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得不说,沈清溶对于裴宴的态度还是十分惊讶的。
毕竟这并不在她的设想范围内。
裴宴不厌恶她已经是幸事,没想到裴宴竟还说要护她周全。
即便她心里清楚,此话多半当不得真,兴许是客套敷衍之词,她若是真往心里去了,将来还不知会落得什么下场。
但至少裴宴这个态度给了她一个定心丸。
这么想着的同时,鼻间萦绕着裴宴身上馥郁的药香,她竟也慢慢睡过去了。
这一觉睡醒已经入夜。
殿内掌了灯,却并不算太明亮,只点了几盏。
沈清溶一抬头就看到倚靠在床头的裴宴,他的手上正捧着一卷书,侧脸清瘦沉静,一目十行,倒也翻看得极快。
浓密的眼睫垂下,在眼底落下一层阴翳。
眉头锁着,似是遇到了什么棘手的难题。
暖黄的烛灯映亮了他的半边面容,另一侧则是隐在暗处,勾勒出了鲜明的弧度。
尤其是眉间一点朱砂,竟也闪着细碎的光。
沈清溶自问不是痴女,但见到这般模样的裴宴,也忍不住看入了迷。
裴宴抬手翻过一页,余光就瞥见沈清溶呆呆注视自己的模样,翻页的手微顿,不动声色地坐直了身子。
“醒了?”
沈清溶闻言立即回神,作势要起身,肩头就被裴宴按住。
“躺着,孤给你换药。”
之前宋鸾说了,沈清溶这双手要想养好,得勤换药。
宋鸾傍晚的时候也来过一趟,只是两人都歇下了,就留下涂抹的药便离开了。
沈清溶忙道:“不必劳烦殿下,这种事让明秋来就行。”
说着她要喊明秋进来。
裴宴眼皮也不曾眨一下。
“明秋出宫探亲,明日才回来。”
沈清溶无言以对,她也不认识旁的宫女,总不能让乘风来换药吧?
她最后什么都没说,就一声不吭地靠坐在床上,目不转睛地盯着裴宴动作。
“殿下身子好些了?”
看他面色比睡前要红润些,步伐也轻快不少,想来是那补药起了作用。
裴宴颔首。
“你的补药见效很快,之前学过医?”
他已经将药取了过来,放在床头。
沈清溶迟疑了一瞬,点了点脑袋。
“娘亲会医术,我跟着学了点皮毛,并不算精通,小毛病还是能自己处理的。从小到大身上的伤都是……”
说到这里,沈清溶顿了顿,没再继续说下去。
免得让裴宴误会她是在博取同情。
裴宴听懂了她的未尽之语,眸光微沉。
“手。”
言简意赅。
沈清溶把两只手都伸到他面前。
裴宴抬手解上头的纱布。
他解得慢,明明隔着厚厚的纱布,沈清溶还是能感觉到他的指尖从自己的皮肉上划过,惹人战栗。
沈清溶不由打了个激灵。
这个激灵让裴宴动作一停,诧异地看她。
“夜风有点凉,有点凉……”
沈清溶讪讪一笑,将锅甩给了夜晚的风。
裴宴看了眼紧闭的窗,没戳破她拙劣的谎言。
等纱布都解完了,伤口也缓缓露出来,已经有了愈合的迹象。
裴宴见了以后面色稍霁。
沈清溶则有些难为情,想把手缩回来但又怕被裴宴说,就这么直愣愣地僵在那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