马车已驶出京城,妙仪还在不舍地频频回望,紫嫣却未有一次回头。
对于梁绍,紫嫣是喜欢过的,哪怕时隔多年,曾经的恋人再见总有种微妙情愫在其中。
凡尘俗人,七情六欲,她也不过是万千红尘中的一个,面对男子深情不是没心起过波澜。
心意飘摇虽不由己,但面对诱惑坚守底线是选择。
人与人来往品行当先,这些年梁绍对她割舍不下的前提是她值得被念。
若不守妇道与对方跨出底线,兴许梁绍会为得到心仪之人开心,可一个背着丈夫红杏出墙的女子难道梁绍就不会看不起吗?
他会怎么看她?
能背着丈夫和他行不轨之事,也能跟其他男人如此。
真跨出了那步梁绍更多的会是失望,他只会庆幸自己当年错过了她,否则这会儿戴绿帽子的便是他自己了。
他在得到的同时也会看低她,人贵自重,岂能自轻自贱。
也许她对陈武没有爱,可在婚姻里最重要的不是爱情是责任,人可以没有爱情,但不能没有底线。
她不会忘记自己为人妻为人母,也不会忘记凌骁母亲闹出丑事后凌骁所面临的窘境,人不只是为自己活着,岂能为一点私欲让亲人抬不起头。
看着纯净明朗的女儿,紫嫣摸了摸她脑袋,也许自己算不上贤妻良母,但不能连最起码的尊严体面都不给儿女。
活一世,有比私情私欲更重要的东西。
外头唤声打断了紫嫣思绪,马车停下,听了车夫禀报母女俩跳下车。
“大姨丈和表姐是来送我们的吗?”
妙仪笑盈盈走上前,“不用这么麻烦,昨天已经跟表姐告过别了。”
知意跳下马,笑道:“我不是来送你们,是跟你们一起去燕云。”
妙仪惊讶得不可置信。
江云轻和清音有意把生意发展至燕云,在当地建起名号,知意非要亲自前去处理,正好也趁这个机会看看当地风土人情。
有紫嫣和上官一家在夫妇俩没什么不放心的。
妙仪听闻开心的直蹦高。
紫嫣也高兴,“我早同长姐和姐夫说有时间去燕云做客,姐夫放心吧,我会照顾好知意的,正好她们姐妹俩又能作伴了。”
有了表姐陪伴妙仪不似刚才失落,精神了的人一路上叽叽喳喳聊个不停。
知意始终笑微微听着,偶尔应上一声,兴奋的妙仪完全没注意到表姐眼底暗藏的伤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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凌骁和言欢女儿满月这日凌府宾客盈门。
“照我说,都第三个孩子了,且我俩又是这年岁,满月宴就不大操大办了,就咱们自家人聚聚就好。”
正堂里,言欢同几个姐妹说着体己话。
“可凌骁就是不准,非要大操大办。”
言欢甚是无奈,“怀孕一事传出惹得外头不少笑言议论,好不容易这几个月平息下来,人们淡却了此事,今个儿满月宴又要被议论一阵子。”
“也不知是不是岁数大了喜热闹,过去性子冷清独来独往,最烦应酬场合,而今倒是反过来了。”
她是越来越看不懂这位丈夫了。
“二姐夫这是高兴。”婉如笑道:“满月宴一辈子就一次,自是给孩子好好办。”
说起这个言欢也乐了,“别说,他对女儿的态度跟儿子真不一样,比先前两回更上心了。”
“要我说妹夫还是更喜欢女儿。”清音逗着怀里孩子。
说到孩子言欢拉起婉如手,“四妹,我比你大几岁如今又生子,你再好好调理下身子,说不得也能怀一个,不要放弃。”
婉如笑笑,“算了吧,我早不想这事儿了,以安孝顺懂事,跟亲生的没区别,有他我已知足了。”
“还有冰轮,他对我和子珩也十分孝顺,方柔闹事那次还是他救了我一命。”
对方救了妹妹言欢也感激,但每每提到此人又忍不住想到欣阳。
“卫冰轮跟他妻子如何了。”
在欣阳事上言欢还是对卫冰轮几分怨气,话里带着嘲讽,“他二人恩爱得很吧。”
说到这个倒又勾起婉如心里疑惑。
“说是他夫妇二人早年相识,彼此情深义重,他也为此欺瞒防备欣阳,可后来这些年我却发现些问题。”
细细忆起过往,婉如道:“他时常来府与我们相聚,可从不带妻子同行,不是身子不适就是家中有事。”
“起初我也没觉不妥,想着兴许是因为欣阳关系怕我对他妻子有看法。可时间久了却发现原在不在,他好似……”
婉如也不确定自己猜测,“也不知是不是我错觉,总觉他对妻子并非说的那般深情。”
“还有,官宦妻子哪个不同外府女眷往来应酬,可他妻子从不参加过任何官宴聚会,待在家里大门不出二门不迈,就是我至今都只见过她一次,还是欣阳那回,之后再没见过。”
清音听着也奇怪,“卫冰轮是妹夫的门生兼义子,妹夫指导他课业助他顺利中榜,入朝后又处处照顾提携,卫冰轮也视你们为师长亲人,敬重得很,他妻子作为晚辈该主动拜见你们,哪怕出于礼数也不该一面不露。”
婉如也琢磨不透,“自欣阳之事后我确实对冰轮有怨气,对他不像往日亲近,也是在他救我后才有所和缓。”
“所以她妻子是担心四妹会给她甩脸子才不愿登门?”言欢揣摩。
“可就算是这样,就冲妹夫对为她丈夫的恩情,哪怕知道会受冷眼,身为晚辈也得来拜见,这是礼数,到底她如今这身富贵也是沾了你们夫妇光。”
“她想怎么着,一辈子不露面?还是等着长辈主动请她?”
正说着话外头管事来报:宴会马上开始,请言欢前去。
清音和婉如就见言欢调整了下呼吸,像是给自己打气,腾得站起身,迈着坚定又不情愿的步子走出房。
来到丈夫身边,夫妇俩一同招呼着府中宾客。
两人这个年龄生女,少不了成为众人谈资,看着来来往往的宾客凌骁倒是大方得很,与往常神色无异,言欢却十分别扭。
“你总往我身后躲什么!”凌骁再也忍不住低声埋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