到张小龙的一刹那,我们的轨迹就交织在一起的。期间发生的事情,爹爹想必都知道的,我也不必细说了,我只能用缘分两个字来形容我跟小龙的事情。而且,还有一个很关键的事情,也许爹爹并不知道的。”
刘先生一愣,说:“那是什么事情?”
刘倩神秘的说:“爹爹是不是觉得这郭庄的水特别的好喝?”
刘先生说:“是啊,那又如何?”
然后,刘倩就把外婆得病,到鲁镇看病的事情跟刘先生说了,刘先生明显地很吃惊,问:“你们能确认就是这个井水的作用?”
刘倩说:“那是当然,你看看张小龙的胳膊就知道了,你看过谁的胳膊骨头都断了,能在短短的一个月里好的如此快?而且,月月上次去看我,也说我的皮肤明显比以前好很多的,这个我自己现在也有感觉啊。”
刘先生皱着眉头,不再追问,刘倩则接着说:“爹爹,你想啊,这个井水可是无价之宝,您的身体一直都是很弱的,自从娘亲走了后,一直都没有好过,能让您身体健康,可是我一直的心愿呀,而现在有了这个井水,长命百岁也不是什么奢望啊,这井水可是张家打井挖出来的,是张家的东西,那您觉得这个是不是又是上天给我跟小龙的机会?”
“而且,大哥一直没有成家,未来的大嫂也不知道是否贤惠,如果我到了张家,您也搬到郭庄,一方面我能伺候爹爹,一方面爹爹也能享受上天的恩赐,岂不是两全其美?把我心中的所有事情都解决了?”
刘先生则说:“倩倩,爹爹喝不喝这个井水,身体好不好,能不能长命百岁都是小问题,你能安安稳稳,幸幸福福的过一辈子,才是爹爹最想看到的事情啊。”
刘倩说:“爹爹,那如果,我能安稳地生活,同时也能照顾您,保证您的身体健康,那我为什么不去这么做呢?而且,婚姻这个事情,本就是在赌博,一个人的本性也许你一眼就能看的见,也许你就永远也看不见,你只能从他的表面来推测他人的好坏,如果你赌的对,那幸福就是你的,而那些所谓的门当户对,只是人们对以前那些成功婚姻的一种演绎罢了,这世间又有多少不幸福的生活是门当户对的结果啊。梁山伯与祝英台的美丽只是在于传说,也许等到了真正的生活,未必就能像爹爹跟娘亲一样的恩爱。张小龙固然没有梁山伯的风liu与倜傥,但胜在稳重与善良,以前的那些书生,我只看到他们的表面,难以继续深入,而对于小龙,我能一眼就看到的本质,愿意继续我与他的缘分。”
刘先生听得都愣了,说:“倩倩,从小教你认字读书,也不知道是否正确啊,你看了那么多的书,说的我都没有话来反驳你了。”
刘倩笑着说:“爹爹,我这不过就是一点感触而已,比起您的学富五车,还差了太远。”
刘先生笑了,不再说话。而刘倩却继续说:“其实,张家还有一点让我动心的,就是他们家的和睦和老人的宽容。婚姻不仅是两人的世界,更是跟小龙家人融合的过程,我在张家的这段时间,很受两位老人的,甚至包括小龙外婆的关心,我感觉他们都很明事理,什么事情都会先为别人考虑,也只有这种家庭才能让后辈得到幸福,真正好好的生活,我想我在张家也能跟在八里沟一样的自由和幸福,有时我都能感觉到,我可能比八里沟都要舒心。”
说到这里,刘先生又笑了,责骂说:“你这丫头,还没走呢,就说八里沟的坏话,怪不得人家说女生向外呢。”
刘倩娇声说:“爹爹,我不是那个意思,我只是说,我在张家能得到在八里沟不能得到的东西罢了,也许是家里没有娘亲的缘由吧。”
刘先生黯然了,说:“是啊,倩倩,也难为你了,自小就没有娘亲疼,你二婶又是一个大老粗,关心月月都少,更别说是你了,这也是爹爹的失误啊。”
刘倩安慰刘先生说:“爹爹,别伤心了,我都长这么大了,以后也许就有人疼了,您老说二婶是大老粗,那小龙他娘亲不也是大老粗,可是人家就是特别的心细,性格温柔,人跟人比差别就是这么的大,当然我也不是说二婶不好,二叔家不都二婶操持的嘛,日子过的比咱们红火的多啊。也许我跟小龙的娘亲投缘吧,现在都有一种娘亲的感觉。”
刘先生点点头说:“你一向的好强,难得有人让你如此的折服,看来这也是你选择张小龙的一个理由吧。”
刘倩红着脸点点头。
刘先生长叹一口气说:“这张小龙能遇到你,救了你,算是天时,这张家挖井能挖出仙水,算是地利,张家人跟你很投缘,算是人和,这些都别你说完了,我还能说出什么呢?”
刘倩喜道:“那,爹爹,您这是答应啦?”
刘先生笑道:“你这在张家都呆一个多月了,知道的说你仁义,为了报恩,不知道的又不知道如何编排了,你能有如此的结局,也是甚好的,两全其美,成就一段佳话。而且就你的性子,如果我不答应,你是不是就会效仿崔莺莺?”
刘倩俏笑兮,说:“爹爹可不是那偏执的崔家老夫人。”
刘先生说:“别耍小贫嘴了,我见你回来,就知道你有充分的准备来说服你爹爹,要不,你早就躲在张家不见我吧。”
刘倩说:“哪能呢,爹爹,女儿这不主动回来了嘛。”
父女两人又闲谈一会儿,刘先生说:“时间已经不早了,你快去安排晚上的饭食吧,让你二婶跟月月她们也都过来帮忙,今天我们也团聚一下,对了,你也赶快去跟小龙说声吧,想必这会儿他正忐忑不安呢。”
刘倩听了,高兴地说:“那爹爹跟我一起出去吧,你们也聊聊,多增加了解。”
随后,刘倩扶着爹爹一同走出了书房。
外面的天色已擦黑,屋檐下早已准备好了油灯,刘屠夫等三人还在坐着说话,旁边还背对着坐了一人,正是刘倩的大哥刘凯。张小龙的眼睛已经无数次的扫过书房的门,对于刘屠夫他们说的话,也都没有耳闻,只是担心着自己跟刘倩的事情,这会儿,刘倩跟刘先生出来,他自然是第一个看到,不自觉地就站起了身,刘倩看到张小龙起来,冲他甜蜜的笑了一下,微微点点头,张小龙知道事成,心里不由就乐开了花。这时,刘凯也注意到了背后的动静,赶紧回头,也看到自己多日未见的妹妹,心中自然高兴,起身奔了过来,待到跟前这才仔细的打量,不由的问刘倩:“倩倩,这多人未见,这么感觉整个人都跟去之前不同了?这不仅是变得白了,眼神也清澈了许多,人的气质也飘逸许多,这哪儿是去照顾别人的伤势啊。”
刘倩听了,高兴地看看刘先生,刘先生也会意的点点头,刘倩说:“哪有啊,大哥,只是好久没见罢了,等过几日,你就发现你妹妹跟以前没什么区别。”
刘凯恍然,说:“有道理,士别三日,刮目相看,也许就是这个道理吧。”
刘倩跳过这个话题,说:“大哥,晚上怎么吃饭?”
刘凯跳了起来,说:“刚才净跟二叔和张小虎说话了,把这个事情给忘记了,我这就去二婶家通知一下。”
刘倩拦住他说:“爹爹让在咱家吃,算是团圆,我去村口买东西,你去二婶家吧,看她们做什么吃呢,一同拿来,顺便让她们也过来帮忙。”
刘凯答应一声,赶快去了。
刘倩要出去买东西,张小龙自然想跟着一起去,可是被刘先生拦住了,他说:“小龙,你先别走,跟我去书房一趟。”
结果是张小虎跟着刘倩去了村口,只留下刘屠夫一人独饮,这厮看着忙碌的众人,美滋滋的喝自己的下酒,感觉生活真是多彩。
张小龙有些忐忑的随刘先生走进书房,刚才刘倩的眼神已经告诉了他满意的结果,这准老丈人似乎是想给自己下马威,交代一些东西的。虽然有心理准备,但还是感觉内心有个小人在不停的打水。
刘先生进了书房,让张小龙坐了,自己却没有坐下,皱着眉头在书房中踱步,大概也就是走了两三个来回,刘先生开口了:“小龙,大概你也知道我的态度了。”
张小龙小心的说:“是的。”
刘先生接着说:“那,我也就不多说了,其实叫你过来,我就是想交代一些话。”
张小龙恭恭敬敬地说:“您请说吧,小侄已经铭记在心的。”
刘先生似乎很满意张小龙的态度,笑着说:“倩倩自小在八里沟长大,我们家虽不能说大富大贵,但倩倩从小也没吃过什么苦的,农田中的活儿懂的少,这跟你家的生活环境不同,以后你在这方面要多担待一些。”
张小龙接口说:“这个您放心,我们家的田地本来就少,小花那块地也都是在山坡上开的,农活儿不多,我不敢保证一定不让倩倩下地,但我肯定会干最重的活儿,倩倩打打边角就行了。”
刘先生说:“你倒是说实话,没说不让倩倩干活的瞎胡话。其实,倩倩也不是一个不能吃苦的孩子,只是以前没有让她下田罢了,以后你们一起生活,你好好的照顾她便是了,我也不期望你能给她多好的生活,但求你们和和美美甜甜蜜蜜就好。还有就是,你没有读过太多的书,在见识和阅历方面都要跟倩倩有不少的距离,这个是你的缺点,以后对于你们的生活也必定会有影响的,我也不求你能读个秀才,夺个探花,只希望你能认个字,多读一些好书,跟倩倩在一起能有个共同的话语,能好好的沟通。另外,见义勇为固然是不错的,但以后你就不是一个人了,你的肩上担负了全家的安危,但凡碰上不平事,先要内心有些考虑,是否是自己能力范围能管的,否则,有了遗憾,就是全家的悲哀。”
随后,刘先生有喋喋不休的讲了很多,张小龙只能点头答应,虽然有些个观点并不赞同,但也是知道这准老丈人也是为自己好,自己并不能反驳,就这样一个讲,一个听,天色已经渐渐的黑透了,感觉不能见物,刘先生正待要准备点灯,这时书房的门口有人在敲门了。
刘先生打开门,正是刘倩,外面的晚饭已经准备妥当。
今夜的晚饭虽然有些匆忙,但也不失丰盛,大部分都是刘月月家中已经做好的,刘倩做的一些菜和点心也是锦上添花,让好长时间没吃她手艺的众人,很是大开胃口,席间宾主尽欢,说了很多的闲话,刘屠夫一家知道了刘先生的意思,也是很替刘倩高兴,也说了不少祝福的话,只是与张家还没有正式的订亲,所以说起话来还是很含蓄。
众人都是很高兴,只有张小虎不时用眼角瞥向刘月月,可惜,刘月月的注意力并不在他,让他难免失望。
饭后,又稍微说了会儿话,走了一下午路的刘倩早就呵欠连天,于是刘凯就安排张小龙兄弟二人,留宿休息,刘屠夫一家也回家歇息。
次日一大早,张小龙兄弟二人就要辞行回郭庄,刘倩则考虑到自己许久没有回家,想多住几天,而且,张小龙这次回去要跟爹娘商量订亲的事情,自己跟着着实的害羞,就没有跟着回去。刘先生则特意的嘱咐张小龙,让他回去要跟张才好好解释自己的心意,不要对先前的拒绝心里有疙瘩,还要张小龙挑个良辰吉日过来把亲事定下来。
张小龙自然是满口答应,于是在刘倩恋恋不舍的目光中,两人这才上路。
来时的一路是充满甜蜜的一路,回去的一路则是充满欣喜的一路。
回到郭庄,大老远就能通过张家那低矮的围墙,看到一家人站在小院里,不时的往村口张望,估计昨晚,除了张小花,其他诸人都是没有好好的休息。看到张小龙和张小虎两人出现在视野里,张小花第一个就跳了起来,快速地跑了出来,跑到张小龙的跟前,欢快的问:“大哥,情况如何?我们大家可都盼望的好消息呢?咦~~倩倩姐怎么没有跟着回来?是不是”
张小花有些不敢问下去了。
张小龙还没开口,张小虎没好气的说:“你没看大哥面带桃花,正高兴地合不拢嘴,你还是先接了我手中的瓶子吧,我这都拎了一路。”
张小花这才高兴起来,并没接张小虎手中的瓶子,而是转身飞跑回家,向爹娘报信去了。
接到好消息的张才跟郭素菲也是万分的高兴,跑到院子门口来迎接自己的儿子。张小龙和张小虎像英雄一样被簇拥进张家小院,等张小龙在椅子上坐定,接过张小花递过的开水,大口的喝了几口,这才开始讲在八里沟的情形,把张才和郭素菲两人听的是眉飞色舞,心中暗暗地放下一块大石头,当张小龙骄傲的说道刘先生道歉的话和让张家挑个良辰吉日去订亲的消息时,这两人听的是喜忧参半。喜的是,自己果然没有看错人,刘先生还是一个可以深交的好友,当然以后就是亲家了,是一个可以放心的好亲家,忧的是,这订亲该有彩礼之类的,自己家的家境这般,这方面可是个难题,给的少了,自己的脸面无所谓,刘先生家的脸面可是挂不住的,而给的多了,自己也确实负担不起的,平白给张小龙和刘倩以后的生活添困难。
不过,这些都是以后要考虑的,现在关键的是可以稍稍庆祝,先订下日子再说啦。郭素菲也喜气洋洋的把这个好消息告诉了已经卧床不起的外婆,把外婆也高兴地脸色红润了很多。
稍后的几日,张家都沉浸在欢乐中,当春回大地的时候,张小龙的春天也到来了,张才跟郭素菲在忙着订亲的事情,张小龙等兄弟三人则忙着田里春耕春种的事情,这天是一天比一天的暖和,田里的土地早已开冻,和煦的春风吹在脸上正是提醒人们春耕不嫌早。
订亲的习俗说起来也是很简单的,就是男方的爹爹和娘亲带着各色的礼物,并备上男方的生辰八字,到女方的家中,女方接受了礼物,把女方的生辰八字交给男方,就算是订亲完成,当然,也有当时就把亲事的时间定下来的,更多的就是以后再来次议婚,再订时间。其实本来彩礼就是一些各色的礼物而已,但人本来就有攀比的心理,这礼物是各家比各家,到了这时,很多的时候就直接送银子了,有时候也叫彩金。
这不,张才老两口正在为彩金而烦恼。
张才认为,刘倩是个好媳妇,应该给更多的彩金,表示张家娶这个媳妇很珍贵,而且刘先生也很有面子,郭素菲则认为,固然是应该有所表示,但自己家的条件有限,不能太过贵重,否则媳妇没有娶过来,这日子就先没法过了。
这个情况张才其实也是知道的,先前也这么想,但临到事情的跟前儿,这才犹豫。毕竟家里不是还有那好几百两的银票藏着呢?有了这个可能,自己的心里当然想把事情做的更好。当张才说起银票的事情,郭素菲也是有些犹豫,先前跟刘倩说的时候,也曾下决心用了这银票,但被刘倩阻止,这会儿,既然有银票,干嘛不用?况且,时间已经过了一个多月,也不见有人来家生事,想必人家真的把这个钱当真赔偿了呢,如此,这钱就是自家的,拿来用又何妨?
夫妻两人的分歧似乎要消失了,都趋向于动用这个银票。于是,郭素菲把藏在箱底的银票跟那个令牌拿了出来。然后把张小龙叫进里屋。
张小龙的伤势飞速的愈合,这几天的功夫已经不用再把胳膊固定了,只是受伤的胳膊还不能提重物而已。张小龙进了里屋,问:“爹爹,娘亲,有什么事情吗?我正准备下地去松土呢。”
郭素菲疼爱的说:“你的胳膊还没有痊愈,还是少干点活儿吧,让小虎和小花多干点儿。”
张小龙笑着说:“我这一个月在床上呆的时间够久了,这个骨头都感觉要生锈了,现在活动活动还真是很舒服的事情啊。况且,小花还小,正长身体,又怎能让他多干活?”
张才说:“知道你现在心气儿旺,我们也没打算阻止你,但是以后的日子还长,你得多注意身体。”
张小龙应道:“知道了,爹爹,到底有什么事情?不会就简单的让我休息吧。”
郭素菲说:“哦,是这样的,你爹爹和我准备这几天就去八里沟把你跟倩倩的亲事订下来,不过呢,咱们家拿不出太好的彩礼,我们打算把上次那些银票拿出来去兑换一点。”
说完,就把两张银票和令牌放到张小龙的面前,指着令牌说:“这个东西你也先拿着,万一兑换的时候出事,拿这个东西出来,兴许管用。”
张小龙看着爹爹和娘亲殷切的脸神,还有面前的银票和令牌,叹了口气,并没有拿起,他说:“爹爹,娘亲,这个银票当日咱们不是说再不动用的吗?”
张才苦笑着说:“是啊,当时是这么说的,但形势比人强啊,我们没有像样的彩礼拿出来,刘倩她们家岂不是很没有面子的?”
张小龙说:“爹爹,若是讲家境的好坏,这十里八乡比咱们强的多了去了,去刘家提亲的人也更是海了去,又岂是咱们能比的?人家刘倩愿意嫁到咱们家,并不是看咱们的家境,前日在刘家,刘先生跟我说了很多,他很清楚咱们家的情况,并没有提什么彩礼的事情,我想咱们大可不必打肿脸充胖子吧。”
郭素菲说:“小龙啊,人家不提,并不能说明人家不在乎啊,礼多人不怪嘛,咱们还是做好准备吧。”
张小龙说:“不行,娘亲,我不能因为娶个媳妇,就把家都给毁了,这个银票是个祸根,我们千万不能动用的。”
郭素菲说:“这个我跟你爹爹也合计过的,这么久都没有找上门,应该是没事的,况且还有这个令牌嘛,他们未必就敢这么对咱们的。”
张小龙苦笑着说:“娘亲,这个令牌是人家徐女侠给咱们保命的,只是说明如果有恶霸来找事,用它来证明是有她来保咱们,而且温大侠不是也说了吗?不要动这些银票,等恶霸上门了,就赶紧还了,要是以后人家找上门,咱们没有银票给人家,咱们怎么办?”
张才跟郭素菲被说的无言以对,其实他们不是不知道这些,关心则乱,关乎自己儿子的事情,难免会有糊涂。
张小龙又说:“刘家欣赏咱们的本就不是钱财之类的东西,况且,咱家不是有比钱财更珍贵的东西吗?以后有机会多多给刘先生就是了?”
张才苦笑说:“咱们家有什么比钱财更好的?我怎么不知道?”
张小龙神秘一笑,说出了下面这番话。
张小龙笑着说:“就是咱们的井水啊!我看那天刘先生喝茶的样子,比给他十两银子都高兴,以后咱们多给他井水,不仅能满足他的口腹之欲,更能保证他的身体健康,岂不更好?对了,爹爹,这次去,有机会跟刘先生说,让他移居到郭庄算了,我看他上次就有这个意思,但是还有些顾忌,这次刘倩都过来了,想必他也愿意来吧,这样我跟刘倩也能就近的照顾他,您看可好?”
张才跟郭素菲对望一眼,说:“这些话我去的时候一定会说的,这样吧,这些银票和令牌你先收起来吧,如果真的需要,你就兑换了吧。”
张小龙想了想,说:“好吧,那我先收了。”
说完,把银票和令牌放入怀中。
既然张小龙不同意使用银票,那张家的彩礼准备起来就简单了很多,也就是按照当地的习惯简单的准备了几种礼物。这天清晨,张才和郭素菲穿上崭新的衣服,拿上早已准备好的礼物,这就出发到八里沟,准备张小龙一生中最重要的订婚了。
张才和郭素菲来到刘先生家,得到了很隆重的迎接。当他们把简单的彩礼奉上时,刘先生也并没有在意,很是尊重的收了起来,并没有因为简单而轻视或者翻脸,这让张才夫妇大为放心,而刘家大厅里也没有别人,只有刘屠夫等家人在,看来刘先生真不是那种喜欢铺张和形式的人,大厅中没有刘倩的影子,想来是害羞的躲了起来。
订亲的整个过程简单不简约,一切都按照乡间的规矩进行,一丝一毫都不逾越,仪式顺利的接近尾声的时候,是双方讨论婚礼时间了,张才和郭素菲请刘先生做主,只是有一点要求,就是尽快成亲,因为外婆的身体实在等不得太久,她老人家心中最后一个愿望就是能看到外孙的婚礼。
刘先生思考了良久,并拿出黄历,仔细的推敲,眉头有些紧皱,张才等人的心不禁悬了起来。过了半晌,刘先生才抬起头,说:“看这个日子,最近本月的月底是个黄道吉日,再往后就得是六月份了,这月底是否太过仓促?而六月底,老太太”刘先生的话没有说完。
果不其然,张才和郭素菲也皱了眉头,郭素菲不死心的问:“中间难道就没有好日子?”
刘先生说:“中间的好日子不少,但跟小龙和倩倩的生辰八字相配的没有。”
张才长出一口气,说:“唉,那,也只有六月份了,这离月底根本就没有几天的日子,结婚用的房子都还没有影儿呢,简单的几天,如何能准备的出来?”
刘先生也点点头,说:“那样只好如此了,只不知老人家那边?”
这时,一个声音从外边传来:“爹爹,我看还是定在本月底吧。”
大家定睛一看,进来的正是刘倩,原来她一直都在外边听着呢。
刘倩的脸有些发红,她说:“大叔,大婶,看到小龙的婚礼是外婆最后的心愿,我们这些做晚辈的应该满足她,其实婚礼的简繁也在于我们,太繁琐的仪式也是没有必要的,大操大办对于我们也不太现实,我想您暂时也不必置办什么新房,先就这么凑合的找地方吧,而且,爹爹,你不是也打算移居郭庄吗?趁这个机会,在张家院子的旁边,找块地方,再整几个房子,围个院墙,不就是一个家了吗?等这个院子弄好了,您搬过去,我在跟小龙也搬过去,一边能伺候您老人家,一边也能伺候大叔他们,你们看如何?”
刘倩的想法似乎很是匪夷所思,但仔细的考虑,还是很有可行性的。外婆的身体应该是熬不到六月份的,老人家去了,这个守孝等礼节很可能就会耽搁婚事,而老人家又是迫切的想看到外孙的婚事,所以二月底应该办这个婚事。张家的家境操办大规模的婚事不太现实,而简单的婚事准备起来也是很容易的,请村里熟识的人帮忙,几日内没太大问题。最困难的新房问题,本来是应该给新婚的夫妻准备新的房子,这个现在开始准备估计到了一个月时间也能起来,而如果刘先生也想移居过去,那就要重新起了小院了,这个得几个月的工夫,刘倩又想照顾自己的爹爹,这个院子当然是要盖起来的,所以不如放在一起了。不过,现在张才考虑的是,这刘倩还没有进门,就想跟小龙单分了出去,跟自己的爹爹一起过日子,似乎有些分家的意思,难不成有别的想法?
不过,随后,张才就否认了这个想法,自己家里有什么可让刘倩贪图的?无非就是那口井,刘倩劝爹爹过去,也无非就是想为爹爹的身体考虑,这个是孝心可嘉的,而小龙跟刘倩出去单过,说实话,那是早晚的事情,家里有三个儿子,怎么可能不分家?这时提出来看起来是太早,但仔细想想,也还算合适的,至少让别人看到刘倩的高瞻远瞩,不会让张小虎和张小花心里有疙瘩。
而刘先生心里自然没有意见的,他本来就考虑如何养老的事情,自己是教书的,在哪里都是受人尊敬,听说郭庄没有人教书,自己去了肯定受欢迎。而且,那边有女儿可以依靠,自己也可以护着女儿,何乐不为?自己本来还考虑如何跟张才开口提出移居的事情,女儿这下提了出来,真是很及时。
反对的人并不是没有,那就是刘屠夫一家了。
刘屠夫扯着嗓子说:“大哥,你怎么想着到郭庄去啊,也不跟我商量一下,咱们两个可是从小就在八里沟长大的呀。”
刘先生温和的说:“二弟啊,我这不是也正在考虑嘛,倩倩远嫁郭庄,人生地不熟,没人照顾,而我跟刘凯两人在家,没有女人照顾,这个日子过的也不顺心。”
刘月月插嘴了,说:“大伯,不是还有我吗?这段时间我不一直都在家帮忙吗?”
刘先生笑着说:“月月啊,你在伯伯家很辛苦,我知道,但毕竟不是长久之计啊,你看你姐姐这订婚,马上嫁出去了,你还远吗?就算是在咱们八里沟找了婆家,你也不能天天过来给伯伯看家呀。而且,刘凯也要找媳妇过日子,这个家就赶紧给他得了,我这不逼他,还不知道他能找到猴年马月呢。”
刘凯红着脸说:“爹爹,看你说的,我这不是没有找到合适的嘛。”
刘先生瞄了他一眼说:“那你就给我好好的找,争取今年跟你妹妹的事情都办了,我们来个双喜临门。”
刘凯倒是不说话了。
然后,刘先生又对刘屠夫说:“二弟啊,这郭庄虽说远,其实也就是半日的路程,就算我搬了过去,以后走动起来也还是很方便的,况且,你干的那个屠夫的勾当,跟我教书也不搭边,你我有兄弟之情在,隔个十天半月走动即可,断不会因为时间而疏远的。以后,你在八里沟呆得腻味了,也可搬来跟我一起住啊。”
刘先生知道刘屠夫心直口快,心里藏不住秘密,所以对于井水的事情,对他只字未提,当然以后如果这水真有效果,刘先生肯定会把刘屠夫等人接过去的。
刘先生看大家都没什么意见了,就跟张才把这个日子给定了下来,就是二月底的那一天。然后就跟张才商量具体的细节问题了,刘倩也没再细听,就退了出来,刘月月也跟着出来了。
来到刘倩的闺房,刘月月打趣道:“姐姐,你想小龙想的这般啊,着急把自己嫁了过去?”
刘倩说:“不是你想象的,这张家的外婆的确是抗不到几天了,上次我在他家时,已经咳血了,老人家辛苦一辈子,最后的愿望我想还是要满足的,而且你也知道他家的家境,如此匆忙的办事,反倒是一种解脱,给我跟小龙添的负担也不是很重。我这个决定于他于我都有好处的。”
刘月月怪道:“上次你跟我说的话,回来我也想了好久,这个缘分真的很奇怪,你们认识不到两个月的功夫,就要在一个灶台吃饭了,现在想来很神奇的。”
刘倩笑着说:“你也可以的呀,我看这几次张小虎见你,眼睛都是离不开你的,想必他也想跟你一个灶台吃饭哟。”
刘月月脸红了,说:“姐姐莫要取笑我,上次在张家我也跟你说了的,我对这个张小虎没什么感觉,他固然救过我,我只是感激,用你的话说就是没有缘分,况且,薛庄的赵先生前几日已经找人过来给他的二公子赵宇昭提亲了,赵宇昭这人我是见过的,也是个秀才出身,相貌也端正,只是因为这几日忙乎你的事情,爹爹暂时没有答应罢了,等你的事情完了,我估计也要把亲事给定了。”
刘倩一听,心里大乐,说:“你这丫头,心里还藏着这个秘密,到今日才告诉我啊。这赵宇昭我也是见过的,品貌学识的确不错,很合适你的,月月,你的运气不错啊。”
刘月月格格笑着说:“运气再好也比不过你的缘分啊,那可是上天给的,你就等着慢慢的享受你的幸福吧,我也只是想执着一下我的梦想而已,让他给我读我喜欢的诗,让他给我填属于我的词,闲时看看小桥流水,夜了我给他红袖添香。”
刘倩则说:“月月,其实爱情是甜蜜的,生活则是现实的,我跟你有一样的梦想,可惜上天给我安排的是张小龙,我只能选择我的幸福生活,不同的人有不同的生活方式,我希望我们都会有自己幸福的生活。”
刘月月说:“姐姐,我也相信我们一定会幸福的。不过,姐姐啊,你真的就这么决定了,我还是有点想最后一次的问你,你已经决定就这么匆忙的嫁给一个大字不识几个的庄稼汉子?几十年后,当你回首往事的时候,你难道不会后悔今日的决定?”
刘倩听了这话,拉着刘月月的说:“月月,有些事情不是理智能决定的,虽千万人吾往矣,也许今日的决定会造就一个不同生活的我,也许几十年后的我会后悔今日的决定,但,今时今刻我是不后悔的,当你畏首畏尾不知进退时,就是失去了选择的权利,生活就是许多选择的结合,不同的选择就是选择不同的生活,倘若我和你都有相同的选择,那生活岂不是没有了差异的乐趣?小龙虽说是个庄稼汉子,但并不是大字不识,更不是朽木不可雕的,我想两人的生活也是一个相互影响,相互改变的过程吧,他也许不会给我填词作诗,但我可以给他读书,教他写字,我们没了小桥流水,或许能有男耕女织,虽然我不能给他红袖添香,但闺房zhile又岂止画眉?可以让他给我磨墨呀。总之,我们会渐渐的改变,让我们的生活更幸福的。”
刘月月也笑着说:“姐姐,从小你的功课都比我的好,大了读的书也比我多,我是说不过你的,但我总觉得你嫁到张家会很吃苦的,为什么要给自己找不自在?”
刘倩却说:“月月,你还是有些执着,幸福二字对于每个人都是一样的,贫穷人的幸福跟富贵人的幸福没有两样的,断不会因为你有钱,你的幸福就比别人的幸福好,所以我选择贫穷或者富贵,都是在选择幸福的。吃苦有吃苦的幸福,享受有享受的幸福,只要是自己觉得幸福,又何惧吃苦?即便是别人眼中的疾苦,你有何知其中的甘甜?正所谓:子非鱼安知鱼之乐?而这世上的幸福就那么多,你的幸福多了,别人的幸福就少,如果你每天都感觉不幸福,那别人每天的幸福就会多一点,与其让别人更多的分享你的幸福,为何不自己每天都幸福的度过?”
刘月月听了,眉头有些紧皱,心中略有所悟,不过,立刻就放开了说:“姐姐,我这是来劝说你的,反倒被你说的心有所思。不过,就算你说的很对,我对那个张小虎也是没有丝毫的心动。”
刘倩说:“你这丫头,我只是把自己的想法跟你说说罢了,可没有丝毫强作红娘的准备。”
却不说两个姐妹在房中说闹,大厅中的两家准亲家已经把具体的细节都谈妥了,这时的天色已经不早,倘若赶回郭庄,就必要走夜路了,刘先生自然是不会让他们这么走,晚饭是在刘先生家吃的,经过定亲,已经算是一家人了,这餐饭吃得自然是酣畅淋漓,宾主皆欢。
次日一大早,天还朦朦亮,张才跟郭素菲就辞别了刘先生,匆匆的赶回郭庄,这离月底没有几天,还是要赶快回去操持婚事,任务很是艰巨的。
当两位老人赶回郭庄,将这个好消息告诉焦急等待的张小龙时,旁边等待的张小虎和张小花,高兴的差点就蹦了起来,他们对这个未来大嫂的印象实在是太好了,没想到再过几天就能真正的看到这个大嫂了,确实出乎意料,而外婆听到刘倩力排众议,把日子订到几天以后,更是不断的唠叨:“好孩子,好媳妇儿啊。”要是有牌位,她早就要烧上几炷高香,感谢祖宗有灵,找了这么好的孙媳妇儿。
张才和郭素菲一家人在郭庄的口碑是很好的,而且家中一向没有什么红白大事,这次给大儿子娶媳妇儿,村中的人自然是鼎力相助了,很多人也都见过刘倩,虽然张家以前没承认刘倩跟张家的关系,但大家背后也都没少说闲话,这次能名正言顺的把刘倩给娶过门,倒也是大家意料中的事情,只是没想到时间竟如此的急促,甚至有些人竟向歪处考虑,可有心人一提到外婆,就马上恍然大悟了,不禁为这个刘倩竖起了大拇指。
农家人办喜事也是简单,就在小院中竖起了大棚,里面摆上桌子,找好厨师,肉了菜了的准备着,到时村里的人来贺喜,就在大棚里招待,新房是要准备的,暂时就用兄弟三人住的屋子,张小虎就被赶到跟张小花挤一个炕,小院里的房子也是要稍稍修葺的,好在众人拾柴火焰高,在村人的帮助下,一切都在预定的时间内完成了,临到迎娶的那天,整个张家小院一片簇新,整个喜气洋洋的气氛。
天还没有亮,张家小院就开始人声鼎沸,许多人就来了,各忙各的,有村中的妇人过来,帮忙收拾桌椅,帮忙收拾菜蔬,厨师也烧起了大火,开始准备饭食,张小龙也早早的被叫了起来,收拾停当,准备骑着大马,带着花轿和乐队去八里沟迎娶刘倩。
迎娶走的路线自然不是他们常走的小道,花费的时间比平日要长,而且还要赶在中午之前回来,当然要披星戴月的启程。众人收拾好了,眼见就要出发,郭素菲这才发现当伴郎的张小花没见身影,赶紧问张小虎,他也很奇怪,自己半夜就听到院子中有人,早早就起来帮忙了,起来的时候也叫张小花了,看来他是没有起来?张小虎赶紧回屋去看,果不其然,张小花还在炕上睡的呼呼香,任张小虎怎么喊都是不醒的,最后,张小虎狠心用水浇,他都翻翻身接着睡,让大家伙儿都一筹莫展,不过,这伴郎的事宜昨日都交代给他了,临时也找不到其他人,好在还有个花轿,而且外婆也知道张小花一觉都是睡到太阳出来的,大家就把张小花抬到花轿中,接着让他睡,这倒好,大嫂的花轿,她自己都还没坐呢,倒让自己的弟弟先睡上一遭。
迎娶的队伍就这样抬着睡在花轿中的张小花摸黑前往八里沟,等队伍走了大半儿的路程,天色这才鱼肚白,等太阳从天际探出一丝脑袋,那头缕阳光掠过花轿,张小花这才睁开眼睛,揉揉眼睛这才发现自己睡在一个陌生的环境,惊奇的撩开花轿的帘子,才恍然大悟,赶紧跟抬轿的人打招呼,停下花轿,张小花从轿子里下来,跑到张小龙的马前,忙不迭声的跟大哥道歉,张小龙拉着他让他也骑在马上,抱着他说:“小花啊,没关系,你正贪睡长身体的,也没耽搁事情,道什么歉?不过,这次我倒是开眼了,以前怎么不知道你这么能睡啊,用水都泼不醒?”
张小花红着脸也不好意思,说:“我也不知道啊,也许以前也是这么睡的,只是从来没有起的那么早罢了。”
张小龙想了想,感觉也是,自己跟弟弟一直都睡在一起的,以前并没有发现什么异常的,而且也从来没起过这么早,或许小花一直都是这么能睡吧,反正也不是什么毛病,以后也不用起这么早的,也就没再问什么。
剩下的路程没多远,在兄弟二人的闲谈和张小龙激动的心情中,很快就走完了。
大老远就能看到八里沟的村口了,张小龙这才打马停了下来,让迎娶的队伍稍稍的休息一会儿,然后有专门的司仪安排人放起了炮仗,并让乐队奏起了乐曲,敲敲打打走向村中,张小花也赶紧乖巧的从马上跳下来,从大哥的手里接过马的缰绳,走到前面,牵着马儿缓缓前行。
刘家的人自然早早就在村口等着,待看到迎娶的队伍,就有人赶紧回去禀告刘先生,而迎娶的乐队也打破了凌晨的安宁,八里沟的村民都早早的被这个喜庆的声音叫了起来,不等迎娶的队伍进村,就有不少的小孩和村民拦住索要糖果等物,张家自然早有准备,有人把备好的东西都拿了出来撒向人群,众人捡了糖果,也都一哄而散,放迎娶的队伍前行,短短的从村口到刘家,迎娶的队伍数次被拦住,但大家都很高兴,并不因此恼怒,乡间的习俗,一家有了喜事大家都是要沾喜气的,沾的喜气越多那家的喜事就越大,迎娶的队伍巴不得被拦的越多越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