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3章
来人是周安钊。
他走的很快,几步就到了江茶的身旁,表情很开心,“你来了。()”
江茶淡淡的嗯了一声。
周安钊的语气很有活力,说:仪式快开始了。这么多年,我挺姐不容易的,终于得偿所愿了。?()_[(()”
江茶没说话,目光穿越人群落在一袭红衣侧影窈窕的周安晶身上。
向警方报案的三年后,十四岁的江开心和二十六岁的周安晶一起度过了一段难挨的岁月。
江开心心病难医,抗拒治疗,失眠越发严重。
周安晶和男友因对人生的规划不合而面临分手。
治疗方案失败,江开心将自己关在厕所里大哭尖叫、崩溃。
周安晶破门而入,紧紧抱着她,想起自己治不好的病人、必须分手的男朋友和没有希望的未来,顿时也悲从中来,破罐子破摔的跟江开心一起哭。
江茶望着周安晶在人群中接受祝福,心想,最难的日子已经过去了,周安晶会有幸福美满的未来,挺好的,这样就很好了。
“要过去拍照吗?”周安钊热切的邀请。
被忽略的夏江南说:“行啊,茶茶,我们去蹭个喜气儿。”
周安钊这才看到他,脸上很快就被阴云笼罩。
他的不欢迎太过于明显,夏江南忍不住把嘴裂的更大。
十二点整,仪式正式开始,现场安静下来,周安钊只好离开,接替上台的姐姐与宾客寒暄。
——男朋友是什么人?
十四岁的江开心凝望为她作咨询的心理老师周安晶忧伤的面孔。
周安晶回答:会相爱的人,想要和他在一起,能组成家庭的那个人。
——我爸爸也曾经是我妈妈的男朋友吗?
周安晶看着她,一时不知如何回答。
——他们相爱吗?
江开心自言自语的回答:他们组成家庭了。
——可是相爱的话,爸爸为什么要杀死妈妈?
青少年救助站的大人都说江开心漂亮的像个洋娃娃,就是眼睛看人的时候有些瘆人。
江开心有个直白好听愉快的名字,但常常无动于衷,麻木冷漠,大人们又说,如果江开心像她的名字一样,应该会更讨人喜欢的。
江开心似乎想要周安晶听的更清楚明白,于是放慢声音,一字一字缓缓说:“如果相爱的话,我爸爸为什么要杀死我妈妈?”
周安晶沉默了,许久才艰难的说:“大人之间有的事可能你不明白,其实你看到的也许并不是真的,很多人都在尽力查明真相,比如郭律师,但是没有……没有证——”
“没有尸体。”江茶打断她的话,“他们没有找到我妈妈的尸体。”
周安晶努力解释,“为什么你会觉得……你妈妈已经……”
“已经死了?”江开心面无表情的坐在床边,说:“如果她没有死,她一定会来找我的,她答应过我
() ,让我等她。”
周安晶和她进行这个话题的时候总是很难。她看过法院的判决书,白纸黑字,写着江照炎的罪名——虐待儿童成立,故意杀人罪不成立。
江开心的妈妈杨眉下落不明,除了江照炎,谁也不知道她究竟是离开了,还是死了。
江开心和杨眉约定逃跑的那天,杨眉让江开心带着车票去一个地点等她。
可是江开心从早晨等到傍晚,只等到了江照炎。
江照炎说,你妈妈离开我们了,她不要我们了。
周安晶没办法相信江开心,因为从她见到她时,她就患有精神类疾病,没人说得清楚是江开心受江照炎虐待才导致了病发,还是江开心本来就有这种病,所以才病态固执的认为是爸爸杀死了妈妈。
江茶远远望着仪式台交换婚书的一对新人,眼睛渐渐模糊朦胧。
周安晶照顾她,治疗她,关心她,可周安晶也从来不相信她。
这个世界上没有任何人会相信十一岁的孩子说的话,没有人相信大学教授会杀死妻子,甚至是虐待儿童,大人也只会认为,是那孩子本来就有病。
如果她没有病,她爸爸怎么会殴打她,她妈妈怎么会抛夫弃子独自逃离。
如果她没有病,她怎么会让警察抓走自己的亲生父亲。
江茶放在腿上的手紧紧攥成拳头,指甲深入肉里。
……快要窒息了……连周安晶都不相信她……
江茶闭上眼,浑身颤抖……好疼啊……好疼啊……
“茶茶?江茶?你怎么了?是不是低血糖又犯了?”
注意到她不太对劲,夏江南低声询问。
江茶竭力让自己平静,哑声说:“夏总,我不太舒服。”
夏江南说:“我知道了,来,我扶你,我们走吧,仪式已经结束了,我们不吃饭了,现在就走。”
祝福的掌声雷动,他们在祝福声中起身,背离人群朝大门的方向走去。
“江茶!”周安钊的声音从身后传来。
江茶没理会。
“江小姐留步!”一个陌生的女声叫道。
江茶站直身体,深深吸了一口气,夏江南说:“不想理的话不用理。”
江茶轻轻摇头,转过了身。
来人是一对中年夫妇,女士的容貌和周安晶有五分相似。
是周安晶和周安钊的父母。
周太太笑着说:“原来你就是江茶小姐,百闻不如一见,宴席才刚刚开始,你们这是准备去哪儿?”
周安钊也跟了上来,说:“江茶,吃完饭再走吧。”
江茶低声说:“不了,我还有其他的事,祝福已经带到了,我就先走了。”
周安钊:“茶茶……”
周太太说:“江小姐有事的话我们就不打扰了,不过还是请等两分钟,我让人把安晶给客人的回礼拿过来。”
贸然离席本就不太礼貌,再等两分钟而已,也不是不
可以。
江茶点点头。
周安钊说:“你脸色不太好(),要不要喝点水?
周太太不着痕迹的瞪了眼儿子?()?[(),说:“去催催回礼。”
周安钊不情愿的离开。
周太太朝江茶一笑,拉家常般的说:“安晶的婚事定下了,下来就是安钊了,唉,这孩子从小就让人不省心,不过幸好还是比较听我们的话,让干什么就干什么。”
江茶没说话,周太太乐呵呵的扶了扶落到手肘上的羊绒披肩,朝一个看过来的女孩勾了勾手。
年轻的女孩曼妙的走了过来。
周太太说:“这位是小羽,安钊的未婚妻,正好江小姐也在这里,介绍给你认识。”
她对小羽说,“江小姐是安晶和安钊的朋友。”
叫小羽的女孩很漂亮,落落大方的说你好。
周太太说:“小羽是澳洲留学回来的,跟安钊是同一个学校的校友,你说是不是很有缘分。”
夏江南听着皱起眉,不动声色的看了看江茶。
江茶的表情淡淡的,没什么反应。
周太太继续说:“这位是江小姐的男朋友吗,果然也是一表人才,和江小姐很般配。”
她说着面向周先生,想寻求认同。
周先生说:“般配还是其次,门当户对才能长久。”
周太太说:“那倒也是,要是结婚以后没有共同话题,怎么都想都觉得难受。”
听到这里,夏江南砸摸出味了,这对夫妻是来示威的。
夏江南心里顿时一阵卧槽,什么玩意儿啊,明里暗里的说江茶配不上他们儿子,知道的是他们儿子想追求江茶,不知道还以为是江茶倒贴他们儿子呢。
他心里搓了火,却因为不是自己的主场不好开口。
可那日怼蔡谦、拎瓶子揍袁逸的江茶这会儿不知道怎么了,是没听出来这对夫妻的阴阳怪气还是身体不舒服,这会儿她异常沉默。
周太太点到为止,看见女儿女婿捧着回礼走了过来,说:“你们怎么过来了?还要敬酒呢,送了礼就快过去吧,江小姐我来招待就行。”
周太太说:“这是安晶和博文亲自挑选的礼物,江小姐看了一定会喜欢的,快收下吧。”
她的话没怎么样,语气里却充满了暗讽,就好像这礼多么贵重,像江茶这样的人都没见过似的。
未婚夫递出回礼,夏江南却按住了江茶的手。
江茶不舒服,那就让他来,他还没被人这么明讽暗嘲过呢。
“哎哟,沉不沉啊,你别接,累着了怎么办,我给你配的那俩保镖呢?该用的时候就要用。”
夏江南吊儿郎当的说:“哥们先等会儿啊。这礼太贵重了,我怕累着我们茶茶,我叫保镖来拿。”
说着他就打了个电话,嚷嚷道:“你们俩死哪了,让你们贴身照顾江小姐,又给我偷懒是不是,快点进来替江小姐拎包!”
未婚夫伸着手,礼都递到了
() 眼前,夏江南就是不让江茶伸手,他自己也不接。
众人都眼睁睁看着,未婚夫尴尬的瞥向周安晶。
周太太皱眉说:“也不是什么贵重……你们不是着急走吗。”
周安钊很烦此人,一把拿走姐夫的回礼,说:“又不是给他的。”
江茶不理解夏江南的意思,但却没不给他面子,安安静静的,配合夏江南没伸手接。
就在这时,周围的人齐刷刷的看向一个方向,热闹的宴席突然鸦雀无声。
他们也侧身望去。
两个高大冷酷的男人并肩走了进来,敞怀的黑色长款风衣在身后翻滚如墨,门外的阳光勾勒着他们高挑笔挺的身形,强大冷冽的气势让人屏息敛声。
两人戴着墨镜,下颌线锋利俊美,薄唇紧抿,黑皮鞋锃亮,穿越人海,目中无人,迈着长腿径直走到夏江南和江茶的面前。
其他人呆了,江茶也呆了。
只有夏江南懒散傲慢的说:“还不替江小姐拎包。”
高大冷漠英俊的保镖朝江茶伸出手,淡淡说:“小姐,包。”
他一伸手,露出了手腕上佩戴的银色腕表,银蓝表盘光芒内敛低调奢华,酒店吊顶的水晶灯一闪而过折射出细碎耀眼的流光。
江茶傻眼了,呆呆看着袁庭业,她怎么敢让袁总替她拎包。
夏江南见她不动,于是直接从她拿走链条包,随手扔向袁庭业,袁庭业利落的接住,双手端着江茶的包包,像端着宝贵的礼物。
江茶看着自己廉价的包在袁庭业修长的手指里,画面震撼的她一时丧失了语言。
夏江南指着周安钊手里的盒子,对袁逸说:“那个是主家给江小姐的回礼,很贵重的,你去拿着,别累着小姐。”
周安钊怒视他们,满脸不相信。
周太太看看这个看看那个,干笑,“用不着这么阵仗吧。”
周安晶微微吃惊,“你——”
江茶平静的说:“周老师,那我们就不打扰了。”
夏江南搂住江茶,自言自语嘟囔说,“不给就算了,浪费时间。”
周安钊冷着脸的把礼盒塞向江茶,中途被袁逸手疾眼快夺了过去。
周安钊:“江茶——”
江茶没回头,她和夏江南走在前面,身后跟着沉默高大的保镖,一行人在众目睽睽之下高调离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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