叶倾河没有等太久。
一个蜡黄色的身影出现在视线中。它看上去像个肥头大耳的和尚,极其肥硕、袒胸露乳,摇摇晃晃地朝张笛安靠近着。
如果不是它的表情实在太过诡异的话,叶倾河一定会把他当成普通的人类。它的眼睛眯成一条深邃的黑线,嘴巴则弯出一个诡异的弧度,拼凑出一个让人非常不舒服的笑容。
而且,这个表情像是打印在它的脸上一样,一直没有变化过。
叶倾河对比了一下地上的神像,很确定那就是宿命通。
宿命通像是喝醉了一般,走起路来有一种跳舞的感觉。叶倾河皱起了眉头,这样会让他难以瞄准。
张笛安明确要求要“扎进去”宿命通的后脑,叶倾河得靠得近一些才有机会。
趁着宿命通把目光放在张笛安身上的时候,他一个翻滚,转移至小卖部的门口。这里没有任何可以遮挡视线的掩体了。
宿命通一个转头就能看到他,这意味着叶倾河必须即刻出手。
宿命通蹲了下来,把手伸向张笛安。后脑则正对着叶倾河。这是最好的机会了,叶倾河深吸一口气。
宿命通却站了起来。
叶倾河没想到这个东西的速度居然能这么快。它一个转身,一个跳跃,就来到了自己的面前。他伤得很重,因此躲避慢了一些,腿部被宿命通踩住了。
被踩到的瞬间,叶倾河就感觉非常不好。冰冷的触感告诉他这玩意的脚像是金属做的。
宿命通的腿还没有来得及发力,黑羽及时举起桌子朝它丢了过去。
但是它也不躲避,举起双手,很轻松地将桌子接下,然后将后者掰成两段。
这可是你的供桌啊…叶倾河想着,趁着宿命通不注意,及时从它脚下脱身出来。
脱身的瞬间,他伸出手指在宿命通身上轻轻弹了一下,回应他的是铿锵的金属回声。
这东西全身都是金属制品?这还是生命体吗?
叶倾河跳至宿命通前方,微微地喘着气,举起紫色飞镖朝宿命通的眼睛丢了过去。
宿命通再度举起手,居然把飞镖直接接住了。它将头一晃,发出呵呵的声音,应该是在笑。
叶倾河的额头上开始冒汗。他对自己丢飞镖的技术非常有自信,没想到居然能被宿命通轻松化解…
“我是真的没办法了。”叶倾河说。
宿命通笑得更猖狂了,它甚至开心地拍起肚皮,将头向后仰去。
这给了张笛安一个绝佳的角度。他贴在宿命通背后,狠狠地将手中的飞镖扎入宿命通的后脑。
“我说了,怪物就只是怪物。”张笛安说。
宿命通直接向后倒去,想靠自己的体重压住张笛安。但后者轻松闪开,宿命通只能重重倒地,让飞镖彻底钻到自己脑子中去。
它如垂死的昆虫一样挥动四肢,但很快失去了力气,彻底昏了过去。
“演得不错。”张笛安对叶倾河说。
叶倾河微微一笑:“也有你这个导演的功劳。”
早在张笛安意识到宿命通可能游荡在附近的时候。他就取出来自己的手机,打了几个字,展示给叶倾河看。
“小心,宿命通听得懂人话。”
叶倾河也学着他的样子,在手机上打字道:“我们被它盯上了?”
“从一开始就是,我们一举一动都离不开它的眼睛,不过还好它看不懂文字。”张笛安打字说,“接下来,由我们设计一个圈套狩猎它。”
他于是和叶倾河大声讲话,迷惑宿命通的认知。宿命通将会以为张笛安在装死,叶倾河则会躲在后面趁机袭击它。
出于它的“战斗智商”,会优先攻击埋伏着的叶倾河。
同时,他在手机上打字把计划全盘告诉叶倾河。
张笛安交给叶倾河的是一个玩具飞镖,叶倾河拿着它在正面吸引宿命通的注意力。真正的猎手是张笛安,他会寻找击中宿命通后脑的机会。
“话说回来,你身上为什么要带着一个玩具飞镖?”
“因为我也在杂技团上班。”张笛安道,“下班的时候顺手从团里顺了几个。“
“真的假的?你是哪个团的?”
“这是商业机密。”张笛安说。
他走到昏迷的宿命通旁边,说:“这玩意还没有死,我们得及时补刀。”
他让叶倾河帮忙扶稳宿命通的躯体,自己则拿着刀开磨宿命通的脖子。给人的感觉很像是在锯铁板,发出的刺耳声音让人非常难受。
足足花了十分钟,他们才成功把宿命通的脑袋彻底卸下来。
“感觉我可以去当铁匠了。”张笛安感慨说。
说话间,宿命通的眼睛突然睁开了。
它砸吧砸吧嘴,但是因为没有声带,发不出具体的声音,只是嘶嘶的气流音。
“这都不死?”叶倾河警惕地退后一步,将张笛安护至身前。
张笛安不满地看着他:“人家只是要吐东西啦!死透了已经!还有,你能不能讲点义气,感觉到危险的时候,能不能和兄弟站一起面对?”
果然,宿命通的脑袋开始“哇哇”地朝外吐东西,那似乎是它脑子的存货,哗啦啦吐了一大堆。
一些晶莹剔透的玉石。
“知道那是什么吗?可以储存记忆的玉石!很神奇吧?”
叶倾河说:“我见过。”
“…”张笛安本来还想夸耀一番,见叶倾河这么说瞬间无语了。
“这种玉石,只产于宿命通体内吗?”
“准确地说,只产于它脑袋里。”张笛安说,“宿命通之所以被称为宿命通,就是因为它脑袋里有这个东西,可以储存别人的宿命。”
这个说法倒是挺有诗意的,将人的宿命存在怪物的脑中。
叶倾河脑海里闪过老板娘的影子。他们和这里也有千丝万缕的联系。
张笛安则走上前把玉石都捡起:“现在玉石都是未初始化的状态,通过它可以看到宿命通的记忆…里面一定有离开这里的办法。”
很有道理,叶倾河走上前,打算和张笛安一起看。
第一块玉石里浮现出一幅很奇异的画面,似乎是这间小卖部本来的样子。
张笛安的嘴唇在微微发抖:“怎么回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