将马蒂尔达送到机场,两人挥手作别,他今晚回夏延。
早在两天前,花旗银行的贷款已经到位,这两天,他帮忙将房产交易弄完。现在,摩罗街的那栋店面,已经完全属于李承。
去机场的路上,李承和他聊了很多基于投资市场的判断。这些信息,他将会同托尼斯两人,再重新商议并逐步落实。李承还承诺,会继续通过花旗银行的中转账户,向海外基金公司陆续注入款项,以便于他们操作。
他还带走李承的一封信,给马文涛的。
在信中,李承详细阐述他对侠州陶瓷市场的看法,并对前几天所接触的“水点桃花”毛瓷,做了重点描述。
是的,他有自己的想法。
重开醴陵窑口困难重重,但如果现阶段重新整合当年的资料,收罗当年的技术人员,有没有可能让这门绝技复原?并成为舟国陶瓷工坊的另一项看门绝技?
这件事,需要马文涛慎重考虑——红色官窑的技术复原,肯定需要巨大且长期的投资。
信封中,还装有几张李承拜托李加成拍摄的水点桃花照片。
四叔手中只有一套茶具——一壶、四盏杯、四茶托,外加一件分茶斗,数量不多,可毕竟是“小整套”,价值不菲。
想来马文涛见到照片后,一定心如猫挠!
信中李承还提到与欧麦韩瓷的合作想法。
金盛文将在近期来港,李承会就合作事宜与他先聊一遍,如果能达成共识,再由马文涛派出谈判组,前往闲城考察谈判。
“阿承,忙不?”李承开车往回赶时,电话响起,按下手机接听键,传来赵帆的声音。
李承将车泊在路边接听,“赵哥,有事?”
和赵帆接触过很多次,关系很好,他是个偏严肃的人,很少打电话,只要来电话,基本上谈论的都是正事。
“上次的事情,感谢
啊!”他呵呵一笑,声音有些不太自然。
赵帆说的是西贡黑市上三件青铜器的消息,李承当晚回家后就和他联系过。虽然只是消息,但赵帆已经可以给以前的上司交差,最终从这起案件中脱身。
至于后续结果,李承不关心,也不打算过问。
“赵哥,你直接说事吧。”李承打断他的尬笑,直接问道。
电话那天的赵帆一窒,继而嘿嘿两声,“阿承,还真有事。”
“说吧,我能帮忙的一定会帮!”李承跟了一句。
“阿承,你听说过,前几个月,羡国纽来机场发生的一件案子,呃,就是谁谁的《秋山图》被掉包计盗窃的……”
李承脑海中“轰隆隆”的乱响,如同晴空霹雳般让他一阵眩晕,连忙扶住车顶,赵帆后面的话语,根本没听进去。
关仝《秋山图》被盗,羡国那边破案了?查到自己头上了?
这小潘有司,怎么办事的?自己这边怎么脱身?
一瞬间,李承想到许多许多,连自己陷身牢狱都闪过脑海。
“喂!喂!阿承,你在听吗?”电话那边传来赵帆的呼喊。
李承一激灵,抹抹额头冷汗,赵帆这电话,是提前警示自己?
忙回答道,“赵哥,我在听,你刚才说什么?我正在开车,信号不太好,能再说一遍吗?”
说完,他还刻意将手探进驾驶位,按按方向盘上的喇叭。
“哦,开车啊,我说呢,半天没反应,注意安全呐。”赵帆没怀疑,又将刚才那番话重复一遍。
听完后,李承恨得牙痒痒!如果赵帆这会在他面前,绝对要挨揍!太特喵的吓人了!
九十年代,遥远的地域相隔,代表着信息的不通畅。
纽来机场“偷天换日”案,被大陆相关机构获知具体信息,已经滞后很长时间。
关仝的《秋山图》啊,历史上有明确记载的名作
,妥妥的国宝级文物啊!
前段时间在西金展出,相关机构才得知这幅名作落在西金人的手中,只是,现在根本无法查询当初是怎么流落西金?也就完全没有办法去追索!
孰料,这幅画作竟然在纽来机场被盗!
这消息让许多机构牵挂不已,既担心名画被毁,又庆幸,也许,自己能插一杠!
相关机构随即向国家文物局提报申请——赎回这幅名作!
作为黑货,赎回后即便不能展出,那也是收回一件重量级的国宝!
前几天,文化部以及国家文物局都批示同意,可以组织专门小组,参与这件“黑货”的竞购,如果价格合适,买回它!
这件工作,被分派到文化遗产研究院,也就是魏老和郭老所在的协会。
决定做出,那首要工作就是查找到那幅画,究竟落在谁的手中?
魏老提议,查找下落一明一暗,明线以北羡洲各中华使馆工作人员出面查探,暗线则是找美籍丝国人中有影响力的人物,帮忙在北羡洲黑市打听消息。
因为康熙洒蓝釉执壶的交易,李承虽年轻,也被魏老等人列入“可寻求帮助的北羡洲丝国人代表”名录。这不,赵帆打电话,就是这件事。
他希望李承能发动北羡洲人脉关系,帮忙查询关仝的《秋山图》,究竟落在哪家势力的手中?能不能赎买回来?
李承自己心中有鬼,被赵帆这通电话,吓个半死!
晕!这事弄得!放下电话后,李承抚胸长出口气。
重回驾驶位,李承索性再坐一会,琢磨这则消息。
国内出手,会导致这起案件发生什么样的变化?李承不是很清楚,但他明白,自己的危险性以及曝光的可能,绝对提高数倍。
关仝的《秋山图》,究竟是否适合留在手中?
他脑海中忽然冒出一个念头,能不能借助这机会,将
这幅名作脱手?就像上次脱手康熙洒蓝釉执壶一样?
这倒是个不错的机会,画作的归属也很合适。
脑海中有个声音在催促他,“卖吧!转手吧!”那是贾郑亭的记忆在影响着他。
只是……真要脱手,李承又有些舍不得。
关仝的《秋山图》,可不是康熙洒蓝釉执壶所能比拟的,这是独一无二的艺术作品,真正国宝级文物!两者不是一个量级的!
哎!挠挠头,很烦躁!
且走且看吧!
远方,大厦上的电子中,倔强地指向深夜十一点,灯火辉煌中,李承重新踩下油门,汽车很快融入都市的车流。
…………
一下课,蔺建明开车载着李承赶往摩罗街。
这家伙死皮赖脸的,终于让李承松口,答应他在三人组摩罗街店面当“学徒工”。其实,李承考虑更多的是新店开业缺人手……
“咱们这次打广告,花不少钱吧?”蔺建明挺有“归属感”,谈话中已经将自己归属为三人组摩罗街店面中的一员。
“我不清楚呢。”李承正在琢磨稍后与张博葵父子聚餐的事,随口答道。
“《明报》的金大侠,有名的死要钱。汉斯当时要是带我去,肯定还能省下一部分费用的。”他忽然扭头看看李承,“需要我帮你在店中监视他们吗?”
什么?李承翻翻白眼,这都哪儿跟哪儿?
“我说的是真的。”蔺建明越说越来劲,“我爸的那家小公司,都搞运营管理、财务、审计,三权分立。再看咱们店里,销售、财务、进货、运营、人事,什么都是店长负责,这容易出问题的。”
嗯?没想到这家伙还能看出这点?
这只是现状,等情况稍微好转,店内的三权分立,还是要做的。
“你有什么建议?”李承正式起来。
“这有什么难的?”蔺建明拍着方向盘,笑嘻嘻
说道,“财务可以外包,让第三方公司介入,或者说你单请以为财务人员管收支,至于账目及报税,交给第三方公司。至于审计嘛,你给我个职位,我来帮你!免得全店七八口人就我一个小学徒,不好听。”
李承呵呵一乐,最后一句话,暴露他的真实想法。
“开你的车吧!”话虽如此,可他的建议,还是给李承一定的影响。马蒂尔达离开之前,也提过类似的建议。
三人组公司毕竟是股份制,现在规模小,大家还可以“人情核算”,如果做大了呢?流水上去之后,还能如此坦然吗?
蔺建明的说法,还真的值得考虑。
中午的饭局,安排在盛德酒楼,就在摩罗街与乐古道的十字交口。
李承赶到时,无论是张博葵父子,还是拉夫特,都还没到。
安排好包厢,准备好茶具,李承再次下楼,等候他们到来。
不一会,张峻毅怀抱着一只木匣,另一手虚扶着一位老者,这就是张博葵老爷子,身子骨看起来很弱,佝偻着腰背,另一边,拉夫特也“恰时”赶到。
“罪过罪过!还让老爷子跑一趟!张老您好!”李承三两步迎上去,笑容满面,对着老爷子鞠半身礼。
“你就是阿毅口中的李老板?还真是年轻啊,难得的少年英才!”张博葵老爷子抬头仔细打量李承,夸奖中有着淡淡的刺意。
他已经知道,上次斗亮,自家四十岁的儿子,就是输在眼前这年轻人的手上。
李承当作没感觉,依旧笑道,“哪敢在您老面前提‘才’?这次开业,还得请您老坐镇!”
“李老板,请我坐场,没问题。”老家伙轻咳一声,手腕一翻,掌心出现一件物品,他递过来,“李老板看明白,你们店面开业,我张博葵连坐三场(三天)。”
哟呵,儿子输了,老子上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