知州府衙。
陈武和温远亭正在探讨下一步计划如何,忽然一捕头来报。
“两位大人,城内烟水阁发生命案。贺大人已前往案发地,特命小人禀报大人。”
两人对视一眼,旋即夺门而出。
烟水阁在闹市处,现其门外已是冷冷清清。
贺遥登上烟水阁二楼,在一秀雅别致的房内发现一具尸体。
管事的鸨娘战战兢兢地停在门口,她早上本欲来找这月姒姑娘商量事儿,没想到刚走进房里,就见地衣上躺着人。翻过面来,她才发现这人胸前有一个窟窿,更别提那血淋淋的面容。鸨娘想起看到的场景,禁不住浑身颤抖。
贺遥打量了尸体胸前的空洞,往上移,是血色遍布的面孔,不,那已经不能称作面孔,因为脸上的皮已经没有了。
在脸上的只有光秃秃的白齿,鼻翼骨,还有透着死气的眼珠子。
贺遥办案这么久,也碰到过穷凶极恶之人的歹毒手法,但是第一次见到这样的剥皮,而且是脸皮。
门口传来声响,是陈武和温远亭。
二人进来后,首先映入他们眼帘的,不是身前的大窟窿,是令人惊悚的脸孔。
三人仔细查看了脸部,然后唤来仵作。
从业多年的仵作看到这尸体的面首,也倒吸一口冷气,不是因为惊恐,而是因为这剥皮的手法。
尸体的面皮,不仅被完全剥走了,而且留下的血肉还保持在原来的位置,几乎没有扯动。
这手法就算仵作自己也做不到,何况他还自诩算是禹州有名的验尸人。
贺遥已经吩咐把整个烟水阁查封,烟水阁的姑娘还有奴仆都聚集在大堂。
陈武下楼负责审问盘训其他人。
仵作检查完毕之后,温远亭率先开口,“又剜心,又剥皮,还是针对一姑娘。看来,凶手定不是常人。”
贺遥想了想仵作的话,“这作案手法一般民众几乎不可能,而且还能在这人来人往的地方杀人—”
“武功高强,擅隐匿,心思缜密,工于刀法解剖。” 温远亭接道。
“要么就不是人。” 贺遥扔下一句话后,就出门去了大堂。
姑娘们还在惊惧恐慌中。
“听鸨娘说,好像是月姒姐姐,暴毙房中。”
“月姒?怎么可能?要是这样,那鸨娘岂不是得心疼死。”
“就是,这月姒就是鸨娘的摇钱树。”
“谁不知道这月姒姑娘是烟水阁的招牌。”
“月姒妹妹雪肤花貌,容冠禹州,技艺双绝,真是可惜了。”
说这话的姑娘也是一副花容月貌,可比起月姒,还是差了些。
旁边听到的姑娘表面奉承,内里却暗暗吐槽:这酸溜溜的语气,哪是可惜,怕是可喜吧。
不过也有其他的姑娘是在讨论楼上的两位大人。
“白衣大人温润如玉,气度非凡。”
“那位黑衣大人呢?”
“他,气宇轩昂,身姿挺拔,就是…”
“就是眉目带煞,不易接近。”一粉衣姑娘评价道。
“华浓姐姐,你更喜欢哪位大人?”
“锦书妹妹,你可别打趣我。我就似那檐上三寸雪,大人就如人间惊鸿客,哪是我能攀上的。”
“不过,两位大人都是人中龙凤。”
“我呀,还是更喜欢那白衣大人。”
“……”
贺遥三人回府衙之后,立马下令叫人对烟水阁的所有人展开详细审问。
烟水阁月姒姑娘之死不一会儿就传遍了整个禹州。
在知州府得知消息的元青连忙告诉了元舒和江清歌。
“就是上次你提到的那个容色过人的月姒姑娘?” 元舒询问道。
“对,没想到凶手竟朝月姒姑娘下手。” 本来他还打算这个月去看月姒的表演,结果现在出了这档子事。
江清歌之前也听说过这位月姒姑娘,才貌出众,若不是身在烟水阁那样的风月场所,估计也是大户人家竞相争要的千金佳人。
深夜。
陈武把一沓卷宗材料放在桌上,“这是这几天收集整理的案情册子。”
贺遥大致翻阅了一遍,然后递给温远亭。
“从烟水阁的鸨娘还有其他人的说辞中,似乎没有什么不妥,还是和以往一样。” 陈武还多次审问烟水阁的姑娘和婆子们,结果也没什么有价值的发现。
温远亭想到仵作的推断,“死者大概在丑时被掏心,那时烟水阁还如往常一般热闹。如果凶手潜入行凶,估计也不太会被注意到。”
“那为何剥皮?” 陈武发问道。
“人心险恶,怪癖内生。有人厌恶好颜色,而有人就想收藏,什么人皮灯笼,人皮皮革,人皮面具,皆有之。” 温远亭坦言,在大理寺审案虽然这类案子也极少,但是有时人心就如棉被藏针,被扎到了,才知人性恶劣。
陈武自然也知道,判案久了,这人心也摸得个七七八八,“那这次剜心剥皮之人和前几次掏心的凶手是同一人吗?”
“从挖心的手法看,如出一辙,但这剥皮就不知道了。” 温远亭刚才也在想这个问题。
此时两个人都猜测,要么就是一人所为,要么就是栽赃嫁祸,但无论怎样,都是凶手。
贺遥和他们二人想的几乎一样,但是他还是认为这一个多月发生的掏心案不像是一般的人能够做到的,就算是武功高强之人也少有如此干脆利索掏空人的心窍。
温远亭忽地想到元青前几天说的话,凶手以前挖心的对象一般都是男子,迷恋美色,贪图钱财,这次的凶手不光掏心,还把面皮剥下来 杀害的还是在禹州美名远播的月姒姑娘。
“我想,这次的凶手可能不是前几次行凶之人。”
陈武看向温远亭,“为何?”
“就从行凶杀人的对象。前几次都是满脑油肠的男子,而这次却是容颜华色的姑娘。”
“万一凶手是为了掩盖他的真正目的,或是随意随心所欲行凶?” 陈武反驳道。
“如是这样,凶手应该是武功高强之人,为何不直接取那月姒姑娘的面皮,反而先行掏心数次?若是随心杀人,为何前几次杀的都是一类男子?”
“如有两个凶手,若是相互不认识就算了,倘若是相互勾结,又应如何?”
陈武的问题让温远亭的思维顿了一下,对啊,万一每次行凶者不止一个,又都是习武之人,那这案子可能更加复杂。
贺遥不太赞成这样的推测,“如果是两人或者多人,行动会更加惹眼暴露,而且更容易被官府察觉。但是…”
贺遥也不能排除陈武提到的极端情况,可是凶手真的是人吗?
“陈武,你也是多年习武,你自认为能够像凶手一样掏心?就算一个人再强悍,对上前几次死的壮年男子,也不甚可能把心都掏空了。”
听了大人所言,陈武也想起之前被挖心的男尸,他自认也不能像凶手那样。
贺遥联想到皇宫的暗卫,就算他们,也不太可能恐怖至此,直接掏空壮年男丁的心窍。
温远亭默了默,他之前也想过,只是,世间真的有精怪妖物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