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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6章 傻子(1 / 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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当初贤妃的上议被楚帝压了下来, 陆怀思确有能力,不过他头顶一个陆字, 让人放心不下。官船沉了以后, 许多人都因此丧生,再提此事时人心惶惶, 无人敢过去,唯有陆怀思请缨, 楚帝再三衡量后就恩准了。

不料他出了郢都后, 连城的消息就传了回去, 楚帝心中后悔,又不好将人叫回来。

清河内一片混杂, 陆怀思这等毫无城府的文官过来, 被刘章等人生吞活剥了都无人知道,楚染叹道:“这等大傻子过来,你还得多担忧。”

可不就是大傻子, 地方官员做了这么多年,建造府邸的钱都拿不出来, 还让养母想办法, 不是傻就是蠢。

陆莳想得更为深一些, 见楚染不在意就揭过不提。

楚染在郢都时见多了后院夫人,过了一日就让人去请曹夫人来驿馆,话多三句后, 曹夫人就品出味来, 她狐疑道:“清河内走海路的不少, 不过太危险了,能活着到如今的就几家。”

楚染把玩着手中的暖玉,话锋一转,幽幽笑道:“前几日听陆相说起军粮俸禄一事,道是刘大人勤勉,不需陛下过问就办得妥当。”

曹夫人精明,一听话不对,说着海路的事怎么就夸起她家丈夫了,她笑着说:“那是陆相夸奖了,今年的军粮都准备好了,到年底就发下去。”

“所以说还是刘大人的功劳,陆相没夸错。”楚染笑道,曹夫人一脸迷茫,她借故又道:“做生意好坏,我是不知道,但公主府平日里的开支也是我在管,稍有疏忽,那些仆人就不安分,以次充好,竟会糊弄我。”

曹夫人眼皮子一跳,手心就攥住自己袖口上的牡丹花,她赔笑:“都是这样,商户也是这些,不注意就拿些次品来,殿下眼睛可得擦亮了。”

“时辰不早了,我去看看陆相在做什么,曹夫人改日再来,陆莳昨日酿了桂花酒,让你尝尝。”楚染赶客,意思到了就看曹夫人怎么做。

曹夫人不敢多留,急匆匆带着婢女离开驿馆,一路上心神不宁,回府后上台阶,一个□□就摔了。

还好婢女动作快,一把扶住了她:“夫人、夫人,您可还好?”

曹夫人现在台阶上,四肢冻得发麻,整个身子都跟着发颤,顾不得自己,扭着腰回屋,忙去让人将刺史请回来。

小厮火烧眉毛一样去请人,曹夫人饮了一杯热茶,身子暖和后,就仔细想起新平公主提醒的话。

她好端端提及以次充好,又暗示军粮一事,风马牛不相及的事如何说在一起提,话题离得太远,如何不是暗示?

陆相几日来都在驿馆里,不出门、不见人,她不可能无所事事,公主与她日夜在一起,多少都会知道她在做什么的。

一杯热茶后,思路也清楚很多,她知道这是事关前程的大事,不敢疏忽,急得在房内打转。

刘章被急着请回来,心里恼火,强压着怒火道:“你找我作甚?私市一事还未曾解决,你不能安分些。”

“我方才从新平公主处回来,她与我提及军粮一事。”曹夫人脸色苍白,说完一句话后就要喘息一下。

刘章冷静下来了,眸色冷冽,“她提这个做什么?”

“不仅如此,还说什么以次充好,是什么意思?”曹夫人没了主心骨,心里有想法也不敢乱说了。

刘章见识比她多,陆相就是一块玄铁,捂不热哄不得,更别提去试探,他连面都见不着,被这么一说,就明白过来,陆相之意不在私市,而是还未送出去的粮食。

给粮食的粮食都是最好的,今年刚收上来的,如果拿了陈米去代替,被人举报就是大罪。如今陆相就在清河,发生这等事,哪里还有他解释的机会。

他一拍桌子,“你找机会再去公主那里问问,问上几句话比我忙几天都有用,我去衙门里看看,让人去查查粮食。”

刺史府先是闹作一团,而后是刘刺史开仓查粮,其余人不同意,两相对峙,刘章这才知晓自己在清河的威望多么低。

闹不过去,就让人去请陆相。

他亲自带人去请,见到陆莳时,当即跪地叩拜,吓得楚染眉心一跳,“刘大人有话好好说,何必这般大礼。”

陆相在教楚染酿制桂花酒,手中还有桂花,不好去扶他起来,便淡然道:“刘大人有事请说。”

刘章痛心疾首,将方才的事都道一遍,最后再次恳求:“望陆相出面替下官申冤。”

“申冤二字重了,只是开仓查粮不是小事,刘大人怎地突然要查了?”陆莳眸色幽深,静静凝视他。

刘章不敢抬首,被她盯得如芒背刺,揖礼道:“下官今日去查账,发觉账目不平,就想去查粮,查过心中才放心,谁知那些人仗着人多,竟不同意。”

“刘大人可是清河内的高官,如何就使唤不动他们,说出去也不怕笑死人,如今义愤填膺,可觉得丢人?”楚染在旁唇角微翘,讽刺得刘章家不敢抬头。

她与陆莳对视一眼,冷冷一笑,陆莳却道:“也可,我随你走一趟,殿下可要去看看?”

楚染丟下桂花,拍了拍手,双眉弯弯:“见识下清河这些牛鬼蛇神,在我们郢都内不听话的人都是可以拖出去直接打死的。”

“殿下说的那是奴婢,他们可是有官职在身的人。”陆莳提醒她。

楚染随意道:“那就拖出去打一顿,丢牢里去,等候陛下发落。”

新平公主言词带笑,眸色水盈盈,少女姿态可爱,刘章闻声后就大为放心了,更加坚信陆相在查军粮一事。

万幸将自己摘了干净,他本身也没有参与,然如公主所言,他是清河内最高官员,说他不知,哪里会有人信。

“刘大人去外面等候,我换身衣裳。”楚染摆摆手赶他出去。

“臣等候殿下。”刘章恭谨地退出去。

楚染唇角笑意凝固,“你拉我去做什么,看人打架?”

“殿下去了,闹一通,事情闹大了,人尽皆知,刘章就摘干净了。”陆莳淡笑,捏着她气呼呼的脸,“照你方才说的,将两人打一顿,丢入牢里,甚事都好办。”

她为丞相,自然是要将事情压下,殿下过去,事情闹大后,旁人也只道一句少不更事,陛下知晓会更加信了她不染指朝政。

按照殿下往日里行事风格,也会压下此事,为着朝廷名声着想,反其道而行,更能打消陛下疑虑。

简而言之,殿下纨绔,陛下就会放心。

楚染没有想明白,陆莳的手就搭在她的手腕上,根根白玉如葱,她抿唇,轻轻嗯了一声,总觉得被陆莳推进坑里去了。

换了一身少年人的衣裳,腰间亦无饰物,肤色白净,窄袖细腰,一眼看过去英姿勃勃,与代替太子赈灾时模样一般无二。

刘章等得心口发燥,见到新平公主的装束后,顿觉脑袋疼,如火如荼的事她竟还有心思在打扮上。

一行人赶去粮仓时,那里早就人山人海,两相对峙。

楚染拉着陆莳的袖口,低声道:“陆相,你觉得这像不像军队操练?”

自己人打自己人,就为了给别人看。

十月的尾巴,满目枯黄,粮仓附近的树上光秃秃的,看不见绿意,平添一抹凄凉。

陆莳与楚染下车后,便有人来迎,那人不知是何官职,见到陆相后大倒苦水:“陆相,刘大人办事并非下官等不听,天气不好,恐会落雨,开仓查粮,容易糟蹋粮食,落雨后粮食受潮,到时无法交差。”

楚染讽刺道:“你以为四五月的黄梅天,还受潮,又不是将粮食搬出来晒,怎会糟蹋。”

那人未曾见过楚染,见她一副少年郎的打扮,只当是寻常小将军,当即斥责道:“本官与陆相说话,岂有你说话之地,莫要坏了规矩。”

不用刘章动手,这人就已将事情闹大,陆莳冷声道:“对殿下不敬,也是你的罪过,以下犯上,先拿下。”

还未开始对峙,陆相就恼了,其余的人看着新平公主都是一愣,只当是小将军,忙俯身行礼。

方才叫嚷的那人瘫软在地,未曾开始就已经败了,忙叩首行礼,大呼:“殿下、殿下,臣不识您,望殿下恕罪。”

楚染不搭理他,反看向粮仓,拉着陆莳就道:“陆相,你我去看看粮仓里有什么宝贝,让人这么藏着掖着。”

清河的粮仓颇大,一眼看过去,比起相府还要大些,新平公主开头几句话就堵住了所有人的话,陆莳也心明,这不过是刘章的一场戏。

未曾敲锣,就知戏里说些什么。

连城亲自带着人去查,也不用清河的,他开时带了几百人,全都吩咐下去,对着账目查粮。

楚染作势看了几间屋子,趁着无人在与刘章道:“刘大人莫要将我与陆相当做猴来耍,你自己干净,我是信的,但是用我们来演戏,就要想想后果。”

陆莳走在前面吩咐连城一些细节,听不到新平公主的话,可看到她黝黑的眸子,遍体生寒,刘章心里稍稍安定,“此事还要谢殿下提醒。”

“记着就好。”楚染冷酷一笑,大步追上陆莳。

现在原地地刘章劫后逢生般吐出一口气,趁着这次机会也正好清理清河内的蛀虫,有喜有忧。

****

没过几日,曹夫人再次求见,空手过来的,见到楚染只递了一张纸,就回去了。

曹夫人在清河多年,摸透这里的底子,让人去寻合适的商户是最容易的,楚染也没抱太大的希望,不想曹夫人自己聪明,就把东西给找来了。

曹夫人再来时送了一壶银瓶装的葡萄酒,道是给楚染尝尝。

陆莳懂酒,在曹夫人离开后就品尝一口:“这不是清河酿的酒,该是海上运过来的。”

吴江的酒口味与大楚相似,并无太多的区别,因此不会有太多的人去买,而曹夫人送来明显不同。

“再观酒壶,银色的壶身上一颗宝石,并非是吴江打造的”

楚染点点头,捏了个杏肉果脯吃了,舌尖酸过以后就是调味,她这些时日没有吃这些果脯,倒是挺怀念的。

“曹夫人的意思我知道了,她多半是找到人了,这酒好喝吗?”楚染从陆莳手里取过酒盏,本想再斟,见盏中还有半杯,就直接饮了。

陆莳唤都来不及,唇角一抿,就不说话了。

喝了陆莳剩下的酒,楚染品出不同,“大楚的葡萄酒如同果酒,与茉莉花酒、百花酿不过是换了香气罢了,酿出来的酒味也是不浓。”

“明日让曹夫人两人带来看看,你那里粮仓查得如何了?”

“查出些名堂,陈米占了一半。”陆莳解释,让人将葡萄酒收好,免得楚染今晚就喝了一半。

楚染喝了一口觉得不过瘾,自己又斟了满满一盏,才让婢女收拾下去,“哪里来那么多陈米?”

“不知。”

陆莳都不知的事,多半还是有些名堂的,楚染不问了,将一盏酒都喝了,觉得口味不错,就补充一句:“让曹夫人送些过来,回去给太子尝尝……”

她敏捷地顿住,下意识捂住自己嘴巴,悄悄地望着陆莳:“那个、还有新阳,老夫人喜欢,也给老夫人留着。”

陆莳冷冷瞥她一眼,没有回应。楚染就心虚了,她主动攀着陆莳的肩膀,灯火下凝视她不染尘埃的眸子,“别生气,顺口惯了,不给就不给,我不会再留着。”

她难得讨好,陆莳也给她机会,神色缓和,“你想留,曹夫人也未必拿得出那么多,海运不易,这些东西比金子都要珍贵,哪里有那么多让你每人都送上一些。”

楚染不过随口一说罢了,不想有这么多门路,镇重其事地点点头:“晓得了,不留了。”

“口是心非。”陆莳解开她的手,兀自往外走去,身后的楚染不明,“你去哪里?”

半晌无人回应她,嘀咕道:“真小气。”

第二日曹夫人没来,连城引着陆怀思来拜见,身后还跟着许多同行的人,其他人留在驿馆外,只他二人进去。

楚染来不及躲避,手里的饴糖还拿着,抬眼就见到一儒雅风流的中年走近,他长得极为好看,面如冠玉也不过。

陆怀思不过二十□□,庶长子与柳家议亲,可惜柳夫人没有同意。听说庶长子就比楚染小一岁,十三、四岁,陆莳从中做媒的,柳家嫌弃陆怀思官位卑微,陆相舌灿莲花都无用。

陆莳吩咐婢女去奉茶,请陆怀思坐下时添了些许笑意,“二兄一路辛苦了,在驿馆歇息一日,明日一同去船上看看。”

连城大咧咧地坐在陆怀思下首,抬首就看到楚染漆黑冷然的眸子,要笑不笑,不知在想什么,看得他后背一身冷汗。

陆莳与陆怀思两人说着郢都城内的局势,旁人插不进嘴,楚染也是,手里的饴糖都快捏化了。

“下官来时,陛下也是焦急,让人去寻,恒王让人制作孔明灯,在郢都城楼上燃放,陛下叹息不止。”

听着陆怀思的话,就得知他迂腐的性子,楚染赏了个白眼,当着她的面夸恒王,出来带脑子了吗?

这个陆二爷比起刘章,还要蠢笨。楚染无奈摇首,又听他道:“下官来时,恒王送至城门外,一再嘱咐,若是有陆相与殿下的消息,一定要着人告知。”

这还感恩戴德了?楚染忍不住抬眸,陆怀思是怎么活到今天的,外放还是五品,也不知道是走了什么运气。

陆莳神色自若,道:“恒王仁善。”

坐了许久冷板凳的连城摸了摸自己的脑袋,心口一颤,陆大人进驿馆见陆相,带脑子了吗?

他坐在一旁不敢搭话了,往一侧挪了挪,但愿城门失火,不要殃及他。

陆怀思说话都不敢抬首,文人爱唠叨,脸色也跟着通红,陆莳不忍,提醒道:“二兄喝口茶,润润嗓子。”

陆怀思这才捧着热茶喝过一口,又道:“恒王仁善,其妹却是无礼,听说后宫明妃娘娘小产,便是她一手所为。”

闷头不语的楚染惊讶,明妃小产了?

陆莳眼睫一颤,未作太多惊讶,只道:“二兄一路辛苦,我替你接风洗尘,晚些宴饮,你先回去休息。”

她扬了扬下颚,让连城带他去休息。

陆莳唤来婢女,吩咐今晚宴饮,让她们拟几个菜色过来,“清河特色便好,另外买些桃花渡回来就可。”

“陆大人喜欢喝桃花渡?”楚染好奇。

陆莳未曾在意这句话,颔首道:“他自幼便喜欢。”

楚染神色沉了下来,将饴糖丟到盒子盒子里,粉白的面上染上几分不悦:“哦,那我喜欢喝什么?”

“你?你年少心性不定,怎知你喜欢喝什么。”陆莳道,这些时日去哄殿下时,每每送过去的吃食都是不一样的,各不相同,因此她也不知道殿下喜欢什么。

就像新阳那样,估摸着什么都喜欢。

她话刚说完就听到楚染冷冷哼了一声,抱着她的饴糖盒子就走了,到了门边才开口:“我去见曹夫人。”

曹夫人等候半个时辰,她与陆怀思几乎同时到的,她不敢夺了人家的先,就只能在一旁等着。

军粮一事算是圆满处置,刘章虽有失察之责,好在及时发现,处理得当,也不是大的过失。

楚染一进屋就闻到了牡丹花香,花开时盈满衣怀,她瞧着屋内案上来得正艳丽的花,“曹夫人哪里来的花?”

“潘家送的,殿下花龄,也当合适。”曹夫人捂唇笑道,她今天一身也是牡丹红色的衣裳,胸口前大朵的牡丹花也很艳丽,头饰是红宝石,满身喜气。

楚染知道潘家是哪个,纸上有潘家这个名,她摸着红色的花,衬得小脸白玉无瑕,“怎地不见她,这牡丹花想来也金贵。”

不是花期养出的话还开得这么娇艳,可见花了不少心思。

曹夫人道:“人在驿馆外面茶肆,殿下可要去瞧瞧。”

“去了茶肆不能吃不能喝,颇是无趣,你且将潘家的人叫来便是,我等着也无妨。”

她果断又爽快,曹夫人没有想到这么好说话,立即起身去找人,一盏茶后领着一圆脸妇人过来。

妇人穿着朴素,发髻梳得光滑,三两珠翠,见到楚染后叩首行礼,而后递上一个象牙小盒子。

象牙盒子为白色,小巧而精致,潘夫人眉开眼笑:“不知殿下喜欢什么,郢都城内的姑娘都喜欢精致的,就备了这个。”

楚染摸了摸象牙盒子的表面,光滑又细腻,盒子便可称是精致了,里面的东西若是压不住,只怕回适得其反。

掀开盒盖,里面是一块冰晶,楚染拿在掌心里玩,“这是火油钻?”

她见过一次,是王后的戒指,小小年纪一颗在阳光下熠熠生辉,听说是封后时陛下赏赐的,同样是吴江进贡来的。

南珠好得,这么大块的钻石可不好得,楚染收下了,道:“潘夫人那里应该会有匠人,做一对玉戒也是不错。

一句话又传回潘夫人手里,她明白公主的意思,笑意就淡了,站着看向曹夫人,这位小公主的心思,可是不好琢磨。

曹夫人立即道:“也成,过两日让人给殿下送来图纸,既是一对,肯定也是为陆相打造的。”

不想楚染却道:“关她何事,我自己留着,曹夫人先出去,我有话同潘夫人说。”

曹夫人一听还是有戏,忙笑着退出去。

楚染指着她方才的座位让潘夫人坐,她笑意清浅,与方才又是不同,潘夫人是商户,更觉得这是荣幸,忙陪笑:“殿下喜欢什么样式的。”

她不敢随意说话了,不知费了多少心思才攀上曹夫人这条线,只要小公主有这个心,就能合作成功。

昨日连城过来,将潘家的事查得一清二楚,陛下的皇位让人觊觎,同样的是潘家的掌权人也是一块肥肉。

潘家在清河多年,几乎人人知道,家里两个儿子的,长子聪慧,跟着老爷子走南闯北,极善交往,人人都夸,不想一场风寒去了,丢下孤儿寡母。

潘家二子接过生意,成了家主,不想给嫂嫂家产,潘夫人无奈,就只能自己去跑生意。

她跑了几次吴江,又走了海路,回来后生生从潘家里分了一队人出来,算是分家了。潘二心里不服气,怕嫂嫂抢了她的风头,将她手里跑船的人都花高价买了过去,潘夫人手里就没有人了。

后来她走了官员的路子,花钱他们手里买人,不仅如此,得来的利润还要分三成给他们。

她咬牙顶下来了,也这么过了几年,谁知道前些时日查粮将她买来的人都查进去了,眼看就要发船,她哪里能不急,恰好曹夫人来找,她就应下了。

刘章不干这事,就怕被人揪住小尾巴,查粮一事后就更加缩着脑袋做人,潘夫人心里就更急了,今日就带着大礼求上门了。

楚染知道潘家的事,正因为寡妇难为,她才想着要见她,“海上风浪大,稍有不慎就有浪潮,且时间久了没有新鲜的吃食,日子难过,潘夫人就不怕?”

潘夫人将象牙小盒攥紧了,不敢抬头,就低笑道:“也无甚害怕,时间久了与寻常的路一样,男人能走,女人也能走,并没有什么不一样。”

这话投了楚染的眼缘,陆相不就如此,聪慧胜过男子,心思缜密,比起那些臭男人,还是香香的,她满意道:“图纸画好了就早些送过来。”

海上水路和边境的沙路很像,只要有资本就可以将大楚的货物比如茶叶丝绸带去其他地方,换取他们的宝石,到时关口那里有利可图,也不会太过计较就会放人。

潘夫人知道成功了,就慷慨道:“既然殿下同意了,那就说定了,三成利润给他们,就四成给您……

“潘夫人客气了,不需要那么多,两成就可,到时甚事我让人出面就成,也无人给你使绊子。”楚染不计较那些,让连家的人跟着走几趟,学到以后就自己走海路,这一成就当是拜师费。

她简单同意,潘夫人乐得展颜,今日就是来碰碰运气的,不想小公主这般爽快,还多给她一成,出驿馆后就和曹夫人夸赞,殿下这条路走对了。

曹夫人笑话她:“殿下就是赚个脂粉钱,也不会贪得太多,倒是你自己做事谨慎,搭上殿下,陆相那里都好说话,我瞧着两人好像置气了,你手上这个图纸快些做出来。”

“我回去就忙,不会忘了夫人的恩惠。”潘夫人喜笑颜开,也不与曹夫人多说话,自己忙回去处理这件事。

驿馆里的楚染让人叫来连城,将事情和他说了,又道:“你挑几个伶俐的,我再问陆相讨要几人,剩下的懂些功夫就行。”

“您自己就把这么大的事给定了?”连城惊得眼睛都不敢眨一下,他不知道两成利润是多少钱,但肯定不是少数。

“为何不能定,你且去安排,不要像老头子一样婆婆妈妈。”楚染不耐烦,离了陆莳不过日子了?

连城不敢回嘴,觑她一眼就忙跑了,去招揽人手去了。连家有好手,若走沙路,也不是难事,然而这水路,终究还是不如意。

连城出了驿馆后,先去安排人手,连家跟着他过来的人也不少,有好几十人,留了些给太子,其余的都跟着过来找人。

楚染一人把事情定下后,在屋内心思不定,也不是为了海运,而是想起太子。梦里的事做不得真,尤其是近日里发生的事,与梦里大不相同。

太子身子健康,便是最好的,他是所有人的希望。陛下多疑,并非针对他一人,恒王名声越好,陛下猜忌更深。

想到此,她忽而心生一计,忙与陆相商议,穿过走廊后,又在廊下顿住,她为何要与她商议?

驿馆内不少官员,她探头去看,认识几人,都是京官,想必是跟着陆怀思过来的,路途遥远,人人面色带着憔悴。

陆怀远被陆相打发去休息,他们不行,就必须与陆相将手中的任务交接。楚染站于廊下,忽而一人走来,抬袖行礼:“公主殿下。”

冯唐一身官袍立于眼前,眉清目秀见言笑晏晏,楚染好心道:“冯大人一路辛苦,不如随我去吃些东西,陆相那里我着婢女给你看着。”

冯唐感激不尽,一揖到底,也不推辞,跟着楚染入离开。

“清河内吃食很多,口味偏甜,我觉得尚可,不知冯大人觉得如何。”楚染一进屋就吩咐婢女去取些点心过来,小炉里烧着开水,咕噜咕噜翻滚。

楚染熟练地拎起来,让人取了茶饼过来,又道:“冯大人怎地过来了?”

“郢都城内局势稳定,恒王声名愈发好了,太子避其锋芒。另外明妃小产,让陛下大怒,外人都道是灵祎殿下不小心所为,具体如何,臣也不知。”冯唐双手接过楚染的茶盏,清香四溢,她笑说:“殿下何时学了茶道?”

“非我功劳,不过是茶好罢了,刘大人送来的,冯大人莫要客气,若是喜欢就拿些回去。明妃为何小产?”楚染心中奇怪,明妃是否有孕,她不知道,但是突然小产还与灵祎有关,她就觉得此事不简单。

明妃心性沉稳,就看她让新阳巧妙避免和亲,就知她另有筹谋。夺嫡之事,本就凶险,明妃有周家做外戚,倒也可一争。

恒王当时知晓明妃有孕,可是急得不行,竟这么简单就没了。

茶香袅袅,齿间留香,冯唐爱茶,她品过连连夸赞,回答:“臣查过,亦去过东宫问太子,谁知太子也不知,其余的就这样过去了。”

“灵祎受罚了?”楚染好奇,陛下偏爱灵祎,手心手背都是肉,怎么取舍都是疼。

婢女端了点心过来,裹了糖丝的桃条,换换口味的姜糖梅子,还有饴糖,浇了花蜜的菱角。菱角是从冰窖里的拿出来的,不比夏日里新鲜,吃在嘴里就剩下花蜜。

楚染喜欢清河的饴糖,就给冯唐推荐:“冯大人不忙可自去玩玩,清河在查粮,闹过一阵才有好戏看,我可给你先说了,刘章这个人看着文弱,心里鬼心思多,你莫要轻信。”

冯唐也不大,十**岁,见到满桌子的点心,挑了颗姜糖梅子,谨慎道:“陆相来时本就想着查粮,清河内杂乱,亦有霍氏的人,不如趁着这次除清,免得夜长梦多。”

楚染不知这些事,陆相心思缜密,来时一直未说,不想她早就谋划,转而一想,这些铲除霍氏的人也就不计较了,问起陆怀思:“陆大人头顶一个陆字,陛下就放心?”

“陛下下旨意时,您与陆相生死不明,那个陆字也没什么用处,且他历来清正,陛下用他也放心。“冯唐解释。

楚染道:“他来时是不是受了刺激?”

“殿下是何意?”冯唐口中的梅子没味了,吐到帕子上包裹起来。

她动作优雅,与陆相极为相似,尤其是一举一动,楚染察觉后,多打量她一眼,才道:“他来时口口夸赞恒王仁善,夸成了前朝贤王,喝了恒王多少**汤?”

冯唐气息凝结,惊讶不已:“他来时是恒王送到城门外,不知说些什么,不过两人相谈甚欢,陆大人离开时脸色不错。”

“多半是真灌了**汤,你多注意些。”楚染嘱咐她,还欲再问些陆怀思的事,婢女入内,道陆相请她过去。

冯唐要退下,楚染让了份茶饼带回去,外间的官员三三两两都还在外面站着。她问冯唐,“可还有其他的事?”

“清河的事不大好解决,查粮一事若与陆相过来,就清河这些人查不出来的。”冯唐压低声音,眉眼如初。

“你二人接头接耳说些什么?”

两人齐齐回头,陆相站于雕花窗口,神色淡漠,距离两人不过三步之遥。

“说陆相旧事,说说陆大人喝了怎样的**汤,到处夸赞恒王。”楚染拽着冯唐往外走了一步,冯唐的手与陆莳相比,温热如春。

窗前的陆莳手按着窗柩,目光扫过两人相握的手,眸色冷冷,“冯唐有事?”

冯唐跟着陆相多年,一语就知她不悦,忙识趣地与新平公主保持距离,抬袖行礼:“下官替太子传话,他无大碍,望您照计行事。”

“太子有话,你怎地不告诉我?”楚染看着冯唐,刚刚吃了她的点心,喝了好茶,这么大的事不说。

冯唐咬舌,刚刚被陆相情绪影响,一时心慌就将话说了出来,她只得硬着头皮解释:“并无大事,让、让陆相莫要担忧罢了。”

“他就不怕我担忧?”楚染不听她这鬼话,论担忧,陆相会超过她?

冯唐苦恼,小公主不好糊弄,她讪笑道:“臣还有事,先退下。”

她越惊慌,楚染怀疑更甚,她隔着窗户与陆莳对视,“陆相不解释一番?还是说一路上的事都是你布置的,沉船也是你提前安排的?”网,网,大家记得收藏或牢记, ...:请牢记收藏:,.. 最新最快无防盗免费阅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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