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人,这些不是我的!我真的什么都不知道!”被扣押的途中,桃久一遍遍的说着,长时间的哀求,使得后面说话的时候几乎已经带着哭腔。
“不是你?”李滔似乎不解气,又是狠狠地一脚踹在桃久的腰间:“那这宅院是谁的?你可知光是私逃这条罪,就够要了你的狗命!”
桃久不知什么时候已经满面泪水:“他以前答应过的!说是若是她娶妻会放我走的……”
李滔冷哼了一声,“答应你什么?不过是逗你玩玩,你竟然也能信以为真!”
“楚钰不会骗我的!”
“给我狠狠地打!楚钰也是你这等卑贱之人能够直呼其名的?你可知道我们今日为何要前来捉拿于你?若不是楚钰授意,就凭你这么个小小的宫女,岂能劳动本官大驾?实话告诉你吧,你在本官眼中不过是一只蝼蚁罢了,身份低微、品行卑劣,竟然还妄图高攀七皇子那样尊贵的人物?简直就是痴人说梦!”
“还愣着什么,还不速把人捆结实,押进大牢听候发落。”
两名侍卫正准备将架着的人带走,此刻的桃久惨不忍睹,她那被扇得高高肿起的半张脸清晰可见,嘴角更是不断有血丝渗出,原本清澈如水的眼眸如今也已噙满泪水,但其中却闪烁着罕见的一丝恨意。
她突然用尽全身力气,高声大喊:“我要见楚钰!我必须亲自质问他!明明是他首先违背誓言,是他忘记了往昔的承诺,是他辜负了我的!我现在只想离开,他明明答应的……” 这声嘶力竭的呼喊如同一把利剑划破长空,带着无尽的悲愤与决绝。
桃久嘶哑的声音,却数不尽的悲伤:“他说过……有朝一日,若是我要离开,便会让我自己选一处宅院,安度此生的。”说着,桃久终于委屈的泣不成声。只是,那哭声声音却越来越弱:“他都要娶妻了,我还留在那做什么……我都逃到这里了,难道还不够吗?”
李滔却像是听到了极其直白的笑话,一时不由笑出声。只见他忽然蹲下,视线与桃久平视。
“你是个什么东西?逃得掉吗?!”李滔单手捏住桃久的下巴,迫使他不得不抬起头看着他。
“还有你那些背叛七皇子的证据,哪一个拿出来都是死罪,你还想见她,我劝你省省吧,别总想着什么那个不属于你的皇妃位子了,好好想想怎么活命吧。”
“……!!”桃久震惊了。
“什么证据?!我根本不知道,我冤枉,我是冤枉的!”
“白纸黑字,你冤枉什么冤枉,刚才你小宅院里面的两个小厮可全都招了。”
“……我听不懂你说什么?我没有!你冤枉我!”
“省点力气吧,别不承认,等进了牢里,我有的是办法让你点头。”
“李滔你个王八蛋,你陷害我!”
李滔脸色铁青:“我要是你就省省力气,真的,横竖都是死,为什么不体面些。”
“我要见楚钰,我要见楚钰!”
李滔不由叹了口气:“你要见七皇子,那你就没有想过,他要不要见你。你不过是王府丢的一个下人而已,这点小事,真不至于七皇子这么兴师动众?今天可是他要成亲的大喜日子,你这条狗命还不值得他舍弃洞房花烛夜。”
“你说楚钰成亲了?”
“迎娶的是陈尚书家的大小姐,为人温婉可人,诗词歌赋样样精通,当然了大家闺秀都是这样,可不是你这种只会洗衣做饭的烧火丫头能比得上的。”
或许是桃久此时的神色太过可悲,又或者是这满面茫然的恨意,让人看着又实在可笑。
李滔蹲下身,压低声音对桃久小声道:“不瞒你说,要让你死,也是七皇子授意的,你知道的太多了。”
每一个字都如坠冰窖,“不可能,不可能的……”
“你爱信不信,只要有这些你就得死。”说着,李滔指了指手中搜来的信笺。
“可这些都不是我的!”
“谁又在乎?”
“……!”
李滔笑了,声音小的几乎只有两人可以听到:“何况,七皇子也希望这些都是你的。”
“!!!”桃久几近乎不可置信的看着李滔。
“你可能不懂,这些信上的每一个字,可真是字字句句都是宝贝,都是能帮助七皇子一步步走向皇权的至宝。”
“……”
那一刻,桃久哭了。
哭着哭着却又笑了起来,她觉得自己一定很不聪明,她竟还是一点也听不明白,可是却隐隐又觉得明白了,若是自己真听懂了,也许心也就死了。
“我们太需要一个奸细,一个必须得是七皇子身边的人,还能和太子大搭上点关系……能担当此重任的人,是不是只有你?”
“别哭了,看着确实怪心疼人的,可怜了这一张好看的脸蛋。”李滔虚情假意说着。
“我知道你是为楚钰好的,从以前我在冷宫见到你的时候,我就知道你这个孩子认死理,对一个人好就拼了命的要好到底。我其实很欣赏你,你看,现在就是你奉献自己的最佳时刻。
你只需要能用反咬太子一口,我手上这些信件,正是你和你和太子在背后互通信件,妄想迫害七皇子的铁证。”
“不会的,不会的,他不会这样对我……”桃久痛哭流泪。
“你何来的自信?”
“不会,楚钰不会这般待我!”似乎除了说这句,桃久已经想不到别的话。
“秋琪那孩子你知道吧,七皇子也很爱他,也很喜欢他,但是也能舍弃了她。其实也不能这么说,是那孩子自己自愿的,她为了七皇子甘愿去青楼当歌妓,这份爱老夫都觉得佩服。反观你,一个将死之人,临死前帮心上人完成心愿,不是两全其美?
“休想!你休想!”
李滔少有的皱眉,对桃久这种负隅顽抗的样子多少有些烦躁。
不过,又能如何?!
李滔假意叹了口气,神色复杂:“这件事,这么多双眼睛,难道你要说皇子冤枉你和你的那位幕后主使?桃姑娘,早早承认,也好少受些皮肉之苦。
一滴滴眼泪从桃久的眼角滑落,可她却浑然未觉,只是觉得心口憋闷的难受,只能大口大口的喘气,微微摇头,可是喉咙却像是被扼住发不出一个音。
“……老夫看曾姑娘其实也是个长情的人,也知道该怎么做了。这个时候了,就别再拉他下水了。你和他也算是相依为命,他能走到这一步,你知道有多不容易吗?你真的忍心看着他,好不容易得到的东西,全都付诸东流?何况,新人胜旧人,桃姑娘,适可而止吧,做一个可用的棋子不好吗?你的家人我们会善待的。”
“……”桃久只是瞪大了眼睛看着李滔,布满血丝的眼睛,那一刻,竟觉得眼角不断涌现的泪水竟然渐渐停了。
“你死,是对他最好的报答,兴许数年之后,还能落得一处皇坟安葬。”
“……”桃久终于破涕而笑。
只是那笑声,仿佛带着阵阵血腥,却比哭声还要让人心酸。
李滔叹了口气,缓缓地站起身,低垂了眼看着桃久,缓声道:“这人啊,贵在自知。别太把自己当回事,也别总拿着过去儿时相伴的情分当做筹码。你也要好好睁眼看看,现在是何时了……如今,他已经是高高在上的皇子,注定的天潢贵胄,你不过也就是个连卖身契都拿不回的奴才。”
装饰华丽的王府内张灯结彩,每一处都张贴着鲜艳的喜字,仿佛整个府邸都被喜庆所笼罩。明亮闪烁的烛光透过红色灯笼洒下,将周围映照得一片通红,光影摇曳之间,给人一种如梦似幻之感。
“人找到了?”
楚钰依旧穿着大红的新郎服,面色沉着,他总觉得心里不安,却不知道不安些什么。
复命的侍卫神色闪烁,有些吞吞吐吐:“人是找到了,只是……”
似乎察觉到了异样,楚钰不由拧了拧眉:“只是什么?”
“李大人,已经将人送入刑部大牢了。”
“什么!”楚钰猛然站起身。
“听说,是从桃姑娘的私宅里,搜出不少对皇子不利的东西,”侍卫小心翼翼的说着,神色犹豫的看了眼楚钰:“奴才得了其中一封。”说着,双手将信件交到了楚钰手中。
楚钰拿着信件,竟觉得有千斤重,隐隐有种不好的预感。
缓缓地打开信件,只见上面的字不多,却字字诛心:“若得机会,胡广钧可利用。”
上面的字体算不上工整隽秀,可是却一撇一捺却让他觉得犹如坠入了冰窟。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