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闲家中附近,此时火光瓦亮。
周围一左一右的街坊都踩着自家的院墙朝着李闲家中的方向使劲儿观望。
县尉任豫带着十几名官差还有士兵站在李闲家中院墙之外。
任豫家中乃是中山大族,关于甄氏要招入赘一事早就知道。
所以李家任豫也有耳闻。
刚刚在家中准备睡下的任豫被手下唤醒,听说李家出了人命案子,这才匆匆赶来。
穿着一身常服的任豫腰间佩刀。
手下举着火把从李闲家中的屋内走出。
“大人,屋内一共七具尸体,看样子都是刚死不长时间,屋主李闲并不在屋内。”
“七人当中有五人都是刀伤。”
“看刀口是环首刀所伤。”
“另有两人皆是被咬破了喉咙失血而亡,凶犯手段极其残忍。”
此时田氏被吓得身体倚靠站在院墙跟前,面色惨白。
任豫一手按着刀柄,走进院内。
依任豫所知这李闲是个手无缚鸡之力的读书人。
之前在雒阳太学求学。
也是近两日才回到家中。
一个手无缚鸡之力的书生,能杀掉七人?
这明显就不可能。
所以,按照任豫所料,凶手可能另有其人。
“你为何要来到这里,来这里干什么。”任豫看着田氏问道。
田氏浑身颤抖的厉害。
别看田氏平日厉害的如同母老虎一般,但在眼下这种情况,还是被吓得浑身颤抖。
再加上面对县尉任豫,更是害怕,生怕被这凶杀案给牵连下狱问罪。
所以说起话来的时候声音颤抖的厉害。
她把甄氏送聘金提前要李闲入赘甄氏的事情大致的说了一遍。
但却故意隐瞒下了她儿子说要去找太平道找李闲麻烦的事情。
生怕她儿子和这里面的人牵扯出关系。
“大大人那个,我儿,我儿永贵刚刚说要来找他二叔李闲,可现在我儿没了踪迹,大人”
任豫一瞪眼睛:“让你说什么,你就说什么,没问你儿子怎样。”
“本官是给你来找儿子的?”
任豫一声厉喝,把田氏吓得不轻,随即闭上了嘴巴。
任豫眉头微皱。
甄氏婚约明日提前,但是这屋主李闲却卷入了凶案,而且现在人还失踪了。
当下最主要的是要先找到屋主李闲才行。
屋内的人刚死不久,说明这都是天黑之后的事情。
天黑城门关闭,也就是说李闲不可能出城,乃至于凶手也不可能出城。
人还在城内。
“李闲除了你家之外,在这城内可还有什么别的去处?”任豫看着田氏问道。
田氏低着头琢磨了一下,随即好像想起来什么之后说到:“回大人,李闲李闲在这城内还有一名先生,就是那个老先生教李闲”
“废话那么多,我问你是什么地方,你就说在哪里!”任豫皱眉。
田氏又被吓得哆嗦了一下。
“大人民妇知错,民妇这就带着大人去。”田氏不敢再废话。
任豫看了一眼屋内随后嘱咐说道:“将这里封锁,把尸首都抬回县府。”
说完之后,任豫便带着十几名手下在田氏的带领之下,朝着李闲老师的家中走去。
正如田氏所料一样,李闲果真就在老师家中。
此时,李闲的老师身上披着一件黑色的大氅,坐在书房当中。
而李闲坐在老师的对面,手里捧着一杯热茶。
满是鲜血的衣袍已经换了下去。
换上了一身干净的白衫。
“老师,想必那田氏很快就就会发觉,弟子前来,是为了和老师告别。”
“这次弟子杀了人,虽然那些人是太平道逆贼,但弟子担心官府并不相信弟子所说的话。”
“所以子弟准备离去了。”
“如无意外,子弟准备北上幽州,去寻伯圭兄去。”
“老师,太平道所图甚大,弟子估计不出数日,太平道必然会举旗造反,冀州乃是太平道大本营所在,届时必定大乱,所以老师也请速速离开冀州避祸吧。”
说着,李闲放下了手中的茶杯在面前的案几上,然后微微后退,冲着桌案对面的老师三拜。
“老师,弟子李闲承蒙老师厚爱,才有机会读书识字增长学识。
但如今却不能在老师身边尽孝,弟子有愧。”
“安之啊”
李闲老师抬头看着李闲说道:“这么多年,你可知老师为何从未和你透露过姓名吗?”
李闲抬头看向老师,然后茫然的摇了摇头。
“安之,有些事情原本就是要告诉你的,既然发生了此事,现在也就不对你隐瞒了。”
“为师出身北海,少时家道中落,入雒阳太学求学,那年和你的年纪相仿,当初我见到你的时候,就仿佛是看见了为师少时一般。”
“为师姓郑,单子玄,建宁四年的时候,天下党锢,为师因赵岐一事被牵连,和孙嵩等人一同被囚禁。
后避祸来到冀州,也就是在那时候正巧遇到了你。”
“为师之所以没有告知你姓名,就是担心党锢之祸牵连到你们这些弟子。”郑玄说道。
李闲瞬间瞪大了眼眸。
郑玄!
自己的老师竟然是天下名儒郑玄!
郑玄紧了紧身上黑色的大氅说道:“原本你去往太学之时,为师便准备返回乡里,那时为师让你带去给子干还有翁叔的信件便是让其在太学内照看一下你。”
李闲听到这里才恍然大悟,为什么在太学的时候,卢植还有马日磾会对自己如此特殊照顾。
原来,这都是老师郑玄的关系。
不然以卢植还有马日磾等人的身份,自己不过就是一个区区太学的学子。
卢植和马日磾等人都是天下名儒,想要拜在门下之人数不胜数。
当初卢植在太学当中照顾自己,并且还将自己经常带去缑氏山。
现在看来,这都是老师郑玄的委托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