叶倾河认真看着玉石上的画面。发现以前的小卖部里摆满了货架，上面的商品可以说是琳琅满目。
只不过…都是些不堪入目的东西。
叶倾河看了一眼就把注意力转移走了。他感到非常的恶心。都是些血淋淋的器官，品种丰富一应俱全，要不是他以前常看生物书可能都不认识某些器官到底是什么。
按照长生路的尿性，这些器官十有八九来自于人类。
“不是说长生路上不能有尸体吗？”叶倾河问。
按他的理解，这些器官都是死人身上的一部分，自然也算尸体。
“它们是活的。”张笛安颤颤巍巍地说，“问题不在于此。”
活的器官？问题还不在于此吗？叶倾河苦笑一下，长生路上待久了果然什么都见怪不怪。
那些器官肉眼可见基本失活，简直就差直接浸泡到福尔马林液里了，和活着不沾任何一点关系。
但是张笛安真的对器官们很不关心。他注意到的是画面正中间做交易的两个人。
一个是白发苍苍的老头，看上去是买者。他面前的那个家伙理论上是这家小卖部的老板，全身被黑雾包围，只有隐隐约约一个轮廓。
不知怎么，看到这团黑雾，他想起了无头神像。
于是他指着黑雾问张笛安：“这个人是怎么回事？为什么看不清他？”
张笛安说：“他应该是往生圣子的高级信徒…他们的特点就是：你面对面看着他们，发现不出异常；但是如果企图用任何设备拍照，就会发现照片映不出他们的的形象，只留下一团黑雾。”
“而且，你也回忆不出他们的容貌；可当你重新见到他们的时候，又能马上认出人家。”
听着张笛安的话，叶倾河内心一颤：老板娘好像就是这样的。
“重点在于这个老人。”张笛安说，“你知道他是谁吗？”
“听你的口气，我还可能认识他？”
“你应该不认识，”张笛安叹口气说，“但是我可太熟悉了。”
“张三啊张三，你果然没有死。”他说。
叶倾河瞪大了眼睛：“什么？张三？被你杀的那三兄弟之一？”
“我什么时候说过我把三兄弟都杀了？”张笛安道，“我只杀了张大和张二，张三那家伙我留了他一命。”
三十年前，张三帮忙张笛安找到并杀死了自己的两位朋友。这个时候，张笛安考虑自己要不要反悔，将张三也杀死。
张三“扑通”一声，直接跪下了：“张小兄弟，你答应过不杀我的！可不能反悔啊！”
张笛安冷冷道：“可是放你出去，我杀人的风声就不胫而走，我还是得斩草除根。”
“我保证不说出去！”
“你保证？”张笛安皱起眉头，“就算你真能管好自己的嘴，也有能读取记忆的办法，不现实。”
张三连忙道：“那我不出去，不出去行了吧！我发誓，自己一辈子待在长生路，绝对不会出去了！”
张笛安觉得好气又好笑。他明白这个人只不过在信口胡扯，等到张笛安离开，他一定会寻找各种方法巴不得出去。
他没收了张三进出长生路的信物，但感觉还不够。
“你知道一个人想彻底留在长生路，要怎么做吗？”张笛安结束了故事的讲述，问叶倾河。
“我才不想彻底留在长生路。”叶倾河回答。
“没有人想，不过确实有一个办法。”张笛安说，“你对着前方，连磕三个响头，将嘴唇咬破，含血连续大喊三声：‘我会献出我的一切！’就行了。”
“听上去有些中二。”叶倾河说。
“这是怎么和中二扯上关系的？”张笛安道，“我那个时候就强迫张三那么做了，随后放心地丢下他自己走了。”
“没想到，他居然能在这里活整整三十年。”
“你确定？”叶倾河怀疑地说，“首先这段回忆不一定是最近的。你看，现在的小卖部空荡荡的，回忆里可是摆满了各种‘商品’。”
“有道理，但是据现在不会太久。”张笛安说，“这是宿命通看到的景象，它的记忆一般不会存在太久，最多一年。”
“就算是这样，你能确定这个张三一定是活人吗？万一已经变成了什么怪物？他都到这种地方买东西了！”
张笛安眯着眼盯着画面看了好久：“我看不出来，不过到这种地方买东西也没什么，人总是要吃饭的，哪怕是在长生路里。”
吃这种东西？叶倾河感到一阵恶寒。他瞬间知道这家小卖部开着是干什么用的了。
张笛安则收起第一个玉石，放进兜里。他拿起第二块，瞅了几眼。
居然还是张三。他已经垂垂老矣，却还是奋力在麦田里飞奔，看上去比二三十岁的年轻人还有活力。
“是宿命通在追他。”叶倾河说。
张三一边跑着，一边不停地往回看。他老得可怕，脸皮比路边枯树的死皮还要干瘪。每一条皱纹都像一条沟壑，密密麻麻的黑色斑点均匀分布在旁。
叶倾河开始相信张三真的是个活人了，他的苍老简直就是在长生路上遭受苦难的沉淀。
画面的最后，张三躲到了一间小屋子里，紧紧关上了门。门上画着好几道奇异的符文，让宿命通有些不敢靠近。
它绕着门徘徊了一会儿后，画面黯淡了下来。
叶倾河及时捕捉到了画面最后潜藏的一点信息：小屋背后，有一大片类似于墓地的建筑群。
看完回忆后，张笛安把玉石递给叶倾河：“送给你。”
“给我吗？”
张笛安点点头：“嗯，很值钱的。我们一人一块，也不要拿多了。”
黑羽此时凑上来，好奇地说：“大想要！”
叶倾河把这块玉石直接交给了她。
张笛安低头查看了剩下的几块玉石，似乎都是坏的，没有一点记忆藏于其中。”
“这是一只非常笨的宿命通，记东西都记不清楚。”
张笛安这句话验证了叶倾河的另一个猜想：宿命通不止一只。
“我们接下来该怎么办？”叶倾河问。
“去找张三。”张笛安指着黑羽手中的玉石，“虽然风险很大，张三也许有本事把我们全杀了。但既然记忆给我们指出了明路，就绝对不能逃避。”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