话出口,言欢也觉得自己问的多余。
来了半晌,明明是饭点来,可铺子却没几个客人,萧条的很。
清音苦笑,“刚开始,一切还不太顺利,也是没有这方面经验。”
过去是身居后宅女子,大门不出二门不迈,哪里做过这些。
“什么都不懂,什么都要学,慢慢来吧。”清音自我鼓励。
经营餐馆很辛苦,为节省开销,除了厨子不敢再多雇人,主仆俩既是账房又是帮厨跑堂,起早贪黑,穿梭在油污之地,过去弹琴画画的手如今烧火洗碗,摘菜烧饭,事事都要亲历亲为。
言欢心疼的捧着大姐手,“若是做其他营生会不会轻松些?”
清音摇了摇头,“开始也想过,衣行、首饰、香料什么都考虑过,可我手里钱有限,那些都是需要大量采买压货,也是考虑开餐馆投入的会比较少。”
其实铺子地段不错,只是宋清音经验少,上手慢,一天下来也没几个顾客,每月还要交着店租,支付厨子工钱,几乎都是赔着钱在做。
手里钱只见出不见进,再这么下去不等她熟悉这行,怕是就要先关门了。
她必须有足够的钱支撑过前期,可这也是她最缺的。
直到回到凌府,言欢一直闷闷不乐,想到长姐处境很是忧心,满脑子都是如何同长姐一起渡过难关。
这么想着,再也坐不住了。
花园凉亭,凌骁坐在石凳上,旁边是一位衣着华贵的妇人,下人奉上茶后,规规矩矩退下。
两人都不说话,凌骁神色寡淡,妇人面容严肃,花园暖阳映照,亭下气氛却怪异冷沉。
小厮吉祥立在凌骁身后,恭谨候着。
少时,压不住脾气的凌母终是先开了口,声音疏离,隐含怒意,“你舅舅家比你小的几个表弟都已成婚,你今年都二十有二了,还要拖到何时!”
“知不知道外头都怎么传,说你身”凌母难以启齿,恨恨垂了下扶手,“你不嫌丢人,我都嫌丢人!”
凌骁对此也不意外,年过二十的他孑然一身,全不提娶妻纳妾之事,下属官员递上的美人美妾也被他拒之门外,久而久之,外头都传他身有隐疾。
“唯月性子柔顺,知书达礼,与你最是合配,你还有什么不同意的,早些娶妻也好堵了外面流言!”
凌骁神色依旧,品着茶,对母亲的话并不上心,置若罔闻的样子让凌母甚是不快,拔高了声音,“你到底怎么想的!”
凌骁咽下茶水,不冷不热道:“还是那句,唯月是我表妹,对她只有兄妹之义,仅此,永无其他。”
“什么义不义的!”凌母压着火气,“这些不重要,重要的是那是你表妹,两家亲上加亲!”
凌骁扯出一抹讽刺,“重要的是母亲娘家前程荣耀吧。”
话说的直白,凌母听出了嘲讽意味,却也不在意,目光凉薄傲慢,“家族培养你,你有今日成就理应回馈家人,这是孝道。”
“这些年,我对舅父家提携照顾还少吗。”凌骁语气清冷,“子从父,凌家宗亲都要求过我什么,母亲这边倒是没完没了。”
“你!”凌母厉眼射来,重重喘息,“你父亲那边与我无关。”
转回眸,态度刚硬决绝,“你是我生的,必须听我的!”
凌骁眉心一蹙。
必须?又是必须,这字眼他再熟悉不过。
【今日必须背下这篇文章,否则不准吃饭】
【生病又怎样,死不了就必须上学堂】
【只有第一没有第二,科举必须夺头筹,榜眼在我眼里亦是失败】
吉祥悄悄窥着夫人神色,依旧这副冷漠强势,打小跟着主子的他几乎没见过夫人第二个表情。
再看向主子,不禁惋叹。
幼时,主子一次贪玩儿没完成功课,被夫人狠狠打了十几棍,半月下不了床。
学究布置的策论,完成的不够出彩,被夫人下令饿了三天。
文人雅集上,八岁的人没猜到谜底,输给一群大人,归来后被夫人挡在府外不准进门,生生冻了一宿。
类似之事,数不胜数。
吉祥默默一叹,若非母子眉宇间几分相似,他真怀疑主子不是亲生的。
“这次回家省亲,你舅父又提及此事,我已经答应他了,你必须答应。”凌母不容反驳道。
凌骁冷冷一笑,虽未回应但表情已分明。
凌母对这样子显然不满,“婚姻大事父母做主,你就是官儿做的再大也得谨遵孝道。”
“若忤逆不孝,我一纸诉状递到大理寺,让你同僚和陛下看看,看看你凌大人做派!”
吉祥猛的抬起头,这话夫人也能说出口?
夫人对这个儿子自小极为严苛,严厉冷漠,主子已经比同龄人优秀许多了,可夫人永不满意。
主子在朝青云直上,这些年应夫人要求处处关照舅父,可有些人就是贪得无厌,如今夫人又一心将侄女聘来,无非是想让母族多受益。
与其说是母子,他更觉得夫人是把儿子当一个工具培养,一颗棋子,极尽刻薄,物尽其用。
凌骁听了不以为然,“那母亲便递吧。”
“你!”凌母气的鼻孔冒烟儿。
她自然不会真那么做,毁了儿子前程,对自己有什么好处。
强压着火气,“那你说,你到底想娶个什么样的?”
“这事儿不劳母亲费心了。”凌骁放下手中茶盏,“儿子已经有娶的人了。”
“什么人?哪家的?”凌母问的急切。
不远处,准备向凌骁辞行的言欢正朝这边走来,看到凉亭坐着的人不由加快了脚步。
“就她”凌骁冲来人伸手一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