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站自然是回深圳,因为命运的改变全缘于此。
凤凰山、梧桐山、羊台山、铁仔岭……青山踏遍,毫无所获。
于是我打算以此辐射开去,先去中山市。
因为周边的几个城市如东莞、惠州等我都去过了,唯独漏了中山。当初听闻中山市要修跨江大桥,一度想去,但终未成行。
当天乘车到了中山市,无意风景,搜了一下,中山市有十大名山,分别是:五桂山、大尖山、观景山、罗妹山、华佗山、龙山、菩提山、玉山、云梯山、凤山。还有数不清的小山头。
就像猪八戒说的:待我一家家慢慢吃来。
买齐了登山装备,便开始了巡山之旅。
重头戏自然是五桂山,也即香山。
这一天来到一处崖壁,但听头顶松涛阵阵,脚下有流水叮咚。我下意识地攀着崖边一株树木往下看,居然看见一个人双手扯着一根藤蔓,整个身子腾空,像风中的秋千荡来荡去,眼看即将力竭,不好,我急忙放下行李,沿峭壁小心翼翼地攀附向下,每一步都战战兢兢、如临深渊,不是如临,是实踏实的吊在哪呢。
终于接近那人,但听脚下碎石滚落,让人心惊胆颤。找好了一处稍能容脚的地方,一手揪住一根树枝,一手去抓那荡起的藤条,终于抓在手里了,却被那巨力带动,差一点脱手,和那人一起成为一根草上的蚂蚱,成为这深渊底部的一对亡魂!
直到将那人连拉带扯救上岸,一颗心犹自扑通扑通狂跳不已,好多天还在后怕不已。
坠在藤上的是一位胡子拉碴的老人,衣服破烂不堪不说,全身多处带伤,有的黑紫,显然是旧伤,有的仍咕咕流淌,伤口大的吓人,鲜血淋漓,让人不忍直视。
我将老人平放在一处平坦的地方,先喂他水。他咕嘟咕嘟一阵狂饮,好像灌老鼠洞。对于伤口,我只能以白纱布堵,老人缓口气,示意我他身上有药,我翻来覆去将全身找遍,破衣烂衫,衣不蔽体,连个口袋也没找到,更甭提什么药了。好在我带了一点云南白药和创可贴,只能将最大一处伤口用上,其他林林总总不下一二十处伤口,好在都不大。胸腹部有一处黑紫黑紫,凹陷下去一大片淤青,看的人头皮发麻,我只能徒唤奈何,眼睁睁的看着。
眼看夕阳西下,暮色快速将我们包围,天地像一头怪兽,将一切一口吞下。
老人终于坐起,看着我包扎的伤口,点点头又摇摇头。
我略一思索,明白了:
点点头是赞同我包扎,摇摇头自然是手法不仅欠佳,而是特别潦草,不够专业。
我心里说,大爷,在这深山老林里,你老就将就将就吧!
老人不知从哪拿出一把明晃晃的匕首,闪光夺目,吓了我一跳。仔细一看,原来是扎进那处淤青,直到有黑稠的淤血放尽,流出鲜红的血,他方才变戏法似地拿出一个瓷瓶,倒出一粒药丸仰头吞了下去。
大约过了一个时辰,老人恢复气血,脸颊有了一丝红润,不复苍白的死人脸,我也长长地吁了一口气。
估计今晚要在山上渡过了。
夜风猎猎,仿佛乌叫枭啼,平生第一次夜宿山林,似乎周围到处都是猛兽,伺机择人而噬。
老人打坐良久,终于睁开双眼,见我老实地守在一边,微点了下头。
我掏出背包里的水和食物,二人胡乱吃些,老人说:“看你这人还算实诚,我们也算有缘,我这儿有一本图鉴让你浏览,记住,你只有一夜的时间,记住多少全凭造化,天明我就收回。”
我知道这是自己的机缘,老人所拿图鉴绝非凡物。书册很大,像上学时发的图画书,但入手绵软,不知是什么材质。
封面似篆似隶,写着巜九宝鉴》,翻开了,第一卷金石篇,介绍金银珠宝玉石钻石陨石珍珠玛瑙等等;第二卷药材篇;第三卷灵材篇……没有灯光,好在有一钩新月,星光璀璨,就着月光浏览,恨不得一下子像吃一盘红烧肉一样整个地吞下去,线条勾勒,有点中国工笔画的况味。每一帧图画下面配有文字说明,我平敛心神,仔细阅读,不觉已是夜半,寒露渐浓。老人自从将书册递给我,便躺卧在一块平坦的巨石上呼呼大睡,颇有些天当被子地当床的意思,也不怕我卷了书册逃走。心里一动,转首瞄了他一眼,人依旧在酣睡,我不敢分心,收敛心神,继续专注书卷。
我隐隐感到,越到后面越珍贵,因为我看到了有名的十大仙草,所以将书翻到后面,倒着阅读。
时间过的真快,转眼已是子夜时分,再过几个时辰,天就要大亮了。
我略有倦意,随手将书放置在面前的石头上,欲起身活动活动酸麻的四肢。
突然一阵风袭来,书页急骤地翻动起来,恰在此时,一缕明亮的月光透过树的缝隙,不偏不倚,落在书页上,我突然睁大眼睛,吃惊地盯着书页,就像燃起一团篝火,就像繁华都市,入夜次第亮起的满树装饰灯,有光束在经脉上快速游走,一个年轻俊朗的男子,从书页中浮出,正掐诀打座,天地灵气汇聚而来,顺着全身的经脉,咕咕地流入他的躯体,他便牵引着这些灵气全身运转,并最终沉入丹田。
我不敢怠慢,立马如老僧打坐,并按照上面的动作比划起来,感觉有一股气流,淌过四肢百骸,入腹温热,此时此刻,天地之间只有我一个人,就像当年佛祖在菩提树下,陷入顿悟,对外界的一切浑然不知。
我不知道的是,与此同时,不知多少万里之距,一座灵气浓郁的仙山峰顶,亭台内,一位须髯飘飘、面色威严的中年人,突然睁开微眯的眸子,轻噫了一声,口中道:“有点意思,终于来了吗?”
身旁一位绝美的仙子,清澈如水的美眸望着他,好奇地问:“昊哥,怎么了?”
中年人微微一笑,说:“年轻时顽皮,曾将太昊真诀前三层用秘法,置于一本普普通通的灵材图录之中,留待有缘之人,就在刚刚,我感应到被人发现了,而时间整整过去了上千年!”
“哦,那还是真的有趣,不知道你这位迟来的徒弟是谁?”仙子轻笑道。
“不知道是谁,不过,要想发现并学到我这门功法,条件极其苛刻!〞
“哦,是吗?说来听听。〞仙子被勾起了好奇心,颇有兴趣地问。
“必须在子夜时分打开其中一页,必须是月圆之夜,月光穿过枝桠,照在书页上,恰恰有一滴露水落在暗藏的人像的额头正中,这滴露水中必须蕴含了一缕木灵气!”
“这么多条件积聚,难怪!”
“而这还不是全部,还要求发现者是水灵根,而且是从未修炼过其他功法之人!〞
“也就是说还未接触过修仙的一介凡人了?”
”是的,而且,这还不算完,这人还必须是三年前服过洗筋伐髓丸,经过脱胎换骨之人!”
仙子忍不住啧啧称奇,一脸崇拜地望着面前的中年人。
二人的对话我自然丝毫不知,我依旧沉溺于修炼之中。
不知循环了多少个周天,我感到耳聪目明,浑身舒泰,那嗖嗖的冷风仿佛春天拂过桃花的微风。
一声鸟鸣,突然将我唤醒,我恼怒地瞪了那处一眼,吓得鸟儿噤声。
此时老人也悠悠醒来,看了一眼东方渐炽的曙光,又瞧了我一眼,面露诧异之色,不过一闪而过。他收起书卷,又探手入怀,递给我一个吊坠,我一瞧,非金非石,略呈长方形,饼干大小,雕刻着像三星堆遗址出土的怪脸图案,忙不迭接了。老人已急步向山下走去,转眼不见。
我将吊坠再三审视,也看不出个所以然,并小心翼翼地挂在脖子上,贴身而放。
就是这不起眼的牌子,后来居然救了我一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