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百二十九章 稀奇?
“是。”
顾北的行动很快,没多久就安排了一堆大夫,干脆都住在了黎清欢船舱隔壁,如果有事儿下一秒就能出现,守卫顾北也特意放了两个心腹。
明大夫端着煎好的药走进来,就瞧着黎清欢这会儿正倚靠在床上,神情平静到可以说的上是麻木,她愣是就保持这个姿势许久,眼睛都不动一下。
明大夫看的头疼:“黎姑娘,您还是好好的吧,王爷发了好大的火气,姑娘再怎么折腾伤的也都是自己,又何必呢?王爷明确说过不会再来了。”
黎清欢也清楚的记得刚刚厉行川所说的那些话,她心中清楚,事情到了这个地步,都是她自己的原因,与别人没有任何关系。
明大夫端着汤碗小心翼翼吹了两口:“黎姑娘,这回王爷可是特意吩咐过,不能让姑娘出事,若是姑娘还不配合,在下也实在不想用些旁的手段……”
大夫想要喂病人吃东西,那确实有的是办法,只不过想也知道都不是什么好办法就是了。
黎清欢自嘲的扯了扯唇角,事已至此,她又何必为难别人呢。
“我喝。”
“这就对了嘛!”
明大夫激动的两眼放光,赶紧将汤碗递了过去,黎清欢试图端住汤碗,奈何自己实在没力气,汤碗都险些撒了,还好明吏眼疾手快给扶住了。
最终黎清欢只能颤颤巍巍的拿着勺子,小心翼翼的喝了一口汤药。
她生怕自己再吐出来,愣是咬紧牙关就怕吐出来。
然而并没有之前那突如其来的痉挛,反而一股平静的暖流包裹着胃部,温暖的不像话,让她许久未能回神。
为什么……
为什么偏生只有一次,就吐在了厉行川身上,就如此巧合……
黎清欢痛苦的捏紧了勺子,难道天意如此?
老天爷都不让自己去说服厉行川,不让自己代替厉行川去行那条绝路。
但是凭什么?!
天家分明未曾养育过厉行川一日,凭什么就得牺牲他的性命就为了那可笑的皇权?
可那些从小锦衣玉食,受万人奉承的皇子分明什么都没做过,却能轻易得到所有想要的一切?
究竟凭什么!
她真的不甘心!
若是当年,自己并没有如此简单信了太子,那坚持与厉行川成亲,黎家也没有被先皇报复变成现在的模样,那先皇还敢如此将厉行川玩弄于股掌之间吗?
“黎姑娘,再喝点儿。”
明大夫瞧着黎清欢光喝了一口就一动不动,生怕她又开始耍性子不喝,他小心翼翼的催促了一句,黎清欢这才回过神来。
还好她什么也没说,沉默的一勺一勺将汤药都给喝光了。
明大夫看着那空荡荡的碗,这才长舒了一口气,自己也没敢在她初次进食的时候喂太多,所以喝了这些已经足够了。
“那在下就不打扰姑娘了,姑娘感觉有点儿力气了便试着下床走一走,明日我再来看您。”
黎清欢并没有回应,只是沉默的看着自己的床榻边儿。
没过多久之前,他就是坐在这里的。
她忍不住抬手轻轻摩挲着那一块床榻,空气中仿佛还残留着他身上清冷的竹香气,即便她已经分不清是自己的错觉还是真的闻到了,却也让她浮躁的心逐渐安稳了下来。
不。
不能就这样妥协。
自己也并非是一件事都做不了。
想到这里黎清欢撑着身子试图下床榻,然而她实在是低估了自己现在有多虚弱,光是下地的瞬间整个人就坠了下去。
她下意识抓住附近的东西,却不成想惹得周围的椅子险些砸在自己身上。
一阵哗啦啦的巨响,门外的新守卫自然是听见了,但他们互相交换了一下眼神,谁也没做什么动作。
他们两个都清楚,之前那两个守卫就是做了多余的事情才被带走的,干脆对屋子里的情况不好奇,不多管就行了,做好他们的本职工作。
黎清欢气喘吁吁的攀附着桌椅,一点点爬了起来,光是站起来她就已经额头上冒着一层密密麻麻的冷汗了。
她喘着气打量着屋子,她现在能做的,就是书信一封,给北方塞外。
但这船舱内实在是干净的不像话,除了桌椅和床,什么也没有,更别提纸笔了。
不过还好陆游之前把自己的衣服也送了过来,她找了一件纯白色的衣裳,张望了一下四周,也没有什么能够代替墨的。
干脆咬破了自己的手指,虽说有些骇人,可到底是能写字的。
然而不同自己预想的那样,她用手写了写,却没什么血水,她甚至捏着指腹试图挤出来一点也无济于事,她干脆用力将伤口咬的更深了一些,这才有一滴血溢了出来。
然而她刚落下手指写出一撇一捺的时候,整个人愣在了原地。
因为她的血,是黑色的。
为何……会这样?
明大夫不是说过,自己并没有中毒吗?
但为什么自己的血会是纯黑色的?
那就说明自己确实中毒了,甚至还是身中剧毒。
难道是明吏有问题?还是自己的身体有问题?
亦或者是……
这毒很稀奇?
竟然让大夫都看不出来中了毒……
黎清欢这会儿心绪已经乱作一团,她怎么理也理不清。
可最让她大为打击的并非是自己中毒的这个事实,而是……
之前明大夫说自己并未中毒的时候,她尚且还以为再怎么说,自己这条命也是由自己做主的,但是如今看来……
就连自己这条命都做不了主了。
那自己究竟还能撑多久?她还有多少时间能活着?
她到底还有机会能够劝说厉行川了吗?
她原本预想让厉行川亲手将自己推出去,换做一条生路,那现在看来,是不是已经没有时间给她筹备了?
黎清欢踉跄的跌坐在椅子上,惨白的面色在烛火的映衬下看不清情绪,无论这毒究竟什么时候毒打,这也证明自己不能再如同之前那般冒险行事了。
她看着衣裳纯黑色的血迹写着的一撇一捺,沉默许久,才继续写道:“父母敬上,女儿清欢拜上……”