前面刚刚有一个胖子,人皆称呼其黄老板,个子不高,浑身富态,像个笑弥勒。
其脖子上戴着黄澄澄的拴狗链,手上戴着硕大的戒指,双腕上戴着N条手链,完全是个暴发户的派头!
他刚掏两百万买下一块颇有观相,被众人一致看好的赌石,眼下正在切割机上切开,周围一片阿谀奉承之词,都说一定有料,肯定看涨,弄不好还是一个品相极佳的高档货。弄得黄老板仿佛踩在云端,像喝了一坛多年陈酿,晕乎乎醉醺醺,不知东西南北。
随着机器轰鸣,石头被切开,主体一片北国风光。像云像雾像雨又像风。不过黄老板腆着肚子,一副风轻云淡的样子。随着一刀刀切下去,已经薄如蝉翼,仿佛撒哈拉沙漠,还是没有一丝绿!
众人扼腕叹息,黄老板依旧乐呵呵。
切下的碎石被收拢到一个筐里,当做垃圾处理。
老人从中随手捡起一块拳头大的石头,问:“这块多少钱?”一个吸雪茄的人一脸鄙夷:“二百。”
老人向后朝我一伸手:“拿来!”我懵然:“什么?”老人又一次厉声说:“拿来!”我抖抖索索递上一张百元大钞,也是唯一的一张,最后的晚餐!
老人一把夺过,递到雪茄男手上,“一百行不?”“行了。”那男的一个字都不想多蹦。
石头到手,老人对刚刚罢手的师傅说:“麻烦你给擦一下。”师傅欣然应允。好像这样才能弥补刚才的亏欠。
随着砂纸沙沙作响,突然有人惊呼:“出一一绿一一了!”
师傅也一脸惊喜,仿佛是他中了大奖。更加耐心细致地擦起来。
“一千!”有人说。没人应。
随着出绿面积扩大,那位又说:“二千。”
“虽然出绿了,但本身体积不大,色很差,很杂,二千不少了。”
老人依旧故我,没吱声。
等全部擦出,他又急忙喊:“三千!”
“四千!”有人喊!
“五千!”
“成交!”老人终于点点头。
一大叠老头票砸到老头手上,他又轻描淡写地甩到我手上。
一张换来一摞!我的那个天呐!明天的饭票有了!
不!应该是三个月的饭票有了钱包里揣着五千元,腰杆立马挺直了。
我像跟屁虫一样跟在老头屁股后面,只见他背着手在前区晃悠,像个老农走在瓜田里,不时看看摸摸敲敲。
终于逮住一块,双手抱了出来。其石平平,被绝大多数识货的人忽略,因为根据常见与这一行打交道的行家眼里,不仅仅是品相一般,而是有瑕疵甚至是缺陷的石头,摆在一隅,没人肯去多看一眼。
我自然是两眼一抹黑,啥也不懂,只不过见旁边的人瞧了一眼这石,眼里露出诧异和不屑,随之又恍然地摇了摇头。大概是判定老头选这块石头的原因,只有一种可能:便宜!
因为在这动辄上万,几十万甚至上百万的赌石里面,这块个头中等的石头,标价五千元整,价格却是低到尘埃里去了!
我倒没想那么多,正像那首谒语说的:菩提本无树,明镜亦非台。本来无一物,何处惹尘埃!
来时两手空空,赤条条来去无牵挂。
解石的人很多,老头将石头随手扔在脚下,一点也不急。
终于等到前面的人解完,三百万买的石头,也解出了东西,被周围一致估价五十万元,亏了那么多,他还乐的像个捡炮仗的孩子,只看脸上表情,还以为他是凭空捡了五十万呢!
老头将石头递过去,又随手划了两笔,解石师傅疑惑地抬头找他确认,他坚定地点点头,师傅便按他划线的地方下刀。周遭传来一片嗤笑声。
因为按照通常的做法,是由外到内逐层吃进,这样不会损料,像老头划的,比较少见,过于靠里,一旦内里有料,弄不好会损坏料子,让其价值大打折扣。
老头充耳不闻。
随着石头解开,众人露出果然如此的表情,连我这个门外汉也看的明白:白花花的一片,啥也没有。心里那个沮丧啊!原本生活费有着落了,瞬间又变成穷光蛋,要去要饭了。
石头越解越小,由小桌大变成洗脸盆,由西瓜又变成了桃了,众人都扭过头,或去了别处,没了观看的兴致。
师傅拿着石头,用眼光咨询老头的意见,估计意思是要不要当垃圾扔了,老头说:“磨吧。”
师傅自然要听客户的,磨呗。旁边传来嗤地一声。
和上次一样的过程,刚用砂纸磨刷,突然有人惊呼:“出一一绿一一了!!!”不过这次声音分贝过大,招至不少人嗔目,甚至是怒斥。但随着人们将视线转移到这块拳头大的石头上,一律如嘴里卡了一枚大号的鸭蛋,半天合不拢嘴。
因为这次与上回明显不同,仿佛桂林山水,青山倒映在水里,那一泓醉人的绿,一眼望去,便会融化其中!
“帝王绿!”有人失声惊呼!
许多人围拢过来,开始叫价,不过这次的起步价都比上次高了不知多少倍!
“五百万。”
“一千万。”
“二千万”
……
一路飙升到了五千万。此时石头也已全部擦出,连我都惊呆了!
翻了一万倍!
整整一万倍!
这钱来的也太~~仿佛天上掉馅饼,砸到我的头上。
买家是一位文质彬彬的中年人,双方商定后当即用平板电脑操作,于是我的卡上瞬间多了一串零!
我崇拜地望着老人,仿佛看一个世界级的魔术师!
老人一脸平淡,依旧一副古井无波的样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