傅曦月的伤需要安心静养。
入夜,服下医师的开的助眠汤剂,傅曦月就早早爬上床榻休息。
因为不知慕时渊是否会来搜查。
傅曦月和衣而睡,并特意把收拾好的包裹放在枕侧。
正如她所料,此刻几夜未眠的慕时渊,正带领着一支队伍,从密林疾驰而来。
皎白月色,映照在他染血的眸色里。
手上的缰绳似乎都勒紧肉里,得知她死讯的时候,他正带领手下摸到土匪的老巢,抓住匪首。
就听到手下来报,皇后薨逝,太后召他回去处理丧事。
怔愣着抓住手下的脖领反复询问:“你说什么?薨的是皇后,不是太后吗?”
手下被吓傻了,他从未见过主子如此情绪失控过。
“是的,是皇后,不是太后!”
咵喳一声长箭挥起,正在地上跪着求饶的匪首,顿时首级飞出。
然后纵身上马,一骑绝尘,往行宫飞驰而去。
飞奔了一日,来到行宫寝殿,里面早已经人去楼空。
慕时渊抓住正在收拾东西的白毛询问。
白毛手中紧握着几张银票,跪在地上嚎啕大哭:“姐姐跳崖了,都怪我懒惰,早早睡觉,没有看住姐姐,求晋王治罪杀了奴才吧。”
望着涕泪横流的白毛,慕时渊顿时感觉心中空了一块。
不,他不相信前几日还和他缠绵床榻上的女子,就真的跳崖轻生。
他跌跌撞撞来到她坠崖的地方,探身向下看去,却只见深不见底的岩石,和崖壁上被撞断的树枝。
“走,去崖底找找。”
身边随从忙拦住他,“主子您已经整整骑了一日的马,滴水未进,快去歇息吧,属下带人去崖底。”
“不,我要亲自去找。”
慕时渊布满血丝的眼睛,充满癫狂。
眼中蕴满杀气,仿佛随时能杀了阻拦者。
几人用绳索下到崖底,搜索了一天一夜,也没见到尸骸。
只是在树枝上找到一截布条。
藕荷色的棉纱绣着精致的兰花,慕时渊记得这件衣服。
傅曦月喜欢的藕荷色,他每次看到她穿这件衣服,明净的小脸配上和软出尘的颜色,整个人清丽如仙子。
慕时渊发疯似的攥着这截布条,翻找着每一块岩石,指甲都翻开流血。
属下实在看不下去了,大声阻止,“这山间都是密林,狼虫虎豹时常出没,皇后坠崖已经有两日了,说不定已经被野兽叼走了。”
“不,不可能,你没看见这连一丝血迹都没有吗?没见到尸体,我绝不相信她死了。”
可是,分散出去的军队,几乎翻遍了山林的每一个草,也没有发现一点蛛丝马迹。
于是,慕时渊开始带着人扩大范围,搜寻更远处的村庄。
终于,来到南宫辰密林外的这处别苑。
以慕时渊为首的一行人,在大门前站定。
“敲门。”慕时渊声音沙哑。
随从有些犹豫,“主子,这是禁卫军首领南宫大人的别苑我们不好随便进去搜查吧。”
“敲门。”慕时渊转过头来看着他,眼神如淬毒的兵刃。
“是”随从不敢违抗,上前敲门。
家丁刚开个门缝,兵士们就推开门鱼贯而入。
“唉,你们是谁啊,是干什么的啊?”
“搜查,都不许动,动者,杀无赦。”利剑抵在了家丁的喉咙上。
吓得家丁瘫在地上如一摊水。
一行人穿过中庭,走上门廊开始挨个屋的搜查。
这时突然一个身影,如煞神般从天而降。
“来者何人,先吃俺这一锤。”
说罢,斗大流星锤带着飓风朝着慕时渊,就招呼过来。
慕时渊轻功了得,向后腾身跃起,流星锤贴着面皮一扫而过。
没想到这深山老林里的深宅小院还藏着一个高手,慕时渊迅速抽出游龙剑应对,一群人围着大牛打斗起来。
而此刻,不远处屋子里傅曦月早已经醒了,听到打斗声,她透过窗缝一下就看到了那熟悉的身影。
她的第一直觉就是逃。
可是,慕时渊就在门外,如果此刻开门出去,无异于自投罗网。
怎么办?
傅曦月将包裹绑在身上,踌躇起来。
正当犹豫未决之际,大牛被慕时渊一脚踢飞出去,正好摔在傅曦月的门上。
他早已口吐鲜血,可仍旧死死堵住门。
“这扇门你不能进。”
“哦,这里有什么秘密?还是里面有我要找的人?”
一句话引起了慕时渊的兴趣,他大踏步的朝房门走来。
声音越来越近,傅曦月贴在窗下,随时准备跃上房梁。
“你不能进去。”
大牛死命抓住门框,慕时渊一步步靠近,眼神愈发变得幽深晦暗。
慕时渊掌风一挥,大牛就被打飞在一边,眼看着红漆木门要被推开。
后边传来一个沉稳的声音:“皇上有旨,太后身体抱恙,传晋王速回京都。”
慕时渊转身,南宫辰不知何时已经站在了庭院中间。
身披黑色大氅,一张俊脸在月光下白得反光。
慕时渊迈下台阶,路过南宫辰身边,稍作停顿:“我知你对皇后有不轨之心,所以,别让我查到皇后的失踪与你有关。”
说完带领侍卫大踏步离开。
南宫辰头也不回高声道:“彼此彼此,另外皇后薨了,不是失踪。”
听到“薨”字,慕时渊又转身返回,剑锋直抵他的咽喉。
“别让我再听到薨这个字。”
说这句话时,慕时渊几乎目眦欲裂。
南宫辰直视慕时渊的失魂落魄的狼狈样子,眼尾上挑,嘴角迁出一抹笑。
哐当一声宝剑入鞘,南宫辰再回头时,只听见门外的马嘶声。
看着慕时渊离开,傅曦月才稍稍松了一口气。
但看到慕时渊周身散发出的哀伤和无助,她的心又涌起疼痛。
难道他真的错怪他了?
“吱呀”
门被推开,南宫辰站在门口。
看到傅曦月背着包裹,有些失神地望着门发呆。
反手将门关上。
“看这架势,姑娘是打算不辞而别吗?”
南宫辰盯着有些苍白的脸色,缓缓说道:“姑娘离开皇宫举目无亲,前些日又身受重伤,先养好身子,等过些时日,我将公务处理完毕,姑娘愿意去西域还是江南,再好好商量谋划?”
傅曦月,有些颓然地坐在椅子上,有些担忧地出声:“只是……”
可没等她说完,南宫辰就接过话头,“放心我会多加暗卫保护,保证晋王再不会来搜查。”
傅曦月点点头,但担忧之色没有减轻,其实她想问的是晋王没事吧?
她心中隐隐不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