裴欣兰紧闭着双眼,生生将自己从遥远的记忆中挣脱而出,她痛不欲生,连呼吸都是疼的,额头溢了层薄汗。
自打她第一次见到年斯宇开始,在她的记忆中,年斯宇从小不论从成绩还是作为,都要远远超出同龄孩子,一直都是家长口中的别人家孩子。
他是毫无疑问的上帝宠儿,天之骄子,从小接受正统教育,骨子里留着的血液都是带着家族传下来的贵族血统。
多年的沉淀,令年斯宇更加的深不可测,他像是高高在上的神,睨视众生,他清冷的不近人情,像是修仙的尊者,毫无烟火生活气息。
更别提什么夫妻之情,周公之礼。
他对裴欣兰淡薄的很,顶大了天只能算是熟识,仅此而已,更别提什么感情二字。
众人对年斯宇的认知,都觉得他的人生,不可能出现感情二字。
但裴欣兰心里清楚的很,这些都是骗人的,年斯宇从不是一个清心寡欲的男人,他比常人更加的生龙活虎,但这些感情,仅限于对待席禹彤一人。
每次他看向她的眸光,都是炙热又滚烫的
,透着显而易见的占有欲,席禹彤消失之前,他每天都会去小宫廷住。
哪怕在席禹彤怀孕期间,哪怕是来了月事,哪怕染上重感冒,他从未缺席一天,年斯宇当年正是需求极高的年龄,他所有的感情,所有的雨露恩惠,都只给了她一个女人。
席禹彤每次提到他,总是用畜生不如,衣冠禽兽来形容。
若不是裴欣兰亲眼所见,她必定会跟外界所有人一样,相信了年斯宇所表现出的假象,以为他就是天生的王者,不需要任何感情来拖累他光辉璀璨的人生。
这个男人在席禹彤的面前,也如其他男人一样,会讨好女人,会甜言蜜语,会撩,会在行周公之礼的时候肆无忌惮,顽劣的很。
年斯宇只承认席禹彤一个女人为自己的夫人,也不屑跟除了她之外的任何女人发生关系,哪怕是暧昧都不曾出现。
那些莺莺燕燕们,对年斯宇近乎疯狂的着迷,想尽办法接近,也只能被当空气无视,他视若无睹。
席禹彤健在的那些年,年斯宇的生活极端自律,甚至已经到了令人发指的地步,公司
,小宫廷,两点一线,若是有其他地方的行程,一定也是因为有她,因为跟她在一起的原因。
他极致的宠爱,令裴欣兰伤心欲绝,甚至已经到疯狂的程度,她盼着自己能成为年家新一任的当家主母,可是……
这么多年了,从未如愿,有时候她问的急了,他会应付一句你多想了。
可裴欣兰从佣人,从主管陈浩的态度上看的出来,年斯宇从没帮她正位,年家当家主母仍然是消失多年的席禹彤。
外人眼中,裴欣兰就像是一人之下万人之上的皇后,可她自己心里清楚,这个男人嫉妒薄情寡恩,连多跟她说话都不肯,她就像是被豢养的一只小宠物,衣食住行样样高人一等的待遇,但她想要的,怕是这辈子都没机会实现了。
她是正常的女人,也有正常的夫妻需求,可这么多年了,她就像是守活寡一样,甚至连他的面都很难见到,每天都要分房睡,他也从不主动搭理她。
这样生不如死的日子,裴欣兰过了近乎几十年。
“斯宇,我知道你心里是怎么想的,有些事情,我说出来,你
一定也不高兴,你心中的执念就是席禹彤,除了她,你不曾对任何人有过心,动过心,更别提可笑的真心相待。”
“当年你和她结婚的当晚,大家想着闹洞房,逼着我进入你们婚房的人,确实是席禹彤,她想要逃离这个令她窒息的地方,她从来都没爱过你,哪怕一秒钟。”
“你以为我有胆子惹你么?虽然我爱惨了你,可这些事情,都是她安排的,她唯一想获得的,就是自由!”
“很可笑吧……”
“你怎么都想不到,这一切都是你心爱的女人亲手安排的!”
“你就算是狠毒了我,又如何?就算没有我的存在,她根本就不会爱上你!”
“呵呵……你好好想想到底是为了什么?你们之间会产生这样不可逾越的鸿沟,到底是因为什么!”
裴欣兰哭喊着,她从不敢这么在他面前放肆,可今天她紧绷的情绪,终于彻底崩溃。
年斯宇从裴欣兰西斯底里开始到现在,始终一脸淡然,像是在听一件事不关己的事情一样,如今的他已经步入知天命的年纪,情绪已经控制的极其
好,外人想要探究他的想法,简直天方夜谭。
当她提到席禹彤的时候,年斯宇垂下眼眸。
这个男人不傻,岂会不知道席禹彤根本就不曾爱过自己。
一直都是他在强求这份缘分。
他的思绪飘得极远,回到了两人相遇的最初。
席氏集团跟年氏集团一向有业务来往,某次席氏集团即将按时交订单的时候,突然发现极其贵重的成品被掉包,不用说,一定是有内鬼,拿不出货来,席氏要按照合约,佩服年氏集团大几十亿美金。
席氏集团董事长因为心力憔悴突发心脏病,被众人送往医院抢救,当年年仅刚过十九岁生日的席禹彤,冒着鹅毛大雪,穿着件薄薄的外套,跪在年家的宅院门口。
她从白天跪到深夜,因为席家的家产全部被查封,她连想回家拿出一件羽绒服抵御寒风都没能如愿。
从小锦衣玉食的她,哪受过这个罪,冰天雪地冻得她全身都僵硬了,渐渐失去了知觉。
可即便如此,她还是很有傲骨的,跪的直挺挺的,像是在寒冬绽放的红梅一般,冰肌傲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