藏春宫
寅时末, 高公公站在殿外。
他看了看天色,听着毫无动静的殿内,略有些犹豫。
今日既不是大朝会也不是小朝会,只是惦记着皇帝昨日说的今日一早要宣召礼部、吏部两位尚书大人的事......
踌躇了片刻, 高公公还是站在门口, 轻轻的唤了一声, :“圣上。”
殿内,庆元帝已经睁开了眼。
“进来。”
话说罢, 庆元帝不自觉的捏了捏手上紧紧抱着的‘软玉’。
触感也是惊人的软润。
温香在怀, 他低头一看,就能看见陈琇乖巧的睡颜。
这会儿被他紧紧抱着也没挣扎,靠着他睡的脸都红扑扑的。
醒着的时候又冷又硬, 恨不得支棱起来冻死他, 睡着的时候倒是又软又乖。
看了半晌,庆元帝忍不住伸手轻轻捏了捏陈琇的脸。
嗯, 果然和想象中的一样软。
庆元帝松开陈琇, 随后自己坐了起来。
昨晚胡闹的太厉害,连他这会儿都只穿着件中衣,衣带都没系。
透过帘帐看着高公公已经在殿内掌灯, 一旁在睡梦中的陈琇也因着他起身,冷的微微蜷缩了起来。
顿了片刻,庆元帝还是伸手将锦被盖在了陈琇的身上。
揉了揉眉心,庆元帝随即要从床榻上下去时, 却瞧见绣枕下泛着银光的一角。
庆元帝掀开绣枕,映入眼帘的就是那支被他折的弯曲对折的银簪,而这一旁,还有一支绿檀木的簪子。
银簪子平平无奇, 可这支檀木簪......
这不是宫中的制品。
庆元帝伸手拿起了木簪。
一入手,就知整个簪子都被打磨的极其平整。
簪子上雕刻的也不是制式的兰花或者梅花,而是小小的枣花,甚至还有几颗小枣,玲珑心意,别致精巧。
独一无二。
“圣上。”
庆元帝偏过头,就见陈琇强撑着起身了。
她用胳膊撑着自己,起身半跪在榻上,这么简单的动作却疼的她脸色一白。
可她却全然不顾眼里疼的冒出的泪花,只用温软的声音道,:“这是妾身生辰时收到家人送的贺礼,不慎落在了榻上,还请圣上恕罪。”
庆元帝晃了晃手里的木簪,却见陈琇的眼神也忍不住一起动了一下,随后她才垂下了眼。
“生辰贺礼?”
“是,妾生于裕沣十九年六月一日。”
庆元帝若有所思的看了一眼手里的木簪。
随后他伸手抬起了陈琇的下巴,正对上她凝着轻愁,含着烟雾似的眼眸。
这次陈琇没躲,甚至还努力对他露出了一个清浅的笑意。
这是陈琇第一次对他笑。
看着这个噙着泪的笑脸,庆元帝默然凝视了片刻,却什么也没说,只是抬手将簪子插在了陈琇的发髻上。
随后他拉起床帐,转身下了榻。
外间候着的高公公看着一个人走出来的庆元帝,而他身侧本该一同出来伺候圣上更衣的陈美人却不见芳踪。
咳咳,高公公不敢问。
他只和从勤文殿内取了常服过来的奇公公一起手脚麻利的伺候庆元帝穿衣。
临走时,高公公却见他们圣上又转身到了里屋的门口。
只是抬脚要进......却又落回了原地。
庆元帝没进去。
门开着,他看见了榻上仍坐着的陈琇。
乌黑的长发披在她的身后,松松的裹着她。
她闭着眼,肩膀却在剧烈的抖动着,全身都在轻轻的发颤,大颗大颗的眼泪无法遏制的汹涌而出。
她仰起头睁眼,泪水还是止不住的连串落下。
她哭起来都是无声的。
在无人处,她哭的狼狈,难过却又无声。
庆元帝无声的注视着这一幕,看了良久。
这是......
高公公看着门口庆元帝一动不动的身影。
他不敢过去,便转头对着孙奇使了个眼色——你过去看看?
奇公公也挤着眼睛——
不如您老人家去?
两个人挤眉弄眼你来我往的热闹,可脚下就和扎了根似的,一动不动。
还没等高公公和奇公公分出胜负,就见庆元帝自己已经走过来了。
他们连忙敛眉低目的静候在一旁。
“高盛忠。”
高公公立即绷紧了背,:“奴才在。”
大踏步往外去的庆元帝声音传来过去,:“午后,叫这次去陈府的教养姑姑来见朕。”
“是。”
皇帝没传召,陈琇也没发话,藏春宫的一众宫人都无声地低着头静候在殿外。
直至庆元帝从殿门出去,她们才敢进殿。
至于两个小太监,一个去提水,一个去提膳。
进了殿,采青和采安留在了外间。
只有曾经在储秀宫侍奉过陈琇的双穗和梅珍进了里屋。
只见砸在地上四分五裂的案桌,摔碎的花瓶、茶杯,还有撕碎的衣裙凌乱的散在地上......
看着一片狼藉的里屋,双穗和梅珍对视了一眼,眼里写满了忧愁和不解。
明明昨晚圣上还赐了膳,甚至晚上亲自过来看了陈美人。
这在新入宫的妃嫔里都是头一份。
一开始圣上说话都少见的带着笑音,怎么好端端的就突然闹成了这样?
她们这位美人对着她们倒是很好说话,可对她们软和有个什么用啊?!
这一遭已经不是第一次了。
三番两次惹得龙颜大怒,她们这位小主只怕还没等牙牌挂上去就失宠了吧。
双穗和梅珍都是高公公亲自指过来的人。
对着陈琇,她们不会也不敢起其他的心思。
上了藏春宫的船,她们就没有中途下船的一说。
其他人看伺候的主子失势或许还能打点一二换个地方,可她们不行。
所以,当务之急,是让陈美人哄得圣上高兴啊!
梅珍取了披风,双穗上前对着侧卧的陈琇轻轻的道,:“美人,奴婢伺候您先去洗漱?”
看陈琇点了点头,梅珍上前用披风裹住陈琇,两人半扶半抱着陈琇去了净室。
双穗的手放的很轻,她看着水中的陈琇。
水汽蒸腾间她漫不经心的美,惊心动魄到让人有种窒息的错觉。
陈美人,当真是没有封错的封号。
双穗八岁入宫,在宫中已经待了十年了,她来来回回见过了许许多多的宫妃,但陈琇,这样的陈琇,只要她肯软下身段,笑一笑,求一求,要什么没有?
“美人,昨晚圣上不仅给您赐膳,又怕您在宫中住的不习惯,漏夜前来看您,这样的心意阖宫上下也只对您一人而已。”
陈琇看着双穗满眼遮不住的担心。
她们不是莺莺,也不是阿娆,她们是这宫中养出来的人,只能尽可能的为她谋取一条看上去最好的路。
想着,靠着桶侧的陈琇有些出神,其实现在她也不知道自己做的是不是对的。
只是抱着了不起一死的冲动在行事。
回过头,陈琇有时都会被自己的大胆惊出一身的冷汗。
昨晚见血后,咬住人的那一刻陈琇都以为自己会挨一记耳光。
可没有。
庆元帝从没有动手打过她,甚至对她笑的时候居多。
他们两个在一起的时候,恶劣□□又荒唐。
但按照周围所有人的话来说,这一切都是她陈琇的错。
你看,她陈琇的身份是秀女,哪怕是一开始圣上确实来的突兀,可只要陈琇乖乖的侍奉,是不是什么问题都没有?
偏偏陈琇大逆不道的伤了圣上。
就连这,圣上都没有降罪,封了她作美人,又赐膳,又屈尊降贵的过来看她。
第二次,她又伤了皇帝。
直到现在,她还是平安无事。
‘蹬鼻子上脸,得寸进尺’的陈琇浸在热水中,身上却一阵阵的泛冷。
所有的人都在劝她。
甚至只要现在陈琇松松口,在软一软身子,她的日子马上就会好过。
求得几分怜惜,她甚至可能都能如愿的被温柔的哄一哄,往后都不会像这两次像要把她撕碎般这么疼。
陈琇甚至都能想象的到,或许她再不低头,不说御膳房一日三趟的悄悄孝敬,只怕连这热水都不会这么轻易得到。
京城里的冬日可是格外的难熬。
在系统出现前,陈琇膝盖处的关节就已经开始疼了,严重的时候,她甚至都没法子好好走路。
在陈府,她被冷的一身病,在王府,她又被炭火活活的‘烤死’。
重来一次,陈琇自是不愿意再受苦,可现在她已经把自己架在这了——
她两次伤了皇帝,她敢说到现在伤了皇帝没死的,只有她一个。
这些种种机缘巧合下造就的机会只有一次,若陈琇她先低头,她的头就抬不起来了。
她的性子无趣,又什么都不会,很快就会泯没于众人,被皇帝丢开。
哎,也不知她刚刚的眼泪有没有打动皇帝。
看在这泪眼的份上,他使那些逼着她低头的手段时,能不能稍微轻一些。
“美人?”
看陈琇一直咬着唇,脸色发白却不说话,双穗只得轻轻唤了她一声。
陈琇扬起脸,冲着双穗露出一个模糊的笑容,:“双穗,我知道了。”
“圣上生的太高了,我又和他几乎从未见过,他现在就这么突然,突然的靠近我,我,我也害怕。”
这话说的双穗脸上顿时露出了惊喜的笑意。
她连忙趁热打铁的对着陈琇说,:“美人不必害怕,您也瞧出来了不是,圣上待您格外的宽厚,况且,您生的这般模样,满宫里谁又比的上您呢。”
看陈琇不好意思的垂下了眼,双穗笑了。
随后她和捧着新衣进来的梅珍一同给陈琇穿衣,刚出水时,就听见陈琇嘟囔了一句好冷啊。
两人连忙加快了手里的速度,直到送陈琇在榻上裹紧了被子,却听陈琇问,:“双穗,我们冬日的炭火现在能领了吗?”
双穗微微一愣,随即笑着道,:“美人,等入了十月,内务府就会开始发放各宫的炭火。”
“这样啊。”
陈琇不好意思的捂着自己的鼻子,:“我幼时被冻过,很怕冷,冬日里下雪就更怕了,双穗,咱们宫里的炭火能不能早早的多准备一些?”
“这是我入宫的第一个冬天,我确实有些......我可以花银子的。”
双穗笑着点了点头。
身后捧着燕窝百合甜汤的采安走了过来。
闻言她笑着道,:“如今藏春宫就美人住着,若是美人想要些炭火,奴婢一会儿就去内务府说一声,保证把小厨房后面的罩房堆满好不好?”
本是一句逗乐的话,却见陈琇竟当真眼睛亮晶晶的连连点头。
霎时间整个屋里的人都笑了起来。
这会儿采青将手里的素瓷片收好,:“正好,奴婢一会儿就要去内务府领了新的茶具和摆件来,到时候直接给曲公公说一声。”
“好。”
陈琇也跟着一起笑。
含着笑的陈琇注视着这满殿的人。
昨夜双穗瞧着高公公的时候,半点也不似储秀宫里的那些宫女那般又敬又怕。
她甚至能十分自然的就明白高公公的眼色。
而此刻,殿内的其他人说起这宫里的总管或是嬷嬷来很是熟稔......
这不像是内务府随便分配来的宫人。
她的话,她们会听,但绝对不会帮她隐瞒。
陈琇轻轻的捂着自己的肚子。
宫里只有嫔以上的宫妃才会定期请平安脉。
可看现在的情形,即便没有太医,她想尽一切办法,这个孩子,她至多也只能拖延三个月不露馅。
第四个月是无论如何也拖不过去的。
三个月......陈琇笑着闭上了眼。
不剑走偏锋,她就一点希望也没有了。
......
午后
正坐在储秀宫院中的桌子旁,晒着太阳吃着点心的童嬷嬷,还格外惬意的抿了一口茶。
咽下点心的童姑姑闭着眼,开始靠在椅子上晃悠着舒舒服服的晒着太阳。
昏昏欲睡间,童姑姑猛然睁开了眼——
就见一张形容猥琐的老脸皮笑肉不笑的凑在她的面前。
艹!
这阴不丁的老货是要死吗?
童姑姑心中无声的恶狠狠骂了一句,只脸上却立即浮现出了笑容,她捂着心口,:“这大白天的,吓我一跳。”
“我当是谁呢,原来是高总管。”
童姑姑的身子往后移了移,伸手就要去倒茶。
才倒出一点,她看着茶杯道,:“哟,这茶都薄了,总管且等一等,我去给总管您重新沏一壶来。”
这一套说的十分流畅的童姑姑才起身,就被高公公压住了茶壶,:“不忙,姑姑泡的这茶我是没那个福分喝了。”
说完,他冲着童姑姑笑着道,:“请吧,万岁爷等着去陈府做过教养姑姑的您现在去回话呢。”
高公公的这话叫童姑姑心跳都像是腾空骤停了一瞬。
就知道这老货来准没好事!
她连忙放下了手里的茶壶,:“总管,这,这万岁爷要奴婢去御前回的什么话啊?”
去回的什么话?
想想圣上手背上被利器划出的伤口,高公公只觉得自己的脑袋都在脖子上一晃一晃的。
他没了卖关子的心思,耷拉着脸朝着藏春宫的方向努力努嘴,:“还能是什么?”
“昨晚圣上亲自去看了那位吃了狗胆熊胆豹子胆的‘胆包天’。”
“这会儿‘胆包天’在宫里好好待着呢,得咱们提心吊胆的去回话。”
高公公一面引着童姑姑往外走,一面还道,:“我在宫里伺候圣上那么久,也没见圣上的脾气这么好。”
“我到现在还纳闷,那位‘胆包天’是不是当真是狐狸精变得,说不定还会妖术呢。”
一听高公公的这话,童姑姑就知道昨晚绝对是圣上和那位陈四姑娘又搅合在了一起。
或许还出了什么事。
童姑姑扫了一眼身旁的高公公。
看他这幅失态的怨气冲天的模样,童姑姑心里就是一个‘咯噔’。
莫不是昨晚那位陈四姑娘......又伤了圣上?
这一惊叫童姑姑飞快的盘算了起来。
之前储月宫的事被数不请的鲜血掩盖住了,落在陈四姑娘身上的只有捕风捉影的一点小流言。
昨晚新人刚入宫,圣上就亲自去看了人......
这期间发生了什么争执童姑姑不知道,但现在圣上要见的是‘教养姑姑’。
那这事八成就连在陈四姑娘和陈府之间。
童姑姑捏了捏自己的手指。
陈府虽然已经描补了,但看陈琇不声不响,又缩在纹禾院的窝囊样,这份描补就习以为常的不那么尽心了。
观景湖旁景色优美是优美,可哪里是能长住的地方?
无声又习惯的忽略,无礼的老嬷嬷,站在那伺候却和死了一样的侍女。
......
高盛忠有气,圣上有没有,不好说。
但圣上又和高盛忠这老太监不同。
高盛忠这老货昨晚应该不敢休息,提心吊胆的在外头吹了一夜的冷风。
而圣上是在暖洋洋的屋里,又可着心意才睡了一个宛若陈四姑娘一般世无其二的大美人。
睡了人,第二天也没以僭越或是其他的罪名立即赐死,那陈四姑娘的这口气就能吊住了。
目前圣上还有兴致,那陈四姑娘的这口气不能断。
最起码,绝对不能断在她童姑姑的手里,而圣上也不会错......
那错就只能冲着陈府去了。
是他们冷心冷肺,苛责漠视,甚至还有意欺辱陈四姑娘,没有教好她。
陈四姑娘还小呢,这么一个小姑娘若是犯错,最多算不懂事。
...她即便真有错,陈府占大头。
对,没错,一定就是这样。
死道友不死贫道。
顷刻间,童姑姑心头飞快的打起了话稿。
等一路行至看到勤文殿时,童姑姑的心里已经稳住了。
.......
“双姑姑。”
冯青璇站在藏春宫的门口,她身后的两个宫人还捧着东西。
此刻她笑着道,:“昨日天色晚了,今早又怕姐姐在收拾东西,没敢过来打扰,姐姐如今可得了空?”
这......
这一幕和之前何其相似,双穗都没忍住在心口叹着气。
她看着冯青璇。
这位小主不早不晚,偏偏每次都能撞上‘好时候’。
也真是邪门。
双穗屈膝对冯青璇行了一礼,十分歉意的道,:“回小主的话,昨日美人刚来宫中,许是还没适应,夜里没睡好。”
“如今才饮了安神汤睡下。”
“还请小主见谅,等美人醒来,您过来看望美人的事,奴婢一定第一时间告诉美人。”
“这样啊......”
冯青璇有些失落的点点头。
随后她将手里的盒子递了过去,:“这是我最喜食的糖渍青梅,酸香不腻,配着甜汤吃正好,麻烦姑姑送给姐姐。”
双穗接了过来,:“小主有心了。”
没能见着人,冯青璇背影萧条的离去。
只回去的路上,冯青璇脸上失落,眼里却阴沉沉的,陈琇又没见她。
就算昨晚没睡好,今天一个早上也没睡?
或者到现在还不醒?
上一次,在储秀宫没见她.....
再见面,手腕上却有青痕。
陈琇入宫了,这伤绝对不会是其他人敢给她留的......
下一刻冯青璇的眼睛就瞪大了。
她骤然停下脚步站在原地,倏的转身看向了藏春宫。
不会,不会是她想的那样吧?
“淑女?”
“哦,我没事。”
冯青璇勉强稳住了神色,:“我就是有些担心陈姐姐,算了,我明天再来看姐姐。”
*
晚膳的时候,皇后喜不自胜的亲自在殿门口候着,准备迎了庆元帝入内。
看着行礼的皇后,庆元帝抬了抬手,:“快起来吧,朕说了你在殿内等着就是,如今天渐渐凉了,你身子才好,不要出来吹风。”
这话说的皇后沾了沾眼角,:“多谢圣上记挂,臣妾身子已经好了。”
看着皇后的泪眼,几乎是顷刻间就能听出庆元帝放软了口气,:“好了,那就陪着朕进去吧。”
“是。”
等伺候圣上坐在上首,皇后娘娘第一时间就注意到了庆元帝手背上的伤痕。
她惊了一瞬,:“圣上,您的手......”
庆元帝笑笑,:“被弓弦伤了,不要紧。”
皇帝没生气,可皇后却生了大气。
她都没忍住瞪着高公公,:“高公公,御前伺候的人就这么不当心?!”
“圣上龙体有损,你们有多少脑袋担待的起?!”
高公公苦着脸‘啪叽’一下就跪倒在地。
他连连磕头,:“奴才有罪,奴才有罪。”
“好了,是朕非要去拉弓弦,又一时疏忽。”
庆元帝摆摆手,淡淡得道,:“没有下次。”
听皇帝都这么说了,皇后也不好再说什么,只得吩咐宫人将桌上一些略有些辛辣的菜撤了,重新换几道温和滋补的菜来。
这一顿饭,皇后都没有用几口,全程尽指着庆元帝的脸色,看他满不满意。
庆元帝微微蹙了蹙眉,说了两次让皇后用膳的话来。
夜里,满殿的宫人都退了出去。
皇后亲自捧着清茶送到了庆元帝的身旁,:“圣上,您劳累了一日,喝口茶润润嗓子,早些休息吧。”
庆元帝倒是合上了书,接过了茶。
浅金色的床帐放下来的时候,皇后的脸上带着点点的晕红。
可她一抬眼,却见庆元帝好似有些出神的看着她的鬓边。
皇后心中吓了一跳,生怕是自己仪容不整。
她伸手摸摸了鬓边,触手微凉,只一支翡翠色的绿簪子。
“万岁爷?”
皇后看着庆元帝,略有些小心的道,:“可是臣妾的这支翡翠簪子有何不妥?”
“没有。”
庆元帝摇了摇头,只是看起来像是有些疲倦的捏了捏眉心,:“皇后也早些休息吧。”
“.......是。”
黑夜中,两人无声的睡着。
天蒙蒙亮的时候,侍奉庆元帝起驾,映安正在给皇后梳妆,却见皇后猛然将鬓边的翡翠簪子拔出去丢在了地上。
‘啪’的一声,上好的翠玉就摔成了碎片。
映安倍吓了一跳,她不明所以的看向皇后,:“娘娘?”
“往后坤宁宫中,不许再有翡翠或是绿色的簪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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