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啊?哦,这个啊……”伶仃垂下眼睛看到自己胳膊上的伤口,安慰似的对她淡淡笑了下:“没事,小伤而已。”
“季姑姑带了药吗,我帮你上点药吧。”安欣的眼睛眨啊眨,虽然话语柔和,但眼睛里闪动着坚定的光。
“带了。”伶仃看着她,很快就转移视线,低声道:“我去拿。”
这小姑娘虽然平时看起来并不如谢云姝那般活泼,但那双眼睛却是特别的沉静,让人看了就会心安。
伶仃回头去包袱里翻出了之前季如意给自己上的那个药,回身坐下的时候,就已经被安欣给拿了过去。
小姑娘将她手臂上面的帕子解开,然后又把她的袖子小心翼翼的撸了上去。伤口其实不算很深,但是冒血的样子看上去还是有些触目惊心。
“疼吗?”安欣轻轻的用方才那帕子给她将旁边新冒出来的血迹擦干净,但因为眼下并没有水,一些半干涸的血迹却擦得不是特别干净。
“不疼,你放心来。”伶仃看着她埋头认真的模样,笑了笑:“这么久了我也没问过,你不是季姑娘的女儿吧。”
“嗯,我不是季姑姑的女儿。”安欣头也没抬,手上也在快速的动作:“我爹娘早就死了,我原本跟我姐姐在村子里相依为命,但后来她去城里开糕点铺子了。”
“……这样啊。”伶仃闭上嘴,不再说话。
“也不知道我姐姐在城里如何了,应该不会有事的吧。”安欣把药膏小心的给伶仃抹到胳膊上,忍不住轻声低语起来。
她其实还是很担心安悦的,虽然许久未见,但心中仍然牵挂着。
但是她也十分的冷静,一想到城里那繁华的样子,就觉得,应当是跟这小山村不一样的。
城里还有官府呢,哪怕真的有土匪想去,想到这里应该也不敢过去吧,所以安悦也不会有事才对。
她一直是这样安慰自己的,理由充足,十分合情合理。
“担心你姐姐的话,等会可以问问谢珩。”伶仃冲前面一个坐着发呆的谢珩扬了扬下巴:“他是从城里过来的,说不定知道情况呢。”
安欣眼睛一亮,忙点了点头。
把伶仃胳膊上面的伤口处理好之后,安欣鼓起勇气,又捏着药瓶跑到其他的受伤的乡亲那里一一帮着给上了药。
谢珩一个人坐在稍偏僻却能看到所有人的角落里,这样可以看到所有人的状态,也能看到那边的洞口,避免出现突发情况。
正在原地坐着发呆的时候,却看到一个忙忙碌碌的背影在人群中一会儿跑到这一会儿跑到那。
他的眼神不自觉的跟着她转来转去,大半天之后那个身影几乎在所有人的面前都停留了一会儿,最后那纤瘦的身影却朝着自己跑了过来。
谢珩下意识的站了起来,眼睁睁看着小姑娘跑到自己面前。
“谢珩哥哥。”安欣年纪没有他大,身高也没他高。此时在他的面前站着,两人之间大约差了一个半头。
所以她只能垫着脚尖才能看清谢珩阴影里的脸,小声问道:“你,你有没有哪里受伤了?”
“没……哦,有一点。”他想了想,还主动将自己的衣袖折了上去,伸到她面前。
谢珩其实本想说没有伤的,毕竟胳膊上那一小点伤口根本不碍事。
但不知怎么,看到安欣带着点期盼的眼神,便又半路转了意思。
“啊,好。”安欣眉眼间带上了几分担忧,本来她见谢珩衣着整齐,以为谢珩身上没什么伤的。
虽然她是想借此来搭话,以便问一下安悦的事情,但此时听到谢珩真的受了伤,免不了先将心思全都放在了他的伤上。
她伸出手将谢珩的手腕拉住,却半响没有继续动作。
谢珩低头看着她的头顶,有些不解。
半响,有些不好意思的声音才低低的响起来,她道:“谢珩哥哥……你,你可以坐下吗?我,我有点够不着。”
她不知道现在这种尴尬的情况是应该怪谢珩太高,还是怪自己太矮。
“……好。”在说话的同时,谢珩已经重新坐了下来。
刚才还高高的人一下子在自己面前矮了下去,安欣还有点没反应过来。
谢珩看着她发呆的模样,一时没忍住就抬起手来摸了摸她的脑袋,淡淡道:“怎么了?”
她发呆的样子真是跟谢云姝非常像,只不过谢云姝会更加古灵精怪一些,而她却周身都围绕着一种沉静的感觉。
“哦,没,没事……”安欣回过神来,赶紧低头给谢珩胳膊上的伤口上药,心里却忍不住回忆起刚才那个带着温柔的摸头。
这种久违的关怀,让她的鼻子有点发酸。
“安悦姐姐没事,城里很安全。”谢珩的声音一如既往冷淡,此时却带着某些令安欣平静的神奇感觉:“你不用担心她。”
“你……你怎么知道我想问什么?”她有些吃惊的抬起头来望过去,却发现谢珩一直在看着她。
“我不知道,只是顺便告诉你这个消息而已。”谢珩嘴角轻轻的上翘,出现了一个微乎其微的笑意:“怎么,你来给我上药,其实是想问这件事情吗?”
安欣闻言更是一惊,手上那药便不自觉加了些力道,抹在他胳膊那道细小的伤口上。
突然间传来的刺痛让谢珩轻轻皱了下眉,但是他没出声。
“啊,对不起,我,我不是故意的……”安欣赶紧把手抬起来,突然变得有些手足无措起来。
刚才还是太过紧张了,她在心里直骂自己太没用。
“没事。”谢珩倒是并不介意这种事情,收回自己的手看了一眼:“好了吗?”
“好,好了的……”安欣此时在他面前低着头,心里更是愧疚的不行,道:“谢珩哥哥,谢谢,谢谢你告诉我姐姐的消息。”
虽然被人给猜中了心思确实很窘迫,但是能知道安悦现在很好,她也就放心多了。
“方才说了只是顺便。”谢珩将那只抹了药的手垂在一旁,眼睛余光瞄到已经哭累到睡过去的谢云姝,轻声道:“担心亲人的心情,我了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