男人看着眼前的女孩,她被迫昂起脑袋,脸上脏兮兮的,眼眶里还蓄满了泪水。没给她说完话的机会,就揪起她的颈子,嘴唇抵在任晚的眼角,冰冷的开口:“有几成把握。”
“想好了再说,嗯。”这句话的威胁感扑面而来。
“有把握,我,我可以。”
豆大的汗珠顺着额头蔓延下来,任晚微微挣扎着,“好疼~”
男人没松开她,又用了几分力,“听好了,我生,你活,我死,你死。”说完这句话,他完全没了力气。”
“荆哥,坚持住。”
“小娘们,你他妈快啊。”
“小王,,还有你们两个过来辅助我,还有你,把他扶进去。”
“我警告你,千万不要耍花招,我就在这里看着。”
“川子,把枪放下”小弟不情不愿的放下了枪,还恶狠狠地盯着任晚,不过此刻的任晚没时间搭理他,耳朵贴着男人的胸膛,起身摘下听诊器。
“右上肺呼吸音减弱,右胸大量血气胸,要立刻进行胸腔闭式引流术,引血性液体1200l,小王,快采血样去输血。”
“你他妈等什么呢。”
“要麻醉,不然他受不了的,我们物资短缺,但我们已经通知了,你放心,麻药会很快送来的。”小王说的很快,又迅速低下了头,因为他很怕这个人下一秒就举起枪杀了她。
“来不及了。”
“不行,任医生,太冒险了。”小王一脸焦急,“再等等吧。”
“我可以,别废话了,来吧。”
“荆哥……”
闭式引流是技术活,每一个动作都要足够的稳,任晚戴上手套也没在含糊,他都不害怕,自己也没什么害怕的了,不救是死,救不活也是死,还不如放平心态,大胆的搏一把,“开始吧。”
任晚没见过这么能忍的人,这还是在他意识清醒的情况下。小王抹了抹额头上的汗水,很不可思议,她惊讶的看着任晚,这也太稳了点吧。
引流术完成后,麻药也被及时送来。
最后在全麻下右侧开胸,取出了一枚驳壳枪子弹,子弹周围还残留了白色脓液,吸净,进行局部清理。
这场手术直至黎明破晓后结束,任晚拖着疲惫的身体走出科室,超高强度的神经集中和工作负荷已经快要击垮她,还没走两步就倒了下去,重重地砸在了地上。
“…………”路过的人看到,喊着听不懂的马里语言,向人们求助。
再次睁开眼,一道白光恍惚的从眼前闪过,任晚看到小王陪在自己身边,手腕上还输着营养液,“任医生,你终于醒了,感觉怎么样了,好点了吗。”
“渴……,喝水”
“哦哦,好的,快来,任医生,喝。”喝了点水,任晚才感觉自己稍微活过来了点。
“我这是怎么了。”
“任医生,你这是太累了,又做了那么长时间的高难度手术,就是铁打的身体也受不住啊,好好休息就行了。”
“还有还有,你就放心吧,伤员我们都看着呢。”
“那个男人……”
听到这个小王就来气,小脸已经皱成了一团,“任医生,他也脱离危险了,昨天真是太惊险了,幸亏有你,不然我们都得完,你这技术也是没谁了,啊啊啊,不愧是从国外进修回来的博士生啊。”
小王越说越激动,一脸骄傲,就差把我任姐天下第一写脸上了,“但是,你不知道那个狗腿子有多招人烦,你都这样了,还吵着要你亲自过去给他们老大做检查,真是服了。”
“好了,现在没事了,我们再坚持一个月,就可以一起回家了。”
“嗯嗯,就是呀,我都想好了,回去后,我一定要…………”任晚看着面前的小姑娘肆意的分享着她回去的计划和喜悦,不由得勾了勾唇角,没再说什么,安静的听她讲。
等小王分享完她的故事,再去看床上的人时,才发现她已经闭着眼睛沉沉的睡过去了,她蹑手蹑脚的走到床边,帮女孩盖好被子。
她的眼睫又长又好看,像两把小扇子一样,“任医生,这一茬,累得够呛啊,好好睡一觉吧。”说完轻轻的带上门出去了。
七天后。
任晚像往常一样照例查房,叮嘱所有医生要坚守其职,不能松懈,看到特殊情况也会时不时的拿起笔来记一记,“文涛,小蒋,46号床的病人有罕见的先天性心脏病,你们两个轮班,每天都要检查。”
“好的,任老师。”
“48号床,他的病不能再拖了,等明天李主任的那批物资到达后,要立即开始手术治疗,小王,记得时刻盯紧。”
“明白,任医生。”
…………
一行人走出来,,阳光倾照,马里的日头依旧很大,很晒。任晚把笔插到衣兜里,看着外面停着的黑色越野车。
“你们都去工作吧,小王跟我去病房。”
提到病房,所有人都明了了,毕竟在这地方,也不是所有人都能住在病房里的,除了几天前那一伙人,来了后就将这里搅和的鸡犬不宁。
“你滚开,你他妈会看病吗,别以为穿个白大褂就能糊弄我们了,那个姓任的呢,她可是我们荆哥的主治大夫,都说了,天天来做检查,怎么这个时间了还不来。”
说曹操,曹操就到,任晚看着快要哭的小护士,走过去接过她手里的托盘,“我来吧,你先出去忙。”
“谢谢任医生。”小护士松了一口气,赶忙跑了出去,在这里多待一秒,都是窒息。
“怎么这么慢,耽误…………”
无视过那位叽叽喳喳的人,一天天的,就他最能说,最能闹,就连小王都用嫌弃的眼神看着他,“荆哥,你看他们,什么眼神啊,太没礼貌了,竟然无视我。”
裴应航看着走过来的女人,戏谑地笑出了声“呵~”。
谁也没看清楚,他眼睛里的冰雾消散了些,都变得柔和了。任晚走到男人面前,用手拨开他的眼皮,凑近看了看,这么近,他能够闻到女人身上飘过来的茉莉花味,像四月的花海,很清香,沁人心脾。
“今天有没有哪里不舒服?”
“没有啊,医生,托你的福,恢复的还挺好,”任晚嘴角一抽,怎么感觉这句话不像是好的呢。
他的声音是这样的吗,玩世不恭的语气,会让人第一时间认为他是一个纨绔不堪的公子哥,但仔细去听,他的声音冷静又凉薄,像是一个久坐高位的人物,就连平常最能洞察人心的任晚都猜不透他。
在任晚检查设备的同时,裴应航给赵止川使了个眼色,对方第一时间接收。
“哎哟,这最近胳膊怎么这么痛,肯定是旧疾复发了,走走走,小王医生,快给我看看去。”
“哎,你干什么啊,放开,你,任医生……”小王被半拖半拽的带了出去,任晚看着眼前也正在看自己的人,挑衅的意味不言而喻。
没搭理,拿出听诊器,白嫩的小手就塞进了男人的病号服里,痒痒的,没等任晚检查一二,就被男人拉进了怀里,此刻,她正以一种羞耻的方式坐在男人的大腿上。
“你有病啊你,放开我,死流氓。”
“告诉我,我是谁,你认识我吗。”
&34;你谁啊你,我必须认识你吗,放开我,王八蛋,滚开啊。”
怀里的人挣扎着不停,他右边的伤口好像又裂开了,鲜红色染湿了衣服,疼痛感袭来,但他急于求证一件事情,依然没放开她。禁锢着怀里的女人,他再次开口,“告诉我,我是谁,我数三个数,你再不说,我就亲你了。”
说着就腾出了一只手摘下任晚的口罩,露出一张绝色的面容,该说不说,他见的女人多了,各种各样的都有,但这个,“也他妈长得太正了。”
“有病把你,王八蛋……”这女人一听就不会骂人,这么一会了,不是有病,就是王八蛋。
“一、二……”男人的薄唇快要覆上来,还没数完,哭腔传耳,一抹湿热的触感在手背上晕开,烫的他快要把持不住,“你个死流氓,王八蛋,我真的不认识你,我拼命救你,你就是这样对待自己的救命恩人的,忘恩负义,你真是有病,快把你的脏手拿开啊。”
“呵~脏手&34;
任晚以为自己完了,今天肯定会被这个臭男人占便宜,但没想到她话音刚落,就被人放开了。
任晚弹跳迅速起身,抽泣着,伤心的抹着眼泪。却看见那个男人有些嫌弃的拍了拍手,又拿起来甩了甩,像是在呼应刚才她说的那个脏字。
任晚想,这个人,不仅是个神经病,又无礼,又野蛮,现在看来还小肚鸡肠,一身的臭毛病。刚刚还风流戏耍的眼神突然间变的冰冷,淡然,就好像刚才的人不是他一样。
细思极恐啊,有些惊悚了吧,这人莫不是双重人格。
“愣着干什么,没看见伤口又裂开了吗。”任晚知道这个男人的势力,只能默默地吃下这个神经病的亏,没在和他争论,“我叫人过来。”
“我就要你帮我弄,任医生。”
“不好意思,我……”
“我可不想说第二遍。”男人捂着伤口,抬头很欠揍的望着她,吐出了两个字,“费劲。”
任晚白了白眼,去拿托盘,再次转身,已经眉眼带笑,“好的,先生,我这就帮你包扎啊。”裴应航看着她咬牙切齿的的动作,但又不得不顺着他的样子,莫名觉得有些暗爽,想笑。
但那笑最终是被压了下去,又恢复成了一副死装的样子,高冷如斯。
纱布绕着男人精壮的胸膛一圈又一圈,任晚有些脸红,只能加快手上的动作。
“其他地方已经恢复的差不多了,就这三处枪伤还有些棘手,要继续临床观察,这几天观察期,很重要,切记不要有大幅度的动作和剧烈运动,饮食上要忌辛辣,海鲜,如果恢复得好,差不多在有两周的时间就可以出院了。”
任晚说完,就非常利落的戴好口罩,双手插兜,潇洒的转身出门,留给身后的男人一个背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